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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禁廷——芋孚【完结】

时间:2024-08-07 17:15:40  作者:芋孚【完结】
  果然,才碰就见她脸色一个难看,似乎疼的厉害。
  崔厉眉心皱着,“伤口裂开了?”
  连梨不知道,就是疼,手臂带着肩整个疼。
  那时她听到小虎仔的声音回头看时,那两人手臂一伸就扯着她的臂往后拉,同时还摁了把她的脑袋。
  她只觉手臂一阵剧痛,之后便察觉他们拖着她往后走。
  小虎仔早已掉到了地上,她听到了他的狂啸,还看到它跑过来似呼要撕咬抓着她的人。但它还小,哪里敌的过两个大汉,两人腿一踹就要踢它肚子,但好在,她看到崔厉听到不对劲出来了,从他出现到身边冒出血腥味,不过片刻。
  其实从她被剪住双手到被拖着往后走也没多长时间,但恐惧之下只是几息也让人觉得漫长不堪,她下意识以为过了很久很久。
  到了他怀中后,下意识松一口气。
  她的心神仍怕,不过缓了一会儿后也慢慢好些了,她轻轻扯一扯他的腰身,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但他的臂搂的更紧了,再之后,就是更浓重的血味,还有赶来的齐檑。
  那一刻,脑中电光石闪,忽然觉得事情不简单。
  在应恂把东西扔过去时,她从他怀中抬眼,看了眼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中有冷厉,手臂在她腰上很紧。
  连梨心中砰砰跳,几番揣测下,也就在之后做了那个大胆的动作。
  他特意来了这酒楼……而对方姓齐……
  连梨不能十分肯定她到底做的对不对,但她想,这位齐二爷一声怒吼后敢搜查酒楼,她装成伤重晕倒,正好给崔厉怒而发作,以带她治伤为由离开。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做得没错的,至少他们顺利出来了。就是手臂太疼了,跟拧着筋了一样。
  他问她是否伤口裂了,她也不确定,那两人捉她时力气挺大,她下意识挣扎了,也不知有没有裂。
  崔厉脸色微沉,手掌抬起,忽地撩了她袖子,盯着她手臂上那圈白布看。
  连梨也看,但没瞧见有红色。
  “好像没裂。”
  崔厉不满瞟她,什么叫好像?疼不疼的,她感受不出来?
  “当时伤口有没有撕裂感?”
  连梨想了想,摇头。
  同时手指动了动,想着小心摸摸伤口仔细感受感受。
  这时,腕上却突然抓上他的手,他打住她的动作,“疼成这样,还敢去动?”
  连梨:“……”可他刚刚也动了她手臂啊……
  崔厉:“……”脸色一僵。
  忘了,确实刚刚是直接圈上了她臂上伤口处。
  闭闭眼,眸中沉凝。
  再睁眼,他声音平淡,“别动,等会儿让辛貔看看。”
  “好。”连梨把袖子松下去。
  才松到一半,忽听他声音又来,“刚刚晕时,是疼的还是装的。”
  连梨抬眸。
  他不是清楚?刚刚她忽然醒了,他也没有惊讶。
  “是装的。”
  崔厉面无表情。
  不过眸中,是明显能看出变了几分的捉摸不定。
  他的手摩挲了下,忽地在她颚上捏了把,不轻不重的力道。
  这一捏,更是意味不明。
  看着似乎是不满在罚她,可他脸上,又没什么不满的表情。只眼神在又触上她臂上伤口时,突然又变沉了,神色倒是比刚才还不好。
  连梨心想,所以他应该是没有不快的,她那一举措也真的恰恰好。
  她松一口气,这一松,便觉肩膀又酸又疼,那两个人真的太用力了。崔厉看她脸上又一白,嘴角绷了,目光移上她肩头。
  她几次疼时的反应,都是下意识动肩,或许伤口真的没有裂。
  “扭着了?”
  连梨皱眉扭动肩膀,嘶一声,“好像是?”
  崔厉沉着眸。
  视线中看她又想动肩,忽地把她往怀中一搂,另一只手掌盖上她的肩头。
  连梨心跳一漏,跟前都是他的气息。
  这时,又听他声音突然过来,“放松。”
  连梨放松不了,他的手太紧了,他的声音又近在咫尺,一时怎么放松?
  崔厉叹一声,在她背上拍了拍,连梨的注意力便全到了背上他的手掌上。
  他掌心宽大,温暖烫人。
  也是这一刻,忽觉肩上手掌一个用力,一拧一挪,吓得她差点惊声叫起来。
  她吓得要死,他却还笑,笑意就在她耳畔,“已经复位了,之后再让辛貔看看。”
  连梨:“……您刚刚是在给我复位?”
