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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黎爽点菜的空档，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些事里头有些什么不对。
于是他借故上洗手间，偷偷跑出餐厅，给何人可打电话。
“二叔，跟你讲个稀奇事儿。”
“说。”何人可夹着电话，继续工作。
“应晴现在在你旁边吗？”佳宝多留了个心眼。
他听爷爷说，这俩人最近总是腻腻呼呼糅在一起，一副真的在谈恋爱的样子。
何人可抬起幽长的睫毛，循望了远处一眼。
应晴正低着头，悄无声息地看手机。
于是，他果断站起身，对着电话那边说道：“G！李总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应晴应声抬起头。
何人可假装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边说边往外走：“么问题啦（港普）！对你来说洒洒水呀！”
待完全走出办公室，合上门，何人可的神态才沉静了一个色度。
“怎么了？”
吴佳宝也频频回头，怕黎爽发现。
“黎爽进北熊了。”
“黎……”何人可卡了个壳儿，觉得有些意外，“她？前台？”
他发誓没有任何歧视黎爽的意思，纯粹就是瞧不起！
“不是，是商务对接。”佳宝道。
何人可听了，讽刺道：“北熊这个垃圾，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是不是去趟韩国回来，都能进去上班？”
何人可鄙夷中还是肯定了黎爽的容貌。
佳宝没空和他二叔多扯皮，替黎爽说了一句：“黎爽没你想得那么弱。你不了解她。”
何人可沉默了，他确实不了解这个未来的“侄媳妇”。
“叔儿，我跟你说哈。”佳宝捂住话筒，悄声，“我总觉得，这事儿跟应晴脱不了干系！”
“嗯？”
“反正她现在成天在你办公室里晃悠，你多留个心眼吧！”
提示完，吴佳宝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于是心安理得地搁了电话，欢欢喜喜跟黎爽吃饭去了！
留下孤独愣在原地的何人可，被各种漫天萧瑟的问号，缠绕着瞎晃悠！
当他再一次推门走进办公室，应晴还是那个应晴。
她还坐在那儿玩手机，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
但，何人可，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丝多疑。
“何总，跟您商量个事儿呗。”
不一会儿，应晴走了过来，手撑在何人可桌前，郑重其事地说。
她鲜少打扰他。
不像他的其他女友，每隔几十分钟，就要求抱抱求亲亲求揉捏。
“什么事。”
他甚至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淡漠地问。
“在你办公室给我配台电脑，最好再有个工位。”
应晴穿着纯棉简约的白裙子，整个人素雅得很，现在还一脸严肃。
何人可停下笔，抬头：“大姐！你是我‘女朋友’。我这儿不招秘书！”
“女朋友？”
这仨字儿把应晴听笑了。
来了几天，她哪里是女朋友，完全是不要钱的保姆。
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递水，一会儿打印文件的。
反正在这间办公室里，但凡“小梦同学”不能做的，应晴全包圆儿了。
自从来了之后，应晴明显觉得门口秘书的工作量都减轻了。
甚至，何人可每天和AI“小梦同学”，聊天的次数都比她多！
她也是有感情的好不好！
“你到底给不给我配？”应晴踢了下他的桌子。
何人可很认真地蹙起眉，回答：“不给！”
“为什么？！”应晴不服。
“河豚的内网有很高的机密。尤其是我这间办公室，接的wifi，技术部每隔三天都会过来检查一遍。”
何人可不开玩笑地对她说。
“如果你实在无聊，只是想逛逛淘宝，斗斗地主，我建议你用手机5G。”
“谁说我要斗地主啦？”应晴反驳，“还逛淘宝？你看我像是有钱逛淘宝的人吗？”
何人可听了，往后一靠，悠笃笃地说：“那你看我像是会上淘宝给你配电脑的人吗？”
“你！！！”
应晴被何人可气得直跳脚！
她赌气坐回会客沙发，瞬间，手机也不想玩儿了。
她低头捂着脸，用捂脸的胳膊，顺带着撑着头。
一副又沮丧又失望的样子。
何人可对于无理要求向来是“快准狠”地明确拒绝。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看见应晴那副十分痛苦的样子，还是停下手里的活儿，关切地走了过来。
“你又不玩耍？为什么要配电脑。”何人可放低了声音，轻柔地问。
应晴烦躁不安地抬起头，明知何人可不会答应她。
