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冲突的感觉,但细想,好像又不是太突兀。她不算太蠢,从刚才应恂他们的反应也不难明白,他碰不得莲子这件事,是真的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当知道被别人发现时,他们第一个念头是要解决了她以绝后患,但崔厉……他最终没有处置她。
连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抿了抿唇,下颌轻轻缩进他肩头,只轻声道:“大人,您这事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
“我保证。”女人的声音很轻,却郑重。
连梨很珍惜她自己这条命,也从没打算过不识相的用这条命去挑战他们的底线,所以这件事她真的不会和任何人说,她会死死守在心里。
崔厉手掌顿了一下,几息之后,依旧是一声沉杂而低哑的嗯字。
连梨笑了笑。
……
连梨回到了屋里。
他那一声嗯之后,没多久她就看见应恂又回来了,是有事。
连梨也就先回来了。
寰叶见她回来,笑道:“姑娘,您回了?”
连梨:“嗯。”
寰叶:“那您饿不饿?奴现在去拿膳来?”
连梨看了眼天色,好像是快到正午了。
“好,你去拿吧。”
“哎!”
但还没等寰叶出去呢,辛貔先派了个护卫过来,来送药。
寰叶便先把药拿进来,“姑娘,辛大夫说这药消肿止疼,让您一天涂三次,过几日背上也就没痕迹不会觉得疼了。”
连梨接过药点点头,“我知道了。”
眼睛凝着它,有些怔,倒没想到辛貔的药来的这般快……她也才刚回来坐下没多久啊。
半晌,回神。
她也没让寰叶给她涂,自己进了内室,照着铜镜摸索着把药抹上。
涂上去凉飕飕的,比上回的膏药好像要更温和些,涂着没觉得疼。
涂完药,寰叶倒是正好把吃食端过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她要喝的药。自从上回臂上受了伤,她的药一天都没有断过。
……
用过膳又吃了药,连梨躺下歇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好像有些久,而且,越睡反而越觉得困,眼皮都觉得跟睁不开一样。
崔厉过来时,她还在睡。
他打发了在一边守着的寰叶,走向床榻。
她是侧着睡得,左臂挨着床榻。
眼睛望了眼她的后背,在榻前坐下,寰叶说她睡了有一个多时辰了,还不醒。
声音淡淡发出,“起了。”
连梨听到声音了,她睁了睁眼,还以为是寰叶喊他,看到是他时,倒是有点愣。
崔厉轻哼一下,声音平平,“人都睡傻了?”
连梨:“……没。”
翻个身,起来,曲坐着看他,“您用过午膳了?”
崔厉一声嗤笑,瞥她,“都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你还问我午膳?”
连梨略懵,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她赶紧看一眼更漏,这一看,松了口气。才是半下午呢,哪里有他说得那么晚。
眼神瞄他一下,她朝更漏努一下嘴。
崔厉眼神一掀,淡淡道:“不叫你,可不是要睡到傍晚去?”
连梨嘟囔:“哪有?”
也不继续与他争这个,脑袋往他这边探了探,眼睛看他的手,压低声音,“您的手如何了?可还会痒?”
边说着,细细的手指碰上他的手指,仔细看了看。
崔厉垂看她一眼,淡声:“痒。”
还痒?连梨皱眉,捧着他的手左右再次仔细看,可她瞧他手上的红点已经消了啊。
不过是碰了碰,几个时辰都过去了,他的手竟然还痒?连梨心想他还真是丁点都碰不得那东西,难怪应恂他们对这事瞒的那样紧。
“要不,再叫辛大夫来看看?”
崔厉看一眼她还抓着他手企图找到小红点的模样,挑了下眉,忽然,反手按住她的手,而眼风,却是已经望到了她的背上。
不再提他手上的事,反而道:“背上如何了,掀起来我看看。”
连梨:“……”
她眨眨眼睛,抬眸望他的眼睛。
崔厉眼神低垂,扯一把她的手,“嗯?”
