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是她的生日。19岁跨20。
孟浔都快忘记了, 这一年来发生太多事情, 她自顾不暇, 没有闲情去过什么生日,而且对她而言, 往年的生日也没什么可以期待的。
只是孟浔没想到兰濯风会关于她的生日。
从寒假前他每天就很忙,几乎是深夜才归家,连轴转的各种会议, 国外国内两头跑, 几乎是没喘息的时间,但还是每天都会回家。
她曾在凌晨的四点多,迷迷糊糊的醒来,见他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她当时还迷糊的说:“你怎么还回来呀?”她以为他会在开会的城市住一晚, 歇息完再回来。
可是他只把领带松开,然后把衬衫的纽扣解开, 嗓音温润道:“吵醒你了?”
孟浔迷迷糊糊的摇头。
“不放心你自己在家, ”兰濯风单膝跪在床边,对着她的额头献上了个吻,“快睡觉吧。”
后来那天晚上之后, 他再也没有凌晨归家,基本都是一点前就到家, 没有吵过她。
孟浔打断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回神,抓住兰濯风修长的手,她每看一次都觉得老天对他眷恋过深,居然有人的手指像玉脂般被精雕细琢那样纂刻出来,骨节分明、玉质扇骨。
“20岁也不可以,”孟浔与他十指紧扣:“三哥,我知道你忙,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情烦心。”
“那什么时候可以?”兰濯风执着要这个答案。
孟浔的背靠在他的胸膛处,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那句逃避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想起那天两人关于结婚的言论,她酝酿了一番,在嘴边的话变成了:“大学毕业就带你去见。不过你要答应我,这几天先忙你的事情,不要为了我总是回家。”
来回的路程多辛苦,她知晓的。
尽管不是他开车,但耗费脑子开会的人是他。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回应关于这场恋爱的后续。尽管也有别的事情作为条件,兰濯风被她把玩的手微微顿住,在她的背面,深邃的眸子碎了几点笑意:“好。”
第二天大早清晨,兰濯风就出了门,去哪里也没交代。
孟浔想,他应该是不好意思和她说。
因为他要回祖宅那边过年。
但她没有半点生气。
他不说,她也清楚,兰濯风是须得回去过年的。
只因他不能因为老太太的原因,和家里闹那么僵。
因为家里不是只有老太太,还有老爷、父母、兄妹、若是因为她的原因不回去过年,那么身为长辈们对她的意见只会更多。
所以孟浔起床时也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上午的十点多,她把早已网购好的红色对联,还有窗贴那些,她和佣人一起,在院子里的每颗罗汉松上挂了中国结。
随后又把窗贴贴满了整个玻璃窗,中国挂上大门。
忙完后就到了下午,管家给每个佣人发了红包,让大家回去过年。
澜山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整个水墨画系的澜山变成了喜气洋洋迎新春的模样,只是到了太阳落山后,澜山开灯时,一片亮丽的红色花海,伴随的悠悠绿树,渲染霞光。
孟浔把下午做的糕点,还有简单的晚餐摆在了后院。
因为这里可以看见有人在山脚下放的烟花,还能看见背面的大片海域。
红色的花海里,冬日的风吹过,带来炮竹味,她穿着简单的白T加纯白外套,和棉麻半身裙,独自一人吃着年夜饭坐着赏月,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拿起手机给兰濯风拍了月光的照片。
【三哥,新年快乐。祝你万事胜意、得偿所愿。】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兰濯风刚踏入澜山,下了车,便被眼前的红色花海惊到,往日巍峨的罗汉松此刻都挂着中国结,满是温馨的味道。
不用细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兰濯风把西服搭在肩膀上,高定皮鞋踩在鹅卵石的小道,往日沉稳的脚步此刻却刻意放轻。
他走到了家里面,大门口悬挂着两个中国结,往日清冷只能照月光的窗子已经贴上了红色的窗贴、玄关处的红梅、地上崭新的拖鞋、还有客厅上的新年摆件。
她在用心的布置这个家。
兰濯风眉眼里添了几分笑,本想去楼梯的脚步顿住,后院的烟花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看向后院处,眸光却顿住。
后院的摇椅在前后微幅度的晃动,摇椅上,有位少女盘腿坐下,她的手中端着面条,正滋滋有味的吃着,烟花在空中绽放,把整个后院点亮,照到她的身影,孤单又坚强。
孟浔放在摇椅旁边的手机响起,是兰濯风发来的消息。
【在干嘛?】
【在赏烟花,赏月,三哥在家里吃完年夜饭了吗?】
她只说赏烟花、赏月、决口不提她的孤单和独自吃的年夜饭。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回去过年?】
孟浔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眼眸微动,似有感应那般,猛然回头。
红色灯笼和暖黄的橘灯融合在一起,他靠在楼梯的拐角处,肩膀上还搭着西服外套,姿态闲散,面容俊朗,他从楼梯走下来,边走边把肩膀上的西服外套给拉下来随手搭在餐桌的椅背上,服帖的西装裤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显出褶皱。
“三哥。”孟浔很惊喜的从摇椅上起身,“你没有回去过年吗?”
