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屈又可怜,站在路灯光下,像个白白软软受尽欺负的糯米团子。
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一个一个数字地往外蹦。
季燃瞥一眼头像。
是个风景照。
他嗤笑:“怎么跟个老年人似的。”
小姑娘不搭理他。
还轻轻捏了捏于好好的手安慰她。
季燃自讨没趣,冷了脸:“回去之后记得通过我的好友,明天这个点,我还在这里等你。”
“......”
见他让开半步,宋酥酥抓着于好好的手就跑。
两人一口气跑到文具店跟前,宋酥酥扶着栏杆微微喘气。
于好好站在旁边啪嗒啪嗒掉眼泪:“怎么办啊酥酥,他们家可有钱有权了,不会缠着你不放吧?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陪我的。”
“没事,跟你没关系。”
宋酥酥买了瓶水喝,渐渐冷静下来,“来都来了,先买东西吧。”
于好好也没心思再逛,稀里糊涂买了一堆胸针放进包里,又送了宋酥酥一个:“我让我爸妈来接,一起把你送回去,这样安全。”
宋酥酥摇摇头:“我有人接,你先走吧。”
“行,那我们明天再想想怎么办。”
等于好好走了,宋酥酥才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坐上车,熟悉的内饰让她总算松一口气。
她想了下,迟疑道:“李叔,你明天能不能来校门口接我?”
因为是在普通学校,而谢家的车最低调的也要大几百万,不想太高调,她向来是跟司机约定在两条街外等。
司机一愣,笑道:“当然可以,那我下回就在门口路灯那里等您。”
“好。”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来接让季燃那一伙人收敛些。
接下来的几天,宋酥酥一出校门就跑上车,没再遇到任何骚扰。
包括那条添加好友验证短信,她也忽略不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于好好猜测道:“他们这些社会哥见一个爱一个,我听说他跟他们圈子里的人谈恋爱了,估计已经把你忘了。”
宋酥酥庆幸道:“这样最好。”
不过显然,她庆幸错了。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她刚到教室,就瞧见周遭暧昧视线。
班长跑过来,掐她的脸,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想的,哎呀。”
她眨着一双漂亮眼睛,满脸狐疑:“怎么了?”
班长缄默不语,摇头叹气地走了。
于好好在座位疯狂朝她招手:“酥酥!过来!”
她满脑子问号,匆匆走过去,却又被人叫住。
班级门口,高年级女生冷冷看着她,摸不着头脑地说了句:“你是宋酥酥?”
她还没应话,那女生气得转头就走。
更奇怪了。
宋酥酥平日里自认足够低调,即便在学生会,也总是乖乖坐在角落,除非必要才会发言。
她抿抿唇,被于好好一把拉过去:“酥酥!完了!”
“怎么了?”
“是季燃!!”
于好好急得额头冒汗,“他说你是他女朋友!到处说呢!”
“......”
宋酥酥也料不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无耻的人。
她平静地坐回位置上,“没事,谣言而已,得不到证实,很快就会消散的。”
她仰头,看向于好好:“我们不用自证。”
于好好一愣,看着她,突然好像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被她吸引。
坐在阴影里,也好似会发光。
但她心态放得再稳,季燃显然也不会放过她。
出校门时,外头停着几辆摩托车。
小混混们笑嘻嘻地坐着抽烟。
她刚一踏出校门,就听见齐刷刷的:“嫂子好!”
各个朝她弯腰,她一整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无数视线朝她看来。
她攥着拳头,咬紧牙关,气恼道:“我已经跟老师说了。”
“哇!真的跟燃哥说的一样,她真会告老师哎。”
“妈的她好可爱啊,燃哥以前不是不喜欢这挂吗!”
“嫂子,你就从了我们燃哥吧。”
小混混们七嘴八舌地,一句一句戳在她心上。
这个年纪的少女,嘴再硬,心也敏感柔软。
更别说她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她求助地回头看看保安室,所幸提前打过招呼,保安和老师抓着警棍就冲出来。
小混混们登时散作一团,启动摩托车时还冲她吹了个口哨:“嫂子,咱们下次见哈!”