  “嗯。”他的手仍然环在她腰上,这是头一回,她在他怀中待的这般久。
  连梨松一口气,是这样啊……身体倒是比刚才还要放松。
  崔厉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放松,他偏眸看了眼她的侧脸,盯了一会儿,再次问她,“怎么想到那时要装晕。”
  连梨放松下来后,大胆的靠上了他的肩。
  才靠上去,忽然觉得他掌心好像在她腰上抚了一下,连梨腰上更松,枕着他肩道:“他们人多,我想着我晕了,您便有借口带着我出来看病了。”
  “他看我伤重如此,应该不会拦着。”
  崔厉:“嗯。”
  一声才完,他的声音自耳边又来,“之后几天,你把伤装的再重些。”
  连梨眨眨眼睛,“……好。”
  崔厉轻笑,似乎心情不错。
  连梨以为这个伤重,只要在人前装装就好了,在应恂这些人跟前,她应该是不用装的。但当马车停下,直接被崔厉抱着往外走时,她觉得她可能是想错了?他是要她在应恂等人跟前也装着?
  如此,在被他抱出几步的迟疑后,悄悄闭了眼,脑袋无力的挨上他的肩,连呼吸声,也故意轻了轻。
  崔厉垂眸看她一下,嘴角浅浅勾了勾,但很快又收了,成了面无表情。
  他手上抱紧,脸上看不出神色的带她下马车。
  应恂等人见连梨是被陛下抱下来的,而且她还仍旧无力的没有任何醒转的意思,脸上都是一变。
  那两人对她下了那么重的手?
  “应恂,去叫辛貔来。”
  “是!”
  “写一封信,送去齐府。”他要齐弈亲自带人来致歉。
  “遵命!”
  在应恂的这一声里,崔厉背影已经快速远去。
  周媱站在霍谡旁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连梨伤了,他便如此迁怒?
  甚而,从之前起脸色就没好过。
  他对人的关心还是淡漠,区别还真是分明。
  ……
  齐宅。
  齐檑一回到家就快速下马车,急匆匆跨进大门。一路穿过几重门,最后与正要出门的父亲齐勇撞上。
  齐勇浓眉一皱,“行色匆匆,干什么?”
  齐檑走得背上出汗,见到父亲,他赶紧问,“父亲,祖父可在?”
  “你祖父正与友人下棋,别去扰他。”
  可不扰不行啊!齐檑一想到那位疑似是陛下的人走前的冷怒,和他怀中伤重不知情况的女子,心里就不安。
  “儿子有要事想请问祖父。”
  齐勇还是皱眉,但见他声音这样郑重,没再一出口就让他别去扰他祖父了。
  “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如果不是大事,不要去麻烦你祖父。”
  齐檑绷了绷唇,凑近到父亲跟前僵着说了之前的情形。
  齐勇先是听他说东西丢了,拳头一拧,脸色已经骤变,但没想到这小子之后说得事还要更让他脸色不好。
  目光嗖的一下看他,“可是真?”
  “儿子未见过陛下,只认出那人扔过来的东西是宫中护卫统领所配。”后来那人又把东西要回去了,不然此时倒是让父亲亲自看看。
  齐勇沉着脸,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浓眉皱成一团,紧接着再次看向他,“那名女子呢?伤到何种情形。”
  齐檑摇头,“不知,但情形估计不太好……”
  越说,嘴角越绷。
  齐勇听此,脸上更皱了。
  他说不知……而且东西还丢了!
  拳头捏了捏,劈头盖脸就是一个耳刮子砸去,还骂,“回头把你那酒楼好好清一清,都是一群什么酒囊饭袋!”
  齐檑脸色一僵,脸上五指清晰。
  齐勇却懒得看他脸色,已经转身往主院去,“跟上,这事必须和父亲说。”
  齐檑舔了舔口腔里的痛意,深吸一口气,“是,父亲。”
  ……
  主院,齐弈正悠悠闲闲和友人下棋,身边老奴到他跟前来,小声耳语了句。
  齐弈皱眉,旋即,手上棋子放下,冲对面友人道:“余兄且先品品茶,家中小子有事,我去看看。”
  对面的人摸须笑,“齐兄尽管去。”
  齐弈起身。
  到了书房,脸色已经变沉,看向下方站着的二儿子和孙子。
  “怎么回事?”
  齐勇脸色难看的把事情说来。
  齐弈安静听着,听到齐勇说到陛下时,手心一顿,眼睛顿时沉了。
  他说陛下……在他才察觉韦弦那边可能出了异常,又紧接着就收到陛下让他上自辩折子的关节,这个二儿子说齐檑可能在定邑碰上了陛下,而齐檑手下的人还伤了陛下身边的女人。
  齐弈猛地一拍桌子。
  齐檑心头一跳,脑袋垂的极低。
  “何时的事?”
  齐檑:“就一个时辰前。”
  齐弈:“那护卫统领真叫应恂?”
