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带来的麻烦和压迫感根本就丝毫没有减少。
虽说这攻击越发绵密越发犀利,却好像缺了准头。但是对战的两人都知道这是假象。
乙骨忧太只守不攻,看似游刃有余,但是他知道对方还没上大招,要是逼急了两面宿傩,到时候能不能抵挡得住,这还是个问题。
两面宿傩这个家伙……不能用常理看。
所谓的缺失准头,不过是这个诅咒的戏弄。
诅咒之王果真是傲慢,哪怕知道他在拖延时间还是在戏弄他,像是猫溜着老鼠。乙骨忧太甚至觉得,即便自己成功拖延对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也只会兴趣越发浓厚。
真是傲慢啊。
然而这样的傲慢和轻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爆发之所以是爆发,就是因为它的短暂。爆发,那就必定会有力竭的时候,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两面宿傩不使出全力倒是正好,正好可以利用,他可以将这样爆发的时间尽可能地拖得时间再久一些。
绊住对方脚步。
还有……
尽可能地活着。
他默默算了一下,除去用去的那些,剩下的咒力大概还能撑十分钟。
十分钟……
至于十分钟之后……
他的大脑飞快计算着体力和咒力。
两面宿傩却看起来气定神闲。
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察觉到乙骨忧太快要撑不住了,眼看胜利在望,两面宿傩根本抑制不住笑声,也根本不想抑制。
连他也得承认,乙骨忧太是个天才。
而他即将要摧毁一个天才。
死在他手下的天才不少,但是越顽固的石头摧毁起来才越爽。
唯一不爽的是……
“想必咒术界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你这样一个天才咒术师吧。”
想也知道这是个未进入咒术界的一个野生咒术师。
一个无名之辈。
杀一个无名之辈原本不需要放在心上,偏偏这个咒术师应当是咒术界的顶级天才,连两面宿傩都想嘲笑一番咒术界里那些人的有眼无珠。
顶级咒术师的实力,有一天居然需要他这个诅咒来承认确定?
真是荒谬至极。
他都有些可怜这小子了。
他大笑着,语带怜悯:“真是可怜啊。年轻的咒术师,能在诅咒之王手里扛到现在,你很好,只是可惜的是,你苦苦熬到现在,谁、又有谁过来救你了吗?”
他挑衅着:“你的同伴、你的朋友、你的爱人真的在乎你吗?死之前连爱人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两面宿傩想起那通电话,又觉得牙酸,特地拎出来刺激他。
这么在乎?
可对方呢,怕是连这小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吧。
他阴暗地想。
“想想看,连声名都没传出去就要死了。你甘心吗?”
“就不想打败诅咒之王然后功成名就?不说别的,起码能打破五条家那个六眼的神话吧?”
他当然没有那么好心当乙骨忧太成名路上的垫脚石。
两面宿傩表面是劝降,实则还是那老一套——玩弄人心。一方面,在虎杖悠仁那里一直都被拒绝,虎杖悠仁是个傻小子,那么这小子呢?
乙骨忧太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或者说就是拒绝听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油盐不进,难缠得要命。
两面宿傩不由啧了一声。既然玩不了就杀了吧。
然而恰是此时,乙骨忧太忽然抬头,莫名地朝他笑了一下。
怎么回事?
不对。
两面宿傩第一反应是拧眉。对方虽然是在看他,但是很明显,他目光的焦点不在他身上,反而落到自己身后。
身后?他的身后有什么?
两面宿傩忽的感觉到一点有哪里不对劲。
而这个时候乙骨忧太又笑了下,这回确确实实是盯着他本人笑的了:“走好。”
不好。
——被骗了。
他下意识朝乙骨忧太的方向和身后各甩出一记击,命不命中都无所谓。
与此同时他身形一闪。
只可惜已经晚了。
刀光无声无息地吻了过来。
两面宿傩头也不回轻易地避开。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结束。
还没完,还有后手。
藏在这一刀背后是无数的刀影,刀光有多烈,影子隐藏得便有多好。绵密的刀影将中央的猎物围得密不可透。
人未至,刀已近。
两面宿傩原本是不准备躲的,反正有反转术式在他可以无限制地复原,他又怕什么?正好他也想试试这一击的威力。
老实说他确实有点兴趣。
然而某种直觉一样的东西阻止了他。
莫名的,他感觉到了危险,于是他动作突兀地一变,遇上逼近的刀影他直接抬手做出‘撕’的动作,仿佛他撕的不是冰冷锋利又危险至极的刀影,而只是一张白纸。
轻而易举。
‘刺啦’‘刺啦’‘刺啦’
两面宿傩就靠这一手‘手撕’的绝技一路莽出来。
当然,他虽然撕裂了大半的围剿,但是他也不是毫发无损。两只手臂被对方有意或者说是针对性砍断,全身的皮肤被密不可闻的刀光割出了无数伤口,甚至满身都是血。
明明这么狼狈,然而他心情却很好,他甚至咧开一个笑来。
“这就是你的底气?”
两面宿傩大笑了起来,“有意思哈哈哈哈。”
依赖很久的反转术式不能用了。或者说,面对这些刀影的攻击,反转术式的恢复不起作用了。他只能顶着这一身伤干掉施术者!
一来便不不留退路,
有意思。有意思!
两面宿傩彻底感兴趣起来了!
