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把郁米从幼儿园里接回来之后,再去送外卖。
一直到深夜十一点才回来。
太太这一个星期赚了一万块。
可是钱是那么好赚吗?
三天了,我都听她说,她在给一个什么新公司送大件的货物,没有电梯,送到六楼的那种,是她硬生生搬上去的。一天能赚两千多……”
郁景延:“……”
苏禾依旧发烧昏迷中。
她手上打的点滴。
医生已经为她换了病号服,郁景延轻轻的解开她的衣扣,果然看到胳膊弯和肩膀处,那触目惊心的红。
有的地方破皮很深,露着血红的皮肉。
心,像被电钻钻了一样。
他的妻子。
他郁景延的妻子,竟然去给人当搬运工?
在这个城市里,那么多的本地人,壮年男劳力都不干的活儿,他郁景延的妻子却在干。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说了一个女人,得累成什么样,才能拿到这么多苦工钱?
是他做的太过分了吗?
把所有的财都留给苏蓁?
致使苏禾心中绝望惶恐到如此地步?
田姐说的没错。
他从来没有给过苏禾一分钱的零花钱。
从来没给苏禾买过一个包包。
在这之前,他也没给苏禾买过衣服鞋子。
是因为他看到衣帽间里,没有她衣服和鞋子了,他才给她买的。
现在想想,她那些漂亮衣服漂亮鞋子,并不是因为她穿旧了,不想穿了所以扔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是因为没有生活开销了,反正也找不到体面工作了,反正也有外卖工作服穿着,所以就把那些无用武之地的漂亮衣服鞋子全部变卖,换成生活开销?
郁景延的胸口很闷。
闷到他有窒息感。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林韬打来的。
他以为是集团公司的事儿,便就接通了:“林韬,什么事?”
电话那一端,林韬气愤的语气对郁景延说:“景延!你非得要和那个封璐璐合作吗?”
郁景延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了林韬?”
“看她不爽!”
郁景延:“……”
“老郁,你知道这女的,在你和我面前说苏禾是个陪酒女!你知道我当时,我想掴她两大巴掌你知道吗!可我是个男的!我不打女人!要不然我弄死她!我说老郁你心里想什么呢?
这么侮辱苏禾,你竟然还和她合作?”
郁景延苦涩一笑:“郁氏财团旗下的职员将近十万名!我得保证每个人有长期饭票!郁氏接洽的这个项目,是全球最大的游乐园,整个亚洲就这么一座,你说我不重视能行吗?
我从国内外招标了这么多的设计师,也就封璐璐一个人能入我们的眼。
难不成我因为个人的私事,就不和她合作了?”
林韬叹息一声:“说的也是,你说这个封璐璐,人品不咋地,各个方面都让人心生厌恶,可她偏偏在建筑方面竟然有这么高的造诣。
听说她的建筑天分,比盛家那臭小子都药都要高?
甚至于她的建筑天分可以和……那位媲美?”
“没事挂了吧!”郁景延看了沉睡中的苏禾一眼,瞬间将电话挂断。
不知为何,他不愿意让苏禾听到有关苏蓁的任何消息。
将手机收起来,0原因,而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的额头全是汗,两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的一缕一缕的。
这更显得她清瘦病弱,像个没有生命里的瓷娃娃那般。
郁景延起身去了盥洗室,接了半盆热水,用毛巾湿了之后,拧半干,为她擦拭额头的汗。
她这次倒是乖。
没做梦。
更没有在胡思乱想的梦中说着各种梦话,一连四五个小时,她都睡的很沉,很香。
直到深夜九点多,值夜班的医生过来看了一眼,郁景延问医生:“我太太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昏睡不醒了呢?她是不是,脑部出现问题了?”
医生没好气的白了郁景延一眼:“先生,让你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加班加点干活一天一夜,不能睡觉不说,主要活儿还累的半死。活儿干完了之后,你觉得你躺在床上睡三四个小时,就能醒吗?”
郁景延:“……“
他听懂医生的意思了。
苏禾这是累睡着的。
正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和医生对话的时候,苏禾的手机响了。
她的手机就在床头前,一下午接到很多和外卖有关系的消息,郁景延看了好几个,都没有理会。
而此时此刻,他以为又是送外卖的信息,遂拿了接通,很是低冷的语气说:“我太太以后不会再送外卖了!”