  “我听那男子是这么喊他的。”齐檑道。
  齐弈皱浓了眼,崔厉真的来定邑了,什么意思?
  “当时他身边有多少人?”
  “不足十数。”
  这么点人?齐弈眉头紧锁。
  突然,他眼神一凛瞪向齐檑,“你丢的是什么东西?”
  他怀疑……没错,他怀疑这个孙子丢的东西或许真的和陛下有关,是陛下派人拿走的。齐弈有种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从收到那封信起,就格外强烈。
  齐檑头埋得更低,“是,是孙儿从商的一些东西。”
  齐弈皱眉。
  仅仅是那东西,丢了他至于搜查酒楼?
  “给我实话实说!”
  齐檑被吼的心神一震,僵着脸,“祖父,确实只是生意上的一些东西,不过数额大些,所以才大动干戈。”
  齐弈一本书砸过去,“你当我蠢?还不实说。”
  这关头,竟然还支支吾吾。
  齐檑硬生生捱着,抿了唇。
  齐弈一怒,齐勇见父亲好像动真格,上前道:“父亲,檑儿没经过世面才小题大做闹成这样,确实只是生意上的事。”
  齐弈要气笑了,他看看这个憨武的儿子,他当真以为他们在老家做了什么,他会不知道?还妄图掩饰过去。
  他只是年纪大了,不是老糊涂了。
  冷冷看着他的好儿子好孙子,“行,不说,那就打断了手脚以死谢罪,以平陛下怒火。”
  齐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祖父……”
  齐勇也是同样,“父亲!”
  他虽然有点嫌弃这个孩子没有文才进不了官府,不能与大房一样在官场做事,可这好歹也是他血脉。
  齐弈声音平静,“说不说。”
  齐檑难堪。
  原来,他的命在祖父心里如此轻描淡写。他以为此行最多杀了那两个护卫,再道歉一番便是,只要祖父肯为他说项。
  可祖父轻飘飘说让他以死谢罪,齐檑脸色呈现出一种难看的白。
  “行,还不说。”齐弈失望。
  “老于,把家法拿来。”
  齐勇着急,“父亲,您何必如此狠心!”
  齐弈笑了,气笑的,猛地掀了几本书砸过去,“我狠心?我要是狠心,在开始发现你们有走私的苗头的时候,就该把你们杀了!”
  “你们还真以为我不知道?我来信几回了?说让你们收敛手脚,也几番叮嘱新帝不会是个善茬,走私的事不能干。怕你们不听,我还特地杀了方呼断了后路,结果你们竟然还在干!”
  齐勇神色一僵,他瞪大眼睛,“方呼是您派人杀的?”
  可,可从前父亲不是也与方呼暗地合作。
  他还以为,方呼真的只是出了不测……结果父亲现在说,是他暗中派人杀的。
  齐弈:“呵。”
  压着怒火,“所以,你们到底被偷了什么东西?”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以此衡量到底会不会是陛下派人拿的。
  齐勇低头:“……是两本账本。”
  上面记录了近些年来他们干的每一批生意。
  齐弈闭眼,血气上涌,账本……所以,真的可能是陛下派人暗中拿的。
  “蠢才!”怒极,骂了一句。
  齐勇嘴角僵住,父亲又骂他蠢才,他从来没如此骂过大哥。
  齐弈勉强理智,“上面都记了什么?”
  齐勇:“……这些年走私的东西,都有记载。”
  齐弈捏紧拳头,脸色铁青。
  而这时,门外忽然敲了一声,老于的声音传过来,“老爷,应护卫来信。”
  齐弈:“!!”来信?!
  “拿进来。”神情皱的厉害。
  “是。”
  齐弈一目十行,迅速扫过信中内容,看完,久久沉吟,脸色前所未有的绷。
  齐勇见父亲看了信后就一直盯着信沉默,忍不住开口,“父亲……”
  齐弈没回他,目光仍然是盯在信上,这个字迹他认得,确实是陛下亲笔手书。
  陛下来信斥责,明说,若是连梨出事,今日的事会追究到底。
  齐弈深吸一口气,偏头问老于,“可问了送信人,陛下住哪?”
  老于点头,说出一个地址。
  齐弈沉吟。
  他知道,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陛下甚至来信斥责了,他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事后一句家中小辈隐瞒蒙混过去。
  他得对这事拿出个态度。
  但值此关头,齐弈只怕这一去会是个鸿门宴。
  他抿住唇,想了许久,打算把这事闹大。
  逮着家中小子去致歉,他要闹出最大的声势来,要人人都知陛下已经来了定邑。
  他好歹也是三朝老臣,众目睽睽之下陛下总不该因为小辈的事过于责难他,不然岂不是让同侪胆寒。
  当然,之后最好再把他请到府中来住,区区一民宅,实在是委屈了真龙之身。
  看一眼齐檑,他朝老于下令,“找荆条来,我带着齐檑去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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