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想好了再回答,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那妃子不敢言说,抬头向荣太妃求救。
“你看本宫做什么,那晚本宫可不在。”容太妃明显有些心虚,说了这句,她又看向太后,“都过去这么久了,太后忽然提起这事做什么?”
太后瞥了容太妃一眼,继续看向那妃子,“有人看到一宫外的女子进了先皇那院,本宫问你,你可看到了那女子?”
“我……”
“看没看到!”
“看,看到了。”
太后一张拍在桌子上,“她侍寝了?”
“臣妾什么都不知道,那晚臣妾……臣妾一直在外间候着。”
“那晚过后,没两日先皇就染上疫病了。当时庄园里里外外围的严实,别人都没染病,只先皇染病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女子带病侍寝的,而安排这女子去侍寝的人,怕是藏了什么歹毒的心思吧!”太后说完又瞅了容太妃一眼。
容太妃已经开始慌了,她双手握紧,思量了一会儿,道:“只,只是巧合吧,再者谁那么大胆子敢害先皇,害先皇于她能有什么好处。”
“听这话,容太妃似乎直到一些内情?”
“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本宫今日既然把容太妃你请过来了,便不是让你来看戏的,你觉得呢?”
“太后怀疑本宫?”
太后冷哼一声,再看向那妃子,“谋害先皇这罪,你当真要自己一个人顶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来人,先将她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本宫倒要看看她嘴多硬!”
“太后饶命,饶命,我……是容太妃,是她将那民妇带进山庄的,还要我作掩护!”那妃子绷不住,惊慌的指向容贵妃。
“大胆!你竟敢污蔑本宫!”容太妃腾的起身,冲那妃子怒喝一声。
那妃子惊惧的看着太后,“臣妾不敢撒谎,先皇身边的李公公还有几个宫女都是知道的,太后只要将叫他们叫过来一问便知。”
太后沉下一口气,“本宫相信容太妃,她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容太妃正要松一口气,又听太后道:“不过为了容太妃的清白,还是要将人叫来问一问的。”
说完,太后冲身边一个嬷嬷挥了挥手,那嬷嬷当下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陆轻染坐在一旁,一直低垂着眼眸。
先皇在世时,太后和容太妃一直是对手,且太后虽为正宫却一直被更受宠的容太妃压一头,甚至于容太妃的儿子被册封储君。如今形势逆转,太后成了最终得胜者,她自然要与容太妃清算之前的帐。
容太妃躲不过的,只能匍匐认栽,这就是失败者的命运。
容太妃哪能看不明白,太后这是早就拿到了证据,即便没有也会制造证据,她辩无可辩。
“当晚那民妇确实是本宫带进庄园的,我认了,只是我让太医检查过,她并没有染疫病!”容太妃沉了一口气道。
太后转头,眼睛眯了眯,“容太妃,你太糊涂了。”
“太后若不信可以找当时的太医问问,那民妇确实没有病……”
“哪位太医?”
“安城,安太医。”
太后听后冷哼一声,“安太医前几日刚告老还乡了,你为了自己给洗脱罪名,倒是很会挑人!”
第148章 威胁
“他不过刚五十,怎么会告老还乡……”容太妃说到这儿,哪还会不明白,太后要除掉他,那晚的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她握紧拳头,奈何大势已去,她根本无力跟太后对抗。
太后冷哼了一声,“容太妃可还有话说?”
“本宫……本宫无话可说。”容太妃垂下了眼眸。
太后眼中闪过得意之色,继而看向那妃子,“你好大的胆子,明知道外面疫病横行,却还偷偷将一民妇带进庄园,害皇上染上疫病。”
那妃子一愣,一时不解太后的话。
“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太后,明明是容太妃……”
“怎么,你还想将此事闹大,继而诛连九族?”
妃子急忙摇头,惶惧中被拖了出去。
大殿里一下静了,静了许久,直到侍卫进来禀报,说是那妃子已经断气。此时容太妃站起身,迈下台阶时,脚下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容太妃,小心。”太后一脸和善的提醒。
容太妃转身在太后跟前跪下,哐哐的磕了三个头,“以前是贱妾自不量力,竟想与太后您比高低,贱妾错了,大错特错。还请太后宽恩,别……别与废太子计较,他愚笨无知,威胁不到皇上的。贱妾只求太后和皇上给他一口饭,让他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就行。”
太后叹了口气,“容太妃这是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听不懂?”
容太妃又磕了一个头,而后起身踉跄的往外走。她转身的时候,陆轻染看了她一眼,那神色已经绝望。
待容太妃离开后,太后这才看向陆轻染,问道:“容太妃先前多风光,陆大夫你是见过的,可惜了,太子不争气。她落得今日这般,陆大夫是不是可怜她了?”