连梨:“……嗯。”
心跳加快了,她挪了下位置,以背对着他,在他看不见的方向时,手心已经紧的有点冒汗。
也不知他仅仅只是要看看她背上的伤,还是还要做别的。
连梨小心把肩头衣裳往下松,到了一处,停住,声音紧的有些哑,“便是这了。”
一片青紫映入眼帘。
崔厉看着青紫的那一块,皱眉。
他没想过,只那么一下,她的背上就直接
青了。
眉心拧着看了一会儿,提着她的衣裳往上扯了下,“嗯。”
连梨也就把衣裳系好,系时,因为自己的多想无声哂笑了下,他真的只是要看看她背上的伤而已。
但这个念头才落,忽觉手肘被人往后一拽,她不受控制往后倒去。心里一震,下意识回头看,这时,嘴角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
崔厉倒是只想吓她一吓,最初说看看她背上情况,确实只是想看看她的伤而已,刚刚提起她的衣裳示意她穿好时,也依然没有别的念头,但当她的衣裳才没过肩头时,眼睛一眯,不难猜出她在刚刚那一瞬里肯定会想到别的方面去。
于是,手掌扯上了她的手肘,倒是想看看她一惊一松又再次被惊到的表情,没想到,她嘴角竟是笑着的。
相反的,她眼底确实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出来的震惊。
崔厉眼睛眯了眯,盯着她看。
后来……
在忽地把她拉过来,又碰上她的唇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手掌不知不觉收紧了,条件反射把她往怀中再搂。而他的唇,在触上她的那一刻便大力的吞允。
他从不知道他还有野蛮的一面,但这时心中一种狂躁的情绪深厚,吻着她无意识中就用了力,狠狠攫取她的呼吸,唇齿扫荡她的口腔。
手掌热的发烫,薄茧粗糙,温度透过她薄薄的里裳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崔厉的呼吸深了深,鼻端有了躁意。
连梨难以避免呜哝了一声,轻轻的,低低的,绵长似羽毛一样。
她肩上微微紧了下,脸颊热的发烫。
从他吻上来的那刻,身上便绷紧,接着,他吻着她的力道前所未有的重,口腔里一种窒息感,呼吸都来不及换,便被他拉扯进彼此唇角紧贴的眩晕里。
神思发麻,腰上被他手掌握着的地方烫得好像要着火。
连梨长呼了一声,心口起伏很大。
突然,她低声又唔了一声。
他咬了她,不知是为何。唇上一种很轻很小的刺疼感,她退开想捂住唇,但他不让,他的手掌不再禁锢在她的腰上,直接整条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背,她整个挨近他怀中。
连梨手脚软的无力,大口呼吸,碰着他再次紧贴过来的唇。
手指无意识中揪紧了他身侧衣裳,拽得用力。
这时他的手掌在她后脑一压,唇与唇之间最后一点空隙被淹没。
他的鼻梁重重靠着她的,两人的额头轻轻擦碰,嘴唇相抵,呼吸度过来,马上又被淹没,短短片刻,连梨已经有缺氧的感觉。
这一场吻很强势,也很芜杂,迷糊间连梨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她低叫一声,吓了一跳,惊魂不定往地上看去。
而地上,在一声清脆的响声后,碎了一地的瓷片。
那罐她涂完随手放在榻边的一小瓶药,刚刚不知怎的被她扫到,摔落床榻成了一地的碎瓷。
连梨心疼,身子一探就想下地再挽救挽救,好歹把还没来的及脏的那些膏药挑出来,省省还能再用。
但这时腰上一紧,她被人往后拉,他的眼眸沉沉不悦低睨着她。
连梨眼皮跳了一跳,旋即,便看他沉着眸把她又搂过去。
连梨赶紧冒出一声,“膏药摔了。”
崔厉很不快,神情黑沉,谁还管那劳什子膏药!她又扫他的兴!
嘴巴一堵,便封住她的唇。
后来,连梨的脸便更红了。
等他的唇终于离了她,她的脸上已经红润似霞,眼中则似秋日波动的水。
连梨心口起伏的看他,崔厉也在看她,背肌绷成一片。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刺亮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很明显,很刺眼,表示着外面正是大白天。
他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慢慢松了她。眼睛沉沉看向别处,吐一口浊气。
连梨自己坐好。
她的脸颊上仍然热。
心口也热,说不出是被躁气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做别的,刚刚只是吻了她而已,但那样的吻,也足够她心跳快的像随时要从喉咙眼冒出来一样。
在他看向别处的这片刻时间,她小小的摸了摸发红的脸颊,轻轻呼一口气。
这口气才到嘴边,便忽地看他扭头又看来,连梨屏息,他还要来?
崔厉嘴角扯了扯,抬手在她额上碰了下。
连梨默默摸一摸额头。
崔厉一笑,这么轻一下,她还能觉得疼不成?
确实不疼,连梨只是条件反射想摸一摸。摸完也笑了笑,看他一眼,之后,她挪下榻打算把地上那些膏药拾掇拾掇。
崔厉挑眉,眼神懒懒看她的动作。
可看她竟然直接拿手去捡那些碎瓷,眼神变了,大步一来,拉开她的手,眼神沉沉,“要等把手戳烂了,才知道疼?”
