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是刻板印象的锅,他们给杭思潼上了刻板印象,也给梁时清一个,然后就觉得他们肯定是梁时清时时刻刻压着杭思潼当孙子的相处状态。
实际上,人哪里就能一成不变地跟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他们想象不到梁时清对杭思潼逐渐放开的宽容,也想象不到,梁时清跟杭思潼经历的所有不可为常言道的离奇经历,所以他们的猜测跟他们之间有了时间差,倒也不奇怪。
梁时清见杭思潼真的很困扰,想了想,说:“这种事情感觉有点难解释清楚,不过我想,他们也不是会乱说的人,要不就不管了,你别太纠结,医生说,你心绪轻一点好。”
“医生跟你说的吗?他没跟我说呀?”杭思潼奇怪地抬头看他,开始怀疑梁时清跟医生是不是有什么隐晦病症没告诉她。
“……是,毕竟心情这东西,当事人听着可能更不舒服,所以就只告诉了我,让我想办法让你开心点。”梁时清很快就直接承认了,他知道自己最快说了出来,最好就不要遮掩,杭思潼敏锐,隐瞒的话,她说不定逆反心理就上来了,那会适得其反。
杭思潼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你不提的时候我还好,现在我居然觉得自己似乎焦虑了,那……还澄清谣言吗?”
梁时清无奈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真焦虑还是当开玩笑,只好说:“也不用特地澄清,反正就苏伊尘跟顾君珏喜欢这么猜,苏伊尘过几天肯定得回滨城,顾君珏远在渝城,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在滨城渝城说破天,估计也没几个人信,根本不用管。
这种谣言对杭思潼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只是担心影响到梁时清,万一梁时清也觉得她心悦林松玉,然后不追她了怎么办?
既然梁时清自己都不在意,杭思潼就不多嘴了,以后说出去有两老公,多有面子,嘿嘿。
遇见苏伊尘的事杭思潼没怎么放在心上,阮梦梦过来了也不奇怪,上次比赛失利,她公司如果真出现了问题,那肯定要寻求解决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公司的实力是可以的。
准确来说,阮梦梦的实力名声都在首都,那她必然是要回来的,毕竟有什么,比母校成绩和老师,更能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呢?
接下来杭思潼就不怎么出门了,她要开始筹备自己的考试,报名、去见导师、准备复试内容等等,都需要时间精力,不能再跟之前一样到处玩。
不出门,梁时清就暂缓了对杭思潼的治疗,一切以她考试为重,营养师的工作也从引导,变成了想办法让杭思潼处在一个比较轻松的环境里。
北方冬季来得早,杭思潼原本已经快能接受的干燥天气,一下子变得更干,去考试前,她都没有摘下口罩过,在陌生的地方,肯定会比较辛苦,但是没有办法,来都来了,她不可能临时再换地方。
杭思潼第一次看见干燥的雪,下初雪那天,她正在房里做卷子,写完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从天上飘下来的雪,一下子给她这个南方人惊呆了。
南方下雪,总是湿漉漉的,偶尔带着雨,可能几年才有一次鹅毛大雪,但那“鹅毛”飘落在地,很快就会化掉。
北方不一样,雪下下来,是干的,粗糙的手感,可以捏在一起,做成丑兮兮的小雪人。
杭思潼高兴得出去跑了一圈,被下班回来的梁时清给抓到了。
梁时清拎着人回来,给她拍身上的雪花,又让梁叔去把屋内温度调高点,说:“你以为这是在滨城啊?还能让你出去玩雪,外面可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我没有跑到外面去,我是在家里院子跑。”杭思潼理不直气也壮。
“……你就是一堆歪理,院子那么大
,跟外面有什么区别?何况你连秋裤都不穿,快上去把棉裤跟棉袜穿了。”梁时清严肃地摘完最后一坨雪花,催促杭思潼上楼洗澡换衣服。
杭思潼不情不愿地上楼了,到浴室脱完衣服,才发现她的腿有点紫,但她太兴奋了,没什么感觉,碰到水了才反应过来,外面是真的冷啊。
而且,就这一会儿,杭思潼又流鼻血了,明明在下雪,却干得好像在烤火。
