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居然说我了。他可真坏!内心愤怒的火苗越烧越旺,我忍不住抱怨道:“还不是你这么着急, 天还没亮,我这才会摔的。”
先生见我生气捂住我的眼睛, 脸凑到我耳边轻轻开口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我不满地继续嘟囔:“放开我!周炳海别以为捂住我眼睛,我看不见你就不骂你了。你这家伙快放开我!”
我用力扯开先生的手,然后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住。
那是多么惊艳的场景,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永世难忘。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院子的各个角落被白雪覆盖穿上了白色的新衣,前院的大榕树圆滚滚的,白乎乎,像西洋过圣诞的圣诞树,零星几颗未掉落的枯叶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结成了一个白色的小苹果。
我和先生两人仿佛身处在白雪的世界。冬天的早晨总是亮的很晚,黑夜还未褪去,借着天边那朦朦胧胧的晨光,我似看见了院中央的那竖立的一对雪人。
两个胖胖的雪人并立着,黑眼睛,红鼻子,略微高大的雪人戴着一顶黑色礼帽,身旁的雪人则戴着一条红围巾。
先生带着我走到雪人面前,我站立对着男雪人道:“你当时也没这么成熟。黑框眼镜才属于你好吗?”
“胡说,明明我当时就这么成熟稳重了。”先生不满地回道。
我扭头笑望着先生,摸着男人修得整齐的八字胡:“对,你应该把胡子也给弄上去。”
说着我用力的扯了扯先生的胡子。先生吃痛大叫:“孔婷儿,你不能你不喜欢这胡子,就想着把它们全部扯掉。痛死了我了!”
说着先生朝着一边跑去,我一边追着先生一边叫嚷道:“我让你把胡子剃了你不剃!扎死了!”
“我才不要,胡子乃是男人的魅力所在。”先生坚决不同意剃胡子。
说到这,我特别强调一下,周炳海你的胡子真的很扎脸。本小姐的如花似玉的脸袋都要被你那几个破毛给扎出血了。
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了,我们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记得是06年夏天吧。湘潭大学新生开学典礼,你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带着一顶同色系的贝雷帽,还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睛,站在后台作为新生代表,等候上台。你当时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就在后台打量你吧。
你不知道我当时多生气,原本我以为我才是新生代表,我准备一个夏天演讲稿,在家里面改来改去,还让老师给我指点过。
开学前一周我还去最新的商城斥巨资肉痛的买了最新季的小礼服(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穿的那套。本小姐穿这么贵的礼服跟你约会感不感动?),精心挑选各种手势鞋子包包什么的,还去烫了现下最时髦的波浪卷。
结果我等了整整一个暑假都没有收到通知。然后我发现他们竟然邀请你作为新生代表!我肺都要气炸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啥见面就那么讨厌你吧。
好了,好了,好了。
我不说了。怕你又翻旧账,说我每次都针对你。
19年江南胡洲,夏。
先生被调任到胡洲大学教书,胡洲大学可是在可在被称为“鱼米之乡”的烟雨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等等,每每想到这些诗句,我都心生荡漾。
江南,我来了。
话说,我总觉得是先生故意向学校申请调任,这盐城和胡州可相隔好远,都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也不知道他怎么调任的。不管了,今晚就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
20年湘君南宁,夏。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秋,我们在南市住了小半年,因为战事的缘故,先生怕我和肚子里的宝宝出事,将我送到了湘君。