第203章 幼崽番外篇9
老师保安都认识这个小姑娘。
白白净净的,说话轻软,笑起来唇边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这个阶段的孩子们都叛逆,遇上了也未必愿意打招呼。
只有她,不论碰到谁,不论认不认识,都会乖乖点头,说声“老师好”。
更别说她成绩好,有望能成为下一届的文科省状元,所有人都寄予厚望。
保安追了两步,没追上,跑回来愤愤道:“现在的小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好好读书!就知道祸害小女生!”
他拍拍胸口:“小同学,你别怕,下次他们再来,你就来保安室叫我!”
“对,南城一中的学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欺负,下次老师陪你去报警。”
“谢谢老师,谢谢叔叔。”
宋酥酥勉强朝两人笑笑。
她听于好好说过,季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就算告诉老师和保安也没有任何用。
隔壁职高的保安就因为拦着他不让他出校门,差点连腿都被打断。
跟老师吵架,动手也是常有的事。
每次都赔钱了事。
纯纯的大魔王。
谁敢再把人扯进去?
她走到车旁时,司机老李已经下来了。
他担忧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有几个人围着您。”
“没事。”
宋酥酥垂着头,坐进去,“不用担心。”
坐在车上,她翻出谢卿淮的联系方式,粉白指尖在屏幕上下滑动。
正犹豫着,一通视频电话正巧弹进来。
是谢卿淮。
只一瞬间,满肚子委屈顷刻涌上来。
她咬着唇,脑袋低垂,将视频电话切成语音,接通后轻轻喂了一声。
声音轻轻的。
席卷着南城的风,吹到电话那头。
谢卿淮轻笑一声,嗓音清冽,带着点夜半慵懒:“小白眼狼,哥哥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哥哥打是吧?”
“没有。”
她攥着衣摆,小声道,“要上课。”
对面的人没听出异常,仍勾了唇笑:“晚自习放学不还有点时间吗?下回记得主动点关心哥哥。”
“好。”
明知他看不见,宋酥酥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下次给哥哥打。”
“最近上学怎么样?累不累?钱还够花吗?”
“不累,够花的。”
她应了两句,攥紧衣裳,又有点想哭,“哥哥,我......”
话未落,电话那头传来其他男人声音:“卿淮,过来看下,有个程序出bug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卿淮将电话拿远应了声,才凑回听筒旁,音调轻又缓:“怎么了?”
“没事。”
宋酥酥轻揉了下微红的眼睛,“哥哥去忙。”
“行,刚给你银行卡里打了钱,不用省,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哥哥争取早点回来。”
“好,谢谢哥哥。”
她挂断电话,微微地叹一口气。
谢卿淮肯定忙得脚不着地,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麻烦他。
这些小混混,对待女孩的态度向来是浮浪的。
说不准过两天季燃就会自讨没趣,放弃了。
但很显然,季小少爷从小被宠惯了,得不到的反而更想要。
几乎每天晚自习结束,都带着群小混混,就这么松松散散地靠在学校门口的电线杆旁等宋酥酥。
也不做什么,只在宋酥酥跟其他人一起走时,冲上去抓着对方的衣领,让人滚远点。
不止宋酥酥,一中的学生也苦不堪言。
终于有一天,小姑娘忍无可忍,站定在几人跟前,一双清澈杏眸微凉,冷冷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混混们吹着口哨起哄,季燃站直身子,将烟灰随手一弹,走到她跟前:“第一,通过我的好友,第二,跟我谈恋爱。”
他笑眯眯地:“放心,我对女朋友肯定好,不会亏待你的。”
“就是就是,我们燃哥还给前任买了个好几万的包包和手机呢。”
后头有人接嘴,“燃哥真的蛮喜欢你的,小妹妹。”
“被我们燃哥看上,你就偷着乐吧!”
“赶紧答应啊,知道有多少女生排队跟我们燃哥谈恋爱吗?”
你一言我一句的起哄声中,周遭不少家长学生侧目。
小姑娘耳根微红,却仍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可是我不喜欢你。”
“季燃,我讨厌你。”
起哄声戛然而止。
少年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我说我讨厌你。”
宋酥酥攥着书包带子,认真看着他,“你以后能不能别来烦我。”
她未免太真诚。
在这样干净的人跟前,小混混们莫名生出点自卑感来。
季燃只觉气血上涌,双目猩红,脸上笑意骤然消失,狠狠地扼住她的手腕:“谁他娘给你的胆子拒绝我?”