河豚的信息安全关系着上千员工的职业生死，他刚才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不会为自己破例。
那她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是我僭越了。”
应晴故意用了“僭越”这个词，刺激何人可。
何人可听了果然不爽，忿忿地就回了自己的工位。
在会客沙发上独处的应晴越想越气，于是拎起手机，冲出去就给黎爽电话。
“我不就是想配个电脑？我又不要天上的星星！”
老实人应晴忍无可忍，对着电话那边咆哮。
“这个狗屁何人可，我是真伺候不起了！”
唰！――
路过的员工，所有的目光，都像看外星人一样，汇聚向应晴。
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在河豚，竟然有人敢这么大声地痛骂何人可“狗屁”。厉害了！
“得得得。晴，你先别发火。”
黎爽在那头，先劝住应晴，别把时间花费在乱发泄情绪上。
“你先告诉我，你和何人可说了，为什么要配电脑了吗？”她问。
应晴道：“说不说的，有区别吗？何人可以为我配电脑是为了斗地主、逛淘宝。”
“那你为什么非得在他办公室配台电脑呢？”黎爽由衷发问。
“姐！实话跟你说了吧。他再不给我配电脑，我是真的焦虑啊！”
“焦虑？你焦虑啥？”
“我焦虑自己的事业啊。姐，你现在还感受不到，我们‘码农’这一行，活到老学到老。技术手段那是瞬息万变。我要是现在天天在何人可办公室泡着，要是把敲代码的技术就这么撂下了，不敲码不学习。那不用半年，我就得被这个行业淘汰！”应晴急急道。
黎爽听了，没有反驳应晴，也没有对她进行说教。
应晴离不开工作，尤胜于离不开何人可。
想了想，黎爽对应晴说道：“应晴，既然这样。你就把何人可当成是你的上司，你以前在工作中是怎么为自己争取资源的。现在，你就拿出你过去的本领来！配电脑不难，忌惮网络安全，你可以连手机热点，关键是你要有理有据地说服何人可。拿下他。”
“嗯！”
应晴和黎爽吐槽完，平复了好多！
挂了电话，她就开始动脑筋想办法。
第45章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应晴回到办公室，一下午她都苦思冥想，想破脑袋还在破解这道“难题”。
黎爽给她的建议是，用常规打法，按她最熟悉的职场上的工作方法来破。
但应晴思来想去，又突然觉得，其实自己和何人可提这个要求很过分。
她现在的身份是何人可的“契约女友”。
可她想要一台电脑，却是为了自己能力的提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大言不惭地想“白嫖”何人可一台电脑。
但现在的应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支付宝的余额仅剩下四位数，没有任何余量让她去购置大件。
同时，何人可连外网都担心，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应晴将一台私人电脑从他的办公室带进带出。
“可我的时间成本都沉没在那里啊！”
晚饭的时候，应晴还是没想出办法，就知道冲黎爽干着急。
“不就一台破电脑吗？值得你这样？”
黎爽端着饭碗，反问她。
这时，应晴放下手里的碗筷，神神秘秘地伸脖子凑过来，征询黎爽的意见道：
“姐！你说…我要是杜撰一下想买这台电脑的原因，把需求都安在他何人可头上，算不算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黎爽都听怔了。
什么？
一台电脑。
就道德沦丧了？
那我的过去，算什么？
算罪孽滔天吗？
黎爽无语至极地撇了撇嘴，继续吃饭：“拜托！就一台‘公车私用’的电脑，你沦丧不了！”
“真的？那就好。”
应晴抚了抚胸口，掩耳盗铃。
兀的，她又猛然抬起头，用一种特别悲悯的眼神看向黎爽。
黎爽被她看得都心里直发毛。
应晴道：“黎爽，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过去真的就那么大喇喇地掌心朝上，跟那些男的要东西吗？”
黎爽还是没忍住，饭碗上翻了一个白眼。
还是扯到她的过去上了。
黎爽道：“我就说你小家子气！为了一台电脑，搁这和何人可玩无间道！我都不希得说你！”
“你说嘛，你说嘛！我爱听。”
应晴走过来，拉扯她撒娇。
黎爽面前，应晴百媚娇娘。
何人可面前，应晴钢铁直女。
“首先，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大喇喇掌心朝上要东西！”
黎爽死不承认道。
“这男女交往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看似那些男的给我买了东西，但我也在他们身上倾注了青春成本、时间成本和情绪价值啊！这算是等价交换，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