陆轻染起身道:“民妇还不够格去可怜别人。”
“陆大夫是聪明人。”
“谢太后谬赞。”
“陆大夫进宫见本宫是有什么事吧?”
陆轻染先默了一下,才道:“皇上有头痛之疾,一旦痛起来,仿佛千虫万蚁撕咬脑子一般,太后知道皇上这病吧?”
提到这个,太后眉头皱了起来。
“本宫见过一次,皇上虽强忍着,但脸色青白,着实吓人。陆大夫给皇上看过了吧,会不会……会不会伤其寿命?”
陆轻染抿嘴,果然不是亲生的,太后只关心皇上命长不长,能不能让她这太后之位坐稳。
“继续恶化下去,自然会损耗寿数。”
一听这儿,太后脸色立时肃沉下来,并且身子往前欠,“陆大夫定能治好皇上这病,是不是?”
“民妇自当尽力。”
“陆大夫医术卓绝,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其实民妇来见太后是有另外一件事相求。”
“哦?”
陆轻染抬头看向太后,“民妇想去天牢看望长宁王。”
太后脸色一沉,“陆大夫,本宫劝你最好和长宁王撇清关系,他是谋逆重犯,你就不怕被他牵连?”
“民妇与长宁王心意相通,早已许下终身,愿同生共死。他若有个不好,民妇会毫不犹豫的追随他而去。”
“你!”太后一怒,她这时才明白陆轻染这趟来的用意了。
她定是知道了她命人给长宁王下毒的事,所以这趟进宫是来警告她的。若长宁王有事,她就会追随她而去,而她死了,皇上的病也就治不好了,那皇上的命也不会太久。
想通这些,太后不由开始重新审视陆轻染,不想她心机这么深,胆子也足够大。
“老九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怎会不心疼他。只是他犯了大罪,即便本宫和皇上能饶他,可朝中大臣也不能答应啊。这样吧,本宫和皇上商议商议,看如何能为他减轻罪行吧。”
“多谢太后。”
太后没有同意她去牢中探望裴九思,显然也是怕他二人串通什么。
如此过了半个月,裴九思这案子终于判了。削去他的王爵,发配西南,永世不得进京。
“这种重案,要三法司会审,一轮连着一轮,少说也要半年才会有结果,能判这么快,一来是有夫人您助力,二来平京的百姓一直为他喊冤,还有朝中不少大臣也提出重审这案子。皇上应该是怕日长梦多,超出他的掌控,所以才让大理寺这么快就判了。”宋毓川道。
此时二人站在城楼之上,而押送裴九思的车队刚出城。
陆轻染看着坐在囚车里的裴九思,心一阵阵发紧。这一路从平京到西南,山高水远,皇上必定会设下多处埋伏,不会让他安全到达的。
“他让你信他,他会回来的。”
宋毓川这话音刚落,坐在囚车里的裴九思突然转过头朝城楼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已无需再说,他们只要彼此信任就好。
“我会等他的。”
随着马车走远,她看到裴九思冲她笑了,她也跟着笑了。
绝处逢生,怎么不是希望呢!
收回视线,陆轻染向宋毓川行礼道谢。这些日子,多亏他传递消息,但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已经被革职了。
“宋先生,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提到这个,宋毓川露出轻松的表情,“我和卿卿商量好了,过两日就出发回老家。”
“这样也好。”
“是,从先不甘心,但现在觉得还是平平淡淡的日子最踏实。”
“代我向许姐姐问好。”
“陆大夫也要保重。”
又过两日,陆轻染进宫为皇上号脉。
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再看他满面疲色,陆轻染垂眸微微叹了口气。这皇位可不好坐,既要处理好朝政,还要平衡好各方势力,尤其刚登记,君臣还要磨合的时候,外邦也趁机作乱。
她给裴祈辰号过脉后,将新炼制的药丸给他。他只看了一眼,便吃了进去,竟十分信任她。
“对了,燕州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
说着,他将从鸽子脚下解下来的一个字条给了她。
陆轻染不明所以,拿起那字条展开,就见上面短短几个字:燕州莲山谷发生泥石流,罪犯裴九思一行被掩埋,已无生还可能。
第149章 西南
发生泥石流,裴九思被埋了。
死了……
陆轻染看了一眼这纸条,便躬身放了回去。
“朕这个九弟福大命大,朕不信他就这样死了。”说着,新帝长叹一口气,继而转头问陆轻染,“你信吗?”