“景……延,真的是你吗?我……我是苏蓁。”电话那一端,苏蓁激动极了。
第92章 拒绝
郁景延:“……”
他头脑一片空白,甚至于脑海里对这个声音,都没了印象。
很陌生。
而且,让他觉得很烦躁。
“景延?”电话那一端,苏蓁小心翼翼的又喊了一句。
郁景延这才机械性的问道:“你出狱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就快了。我在里面表现良好,最近我又立了大功,所以会被提前释放,而且,这阵子,我每个星期都能抽出半小时往外面打电话一次。还有……”苏蓁的声音怯怯的,卑微的,又带着喜悦的。
“还有……景延,我的案子可能会被重审,我想,哪怕是我在监狱受到迫害,右手已经废了。可只要能还我清白……我还是很开心的,就算……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依然开心……”
她说的那样卑微,那样小心翼翼。
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白布,被人扔在淤泥了,再捞出来的时候无论怎么洗都已经是五颜六色脏污不堪了,这不是白布的错。
但,白布再也没有了从前纯洁的自信了一样。
郁景延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病床上熟睡的苏禾。
苏禾的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即便是这样,她那一睡觉就微张开的小口,以及她那随着匀称呼吸起起伏伏的胸脯,还有那细弱不够一握的小腰,都和苏蓁有着天壤之别。
若说苏禾天生就是能够勾的动男人情欲方面的尤物。
那么苏蓁就是明媚阳光下,清澈见底的泉水。
不仅如此。
苏蓁还是整个宾夕法尼亚建筑界少有的女性天才建筑师。
如果不是因为入狱,苏蓁稳稳当当是要进入大学任教的,将来苏蓁前途无量。
然而,却在苏蓁即将进入大学执教的前夕,她入狱了。
苏蓁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子,被他捅伤的是一个纯黑人。
那黑人生的人高马大,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是个欲望过盛的雄性动物。
郁景延想不通,成绩那般优秀,性格那么阳光开朗的苏蓁,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有什么瓜葛?
当时苏蓁哭的满脸都是乱泪:“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不认识他……”
这是苏蓁被带进监狱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郁景延找好律师去监狱里提见苏蓁时特意问她:“我们调查过,你和那个黑人没有交集来往,但那位死去的黑人却是你妹妹苏禾的男朋友?”
苏蓁先是一怔,然后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妹妹的男朋友?”
继而,苏蓁又疯狂的摇头:“不不不,他不认识我妹妹,这事和我妹妹没关系,你们不要再调查了,我也不需要什么律师,我承认了,我认罪,人是我杀的,人就是我杀的啊!”
苏蓁被定罪了。
却也给郁景延留下了深深的疑惑。
那就是,苏蓁好像是在替妹妹顶罪?
郁景延质问了苏家,结果苏家全家都绝口不提苏禾和黑人有关的事件,明显的是在保护苏禾。
这件事,就这么煎熬着,如今苏蓁都要出狱了。
也就意味着,不久的将来,他和苏禾以及郁米,都得面对苏蓁的归来。
这让郁景延不由得又想起了苏蓁出事前的那一晚。
身在国外的郁景延突然知悉了郁家的一件天大的秘密,那秘密把郁景延打击的,一个人在国外的酒吧里买醉到深夜,他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
最后,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只知一觉醒来,自己睡在床上,而床边有个正在背对着他穿文胸的女人。
“苏蓁?”郁景延脑子嗡嗡一片声响。
苏蓁穿好衣服回过头来,满脸平静的看着床上的郁景延:“景延……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学业上的好伙伴,你并不喜欢我,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我是自愿的,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的。”
郁景延:“……”
他的大脑空白了足足一刻钟那么久,直到苏蓁悄默声的要走了,他才苍哑了嗓子叫住她:“昨夜我们……”
“你在酒吧里喝的烂醉如泥,一个人酒吧里出来,我要是不把你送回家,你会冻死在外面的,我就把你扶回来了,你知道景延,你身高一米九,身体那么健壮,把我压在身下,我根本就起不来,你……你力气太大了,把我撕裂的不轻,我得去看医生……”苏蓁说完就自行离开了。
郁景延起床之后,追到医院。
