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真是深深的疼爱着我,连在魔原狩开妖门通道都愿意。」想到兄长那火烈脾性,总是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帮他。九绕艳然一笑。「沙漏一尽,通道便关闭,时间相当短暂,每次一人,快速通过。」通道的另一端是地下山城,光城圣院在北方的隐密之地。
大公主和小皇子让侍女、小孩们先通过,却见沙漏出现扭曲的模样。
「不好,是血月!」九绕看向高空,原本还错影中的月,不知何时已呈骇人的火红血色。
魔威最盛的时刻,任何神圣力量都将大衰,只见沙漏内的光砂狂泄,门形开始转为若隐若现。
血月当中,魔原狩内的各种魔物逐渐蜕变为魔妖巨兽,只见高耸的食颅妖树弯身倒地。在血月下,那身树皮转为漆亮的壳,蛇藤全化为长足,像蜈蚣,又像巨蟒的合体,爬动时,身上挂着的头颅碰撞,响动悚然的凄音。
「门快消失了——」大公主指着门惊喊。
这头已感受到异样的天机和灵狐大少主皆感不妙,却不便再加强妖门之力,否则血月的力量会吞噬妖力,将通道完全关闭,也会失去九绕的位置
。
『再启通道须等血月之力转弱。』灵狐大少主深感危机。『血月之下,灵兽也将成为魔的食物,他既是你的圣兽,身为主人的你该出手了。』
「光砂沙漏是圣力所成,就引圣力灌注,或可暂挡血月之威。」这头的秋朝天一指,魔氛驱散,漫天圣华乍现,引得四周魔物骚动。
众人都心知这是一步险棋,因为圣力一出,不但引动妖魔界的人,魔原狩更是妖邪闹动,九绕他们的生机必须和时间比速度。
一道远驰而至的圣光注入光砂沙漏,狂泄的光砂顿止倾泄态势,妖门再次浮现,却比原先还狭小,每个人只能侧身通过。
「快走,我撑不了太久!」九绕以妖光护住众人,力保他们安全通过妖门。
圣光出现在魔原狩非同小可,不但魔原狩内的魔物疯狂,连远方天际都见到妖魔大军的出动。
九绕看到数道魔灵浩力射向魔原狩,让天上的血月大放威能。
「梅丝达,只有她能驱动血月。」若真是梅丝达,极可能去追击圣气的来源方向。
「不好了,门——」大公主将弟弟送进妖门时,门竟开始缩小成一个方格,无法再通行。
面对远方魔军飞驰将至,秋无所惧的再次引动圣气之力,他必须让妖门再撑住,直到全部的人离开。
当第二道圣华射向魔原狩时,另一头的虚空竟也出现强大的莲华焰火,二道力量同时灌注到光砂沙漏,妖门顿时强光迸扫,将九绕和大公主都带走。
「看来该找同伴叙旧了。」对那道出手相助的莲焰力量,秋了然于心的笑起。
☆☆☆
北方有两座各种诡奇高岩堆叠起的耸天高峰,峰下有着茂密的原始荒林与大小岩洞。
从妖魔占领北方后,此地被改造成贵族妖魔处置猎物饮酒的玩乐之地,名唤:虚林姽镜。
只见一个巨大的灰绿圆环衔接两座奇岩高峰,环心中央是雾蒙的浑沌,四周可见高耸矗立的石镜环绕,每一扇石镜皆联结不同空间的魔兽,人界异兽与各国皇族一旦落入妖魔之手,便被送至此。
「听说这是人界猛禽,不知对上畏界的爬兽,哪个更勇猛?」
只见平日雾蒙的环心如今有十多只猛狮走动,当其中一扇石镜青莹幽光耀射后,一只如百节大虫,更如巨蟒的生物从石镜内窜出,让五、六只公狮警戒咆啸。
圆环外围是无数的妖魔,看着环心中的厮杀叫嚣,长着尖刺鬃毛的畏界爬兽,蠕动着蜿蜒的躯体,长长的身躯一摆尾,阔长的大嘴一张,凶猛地咬断一只猛狮,血腥四散,更加带起了双方的激战,场边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两座奇峰高处,有数座高低不一的奢华座榻,专属贵族妖魔,外围则是贵族妖魔们的部属。
「人界猛禽跟人类一样,软弱得毫无看头。」看到猛狮很快被畏界爬兽一只一只吞食掉,众魔只觉没劲。
奇峰半腰处,有一座特别豪华、以金蓝流光点缀的独立座榻,也是负责「虚林姽镜」一切的炎无魔爵。
「魔爵,您今日心情似乎特别愉快。」一旁的随侍魔仆替主人斟酒,好奇问着。主人从一收到魔王宫殿的来信唇角就一直高扬。
「今日本魔爵将见到一位期待许久的贵客。」
炎无魔爵一身闪闪发亮的衣物,领子和袖子还缀着五颜六色的大泡泡饰品,相当奢华浮夸,可说华亮到扎眼,让人难以看清他的模样。
「君上终于要来了吗?」能亲赌魔皇大公的丰采是无数妖魔的心愿。
「这种不痛不痒的节目,永远别想入君上的眼。」
「那魔爵您还大张旗鼓说邀请了君上。」明知不会来还召告贵族,盼不到魔君,会招怨呀!
