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跟苏语鹿想方设法避开眼线偷偷见面,哪怕明明两人什么都没做,他却品尝到意外的报复情绪。
当初薄二处心积虑的勾引阮生玉,两个人背着自己眉来眼去,现在相同的情况同样复刻在了他和苏语鹿身上。
他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找补心态。
这种心态纵然很阴暗,却让他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快乐。
当然,他们没有阮生玉和薄二那么不要脸。
他跟苏语鹿之间是友情多一点,离爱情却却还是天方夜谭。
阮生玉精神上的背叛,薄司礼一向不去想的。
因为那些事早已过去。
尽管那就像一道顽固的伤疤,你越是想遗忘它,但它会在天冷的时候痛一下,天热的时候痒一下,总之它一直存在,并且永远都不会消失。
薄司礼的视线总让语鹿总有一种被无限怜惜的错觉,这种被可怜的视线,总是被她轻易捕捉。
她手撑着下巴,抬起头隔着书桌与他对望。
“怎么了?”
薄司礼合上书页,挺随意的口吻:“忘了问你,明天就考试了,你这么晚回去没问题吗?”
她笑的自信满满:“知识是记在脑子里的,跟早回去晚回去有关系吗?”
听她这么说,薄司礼便笑了,知道她上岸肯定没问题。
谁不喜欢聪明的女孩子呢!
薄司礼也是后知后觉,当初在赌场里,苏语鹿一坐下来他运气就好起来,并不是她是个lucky 缪斯,而是因为她会听骰子。
自从没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念书读书上,苏语鹿反倒学了些七七八八的偏门。
也多亏她脑子灵光,那些偏门也修成了本事,虽说拿台面上是拿不出手的,但拿出去糊弄人,还是马马虎虎。
两人在图书馆待到近十一点。
薄司礼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她送到两人碰头的地方,就准备离开。
只是因为明天她要去应考,不免有些担心——不是担心她考不上,而是担心她考上了怎么办?
他犹豫了许久,在两人即将分别之时,还是叫住了她。
“语鹿。”
她回过头,眨动着温柔如小鹿的大眼睛。薄司礼望着那双眼睛,不由的微微一笑。
“你这次考试,他不知道是吧?”
她恍然一愣,眼底晕染了些沉闷情绪,然后摇头。
“那个人要是知道我要去考女警,就会知道我一直瞒着他装哑巴。以他的脾气,铁定会闹的天下大乱。”
薄司礼眉头微微皱起。
“但他早晚都会知道。这样总不是办法,你准备怎么应付过去?”语鹿勉强一笑。
“等考上到公布成绩,再到面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我再哄哄他。”
她顿了顿,自己都觉得说起来难以启齿。
“他再生气,但总归还是能哄好的。”
这是经验之谈。
这两年来,薄司寒折磨着她,其实她也在折磨着他。
反而让她摸清楚了他的底线,或者说,她明白自己把他的底线压到了哪里。
像这种欺骗他的事,不消去想,都知道他会情绪失控成什么样子,但语鹿始终觉得,还尚在可控范围之内,毕竟他连她抽烟喝酒穿超短裙蹦迪都能忍,这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实在不行,他要迁怒于人。
她就拿结婚这事当个甜头,先堵上他的嘴。
薄司礼只听她口头这么说,不知她心里是什么样的算计,只不往真了去想。
又想到苏语鹿说那话,简直是她自己安慰自己个儿,顿时又起怜悯之心。
“如果有搞不定的,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担着。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人,但你还把我当你朋友的话,一定多来麻烦我。”
“好。”
她笑笑。
两人简单交谈完,趁着没人发现,很快各自回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翌日,语鹿跟岳静宁说的是要回一趟学校,学校有些手续要她去补办,也故意让黄阿姨听到了覃欢给她打电话说了毕业季学校要签字的手续很多。
这才顺利出门。
幸好这一回她公考的考场就设在学校,监视她的人看着她进了学校,也没太注意到学校里有什么考试,便让语鹿得了机会心无旁骛的考完了招警考试。
所以薄司寒左哄右哄,让她跟他一路出门,她始终不肯去。
为了让他走的踏踏实实,在他临出门的前一晚,还百般讨好的把他榨干,让薄司寒彻底对她放松警惕。
处心积虑,都是为了这一场考试罢了。
上午职测,150道题刷刷做完,预估了一下分数,应该问题不很大。
下午考申论,更是如有神助。
考完出来,她立刻把准考证塞回覃欢手里,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隔几日,薄司寒回来,也是对她太放心了,也没察觉到她背着他去干了什么事。
大约一个月后,笔试成绩出来,她稳居第一。
体能测试和面试也如法炮制。
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又是贴身厮磨,磨的薄司寒晨昏不醒,不知不觉中被扰乱了神志。
往往第二天,薄司寒还沉浸在她前一晚的温柔里,语鹿已经背着他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目标。
等体能测试和面试成绩都出来,折合一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的名字高高挂在排名表的第一位。
整整两个月,紧张的每晚都睡不踏实的语鹿,这下,终于可以睡一个放心的好觉。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水到渠成,唯一的麻烦只剩下该如何跟薄司寒解释时。
更大的意外……却出现了……
……
“你怀孕了。”
第184章 要还是不要?