果然看到苏蓁在看妇科。
她的病例他也看到了:撕裂伤。
那一刻,郁景延有想打死自己的冲动,可事情已然发生了,逃避也逃不掉。
再说了,郁景延不允许自己逃避。
他抓住苏蓁的胳膊,认真的说到:“我们确立关系吧苏蓁!我尽快带你回国,正式向苏家提亲,我们尽快完婚。”
苏蓁摇摇头:“景延,我爱了你四年了,最是了解你,我不要你因为对我负责任而和我在一起,我是个成年人,我做了什么我自己知道,你放心吧,我绝不因为这个事为难你,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语毕,苏蓁就一个人离开了。
余下郁景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原本以为苏蓁害羞,所以才逃避他。
他想等两天苏蓁平静了之后,再去找她的,结果第二天,苏蓁就遭遇了杀人入狱事件。
十个月后,苏蓁在监狱里生下了他的骨肉,郁米。
曾经郁景延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
私底下,他偷偷带郁米去做过亲子鉴定,可郁米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说明,他和苏蓁,是事实。
而苏蓁,却在受牢狱之苦。
而且,种种迹象都能看得出,苏蓁在替苏禾顶罪。
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苏禾是杀人犯而已。
这么多年,郁景延在为苏蓁奔波,期望能找到新证据把苏蓁捞出来,然而五年过去了,他都没能找到新的证据。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他找证据的目的已经在悄然的改变了……
“苏蓁,当年是我喝醉了不省人事……你出狱后,我名下共计两千七百亿,全部归你所有。”郁景延在电话里,疏离又愧疚的说到。
第93章 备孕
“景延,你……”电话那端,苏蓁的声音都颤抖了。
“等你出狱以后,找个时间我去和你公正一下,还有……”郁景延话刚说了一半,苏禾醒了。
“水……”苏禾的声音很微弱。
郁景延迅速的挂断电话,然后转身看着苏禾。
“你醒了?要喝水?我马上给你倒。”趁倒水的功夫,郁景延将苏蓁的电话号码调出来删掉。
这才发现,这个号码,一星期之前打来过一次。
郁景延心中咯噔一下。
苏禾……一星期之前就接到过苏蓁的电话?
忽而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绝望,又那么拼命的赚钱了。
倒了水,郁景延把苏禾扶起来,搂在自己怀中,端起杯子送到她嘴边。
苏禾:“……”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浑身都轻飘飘的。
但,她耳朵不聋。
两千七百个亿!
却没有她苏禾的一分钱。
哪怕这几年来,她对他照顾的这么周到,哪怕他们水乳交融的那样能让彼此达到顶峰。
可,性只是性。
和爱,没有半点关系。
尽管他们做了四年的夫妻。
苏禾颤抖着手接过郁景延手中的杯子,送到嘴里喝了几口,趁着咽水的功夫,她将差一点哭出声的呜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谢谢你,景延……”她的语气清淡,客气,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苏禾,这个星期我是因为忙于公司的事务,晚上我得去病房照顾我奶奶,你知道到,我爸妈都在新加坡旅游,我不能不替他们尽孝。”郁景延用从未有过的求和的语气对苏禾说话。
“没关系。”苏禾微微一笑。
两人便再无话可说。
独处空间,氛围尴尬无比。
郁景延忽而想到以前的苏禾,无论他对她怎样的冷言冷语,她都能自我调节,而且还能顺带拐的气他一气。
每次气完了他,她依然可以摆着臀,扭着胯的,别提多闲适多自在。
以往,郁景延每每看到那样的苏禾,心中便升腾起怒火,而现在,苏禾不那么闲适自在,不那么气他了,郁景延反而不适应。
他很想念那时候的她。
有生活的气味儿,有烟火味儿,有女人味儿。
是一种,真真正正夫妻间的,生活味道。
此时此刻再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郁景延的唇角不经意的露出笑容来。
他竟然在笑。
笑的那样沉浸,那样温馨。
苏禾的心在滴血。
景延是一个多不爱笑的人啊,和他结婚四年多,她从未见他笑过。
今天是第一次。
也是他接了苏蓁的电话,亲口告诉苏蓁,把全部的财产都给苏蓁的之后,他笑了。
“她……要出狱了?”苏禾骤然开口问郁景延。
郁景延:“嗯?”
他光顾得沉浸于他们以前的点点滴滴,压根没听到苏禾说了什么。
“你的最爱。”苏禾抿了抿唇,很大度的看着郁景延。
她心里一再的告诉自己,你必须大度,你不大度,他也不会怜悯你。
郁景延:“……”
“天不早了景延,你回去吧。”苏禾的声音很淡定,却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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