连梨被他拉开的时候懵了一下。
不过听到他后面这句,明白他只是好心而已。
她笑一笑,“我很小心的,不会被瓷片扎到。”
说着,打算先挑那些大瓷片。
从前家里不小心摔了碗砸了碟什么的,都是这样收拾的,她从来没伤过。
崔厉的脸沉了,他冷着表情,心想他等着她被扎的血流不止的时候哭哭啼啼,到时别在他跟前委屈喊疼。
但,在她捡了几块大瓷片,还真打算去碰那些小瓷片时,眼中极不悦。
冷冷呵了声,拽着她手起来,眼神凉凉的盯着她。接着,扬声直接喊寰叶。
寰叶听到声音连忙跑进来,一进来,便见大人冷沉的看了她一眼,脸色不好的朝地上一指,“收拾了。”
平淡无起伏的一句命令。
寰叶:“是,大人!”
连梨看崔厉。
崔厉没好脸色,待寰叶用东西把地上收拾干净了,手一松,大步出去。
连梨哪里不知道他是不快了。
几步追来,拉上他手腕。
崔厉瞥她,“松开。”
连梨:“您别气,我是真觉着不会伤着才碰它们的,我也怕疼的。”
崔厉敛眸,睨着她。
半晌,讽声,“谁说我是因为这事气的?”
“你手扎成稀巴烂才好,最好再喝一个月的药。”越说声音越淡。
连梨:“……嗯,不是。那您不气了?”
仰脸笑着望他,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
崔厉哼声,手一抬,就要给她一个暴栗。
连梨看他这架势,心头有点耸,但想了想,硬撑着没躲。
他刚刚好心,却以为被她当成了驴肝肺,生气也是自然。只努嘴小小声,眼睛瞄他,“您轻点啊,弹完了可不能还气的。”
崔厉扯一下唇。
手依然往下落,但在快要碰到她额上时,却是突然一收,只冷着表情,“先记着。”
连梨展颜,笑意弯弯。
崔厉凉凉看一眼她的笑,被她抓着的那只手腕收回来,出了她的屋子。
连梨还是笑,她知道,至少这事他是不计较了。
第29章
崔厉从连梨房里出来后, 去了书房。他坐下,打算看看应恂又递来的一本东西。
才翻一页,忽地, 手一顿,抬眼看了眼应恂,“让人去辛貔那,让他再送瓶膏药去连梨房里。”
应恂眼睛愣了下,陛下不是已经让辛貔送过了?一天的时间都没过去, 怎又要膏药?
但心里疑惑,也只敛着, 点头道:“好。”
……
辛貔听到应恂派来的护卫说得话, 眼皮跳了跳……他皱了下眉,旋即啧了声,也不遣护卫去送膏药了, 直接自己揣了一瓶就往连梨那去,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后来知道是她不小心摔了, 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
行吧,长叹一口气。
把药瓶递过去,顺带道:“您手腕伸出来,我再给您诊诊脉。”
“好。”连梨把手搭在脉枕上。
辛貔仔细诊了,点点头, “一切都好。之后只要伤口不再裂,您的手臂慢慢也就能像从前一样了。”
“谢谢辛大夫。”
“没事。”
收拾好药箱, 辛貔走了。
走出门口, 摇头笑了笑, 这位倒是对他谨慎了许多,因为早上那出。
但很快, 笑意又收了,脸上恢复常色。当然,若是重来,他还是会和应恂一样的反应,陛下碰不得莲子这事,绝对轻忽不得!
如今……陛下并没想把她处理了,那便也就如此罢,只希望她能当得起陛下的信任。
翌日,一早,崔厉尚在睡中。
昨夜他看收集来的齐家那些东西看得很晚,是直接在书房里睡得。
正睡着,忽听一阵低声,“陛下,门外有人喧闹。”
崔厉眼皮动了动,很慢很慢的,捏了捏眉,一声哑音,“因为什么事。”
只是普通喧闹,应恂直接就会处理了,不会特地来和他说,所以此时外面的情形,一定是需要他定夺的。
“有百姓为亡女申冤,状告……柴县令。”
那天齐弈来这特地造了极大的声势,所以陛下住在这的事,几乎人尽皆知。
这两日每天都有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但他们也只是看看,因为民宅之外里三层外三层守着将士,他们不敢靠近。
今天是第一回 ,有人来告御状。
甚至他还自备了棍子,来到守将跟前就忽地跪下,接着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小的刘全,有冤情要告!”这几个字,浑厚而带着哭音。
说完,他忽然提了身边棍子,反手往后背一砸,闷棍声响而重。他久久垂着头,许久之后,肩膀一颤,才抬头看跟前围来的士兵,眼眶中全是红血丝,浑浊的泪水滚下,“小的知道告御状不是小事,小的也愿受罚。小的只求给我亡女一个公道!”
最后一声蓦然拔高,咬牙切齿,他的眼睛瞪的血红。
22/70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