“你怀孕了。”
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就坐在语鹿跟前,语鹿耳朵伸的老长,好像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只是看到她右手滑动鼠标,在系统里找到她的名字,然后对准她的体检报告点击了两下右键。
带着一股新鲜油墨味的A4纸从打印机里影印出来。
语鹿不敢伸手去接。
就像那上面正躺着一个嗷嗷哭啼的孩子,一旦她伸出手,就会跟它产生某种连接。
她必须得承担为它流泪的风险。
女医生笑的和颜悦色,并不像其他妇产科医生,对待年轻的孕妇,动不动就是横眉冷竖。
“要还是不要?不要尽早排号,大了就不好做了。”
她只是温和的朝语鹿递来一个眼神,指了指上面的数据。
“入职体检尿检阳性,今天你得再做一次血检和尿检,测一下HCG值,看看胚胎有几周大了。”
语鹿倒吸一口凉气。
一定是屋子里冷气开的太足,让她觉得有点冷。
冷的连手指也微微发抖。
但不多时,她又变的超级冷静,嗓音都不带颤的。
“医生,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是不可能怀孕的。”
是的呢,那么多医生都对她的身体宣判了死刑。
她抽烟、喝酒,乱蹦乱跑,还刚跑完五千米的体能测试……而且跟那个人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交欢……
怎么可能怀孕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女医生似乎早已习惯了年轻女孩子面对这种情况一时的难以接受。
倒也不多劝,只是细细地解释。
“你们那批入职体检都是我负责的,怎么可能搞错呢,不然我也不会专程打电话叫你过来一趟。这样吧,要是你也不用急,我们赶紧再做一个详细的体检,今天下午就可以拿到结果。”
电脑上一阵敲击,又给她开了一串长单子。
“楼下窗口缴费挂号,对了,孩子爸爸来没来?你最好给他打个电话,要是有什么情况也好照应着不是?”
语鹿拿着缴费单,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明不是第一次怀孕,却比第一次怀孕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再怎么手足所措,好歹不再像年轻时候的样子。
若是换事情发生在两年前,这时候估计早就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回家怎么跟妈妈交代。
听医嘱,下楼缴费。
自己一个人去应付一连串的检查。
唯独没有听医嘱,给孩子的爸爸打去一通电话。
一系列检查结束后,已经是中午,大部分检查结果出来要等到下午去了。
当然,检查结果出来了,掌上医院也可以直接查询。
但语鹿并没有离开医院太远,中午就在附近的面馆糊弄了两口。
假装心里没搁着事,可实在是吃不下东西。
正当她拿出烟盒准备抽支烟时,小腹却不合时宜的,很突然的跳了一下。
语鹿微微一愣。
手不由的放下烟盒,落到了小腹上,轻轻的,温柔的抚摸。
讲点实际的,倘若真的有那么小的玩意儿,这时候还只是颗小豆子呢,小手小脚都没长全,哪里还会懂事的揍她一拳,叫她别抽烟了呢?
可语鹿还是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它真真实实的扎根在自己的血肉里。
哪怕只是错觉。
整个下午,语鹿枯坐在医院大厅的公共座椅上,等待结果出来。
一边等待,一边冷静的盘算,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呢?