这个年纪的,不论是少年还是少女,总有股子不计后果的冲劲。
小姑娘委屈,也顾不上会不会激怒他,挣扎了下接着道:“我讨厌你,为什么不能拒绝你,你一天到晚在外面调戏女孩子,季燃,你很脏。”
小混混们脸都白了,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谁敢这么招惹季燃啊。
这女的真是疯了。
季燃咬牙切齿:“我脏?”
他一双眸子阴沉,松开她的手腕,从包里掏出一根棒球棍,忽地扭头,看向不远处路灯下停着的车:“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家的车吧?老子不打女人!不代表老子他妈不敢打你爸!”
他显然是误会了。
车上坐着谢家司机老李,这会儿也正察觉到不对劲下车。
远处有维持秩序的巡逻警察往这走,两伙人皆乱成一锅粥。
小混混们急匆匆冲上前拦人:“燃哥,燃哥!警察来了!咱先走!”
“燃哥,你冷静啊!”
季燃被连拉带拽,最后还是不死心地高举起棒球棍,狠狠朝车砸去。
车被砸出一处凹陷。
警察们也快步赶过来:“干什么呢!站住!”
“走走,燃哥,走!”
摩托车飙驰在马路上,下一瞬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老李被吓得不轻,忙上前去瞧宋酥酥:“小姐,你没事吧?这,这些小混混真是太过分了!您别怕,我这就给先生太太说!”
那棒球棍似是不仅砸在了车上,也砸在了小姑娘的心尖上。
她慌忙回神,拉住老李:“没事,先别说,这几天我先不去上学了,等他们回来,我再自己告诉他们。”
动辄几个亿几十亿的项目。
宋酥酥哪敢在这关键节骨眼麻烦他们。
反正对她来说,在家自习和在学校上课,区别不大。
季燃再有能耐,总不能找到谢家来。
老李犹豫了下:“可是,刚刚少爷说,他马上到家。”
南城的傍晚空气微凉。
老宅外有棵桂花树,今年开得格外早。
车停在家门口时,宋酥酥远远就瞧见谢卿淮。
他靠在门边抽烟。
指尖一点猩红。
这不是宋酥酥第一次见他抽烟。
先前刚上高中时,谢卿淮大学毕业,一边在研究院跟导师做科研,一边还要在公司帮忙上手,成天忙得团团转。
那时他已答应过,会慢慢戒烟。
宋酥酥确实已经很久没见过。
还是一年来的,头一回。
她不知怎得,略微有点心虚,心虚之中,还有些委屈。
大概是瞧见车驶近,他按灭烟头,眸色清冷,看向下车的宋酥酥:“过来。”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慢吞吞朝他挪过去。
脑袋上传来男人微哑嗓音:“为什么不跟哥哥说?”
略带责备的。
显然是被气到了。
宋酥酥掐了掐掌心。
这年纪的小孩,别扭又倔强:“我自己能处理,哥哥很忙。”
“自己能处理?”
他眼中心疼又复杂。
高中生的书包很重,将她清瘦的肩膀几乎压垮。
他勾过书包带子,替她提着,冷声问,“多久了?”
“什么?”
“他骚扰你多久了。”
“......”
宋酥酥咬了咬唇,“半,半个多月吧。”
难怪这段时间给她打电话都是匆匆挂断。
谢卿淮揉了下太阳穴,唇边轻嗤:“你还挺独立,我说没说过,有事给我打电话?”
“......”
小姑娘不吭声了。
他背着她的包,转身进屋:“进来。”
餐桌上放着碟剥好的小龙虾和一小碗面。
谢卿淮拉开椅子:“先吃点东西。”
他看着明显心情不佳。
宋酥酥不坐下,反走到他跟前,扯扯他的衣角:“哥哥,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他骚扰你这么久,叫没什么事?”
谢卿淮直勾勾盯着她,“酥酥,你叫我一声哥哥,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可是......”
她话未出口就被打断,谢卿淮认真地开口:“我从不觉得你是麻烦。”
宋酥酥怔了怔,被按在椅子上。
谢卿淮倒了杯牛奶放下,在旁边坐下:“垫垫肚子早点睡,从明天开始,我接你上下学。”
“嗯。”
宋酥酥吃着吃着,忽然就开始掉眼泪。
泪珠子啪嗒啪嗒摔进碗里去。
偏还努力往嘴里塞面。
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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