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无声之灭连解析事情的能力都非同凡响,说的丝毫不差。」简直像亲眼见过一样。
对这样的恭维,灭只是扯着唇角,非她行,而是数千年的相处,她了解妖魔君王。「最后是魔皇大公更胜一筹吧!」
「这是当然,魔皇大公虽在万年冰潭下,却能以十分之一的幻影能力,将冬困在寝宫中。」
「以魔皇大公之能,十分之一的幻影力,足够了。」
「可是三天前冬跑了。」
「因为狼斗星吗?」妖魔界中的狼斗星出现时,整个妖魔界中的人多半回避,因为这颗星的星芒与魔气会互噬,魔力越强的妖魔越危险,所以多半会将自身的魔元降到最低点,魔皇大公亦然,三天前狼斗星正盛,冬若伺机而逃是有可能。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灵界圣兽白虎来到妖魔界,为主人送来了枷锁卷咒和权杖,冬便趁狼斗星之危大乱魔宫后才离开。」
「灵界圣兽也来到妖魔界!?」这下,灭真的深深感到有趣,叹息道:「好一个冬之圣使,看来他早盘算好。」
「现在唯有等魔皇大公出了万年冰潭,才有办法找到冬,我想这与我们的交易无关了。」鸠转回正题。「无声之灭,你愿意答应本殿下的条件吗?替我擒获月帝,本殿下便让你出这山谷复仇。」
「你也是趁魔皇大公在万年冰潭下,才敢如此妄为。」竟敢到禁锢神魔的地方谈条件。
「我至少有勇气来做,总比观望大半天,最后只是不停的让机会溜掉的人强,况且谁欠本殿下,我必当要对方加倍奉还,是仇恨就更如此!」
「要对方加倍奉还……」看着手腕和脚踝的铁链,灭幽幽道。「是该算清楚了。」
※ ※ ※
「救――救命呀――」童稚的声惊恐喊着,看着眼前庞然巨物,细长的眼和粗状的蛇颈,朝她嘶嘶吐信。
「唔……唔唔……」抱紧怀中几乎与她同样大小的蛋,她怕眼前这个长着翅膀,却有蛇头的怪物会吃掉这颗蛋。
「小……女孩,放下你……怀中的东西。」长长的蛇头移近发抖的女娃儿。
「会、会说话,怪物会说话,呜、呜……」只、只是这怪物看起来有点虚弱,而且颈子和脚爪都在流血。
「快放下……」鸟身蛇头怪,费力的拖着步伐,挪动庞大的身躯靠近。
「不、不要!」她更加抱紧怀中的蛋,只是蛋太大,几乎让她抱不住。「你、你想吃掉它。」
「我……怎么可能吃掉自己的……小孩……」血从蛇颈冒得更多,也更形骇人。「快……把我的蛋还给我……」
「不要!」妖怪的话是不能听的。
「还给我――」大蛇头失去耐性,怒叱大吼,猛张的血盆大口散出腥味,足以一口吞掉眼前的小女孩。
「哇――哇哇――我不给你、不给你――我不会让你吃掉它――」小女孩放声大哭,却依然不将怀中的蛋放手。
「你……真这么喜欢它?」眼前的蛇头怪放缓了骇人的神情。「会一直……保护它,到它安全……出生……」
「这……当然!」为了增强正义感,她挺起胸,现在不能说出,原本找着这颗超级大蛋是要拿来吃的。
「好……好……」大蛇头说话显然越来越吃力。「你的眉心……有天生的……正气,将来该是……不凡,小女孩……」
「做……做什么?」她哆嗦的僵硬了身躯,因为对方突然把蛇头贴上她的面颊,小小的脸蛋,几乎不及对方三分之一的头大,吓死她了!