跟那个人胡来的时候,那个人是最不喜欢采取措施的。
好像哪怕只隔着那零点一毫米的薄膜,他都无法感受到完整的她。
而她最开始也是吃药的,只是吃药总导致身体内分泌紊乱,她吃的也断断续续,后来有一天发现那药怎么找都找不到,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也罢了。
反正自从知道自己身体不能孕育生命后,她就对儿孙满堂这种事不抱任何希望。
一条纯净的不能再纯净的小生命,哪是说的那么容易就到来的。
可是……
它果然还是来了。
下午三点多,当地是多云天气,空气潮湿,温度不算很高。
绵延不停的雨季才刚刚开始,晚上总是会有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阵雨。
“胚胎不到三十天,它很健康,心跳很强劲。”
白天看报告的医生已经换班,下午来坐诊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白白胖胖的男医生,办公桌面上摆放着一家四口的照片,两个稚童挤在夫妇俩中间,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
医生在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语鹿注意力很难集中的起来,目光反复扫过桌面上一家四口笑的很甜的全家福。
手里却反复玩着手机。
把手机桌面不断点开又关上,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次。
直到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为了看时间,还是在等待沉默的屏幕上,突然跳出某个人的名字。
等医生介绍完基本情况。
轮到她开口了。
手机被反扣在桌面上,仿佛也是在那一秒做出了某个决定。
“我记得管理条例上,妊娠期的妇女不影响她入职对吗?”
“当然不影响,你完全可以生完孩子做完月子以后,再正式入职,只需要在入职前再做一个全面体检。”
“好。”
她没说什么,拿着自己的报告单起身准备告辞。
医生立马叫住她:“如果确定要小孩的话,你要尽快建档,接下来每周都要来做孕检。当然,如果你准备不要的话……你的动作也要快一点,胚胎大了以后处理的方式也不同,越大越麻烦。”
“谢谢,我知道了。”
语鹿前脚刚走出诊室,立马到护士站,找到一个好说话的护士借了手机电话,熟练的拨通了薄司礼留给她的专属号码。
虽然他说过,如果她有需要的话,他随时都可以帮忙。
但语鹿一直没想着动用这层关系,她知道薄司礼一定会帮自己,但她一直想留在关键的时刻再动用这份人情。
现在她不能确定,眼前的情况是不是关键时刻。
但除了薄司礼,可能找不到第二个男人可以帮她了。
总不能……倒过头去找何子帆……何子帆会疯掉的……
薄司礼那边很快接起电话。
虽然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儿上接到语鹿的电话有些意外,但听他语气挺心不在焉的。
不是对她不重视,这个节骨眼正是最忙的时候,他坐在办公室里,面前一堆人排着队跟他汇报工作。
他一边应付着眼前的人,还得抽出一丝神志,集中注意力来听语鹿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刚才我没听太清楚,我这边有点忙。”
“你那边要是忙,我就先挂了,晚点我再联系你。”
薄司礼眼皮微抬,朝面前的人群使了个眼色,挥了挥手。
人群懂事的先退出房间,把门带上。
给他留足了私人空间。
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沉声问她:“怎么了语鹿?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严重?”
薄司礼知道,能让苏语鹿主动找他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你得帮帮我,再过两个星期,我可能就要开始吐了。我可不想吐在那个人身上。”
“什么?”薄司礼云里雾里,有些没听明白。
语鹿双手握紧了手机,有点说不出口。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从她确定了这个小生命是真实存在的时候,只需一秒,她就做出了一个很自然的决定。
她不能要它。
她没有觉得自己冷血,反而是觉得自己是对小孩负责,才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我怀孕了,但是动手术需要父亲签字,这孩子没有父亲,你必须得帮我,这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第185章 “我怀孕了”
“唉,什么!”
这……这算啥?我喜当爹?
薄司礼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竟然震惊的破音。不行,“孩子”来的太突然了,他需要一点时间缓缓。
“嗯,语鹿,那个……呃……”
“稍等一下,你得先让我捋一捋,你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薄司礼的口气让苏语鹿觉得很不对劲,所有一切都不对。
她突然觉得自己蠢的要死,竟然要找一个自以为可以信任的男人,帮自己的孩子做假父亲。
看来,每个男人遇到上门来找自己“认子”的女人,都是同一副推搪口吻。
敏感的微微红了耳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孕激素已经开始在起作用,一时间竟觉得恼怒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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