“谁和你说我回去过年的?”兰濯风走到她身边,把她手上装着简单的面条碗给拿走,然后放在石桌上,温声道:“我要是真不在这里过年,你今晚的年夜饭就吃这个?”
清汤寡水的面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她有些不好意思那样低头。
“我以为你是一定要回去的。”不然她也不会随便这么吃,要是知道他要回家,她定会做很多拿手好菜,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一次过的年。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去老宅过年。”
兰濯风笑她的思想如此单纯,他怎么能做到如此狠心?明知道她自己在这里过年,还回老宅那边,这算什么?
去年就听兰双说过,兰家规矩多,从三十到初五前,都要在兰家的老人的身边尽孝,初五还要拜关公和先祖。所以他是为了她,特意留在澜山过年。
她的内心千滋百味,有喜悦、有感动、也有愧疚,她何德何能,让他为了她如此做。为了她和家里人闹到这个地步,他如此磊落的站在她这边,反倒是她,这份心却越来越煎熬。
“怎么陪你还不开心?”兰濯风笑着问。
孟浔回神,翘卷的睫毛遮住眼里的心事,怕他看穿,轻声道:“既然是陪我的,那三哥早上在干什么?那么晚才回家。”
其实哪里晚了?
才七点。
“孟小姐,我不忙完能安心陪你吗?”
兰濯风拉过她的手,将她拥入怀里,轻声道:“新年快乐,bb仔。”
从她强烈抗议不要猪猪起,猪猪变成了小朋友,小朋友变成了仔。
后来他喊她bb仔。
孟浔抱住兰濯风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处,道:“三哥,新年快乐。”
那晚,兰濯风要带孟浔出去吃年夜饭,却被她拒绝。
“这是我们过得第一个年,我想在家里过。”她说的,也执意如此,能看出她对于他的出现感到开心,嘴角上挂着的笑从始至终都没抚平过。
孟浔可能是太开心了,第一次和兰濯风过年,什么都想做,糕点、主食、在孟浔纠结到底着重做哪个时,兰濯风也卷起衬衫,嗓音带着无限宠溺道:“都做,我来炒菜,你做糕点。”
孟浔很惊讶:“你会炒菜?”
兰濯风拿起锅铲,很是自然的说,道:“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厨房里操心。”
这是两个人的年夜饭,他在旁边看着她操劳算什么?