「虚林姽镜是占得人界后第一个皇族魔亲聚会处,意义不同,当然得盛邀君上同欢。」炎无魔爵弹弹手指示意魔仆再斟酒。「君上的性格不会来此,却一定会派人来。」
「那应该会派……梅丝达女侯爵?」自从折冲之破三分之一化体在人界失踪,本体昏迷不醒,梅丝达便成了君上命令最重要的执行者。
「她和你家主子魔爵我一样,都只是魔君的左右手,代表不了君上。」炎无悠然交叠起双手,等待着贵客。「能代表君上与会的人,身分自然是超越一般的贵族妖魔。」
「超越一般的贵族妖魔……难道是魔爵您一直痴心苦盼的——」
话未完,一股威压全场的魔息陡降,随即带着星晨色彩的夜魅罩下,天地瞬间像布上一层幽烁清辉,炎无魔爵马上起身,领着众魔跪地躬迎,对来者致上最诚挚的敬意。
当四周恢复正常,一个彷佛集夜辉光华凝化而成的美丽身影,来到炎无魔爵座榻处。
「能在人界见到魔上大人亲临虚林姽镜,意义不凡。」炎无魔爵对来人无比恭敬,抬起的双眼满是仰慕。「远古之战,夜辉魔上横扫天使军团的丰采,至今深烙脑海。」
「过往之锋、魔上之位,皆已不存。」来人令人绝寰屏息的容颜上不见情绪,只有高冷。
「在炎无心中,大人傲立天地之姿,几可比肩君上。」魔皇大公是万魔唯一的尊崇,这种话在妖魔界已属大逆不道,炎无魔爵却毫不在乎,紧跟来人身后,只想倾诉满腔的崇拜。
「你倒是跟以前一样。」傲凛的身形终于停下脚步,给了炎无魔爵淡淡一瞥,冷然道:「毫无长进,烦人不变。」
「能让魔上大人记住,炎无的荣幸。」为这仅有的注视,炎无魔爵激动不已,却见对方直接往前走。
「我只给你一杯酒的时间。」来人一挥手,直接走到炎无魔爵的主座前,毫不客气落座,居高临下地俯瞰全场。
「听说大人收了瑁剡的座下魔兽,闇魍兽?」炎无坐到身旁的副位,赶紧命人送上备妥多时的美酒佳肴。
黑魍古魔死后,很多谣传说他的座骑闇魍兽也跟着死亡,但炎无觉得以闇魍兽的韧性,不可能轻易死亡,果然不久后听闻闇魍兽似乎被人以特殊的方法救走。
「你有兴趣,让给你如何?」对方一双星子般幽亮深邃的瞳看着他。「条件就是这十多扇石门内的魔兽都得与它对决。」
「魔上大人说笑了,此等魔兽非一般人可驾驭,唯有大人能收服。」炎无魔爵很有自知之明。「要毁了虚林姽镜大人只需一句话,何须劳动闇魍兽?」十多扇石门内的魔兽就算全放出,只怕也难敌闇魍兽。
「你的机伶是我还愿意对话的地方。」
「魔上大人若愿多相处,定当发现炎无还有更多的优点。」炎无狂喜再道。
对方只是淡瞟一眼,接过魔仆呈上的美酒不再说话。
此时虚林姽镜环心中再出现的是一只庞大的巨鸟,还有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其中一扇石门绽射出青黑妖光,游窜出二十多只和与人同高的刀魇兽妖,骷髅的面孔,状似人界螳螂的身躯,举着双手镰刀似的双手挥砍着。