「如果……你能让我的孩子安全出生,将来……就让它当你的……圣兽吧!」听不懂这些话的女娃儿,呜咽又恐耀的偏着头。「我……我不太好吃的,肉不多……骨、骨头可能会让你噎到……别吃我……比较好……」呜,大蛇口几乎就在她脸上磨蹭,长长的舌还舔在她鼻头上。在试味道吗?好、好可怕!
「我……把属于我的灵珠……渡给你……」一个红珠子从大蛇口中吐出。
「唔……呕――」女娃儿吓得张嘴叫,红珠子已弹进口中,滑下喉咙,想到自己吞了从蛇口中出来的东西,她不停作恶。
「将来……我的孩子出生,会……认你为……主……」大蛇鸟说完后,庞大的身躯颓然倒下。
「啊――」突然倒下的身躯,大蛇头就这么搁在她身上,吓得她惊喊。
「飞飞――」
「苍!」看到来人,惊魂未定的她甩开大蛇头,放声大哭的跑过去。「好可怕、好可怕喔――这个怪物差点吃掉我――」
「这是魍蛇鸟,它是灵界圣兽,不会吃人的,只是长的可怕点。」对方忙抱起她哄着。
「可是……它刚刚好凶喔!」那么丑的怪物跟那个灵什么兽有什么关系,长的跟大蟒一样的头,呜,吓死她了,连看一眼地上的尸体都不敢。
「为了夺回自己的小孩它已被魔族所伤,你又拿走它的蛋,它当然不高兴。」
「这……这真的是它的小孩?」看着怀中抱的大蛋,馀光又瞥了一下蛇头鸟身的大尸体。「那这颗蛋将来会长的跟……那个一样喽?」
「这是魍蛇鸟的蛋,当然长的跟同族一样。」
喔,真的会长那么丑。「那我们马上把它吃掉。」尤其刚刚吞了恶心的东西,要吃点美味补偿。
「不行!」苍摇头,放下她,道。「你得当它的母亲,照顾这颗蛋。」
「我不要!」吃掉不是比较快,还可以填饱肚子。
「飞飞。」蹲下身的眼与她平视,凝锁着她那对小小紫瞳,语重心长地道。「你的父亲身陷险境,而我……只怕也无法再照顾你了。」
「为什么?是我不乖吗?」她咬着唇,泪珠又滑落,父亲不在,这半年来都是苍在照顾她。
「不是,跟你没关系,而是……」苍长喟一声,像不知如何对小小年纪的她说明。「飞飞,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的岁月,从我一出生就是一个人,求生的本能让我知道如何能活下去,从来不知道心中挂着一个要照顾的人,是什么感觉,到现在……虽然人类的一生,对我而言,不过晃眼即过,但是,如果能,我真的很想看着你成长,只可惜……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不懂,为什么不同世界的人,就不能生活在一起?」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好好照顾这颗蛋,它将来会对你很有用。」揉揉她的发,苍轻声道。「别难过,在送你到光城圣院前,我都会在你身边。」
「那我不要去光城圣院,我只要在苍身边――」
年幼的兰飞把手上的蛋抛到一旁,扑到对方怀中痛哭,拚命说着自己不要去光城圣院,也不要那颗将来会长得很丑的蛋,只要跟苍在一起,对方只是无言的抱着她没回应。
三天之后,她不但和苍分开了,也与自己的父亲生死相隔,与他们都永远……离别了!
※ ※ ※
这是多久前的事了……山谷上,环胸而立的兰飞,看着底下云雾氤氲的峰峦,紫瞳悠远沈思,令人怀念的温馨。只是,苍究竟是谁,至今她依然不清楚。而且与苍在一起的时候,周遭的景色环境,都是不曾见过的,相当的玫丽和奇魅,更让兰飞感到讶异的是,无论如何努力,她就是回想不起对方的形貌。为何呢?