陆轻染垂眸,“只这么一句话,民妇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其实我不希望他出事,皇家人都虚伪薄情,唯他对朕真心好过。”新帝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是我还小,因为身子弱,常受其他兄弟欺负。有一次,我看到他们在御花园的荷花池里捞鱼玩,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我也想和他们一起玩,但又知道他们不喜欢我。当我走过的时候,四皇子叫住了我,问我想不想和他们一起捞鱼。我太开心了,以为他们是真心想跟我玩的。我被叫过去,四皇子还将捞网给我,要我站到池塘沿儿上去捞。当我站上去,全神贯注去捞鱼的时候,有人突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掉进了池塘里,泥水几乎要将我淹没,当我拼力喊救命的时候,看到他们都指着我笑。”
说到这儿,新帝陷入了更深的回忆里,脸上露出愤慨的神色。
“我没有招惹他们,可他们却像弄死我。那笑太可怕了,甚至于那一刻,我都不敢再挣扎,任凭身子往下沉,泥水将我淹没。而就在这时候,九弟冲过来,跳下池塘,将我拉了出来。他跟头小豹子似的,全身都有力量,将我带出池塘后,还追着将他们几个都揍了一顿。他还将我送回去,告诉我,如果想找人玩就去找他。”
陆轻染苦笑,“那您后来有没有找九殿下玩?”
新帝摇头,“没有,一次也没有。”
“为何?”
“为何?”新帝似乎也不能理解,试着回答,“或许是因为自卑吧,他身体好,功夫好,性格好,学习好,大家都喜欢我,而我却恰恰相反。他是开在阳光下的芍药,热情奔放,而我更像是阴暗处的苔藓,匍匐在地,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新帝说到这儿又笑了笑,笑得阴狠,“不过我不会任凭自己被他们踩的,你知道四皇子是怎么夭折的吗?”
陆轻染摇头,她同别人一样只知道四皇子在五六岁的时候就没了。
“他淹死在了那池塘里。”
陆轻染倒抽一口凉气,是他,一定是他!
“他想要我的玉陀螺,我就说母后不许我给别人,他若是想要就夜里去那池塘边等我,我偷偷拿给他。这蠢货就信了,后半夜偷偷去了那池塘,我躲在暗处,趁着他备,将他推了下去。未免他爬上来,我用石子将他砸晕了。看着他彻底淹没,再无声息,我才离开。”
“那之后,我又病了一场,原以为阎王爷终于要收我了,我又熬了过去。从那时,我就在想,既然我能逃出鬼门关,那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办到的。事实上,我办到了。”
新帝靠向身后的龙椅,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他对自己得到的一切很满意。
之后的三个月里,陆轻染隔一日便要进宫给新帝诊治头疾。这期间霍凛不得不回西州,他想带她走,可他也知道他带不走她。
“等我。”他道。
陆轻染好笑,“我为什么要等你?等你做什么?”
“那你要等谁,等裴九思吗?”
“是,我在等他。”
霍凛怒瞪着她,好似她对他多不公平似的。
“听闻平西王病重,王妃一定很伤心,代我向她道一句珍重。”
“平西王府助皇上登基,皇上问我要什么奖赏,我说我要娶你。皇上答应了,等处理好西州的事,我就来京接你,到时你不跟我走也得走!”
怕她说出更恼人的话,霍凛说完这句赶忙上马走了。一直到出城门,他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何必呢。”陆轻染叹气。
三个月后,朝廷收到来自西南的战报,说是西南王拥兵自立,杀尽朝廷派去西南的官员,将西南九州从朝廷的版图中撕开。
一时间,朝野上下震惊。新帝忙组织兵力,想尽快收复西南。可他刚登基,还为安抚好各方兵力,一时竟抽调不出人马。
而就在朝廷一筹莫展的时候,西南又传回消息,说是长宁王夺回西南,斩杀西南王,平定了这场叛乱。
这一下,朝野又震惊了。
长宁王居然没死,不但没死,一到西南还平定了叛乱,并将西南兵权握到自己手里。
朝廷能怎么办,只能论功行赏,将西南给长宁王做封地,如此才能将西南军权归于朝廷,西南九州重新并入版图。
听到这些消息,陆轻染并不震惊。裴九思要想安全到达西南,必须甩掉皇上派去刺杀他的人,想要甩掉他们,让自己消失是最简单也最奏效的方法,因此他让自己掩埋在了泥石流中。等他再露面,已到西南,皇上鞭长莫及。
这日进宫,杨安偷摸找到她。
“陆大夫,有个人想见你。”
陆轻染给新帝诊治过后,借口去太医院归拢这次疫病用过的所有方子,偷偷跟着杨安去了小佛堂。
这是太皇太后住的地方,原先是静,现在就是冷寂了。一路走过去,竟一个宫仆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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