这里更靠近南边,气候湿热,尤其是夏天热的不行。晚上蚊虫也多,我深受苦恼,整夜整夜睡不着。
就算有了睡前刘姨(当时请的保姆)将蚊帐放下,睡到一半耳边总是传来嗡嗡的声音。
先生听我信中所言,断言不是蚊虫的缘故,他托友人(曾去西洋留学学过医学)上门。
医生说我是怀孕太紧张,太焦虑导致的幻听,开了几颗白色的小药片,买吃两个星期,症状便减轻了。这西洋玩意还真是不一样。当时我就应该去学医学。
大夫还劝我放宽心,别太担心忧虑。我也不想焦虑。只是先生一人在前线,我又如何安得了心。
20年黄生水池镇,冬。
战事越发频繁,所有地方都不太平了。
混乱是这段时间的主旋律。先生很担心我的安危将我送到了黄生水池,这里是先生本家,尽管我不喜欢这么多的复杂的亲戚,他们总是喜欢闲言碎语,但现在只能这样了。
我的公爹是周家这一代的族长,家里也养了几百名守卫,在水池镇这小地方也算安稳。
不知道生产的那边,先生能否见到我们宝宝的出生……
21年黄生水池镇,春。
前线战事……一败涂地……先生下落不明……
21年黄生水池镇,夏。
先生的朋友带来了一件百家衣,说是先生之前托他带回来的。
他因为打仗,路上耽搁了许久,晚到了这里。朋友见我两俩孤儿寡母让我们借助他家。他的情况,先生说过家中有七十岁的老母亲,一八年勉强娶上了媳妇。可惜媳妇人品不行,在家虐待婆婆,为人嚣张又跋扈。
罢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
先生,我在黄生等你回来。念海已经半岁了,你带来的衣服小了点,我从棉布补了补改大了些,穿着正好合身。
哈哈哈,想不到吧,本姑娘也会针线了。
22年黄生新安村,夏。
周家也没了……
23年湖贝网按,冬。
念海病了……
人间即炼狱……
周炳海,1890年出生于黄生县水池镇,一户姓周的地主家中为周家族长次子。从小天资聪颖,博学广识,文武双修,六岁写诗,九岁秀才,十二岁一篇《论国之未来》引起朝廷许多重臣侧目。
可惜遇见民主解放,16岁进大学遇见相伴一生的妻子富家女孔婷儿。两人很快兴趣爱好相投,很快登报结为夫妻。
相伴十四年,两人终于有了孩子,可惜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周炳海弃文从武,投身反抗战争,成为民主党中将,于1921年3月21日何止战争中牺牲,敌人为了镇压当地百姓,将其尸首被人砍下头颅,吊在城池口暴晒三天,烈士鲜血打湿了城门。
孔婷儿,1892年出生于香江,香江银行行长之女,孔家家世显赫在当地称得上是名门望族。孔婷儿从小酷爱读书,受其父亲影响,从小周游列国,其人有见识有格局。
1895年出版第一部散文《春》受到众多文人欣赏,其优美的文字带给人们文学盛宴。
与同样是年少成名的天才周炳海相遇,两人一拍即合。婚后孔先生创作,周先生教书育人,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而又美好的时光。
1920年孔先生怀孕,战事升起,周先生前线作战。1920年前线传来噩耗,周家不敢将真相告诉孔先生,谎称周炳海失踪,下落不明。父亲去世一周后,其子周念海出生。
周炳海之父周志文因中年丧子一夜白头,重病不起,不久甩手人寰。周炳海之兄周炳城从小记恨于天姿出众的弟弟对孔先生并不好。
1921年战争打到内陆,黄生水池被敌人占领,周家为抗战全族覆灭,只剩少数妇女孩提逃亡成功。1922年孔先生携子逃到湖贝网按。
23年全国□□,三年不下一滴雨,万物不生,百姓以野草为生,无可奈何易子而食。
孔婷儿抱着孩子求医治病。饥饿让人丧失理智,所有人变成了野兽。周念海被郎中丢入药锅熬成了肉汤,而孔婷儿容貌出众被多人奸后分尸食之。”
看完文章,现场响起高高低低的抽泣声,很多读者读完后眼眶通红。
惨,太惨了!在他们脑海中就只有这句话在循环往复。世界上最让人悲伤的事情莫过于先甜后苦,最令人喜极而泣的事情莫过于先苦后甜、苦尽甘来。
作者描写的前文太生动了。孔婷儿和周炳海的日常生活,两个年轻人平日里的打打闹闹,有说有笑还印在众人的脑海中无法自拔,满满的两人生活越发艰难,但两人依旧苦中作乐,不得已两地分居,到最后两人天各一方。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呜呜呜。”感性的女生开口说道,她实在不能接受男女主这样悲惨的结局。
“周炳海还没见到儿子一面,呜呜呜,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从苏州高价买来的虎头帽子,就因为听人说了一句小孩穿百家衣才能平平安安长大。
周炳海从乡下一直到城市里挨家挨户求了一百多家的百姓,希望他们能给一些小孩的衣服,做成了百家衣,可衣服还没有送到,男主就已经死了。”
“他们硬生生从女主怀里抢走了她的孩子,我靠,天杀的,什么畜生!”