「唉!」疑惑尽付长叹。
遥远的记忆,只馀依稀的存在,唯一留下的是――
「嘶――嘎――主人、主人――陪赛达玩――」热呼呼的吐息声,还有大鸟的展翅声,兴奋地在兰飞身后鼓噪。
「当初不造孽就好了。」听到这娇细有若孩童的声,兰飞感叹非常,为往事留下证明的,大概就是那颗魑蛇鸟的蛋宝宝,也是她另一只幼童级的座下神兽。
蛋宝宝成功孵化后,小幼鸟非但紧紧跟着兰飞,还视她如主也如母,又黏又闹,随着越加长大的身躯,长长的蛇颈,大大的鸟身,让兰飞对自己造的孽,数次哀怨不已,因为若不是贪吃,她也不会跑去抱颗大蛋回来,更不会面对今天这种尴尬又僵硬的情况。
「乖,自己去那边玩。」她没有回头,只是偏了一下头,以下颚顶了顶方向。
「赛达要主人陪――要主人陪――」舞动的声更加热烈,因为好不容易主人唤它出来了,这几天都是蝶迦罗陪着主人。
「G,我忙,要……想事情,你自己先去玩。」
「不要、不要――赛达要你一起玩――一起玩――」赛达闹起来了。
「不准吵,再吵,以后都不理你!」她斥责。
身后一片静默,随即低呜声响起,兰飞心中也暗叫惨了。
「呜……嘎……呜……」椰子般大的泪打下。「你上回说……要陪赛达一起玩,结果又……食言……呜……」
兰飞马上回过身,用力拍拍它的大鸟肚安慰。「赛达,不哭、不哭,我要观察去荒魁之原的路线图,就你载我去吧,好不好?」
「嘎――好。」有任务,赛达乐了,展开大鸟翅。「主人、主人,别低着头,走吧!」
兰飞却文风不动,身形还有些靠着它的大鸟肚。
「主人?」赛达长长的蛇颈弯下,推推她的背,兰飞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滑下落地。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赛达吓得大哭大叫,拚命拍翅呼号蝶迦罗救命。
是的,面对自己的座下神兽,自忖英勇不让须眉的春之圣使再次昏厥过去,自幼便被魍蛇鸟惊吓过度的兰飞,哪怕成长后,也不敢正视魍蛇鸟。
第三章
轰隆隆的雷声划过天际,黑云层叠,大雨打下。暗影幢幢的树林,在风雨笼罩中更显阴悚,一个娇小的身躯奔逃在林木里。
长年不见日光的林木,让落下的雨冰寒刺骨,泥泞的路面,娇小的身形数次踉跄差点滑倒,随即又心惊地看着身后,呼啸的声响紧跟着仿佛从没断过,小女孩不敢逗留,打起精神再跑。
前方,一个亮光吸引了她。
燃起的焰火,为这骤来的寒雨带来暖意,一个全身覆着斗篷大衣的旅者,靠坐在树下,系在一旁的马像感觉到有人的接近,踏着马蹄低鸣。
「安静,没事。」低沈的声开口安抚,随又看向闯进的人。「小姑娘,进来烤个火吧,看你又湿又冷。」
「我……」看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从草丛后走出,瑟缩着身子踌躇。
「怎么了?」
「你不怕吗?」树下的人完全隐藏在阴影中,大黑的斗篷更令人难窥其貌。
「怕什么?」
「这树林里……」小女孩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小声道:「有妖怪!」
对方笑了。「一个小姑娘都敢在林子里游荡了,我又何必怕。」
「可是这个妖怪好像盯上我了,追了我一整天。」
此时呼啸声加剧传来,邻近林木摇倾,小女孩吓得掩面大喊。「妖怪来了――」
「站在火旁,它不敢过来。」旅者不动如山,淡然道。
「可是……」小女孩心惊地看着那一簇小焰火,逐渐接近的声音,已大的足以震撼盘石。
巨响随着沙沙声来到与火光相距不到三步之遥处,声音忽而消失了,四周一片静寂,令人胆战地屏足了气,未几,林木、地表震摇,随着飞沙走石黑影猛然窜出,一只如百节大虫般的生物,长着尖刺鬃毛,蠕动蜿蜒着身躯,阔长的大嘴,垂涎地看着前方。