应晴嘴上叫着“懂”，但其实现实中根本做不到！
小镇来的保守观念根深蒂固于她的脑海之中――花男人钱的都是坏女人。
这些年，最令应晴震惊的网络标题党就那么几个，其中就有那个著名的：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了85万！
别说三句话了，应晴就是大悲咒念上1000遍，她都没能耐让哪个男人替她花85万。
“姐，别说收男生礼物了。过去，我和同学朋友交往，别人请我吃顿饭，我都会在俩礼拜之内回请回去。”
现在，她变成这样，可不就是沦丧了嘛。
黎爽听了直摇头，“脸皮太薄的人，成不了大事。”
应晴电脑的事，就这么滑过去了。
紧接着，黎爽又开始了她的吐槽！
她愤懑地将北熊所有同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尤其是刘放、王自和梁易欢。
应晴很讶异，她猜到了黎爽刚开始上班会不适应。
但也不至于才上了一天班，回来就这么大的戾气吧？
“应晴，你说，他们要是一直不给我派活儿，我会不会过不了试用期？”
黎爽不无担忧地问。
要是连试用期都混不过，这阵儿她俩就算是白忙活了！
应晴坐回去，咬着筷子，很慎重地想了想，道：“一直不给你派活儿……我觉得倒不会！因为季度考核，不光要看你的完成度，还要看你主管给你设定的KPI合不合理。如果一直不派活儿，上头也难交代的。我估计啊――”
应晴顿了顿，很明显，她已经猜破了对面的恶毒主意。
“我估计，刘放他们应该会给你设定一波儿、你压根就完不成的KPI！难度极大，而且结果无法量化。”
“这也太毒了。”
黎爽后背有些凉。
不过前路漫漫，也只能靠她自己见招拆招地想辙了。
“G，对了！”
黎爽又想起一个话题。
她犹豫地看了对面的应晴一眼，还是挣了挣，鼓起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
“晴，你别怪姐说话直哈。那个刘放，看着也不怎么样啊，挺油腻的一个男人，眼里都没有光，眼神还浑浊。当初，你头脑不清醒，到底暗恋他啥啊？”
应晴被点了“黑历史”。
她立马十分羞愧地低下头，脸颊也跟着绯红起来。
黎爽以为戳她痛处了，忙假装收拾碗筷，搞得手足无措。
但，突然。
她纤细的手腕，被应晴有力的手掌按住！
应晴抬起头，用无比坚毅的眼神看着她，解释道：“黎爽，你信不信，在职场里，有时候人真的会打工打迷了心志！朝夕相对、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偶然有一个人，哪怕仅仅只是出于虚情假意，给你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只需一点点……”
应晴继续幽幽吐气道：“你就会觉得，他就是寒冬里，你握在手里的那一根火柴。盯着那根火柴久了，你就会觉得那是唯一的光源，你全部的温暖。”
黎爽听得迷惑，她刚去，确实还理解不了应晴说的这种深奥感悟。
“不太懂……”
但很快，应晴就抽回了手，一副完全放下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
“没事，你很快就会懂的。不过你放心，我这里都过去了！刘放已婚，道德底线，我还是受得住的。另外，其实这种‘情愫’也是很脆弱的，一旦脱离了职场那个环境，就烟消云散了。”
应晴从北熊那个泥潭抽离之后，出来转了一圈，才发现，优质男人多的是。
原来当“井底之蛙”是那么的可笑。
应晴相信自己，即使蓦然回首，她再见到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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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感受应该和黎爽刚才表达的差不多：“挺油腻的一个男人。”
……
第二天。
应晴坐在何人可的办公室里，想穿了脑袋，挤出三条“道德沦丧”的理由。
“给应晴配电脑的理由：一、需要用Excel编排何人可每天的早、中、午餐。”
何人可无可奈何地一条条地当应晴的面读。
“第二、方便应晴帮何人可批量打印文件paper。”
“三、用于备份何人可和应晴恋爱期间的甜蜜合照。”
前面两点，堂堂何人可也就忍了。
但是最后一条，他是在是忍无可忍！
“合照？我俩有合照吗？你真是瞎编，都不知道提前打个草稿！”
应晴不服输，立马掏出手机，将自己的脑袋贴近何人可，自顾自地高喊一声“茄子！”！
“咔嚓”就是一张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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