他看了过去。
神无月正在检查乙骨忧太的情况。
确定对方无事,她终于小声地喘了口气出来,无声的氛围被这点气音打破。
“月月。”
他仰头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微笑,“你来啦。”
“……”
神无月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她回以一记瞪眼。意思是事情没完,你给我等着。
将两人安顿好后就没再去管,然后,神无月走出这层被她加强过的结界,留在结界里的乙骨忧太跟着松了口气。
他预想过月月会生气,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反转术式的治疗没有那么复杂,然而他到现在还只能堪堪保住七海建人的性命主要还是要在两面宿傩手下保他们两人性命。
而没有了两面宿傩的干扰,他相信这被拖累进度了的治疗很快就能完成,到时候他把七海建人送到一个安全地方就可以重新加入战场了。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居然不在这里。
他一面给七海建人治疗,一面抽空思考……
……待会要怎么哄哄女朋友呢。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乙骨忧太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深层思考。
结界外,神无月和两面宿傩两人根本没废话,一个照面便打了起来。
这一碰面,双方都知道不好对付。
更准确来说,神无月一出结界就直奔对方要害而去,每一次出手都是冲着他身上留有的伤痕,势必要将对方的伤口加深在加深。
或许原本只是刮破皮,放放血,但是随着伤口的扩大,要命程度只会直线上升。
哪怕两面宿傩血条再厚,她不信这样的慢刀子放血还磨不死对方。
神无月打得很凶,两面宿傩也不遑多让。
虽然他身上见血处越来越多,但是他打得也越发狠厉。
两人陷入了僵持。
“试探结束了。”
刀刃在天际划过一道弧度。
下一秒,无数锁链腾空而起破空而来,像是无数绚烂的金色流星划过天际。
“死吧。”
神无月咬牙恨道。
流星坠下。
把横滨搞成这副样子,就是诅咒之王又如何?
97
诅咒与诅咒之间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和谐。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给看不顺眼的家伙使劲挖坑。就是打不过又怎么样,挖坑可不管你强不强。
“你说到底谁会赢呢?”
真人托着腮,问道。
乙骨忧太一直警惕这个天生站在人类对立面的诅咒。它在离开横滨便失去踪迹,仅以一道契约若有若无昭示着它的行踪所在。
真人是个太过年轻也太过极端的诅咒。
它肆意,张狂,仗着力量肆意妄为,完全是一副没有经历过毒打的样子。
而在横滨狠狠摔了一个大趔趄,差点把命送掉,这让它总算吸取一些教训不自觉便收敛起来。甚至他开始认真思考人类这个种族。
以前对人类是玩具一样的心态,然后它被人类咒术师打得头都要掉了。
以前有意识有思想的特级诅咒们只会相互切磋,留有一番余地,但是真的碰到那种下死手的同类后,真人才感觉到那种趋近于死亡的感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它琢磨着自己新学会的领域,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以领域的能力将这道束缚切割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但是……它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个人形诅咒注视着灵魂深处的锁链,半晌,它慢慢移开了目光。
它思考:长脑子的感觉其实还不错哎。
“那真人先生希望谁会赢呢?”
进门的年轻人闻言愣了愣,随后缓缓笑了出来,“真人先生希望谁赢,我就希望谁赢。”
这样的一幕,倘若被漏瑚和花御看到,这两个特级咒灵怕是会大吃一惊。
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是个人类。
人类与诅咒。这样友好的交谈,在真人身上,在他们这些特级咒灵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只有横滨那个咒灵是例外。
而今天,第二个这样的咒灵出现了。
那例外就不在是例外了。
“无所谓了。”真人想了想果断放弃,他懒洋洋地转了一下座椅,发出邀请,“反正不管谁赢都不关我的事。顺平,来打游戏吗?”
它是不小心直面过两面宿傩,不,或者说是直面过躲在那个人类身体里的诅咒之王。
幸亏因为吃过亏的缘故,它当时非常小心谨慎,也因此这才没有翻船。
真人突然想起来。“说起来,我在诅咒之王那里留下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它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却不由自主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
如果神无月打败了两面宿傩,是不是要谢谢它?
真人顿时精神了。
“怎么了?”
吉野顺平看它一副如沐春风的嘚瑟样,暗自想,不是说不关你事的吗,怎么又说?这么看来是非常在意了。
真人率先甩了两张牌,“没事,继续打牌打牌!对10!小顺平,我就剩一张牌!专心啊。”
吉野顺平面不改色,拿开挡住牌的手,把最后两张牌平整地放在桌上,“那这回是我先走一步了。真人先生。”
两张‘A’,一黑一红,张扬地昭示着存在感。
看完牌,真人缩回脖子不想说话:“……”
所以说,它讨厌人类啊!!!
它把最后一张10拍在桌上。
气鼠啦!
第51章 打工人哪有不疯的Five-One【完结】
98
真人只是分出一点心思考虑了一下, 然而输了一把后便全身心投入到下一轮了。
而它在这边岁月静好,那边却还在激战之中。
神无月确实察觉到不对了。
她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真是奇了怪了。
她居然在两面宿傩的身上发现了熟悉的东西。
那是她独有的标记。
此刻这粒小小的种子小心地藏起来,藏匿在对方灵魂里,露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两面宿傩很警惕, 居然没有注意到它吗?
她从来没有跟两面宿傩交过手, 怎么会在他身上发现自己留下的东西?
但是这又确确实实是她的东西, 原材料就是她的咒力。更准确来说, 这是个坐标,一般的用来给她那些小弟的。
她不至于连自己的咒力都认不出来。
这就更奇怪了。
是有人把她的坐标给转移了吗?
它的印记, 能够这么安好地藏起来, 怕是那个转移这个坐标的人的手笔。
她心下了然。
……是谁?
她那些小弟?还是跟小弟们有所接触的咒术师亦或者是诅咒师?
脑海飞快回顾着接触的那些人, 不知为何, 她第一反应还是那个被乙骨忧太十足警惕的咒灵——
是它吗?
但是契约明明还在,坐标也是没有被移动过, 甚至对方刚才还在跟她连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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