“药铺老板也不是人,他直接将小孩放进锅中煮了。当着女主的面,当着女主的面!然后他还盛了一碗汤给女主,我的天,这是我们品种的变态。我要恶心到头了。”
“我受不了了家人们,我先吐为敬。胃酸都要给我吐出来了,这该死的作者,能不能写点轻松的文,写的什么啊,看完后暴瘦十斤,我现在完全没心思吃饭了。
我只想让周炳海、孔婷儿还是周念海,一家三口复活,然后给我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靠究竟是什么离谱作者写的文,太离谱了。我发誓她不还给我们一个完结结局,我这辈子都要给他寄刀片。”
“啊啊啊啊啊!受不了。本一八五的大男孩心碎要了,作者你赔我的心!!!”
一条关于一米八五大男孩心碎的视频冲上了热搜,网友们开始更加激烈的讨论模式,而隔壁的文墨论坛因为作者们集体断网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不仅你一米八五的大男孩要碎了,本南方小土豆心碎的跟豆腐渣似的。
我从来没想过一本小说会有这么的恶毒,它带走了我对未来的美好期盼。我都不敢想象,女主是怎么撑过来的。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奶娃娃在这乱世,没有亲人扶持,手无寸铁如何才能撑过来。”
“我看见文里说本小姐也会缝衣服就泪崩了。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吃饭穿衣都有下人伺候,她的手是弹钢琴的玉指,她的手是写作的手,而现在她拿着绣花针亲手给孩子补衣服。
我都能想象女主当时的模样,穿着粗布坐在油灯给孩子一针一针缝衣服。完了,我有点彻底走不出来了。”
观众们沉浸在周炳海与孔婷儿的故事中难以自拔,以至于后续播放下面的文章时,他们还在讨论着《我与先生杂记》。
不止观众区如此激动,这篇文章也在作者区引起了轩然大波。
黄石竹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掉,他的虚拟模样本就是一颗顶着马头的凤梨菠萝外表已经很怪异了,再加上悲伤青蛙的表情就丑的人神共愤了。
白明月忍住想要痛扁靠着她胳膊痛哭流涕的臭菠萝的冲动,她从桌子抽了一张纸递给黄石竹:“行了行了,别哭了。这么大个菠萝,哭啥哭。”
黄石竹接过白明月递过来的纸擦鼻涕,白明月趁此机会抽出自己的蜘蛛腿,她比较抗拒丑菠萝的,真的,特别是还长了一张马脸。
白明月在心底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吃菠萝和凤梨了。主要是她不能接受菠萝哭着哭着身上冒出了一颗颗红痘痘,浑身像是过敏了一样。这家伙从哪里设计出这么恶心人的程序,简直恶毒。
黄石竹还沉浸在故事中出不来,他这人天生就比较感性,特别是成为作家后更加敏感了,甚至到了林妹妹的程度,见花垂泪都是常态,悲春伤秋就是他的代名词。
黄石竹悲伤的开口说道:“太难受了,我眼睛一闭就是女主那悲惨的生活。
这垃圾作者写的太好了,她把开心的事情描写得就很详写,让读者完完全全代入进去,感受主角当时快乐的事情。
而悲伤的事情,她就写一两句,让读者自行脑补。我现在一闭上眼睛都脑补出了女主怎么样怎么样受苦……”
白明月补道:“这叫详略得当。”
黄石竹听见白明月的话立刻反驳道:“详略得当个屁,这分明就是这狗作者故意的,她就是想让我们难过,我已经看见了,她那比白雪公主那恶毒后妈还是恶毒的心。”
白明月试图为自己辩解:“或许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拔。
你也是作者也知道我们只是想象了一个故事,却无法掌握里面的主角,当我们落笔的瞬间,角色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人,她的行为全是被她的家庭背景、社会背景所影响……你盯着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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