兰濯风哪里会炒菜,他十指不沾阳春水,那双手从来就没干过什么活,孟浔仔细想了想,把备菜的任务、切菜、和洗菜的任务分给了他,而她负责炒菜、做糕点。
厨房内的灯光明亮,烤箱和锅里的香气四溢,后院的红色花海,伴随着烟花忽明忽暗的震动,将厨房内忙碌的两道身影照的清晰可见。
女人拿起刚烤好的糕点,撕了一块,喂到了正在洗菜的男人嘴里。
他们在厨房忙碌着,温馨的笑着。
好在兰濯风虽然不熟悉厨房的事情,但胜在学习能力好,行动上不拖拉和累赘,不过九点,两个人就忙完了年夜饭。
虽然没有很丰富,但却胜在美味精致。
6样菜和两道精美的点心,就是他们第一次过年的年夜饭。
兰濯风在厨房摆放碗筷时,孟浔对着他的背影拍了张照片,随后在他转身回来时,自然的把摄像头对着餐桌拍了下。
没想到,兰濯风把碗筷放在孟浔面前后,也对着餐桌和坐在位置上的孟浔拍了张照片。
孟浔以为他是留作纪念,没想到饭后,兰濯风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时,孟浔百无聊赖的刷着朋友圈,忽然看见兰濯风发的一条。
——【和bb仔的年夜饭。】
照片里是孟浔做的菜式,还有照片的角落里,孟浔坐在位置上,乖巧拖着下巴的脸庞。
那是随手拍的,没有摆任何的姿势和角度。
但却是孟浔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一。
年夜饭后的第二天就到了大年初一,兰濯风难得在家里陪了她一天。
到了夜晚十一点多时。
孟浔一直以来都是乖孩子的生物作息,她洗完澡就想睡觉。
但兰濯风却难得不纵容她,非拉着她去后院小坐一会儿,孟浔只能应下来,还端了壶茶去提神,两个人坐在后院的摇椅上,吹着晚风。
不过一会儿,孟浔已经瞌睡过去,随后响起砰的一声将她吵醒。
她睁开眼,整个黑夜瞬间亮如白昼。
黑夜中烟花盛放,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而她的身边早已空无一人,摇椅上放着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上写了一张字条
——【祝20岁的孟浔生日快乐,得偿所愿。】
生日?她低头看时间,原来刚好十二点整。
大年初二了。
孟浔才明白为何他执意要她来后院,是因为他给的生日惊喜,还在响彻的烟花、还有摇椅旁边的鲜花,这些都是他的良苦用心。
还没等她去寻觅他的身影,一道烛光忽明忽暗。
他推着装着巨大蛋糕的车子往前走。
那是他去年送的蛋糕的加大版。
城堡、只是这次的城堡门口,多了个男生的玩偶。
女生玩偶穿着校服,男生玩偶穿着西装。
是他们的复刻版。
直到他推着蛋糕的车子站在她的面前时,孟浔才蓦然回神,眼睛有些酸。
她说:“三哥。”
兰濯风穿着家居服,微长的头发任凤吹散,将发丝吹向后面,他嘴角微勾,道:“bb仔20岁了,生日快乐。”
他让她许愿,她闭上眼睛,乖巧听话。
孟浔许了和去年一样的愿望。
【许20岁的孟浔得偿所愿、许27岁的兰濯风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这个字太美了。
但他们的愿望是一样的吗?
“你明年也许这个?”他轻笑。
明年?明年是什么样的,她都不知道。
孟浔闭着眼,手在脸庞前合实,虚伪了,轻声道:“也许。”
孟浔睁开眼,就看兰濯风拿起刀递给了她,让她切蛋糕,孟浔接过,只是准备切的瞬间,她把原本要切的方向移开,没有从两个玩偶中间切开,而是挪到了后面的城堡。
只是一刀下去,刀子切不动,里面有东西。
孟浔抬眸看向兰濯风,他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笑着道:“打开看看。”
里面是什么?
孟浔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里面是保鲜膜装着的黑色精致丝绒盒,后院里只有灯笼和眼前蜡烛的光,她忽然没有勇气打开,可他眼神很期待,那深邃的眸子里,是她无法直视的心。
丝绒盒的质感很好,她抿了抿唇,屏住呼吸打开。
是一枚钻戒。
无切割的蓝粉方钻。
“三哥,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孟浔把盒子盖上,想要把它还给他,但是却被他硬生生的给掰开五指,取出戒指,塞进了她的手心里,她听见他说道:“别有压力。”
“其实这个戒指,只是一个承诺,我不会再问你要不要结婚,”他浅浅抿了抿唇,烟花不知何时停止,整个后院除了风声,就是他温润的嗓音:“但是只有有一天,你想嫁给我了,你就戴上这个戒指,我会毫不犹豫的娶你。”
孟浔莫名其妙的想哭,哭今晚的风太温柔,哭今晚的他太浪漫、更哭自己的身不由己,却又无可抑制的心动,所以她不由自主的问出:“不管何时、不管何地吗?”
“是。不管何时、不管何地。”
兰濯风笑着,随意却又郑重的说:“我都会娶你。”
孟浔握着戒指,它在手心里,就像是一块烙印,把今晚的一切,牢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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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过完后的兰濯风又开始了忙碌。
国内外两头跑,偶尔还会出差几天不回来。
孟浔每天依旧待在澜山连续葡语,兰双年后来坐了一次客,说起了那天晚上老宅那边等不到三哥后,老太太的暴怒。
老太太的暴怒是在意料之内,只是比起她的暴怒,孟浔更在意的是兰双接下来的话:“不过我爸爸妈妈也看到了三哥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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