谁也不知道费奥多尔的后手是什么,会不会对孩子们动手脚。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他们有所动作的时候落下断开绳索……
有关费奥多尔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必须得入局。
起码得先稳住他,然后再寻找时机救援。
当然,她可不会傻到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费奥多尔身上,只希望他能放孩子们一命。
那太愚蠢了。
首先。信任费奥多尔还不如相信自己的刀。谁也不知道费奥多尔什么时候会给她一刀,但是她的刀无论何时都能挡下这道攻击。
其次。鬼知道费奥多尔在玩什么把戏。
警惕为上,小心为妥。
费奥多尔:“既然如此。”
在几人警惕的目光里,他抬手按下了旁边仪器的按钮。
“那我们不如来做个游戏吧。看看谁会活下去。”
那双玫红色双眸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掩饰的那一层恶意来,“当然我赌无人生还。”
哗哗哗——
无处不在的水声在扩音器的作用下回荡在整个空间里。他们眼睁睁看着屏幕里原本只到孩子脚踝位置的水位肉眼可见地慢慢上升。
“好孩子,该醒了。”
这似乎带有魔力的低吟,像是从深渊而来。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孩子们便慢慢睁开眼睛。
86
嗞——
“好吵。”
白噪音炸得他一个激灵,紧接着便是越发响亮的流水声。
在这片噪音里,翔太嘟哝着慢慢睁开眼。他应该是被吵醒的。没办法水声实在是太吵了。睡觉都睡不安稳。可是真的睁开眼的时候,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处境,立刻炸了毛:
“怎么回事啊?!被绑架了吗!”
“喂喂喂!”
“长太郎!秀太!你们怎么了!”
然而他的两个同伴却没办法回答他。他们不正常地闭上眼睛,放入陷入了沉睡。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甚至是睡得这么香是不正常的,翔太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来,一定是有人对他们做了手脚,一定也是和他一样被限制住了行动。
他看到长太郎和秀太脚下的水在慢慢变多。翔太一个激灵,只觉得全身的冷汗涔涔直冒。
透过玻璃,他抬头看了一眼除了装满水的第三间房间,或者该称呼这为水房。水房的水肉眼可见地减少,而消失的水……正在源源不断往隔壁跑。
哗哗哗。
哗哗哗。
水位在不断上升。
翔太眼睁睁看着水慢慢涨着,开始是脚踝,然后是小腿肚,现在已经是膝盖了……
这期间,他一直在试图解开绑住自己的绳索,也一直在高声大喊,试图唤醒还在沉睡的同伴们。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
一定是那个可恶的绑架犯!一定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翔太内心焦急如焚。
他无比、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如果再不救出秀太和长太郎的话,他们绝对会被这些逐渐变多的水淹死的。
又或者……
翔太仰头。
排气扇大概在他头顶那块的天花板附近,他清晰地看着悬在自己头顶上那把刀在风的作用下不时晃着。同样的大刀也悬挂在他另外两个同伴的身上。
……他,或者他们就这么死在这把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刀下。
他这边情况这样,他猜长太郎和秀太那边一定也跟他差不多。在这个可恶的绑架犯的眼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行,一定要自救。就算这个变态绑架犯爱看他们挣扎的模样又怎么样,想活下去从来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而且,他不仅要自己活下去,还要他们一起活下去。
他坐在凳子上,因为手脚都被捆住的原因,剧烈的挣扎也只能把地板撞得框框响。
比起即将要陷入险境的两个同伴,他的处境算得上是最好的。然而这个时候,唯一醒来唯一可能脱困唯一有行动之力的他,却被绑住,无能为力。
翔太一面回忆着那些脱困秘诀偷偷地借助挣扎的动作解开绳子。一面又用激烈的语言挑衅可能在暗地里偷偷观察的。
到底是擂钵街的孩子,他对这样的情况并不算陌生,只是纳闷这一次的绑架怎么和之前不同。
他,一个擂钵街的无名孤儿,又不是什么富家少爷,本身并无什么价值,怎么值得这个人这么大费周章。好在他也是学过一些解绑技巧的,这次的绳结有点复杂,但是不是不能解。
他假装自己是一个懵懂的幼儿,假装才反应过来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搞鬼。“谁!你们把我们抓到这里来做什么?!”
“出来!给我出来啊!”
难道这个绑架犯要他眼睁睁看着同伴的死去吗?
可恶的绑架犯!
他越骂越起劲,甚至仰头,朝着摄像头的方向大声咆哮: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什么冲我来!”
“想杀我就给个痛快啊!怂包!”
他呸了一口,狠狠骂着。
既然找不到出去的方法,那还不如先骂个够本再说。
他可是擂钵街的人。上学了一段时间,他在擂钵街时自学成才的那些骂人的话许久不用,居然还有些生疏。
“翔太。”
他缓了缓嗓子,骂累了休息了一会现在他正欲继续破口大骂,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老师。”翔太愣了愣。对方一出声,他顿时便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受到对方照顾,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其实一直在心里感激着对方。
学校停课后,他们这些无处可去的孤儿选择留下时其实也是忐忑的,却没想到会被温柔相待。
翔太突然有些无措。
如果此刻只有他一个的话,他会不重样地大骂这背后的坏蛋几百遍,但是知道熟悉的人就在附近的话,委屈顿时忍不了了。他的泪水顿时涌了上来,“我没听错吧,老师居然是老师,老师你来找我们了吗。”
“好孩子。”
然而下一个声音却不是老师的声音,翔太被恶心得一个激灵,简直是福至心灵:
“是你,就是你!该死的绑架犯!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师!老师那个家伙就是绑架我们的人,千万别信这个家伙!就是个骗子——”
通讯咔嚓的一下子断了。对方的话还没说完,连接却已经断开了。
屏幕里还能看到对方以为他们还在,于是还在大声地继续说着话,一切清晰可见,但是很可惜,对方是注定听不见这边的回音的。
费奥多尔把通讯器关了扔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真可惜。”他笑着,“还准备告诉这个幸运的孩子,他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呢。”
“他面前的桌上那两个按钮是控制那几把刀的?”