晚上杭思潼又看了一次医生,可怜医生一把年纪了,顶着雪来的,交代杭思潼为了考试,不能乱跑了,她对北方气候不适应,万一感冒发烧就得不偿失。
考试在即,杭思潼不敢再作妖,这回真老实了,在家也乖乖穿毛茸茸的衣服裤子袜子,小心地度过了考试前的最后一段时间。
到了考试那天,梁时清特地安排了假期回来接送她,感觉比当年自己高考还紧张。
杭思潼反过来安慰梁时清,说:“你别紧张,我的成绩你还不相信吗?只要出题老师不发疯出知识范围外的题目,我都能举一反三,放心放心。”
对于专业知识稳扎稳打的人来说,考研真正难的是英语、数学、政治,因为平时用不上,可能都还给老师了,加上英语这东西,没几个人是真的把那几千个单词全背完的。
不过好在杭思潼的基本功是实打实的,英语数学都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只有政治难,她是纯理科生,政治这东西对她来说等于是上完高一就没碰过了。
杭思潼高考时的政策还是旧的,那时候同样分文理科,科目是固定的,选了理科,政史地就只剩非常简单的会考了,会考结束后,再没有接触过那些文科知识,要考试了,她也只是将课本全部看一遍,全部背下来。
至于大学里的政治类课程,杭思潼更没什么印象,因为她大学那几年刚好碰上改革,全改开卷了,就算不看书不听课,也能靠老师给的重点直接抄到九十分左右。
大学第一年杭思潼在围着楚文矜转,第二、第三年都在想办法赚钱跟混入上层圈子,许多可以靠短时间冲刺就能拿到高分的科目她全都压缩了学习时间,等到毕业,只记得课本内容,却不觉得自己深入学过。
政治偏偏就是靠理解总结归纳拿分的科目,能考多少分杭思潼不太确定,她觉得这种科目一向是看老师怎么给以及方便学校控分的,顺其自然就好。
考试那几天,杭思潼什么都没想,跟比赛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专心做完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管,梁时清也小心翼翼,尽量不多说话,连吃饭都营养师搭配,只要杭思潼吃不出问题,就不让她纠结。
好在考试很快就过去了,杭思潼考完后,回到家把书包一丢,倒头就睡,看起来像是累得不行。
差不多睡了一天,杭思潼才缓过来,醒来后就先收到了学姐的恭喜,恭喜她考完试了,现在就安心等入学吧。
【杭思潼:啊?】
没反应过来的杭思潼给她发了这个字,然后就收到了学姐的解释。
有推荐信,杭思潼想过线很容易的,有时候就是要保一下英语数学政治成绩不够好的学生,只要加起来不太难看,加上学校压分,有导师保的都能过。
所以考研才说是小高考,它本身没有那么公平,但又给很多人希望,许多人觉得,考试尽力就好,但并不是每个学校都看国家线,有些学校为了人才不流失,自己不收,也压分压到学生无法调剂。
杭思潼在考之前就了解过这些,她知道有没有导师去考研,完全就是两种体验,现在得到学姐的恭喜,也保持着平常心。
冬天到来前,杭思潼去见过一次导师,跟她打听到的情况差不多,就是一个很闷的程序员,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反而问杭思潼一些专业性问题,在杭思潼都回答完之后,他也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看起来相当社恐。
下楼后,杭思潼看到梁时清居然还在家,便哒哒哒跑过去:“你今天怎么在家?这几天你都请假陪我考试了,工作不忙吗?”
“你都考傻了,”梁时清忍俊不禁,先将一份甜点推到她手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又快新年了,去年项目就没放人,今年怎么都得让大家回去过个年,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得休息休息吧。”
“哎呀,我以为你们要忙到结束呢,居然还能忙一年空一年的。”杭思潼不太好意思地说。
梁时清听着,总觉得员工们好像挺可怜的,有种被胡萝卜吊着的感觉,实在累了给他们吃一口胡萝卜,然后他们就可以继续努力当牛马了。
这想法太危险,梁时清赶紧把它抛在脑后,继续说:“总之,今年我们可以早点回荆城过年,我想着,既然今年我回去,不然你就到庄园陪我一起过吧?”
杭思潼戳甜点的手顿住:“啊?我陪你去庄园过年?哪个庄园?不对,你不用陪梁奶奶去港城祭祖吗?”