巨鸟双翅大张,不停的威吓,伸长颈子怒啄想靠近的刀魇兽妖,极力保护身下被吓坏哭叫的小女孩。
「听说这是人界一种叫神护的巨鸟,与隐藏山林的班拉尔有深厚的渊源。」炎无对主位上的人讲解道。
「班拉尔,花精与人类的后代。」邃亮的眼瞳转为深沉。
「魔上大人真是见识渊博,这个人类小孩听说是班拉尔的皇室公主,有花精的血缘,无论是活生生吃了还是训练当玩物都是很好的选择。」
妖魔占领人界后,人类便成了魔的贱奴或玩物,年幼的孩童则可能是喂食魔兽的饵食,若有特殊血缘,便是上层妖魔的佳肴。
班拉尔的小公主玲玲面颊上的脏污难掩她苹果小脸的粉嫩,现下她满脸惊恐与泪痕,害怕的紧捱在神护羽翼下。二天前和兄姐被魔雷震轰分散后,她和神护就落入赶来的魔兵手中。
当更多的刀魇兽妖从石镜内跳出来,一刀又一刀的砍中神护,神护庞大的身躯越来越难支撑。
「大鸟——」玲玲哭喊着。
直到巨鸟神护被一只最大的刀魇兽妖长刀穿心,庞大的身躯在鲜血喷涌后终于缓缓倒下,玲玲骇声大叫。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大鸟……」
一旁众魔狂呼欢啸,期待欣赏接下来刀魇兽妖将活生生砍下小女孩的头颅,那带着花精血统的稚嫩身躯和鲜血将给众魔分食享用。
面对刀魇兽妖举刀来到,小女孩已恐慌到浑身动弹不得,只能闭紧眼。危急一瞬,一道冰冷锐气与皓光同时袭向刀魇兽妖,锐锋削断其长刀手,皓光没入其眉心,随即兽妖颅首爆裂——最大的刀魇兽妖倒下!
忽来的演变让众魔们全愣住,炎无魔爵大喝。
「是谁敢在虚林姽镜撒野!」
只见绚丽多彩的魔氛天际忽现裂缝,数道白昊清光破天而下,一身紫白衣物的少年伴随着耀若朝曦的皓光,临空飘降,一落地,庞大的昊光气漩震慑住岩边众魔,竟无一人敢上前。
「圣光浩气?!」
「至上界的人?!」
「他们已有来到人界的通道?」
紫衣飘袂的少年,昂然出尘,白纱覆面下仅露一双紫色双瞳,当四周魔兵要攻击时,他双目一凛,竟掠过银辉之采;伸起手掌,掌背上浮出一环又一环的银色光腾迸撩开,四周石镜起了共鸣,银光折射,虚林姽镜布满一片银雾光华。
昊亮华光四射,哀号声顿起,几乎要刺入眼瞳,夺人双目的锐昊,除了让环石边上的妖魔们全惊乍躲避,更让众魔兵们全摀着双眼倒地哀号——他们的眼球在融化。
「大人不用担心,此人难逃虚林姽镜……魔上大人?」炎无魔爵急忙禀告,却见主位上已空无一人。
银雾光影中,紫衣少年才抱起吓坏的玲玲,忽感身后骤至的强劲,蓦然转身,浩气回击威厉的掌劲,四周石镜震碎,几要震垮虚林姽镜!