兰波的异能跳动得很厉害,这回冷脸暴打费奥多尔的换成他了。
神无月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借此机会,她打量着屏幕的孩子。说实话,有点眼熟。她越看对方越觉得熟悉。
忽然,她心里一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神无月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最后这些浮动的思绪全部被按捺了下来。
不急。
再等等。
人类是很脆弱的。
神无月在保护横滨的这一路里,懂得了许多道理,就比如在保护人类上。
想要保护人类的话,光凭力量是不行的。还需要拿出全部的耐心和注意力。曾经的她经常好心办坏事。
明明是帮邻居修屋顶,结果一个力气过大,就变成拆了别人房子。最后邻居住到家里,而乱步找了图纸,社长和她一起重建了屋子。诸如此类的事有很多。
要保护人类。
“翔太。”
她打开了通讯。
“如果想要救他们,你要更努力了。我们在很远的地方,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你了。两条命,加上你自己,三条命全部攥在你手里。”
“听着……”神无月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
……
至于通讯器是哪儿来的?
受太宰治传授,再加上一点点的实践,她这一手摸东西的技巧可谓是娴熟至极。
被锤得倒在地上的费奥多尔,下意识朝藏匿备用通讯器的角落看去,果然空空如也。
他失笑:“没想到……”后续是什么,他没在说下去。因为他开始剧烈咳嗽。
兰波同样不太好受。他咽下喉咙里骚动的一股痒意,也咽下涌上喉咙的一口腥甜。
不过到底,他作为一个曾经的优秀间谍,不管是异能还是身体自然都属于是‘优秀’的一部分。就是再拉胯,他身体肯定是要比费奥多尔好些。
魏尔伦皱着眉就要上前,脚步却突然止住了。
“不用。”
兰波松开手,朝神无月示意,“首领,接下来就劳烦你了。”
神无月点了点头,她蹲到费奥多尔的旁边,“来吧,继续好了。我也确实想要看看你想做的事。”
费奥多尔苍白的脸上浮现个笑来,这一笑,居然让他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红润,看起来气色都好了不少,“你不担心他们?”他又咳了咳,“这、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对于选择,我从来都是很认真的。或者你要替他们选择吗?”
神无月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我相信他们。要知道信任他人可不犯法。”她话音一转,“现在能说说你的目的了吗。”
费奥多尔身上真是有一股魔性。
异能者,咒术师,有时候神无月觉得这些人的精神状态还没有自己好。
真的是很奇怪。
当人类不好吗,怎么有的人类爱自杀,有的人类想要全世界和自己一起死,还有的人想要创造全新的世界。
他们梦想的世界,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有的人为了他们的理想,简直是着了魔一样。费奥多尔正是其中一个翘楚。
“费奥多尔,我才是想问,你到底想要让我们看到什么?”
真的很奇怪。
神无月心里有太多问题,她谨慎地挑出一个来。
对方吐了口血,居然在笑:
“……你觉得异能者和咒术师,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吗?”
他问出一个堪称恐怖的问题。
没有等到回答,费奥多尔也没在意,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来的是太宰治,我想我有五成的胜率,但是真没想到,来的是你啊。如果是首领小姐的话……那么胜率完全就是0呢。”
费奥多尔的口气不像贬义,只是到底还是你有些不甘心。
“再加上反水的暗杀王先生,和这位……搭档先生……更没希望了。”
对方恍若叹息。“真可惜啊,这么好的舞台,太宰君不应该、放弃直面我的这个机会的。”
“他确实想来,但是被我摁回去了。”对于武力镇压太宰治这件事上,神无月回得淡定。“不过你想哒宰的话,不是没有机会。”
她提起了一件事,“说起来,这里是你在横滨的基地吧。这里就算除去涩泽龙彦和其他手下,我想应该也不止你一人,起码还应该留有一个护卫吧。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
神无月刚问出问题,却不打算等到对方的答案。这无关紧要。
“算了,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她轻描淡写。
“继续吧,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击碎。”神无月把通讯递给对方,她垂下眼盯着费奥多尔的头顶,神无月咬着字,一字一顿地宣布,“包括你给他们留下的阴影。”
“我会一一地、全部地击碎给你看。”
费奥多尔愣了愣,突然大笑了起来,虽然不时伴随着咳嗽,但是他的笑声却没有收敛的意思,甚至越来越开怀。
他停下来后,平静地应战:
“那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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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再次接通的时候,翔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隔壁房间的水已经到了同伴们的腰部了,翔太不清楚他们还能不能等到救援。
可能是赶不上了吧。
翔太想。
只可惜他才刚刚上学几个月,甚至还没毕业呢,更别说他毕业之后想做的那些事了。
他心里到底还是有着遗憾的。
他没有等到救援,反而等到魔鬼的声音。魔鬼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折磨他的理智和感性:“好孩子,想要救你的同伴吗,你有两个选择。就在你的面前有两个按钮。按下红色按钮的话你可以救下右边的同伴,而按下蓝色按钮的话,你可以救下左边的同伴。
一旦选择好,那么另一方的刀便会从天上落下,与此同时,水阀闸门会关上,也就是不会再有水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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