「救命呀――」小女孩吓得掩面大喊。
尖叫引起了大虫注意,像锁定了目标般,直冲眼前的小女孩。
「畏界的爬足!」旅者斗帽下掠过一抹精光,凛笑着。「好家伙。」手指燃出焰芒,弹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焰芒一沾上身,小火顿成焚身炽焰,大虫发出凄厉的惨号声,长足的身躯剧烈挣扎,大尾扫倒林木,随又窜入地下。
「那……怪物……死了?」看着眼前这一片残败景象的小女孩,张开掩面的手指问。
「不,有可能是逃回它原来的地方。」
「原来的地方?」
「离这只有一个山头的荒魁之原。」旅者斗帽下的目光迎上了眼前的小女孩。「一处不属三界管辖的灰色地带,也是来自各界之人共生共存的地方。」
「你能对付这个妖怪,为什么不消灭它?万一它再回来,会害更多的人。」小女孩显然对这一点更为在意。
「它害了你吗?」
「差一点,如果不是我熟悉这座林子,早就被它吃掉了。」
「被它吃掉!」旅者缓缓站起。「如果追你的是妖怪,那在这个永远暗如黑夜的泥地底下不晓得埋了多少尸体,成天在这个雾雨蒙蒙的林子里诱骗旅者的你,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小女孩惶恐退着身。「我是不小心在这林子里迷路了。」
「迷路!」对方嗤声。「刚刚才说你熟悉这座林子,现在却说迷路,黯魔,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必定长年黑夜。」
「你是谁?」小女孩神情一变,尖厉问着。
「打乱自然界的运行,颠倒晨昏的法则,看不到绿意与阳光回到大地,还有未领受钥之印的妖魔,逮捕这类为害人界的妖魔,都是我的责任,你说我是谁?」
面对斗帽下一双逼视而来的锐芒,眼前的小女孩忽绽出不合童稚的拧笑。
「光城圣院的追捕者吗?」她伸出手,黑影的暗流从那细小的指头中流出。「如果把我当成一般的妖魔,你可就搞错了,只要一进入我张下的暗影中,任你有再大的本事都难逃出去,就算是光城圣院的人也一样!」
暗影如夜幕罩来,迅即淹没眼前可视之地,连带大树下的旅者和马匹,阴悚潮湿的树林只听得沙沙的雨声,黑暗像吞噬了一切生机,女子幽恻的冷笑回荡。
「我该谢谢你,替我解决了畏界的爬族,被这种大虫跟上,还真令人头痛。」活在地底的大虫,让她的暗影术无用武之地。「留你全尸,不让你被黑暗肢解,算是回报你。」
「那我该感激你的美意了。」一阵愉快的轻笑回应。「不过我更感激那只大虫逼你现身,否则追捕你这种藏在暗处的妖魔,还真棘手!」
「你、你才是追我一整天的人!」对方竟不为她的暗影术所困,黯魔错愕的看向四周。「滚出来――」
「黑暗中也能视物,向来是黯魔用来擒住敌人的手段,现在黑暗中看不到对手,失去这项优势的你,就注定失败。」
「你又有何能耐能捉到我。」只要黑暗在,就没人能在夜幕中擒住黯魔。
「忘记告诉你,如果把本圣使当成一般追捕者,那你可要倒大楣了。」随即一声高叱。「青泉――」天际落下昊光,直直劈入黑暗中,顿时,数道光流缤灿飞出。
「圣使!光城圣使!」黯魔为来人的自称而惊愕。
此时风势大起,气流涌动,像要搅动这片黑暗,纷飞的光流以强劲之势,呈漩涡状环绕。
在这片若隐若现的光芒中,黯魔看到了一个环胸昂立在权杖上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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