「无声之灭,苍将。」少年沉声唤出来人身分。
「你,如今是谁?」苍将红唇浅勾。「人界圣使?至上界光辉?」
「那你又该是谁?」一双紫瞳微眯起反问。「依然是春的保护者?或者,魔王身边的魔上大人?」
「我的选择从来不变。」
「何必出手?」紫衣少年清楚削断刀魇兽妖那只长刀手的锋锐是苍将所为。
「随心而已。」她挑眉回应。
外边魔物们看不到银雾光影中的虚实,魔兵群聚圆环大石边严阵以待,当银雾光影消散时,环心又恢复成一片雾蒙浑沌,唯见无声之灭苍将负手昂立其中。
「魔上大人,侵犯者呢?」怎么没看到人?
「跑了。」
「跑、跑了?」以魔上大人之能,竟有能从她手中溜走的!事情太震撼,让炎无魔爵一时讲话都快咬舌了。「那、那那可知是哪路人马?」
「不清楚,我走了。」
「走、走了!」
无声之灭潇洒离开,留下还来不及反应的炎无魔爵。
「这北方到底潜藏了多少光城圣院的人?」角落里一双细长双眸,看完事态发展,眨了眨,忍不住发出心中的疑惑。「这么明目张胆,都不怕曝光身分?」伪装成妖魔的九绕,从刚刚就屏息的看着。
原本是要探查班拉尔小公主的下落,花精血统的小女孩是贵族妖魔热爱的玩物,而九尾狐天生的妖神气息,让他扮成贵族妖魔混进来毫不费劲,没想到遇上这么一出有意思的大戏。
越尊贵古老的魔越容不得脆弱的血缘,更会杀了脱出掌握的子女!
「果然是噬血的魔会做的事。」
听到这句话的圣殇,并没太多想法,毕竟对爱恨都极端的魔,这样的行为似乎也不太令人讶异。
「在你心中,魔的一切行为就代表噬血凶残?」魔君看着神态一贯悠漠的银天使。
「连自己的亲生血缘都能杀,难不成是感人肺腑?」淡掀的唇满满讥讽。
「魔对血缘的看重超乎你想像,亲自照顾与守护是魔对血缘付出的爱,谁都不能夺走。」魔君断然道:「尤其是贵族妖魔的血缘,唯有留强汰弱才有这般强悍的存在。」
「留强汰弱?」
「孱弱的灵气不待成形,就会由魔亲吸食入体。」修长的指抓住圣殇瞠目的面容,暖热的唇息厮磨在他唇上。「魔只需强壮的血统,孱弱的灵气求生太卑微,尊贵的魔绝不容许发生,不如让它们回归魔亲体内,重新再来,魔要的是一切都在掌控中。」
「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孱弱就绽放不出生命的光华吗?」在至上界他所理解的是,越渺小脆弱的生命,越是令人怜惜那份生命力。「为何挣扎求生就一定是卑微?」
「至上界慈悲万物的论调不适用魔,就如同你总是不了解,本君为何定要你以此躯为代价付出誓言的力量。」魔君的大掌游抚那在情欲中转变得更为纤柔的身躯。
「强硬付出的占有与掌控,是爱还是毁灭?」圣殇厌恶自己的身躯竟开始本能的回应那份抚揉,甚至在他怀中逸出喘息的轻吟。
「毁灭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尤其本该属于你的,回归一体而已。」
「让人窒息的爱只是痛苦。」他咬紧唇齿。
妖魔君王笑了,故意咬上他的颈项,带着挑逗的邪魅。「你何不付出相同的痛苦给本君,让本君感受何谓窒息。」
「总有一天,魔君会知道爱而难得的痛苦是什么,就如同这具身躯,魔君妄想以日日夜夜加身的情欲改变性别,终究是一场痴人之梦。」
银色的长发灿耀在夜色下,绝寰的容颜,透出的是不属于这人界的脱俗灵气,衬映着魔氛夜色,鲜明独特的令人定睛,他像完全不容于这个尘世浊染半分,却又选择伫立在这纷扰的尘世中,独展那份骄傲。
这个身躯沉眠了数个世纪,回归后,远古时期的记忆都一一鲜活的跃于脑海,每每总令圣殇陷入沉思,哪怕一旁传来饮酒声伴随着打量,他也不受影响的沉浸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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