梁时清摆摆手:“不用,跟我去山上的庄园,奶奶跟花姑回港城是老习惯,我们年轻人跟他们过不到一起的,我爸妈也不回去,他们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如果没有答应你们一块去放烟花,我大概也是在首都这边继续工作的。”
山上的庄园,也就是之前杭思潼工作的那个,那庄园给了很多打工人一处安身的地方,不用因为过年就得回家吃苦头,同事们跟杭思潼说过,最喜欢拿庄园当借口了,只要能不回家,他们愿意在庄园里干一辈子。
杭思潼想着去年的烟花,少个人确实怪怪的,难怪苏伊尘误会呢,她就点头应下:“也行,庄园里人不少,林松玉不高兴了,也能过去住几天。”
去年是梁时清没回来,林松玉一直跑来跑去,他们倒是可以去庄园休息,但是想着位置挺远的,去了还得爬山,怪给自己找麻烦的,就不去了,最终还是每天开车。
有梁时清在的话,感觉就方便多了——开车累了有人接手。
梁时清见杭思潼答应了,就将个安排写进了日程里,写完他才问:“为什么林松玉会不高兴?”
“哦,你说这个啊?挺正常的,没几个年轻人喜欢过年过节的,长辈们只会说一些令人生气厌烦的话,好像无论是什么样的家庭,遇见这种节日,总得出一点矛盾,林松玉去年就因为爸妈说他混日子,跟他们吵架。”杭思潼简单地描述。
这种事对杭思潼来说见怪不怪了,她养父母过年的时候还打架呢,养父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养母头上砸,然后大过年的也不好去医院,就在家随便找东西堵上,等过了初五才去医院的,期间两人还打了无数次。
只要过年过节,杭思潼就没见过一户人家是和和气气过完的,不是吵翻天就是全武行,还有所谓一家之主对着家里所有人又打又骂,这样的节日,有几个年轻人想回去过呢?
不是说世界上没有平和稳定开心的年节,是杭思潼能接触到的每一个阶层,都有类似的问题,连林松玉这样的家庭,都多有抱怨,可想而知如果是一个本身就充满了问题的普通家庭,会有多少争吵。
杭思潼自打离开养父母,就没操心过年节的问题,别人家的痛苦跟愤怒与她无关,反正在剧情里,那些男女主家,总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梁时清给杭思潼倒了杯果汁,说:“倒也正常,我们家全是冷静的人,吵不起来,也有大家都不爱凑作堆的原因,如果今年林松玉又被骂了,就让他过来吧,没关系。”
考研出成绩需要时间,首都却变得愈发冷,梁时清的意思是,等元旦一过,就回荆城,避开假期旅游高峰期,同时可以让人回去打扫一下山顶小院。
平时梁家奶奶的住的那个庄园是在她自己名下的,有她自己的安排与处理,梁家人都注重独立与私人空间,
长辈小时候给了梁时清尊重,长大后他也应该懂得不去动长辈的东西。
距离出发还有十几天,杭思潼开始想,应该给朋友们带什么特产了,渝城的一份、荆城的一份,连滨城别墅里的管家阿姨们也有。
各种特产寄过去需要时间,不能选生鲜,杭思潼很是谨慎地挑了不少,当然,还有照片,她因为水土不服,拍的照片很少,做成明信片也没几张,不过搭配上特产,看起来就多了。
哪怕林松玉他们对首都根本不陌生,杭思潼觉得也应该给他们带伴手礼,这是不一样的。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了梁时清约定航线的时间,可以直接停在山顶小院的停机坪上,少了中途赶飞机的时间了。
杭思潼还问梁时清,为什么他出行这么奇怪,有时候坐私人飞机,有时候又去坐普通的客机,有种少爷去体验人间疾苦的感觉。
梁时清好笑地看着她:“是看时间,航线要提前申请,如果我临时赶时间要走,还是直接买票最方便,或者,去借别人已经有航线的私人飞机,这次咱们回去,路上没有家里的加湿器等等装备,你要是不舒服怎么办?所以我提前让严秘书申请航线了。”
没想到,这问题居然还能转回自己身上,杭思潼都愣住了,嘀咕:“我也没这么娇气,不是碰一下冷空气就枯萎了。”
“嗯,你不是,但我会担心。”梁时清回答得很自然,他打心里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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