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长芸不为任何谣言所动容,亦不希望这些流言蜚语让卫澜姬陷入难堪。
【在我这儿,你不是只会以色侍君的宠姬。】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卫澜姬蓦地有些想哭,他缠住长芸的手,情不自禁地道:“殿下,那在殿下心中,臣妾是什么呢?”
长芸见他有些紧绷,心中轻叹,伸手安慰般抚过他脸颊:“在我这,你就是你。
是受伤了会让我担心的你,是放肆却让我宠信的你,是忠诚而替我解忧的你。
我知道宫中流言不堪,但你无需在意之。你是我的人,你的颜面就是我的颜面,绝不能妄自菲薄。”
长芸的话镇定而有力,郑重且附有温情。
卫澜姬怔然看着她,没想到有一日,殿下也会与他透露心中想法,与他说这般深切的话语。
在长芸的肯定下,他顿时破涕为笑,紧紧挽着她的手,轻喃道:“殿下,你变了……”
第83章 全然是她
长芸不解。
“殿下从云国皇宫回来后,竟然懂得与臣妾说这么多的好话……殿下对臣妾放下了几分芥蒂,待我的心也比平时软了,臣妾着实开心。”卫澜姬说。
长芸愣了愣神,垂眸,清透的眸瞳沉下,隐有思索。
也许是因为……苏玉堇?那日两人在云宫谈宽了心后,她才好似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做得不对的地方。
卫澜姬双手搭上她的肩膀,长芸才回神看他。
“殿下,你要送的东西呢?”卫澜姬又恢复了明朗轻快的笑容。
长芸笑笑,终是把那盒子拿了过来。
卫澜姬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盒子。
精致的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支用金片和银丝精心而制所成的山茶花。制作工艺精湛,通体细腻轻薄,每一片金色叶子、银色花瓣,都经过了无数次的打磨和雕琢,才呈现出如今这般夺目的光彩。
“还记得那日沧平郡守府上,你将一支素白淡雅的白茶花别在耳边,样子甚是好看。我便想做出一朵永不凋谢的送给你。
其实这礼物已准备多日了,但近来事情繁多,我过于忙碌,竟把它忘了许久。
当初我随军出征,你赠我一曲《将军令》,盼我凯旋而归。现在我将要赶往奇国,便把这支用金银所制的山茶花送你,当作暂行的道别礼罢。”
长芸一边说,一边看着卫澜姬从震惊到欢欣再到对礼物爱不释手的模样,眼中的笑加深了些。
卫澜姬小心地捧起银金花,越看越喜欢,这支手工制作的山茶花,片片花瓣绽开,各有姿态又整齐规整。
他脸颊薄红:“没想到殿下还记得那日我的装束……殿下做这物件,可是花了许多时间?”
“多长时间我已不记得了,只是处理完公务后,有空了就做些打磨。”长芸道。
卫澜姬吸吸鼻子,一下子扑到长芸的怀里,说:“殿下待臣妾这么好,臣妾更舍不得你走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长芸拍拍他后背,无奈道。
“殿下,这花你为我戴上吧。”卫澜姬这般说。
长芸的黑眸掠过暖光,她将披于卫澜姬身前的一侧长发勺至其耳后,把山茶花重新戴在他的耳边。
卫澜姬抬眼注视着她,巧笑嫣然地问:“殿下,好看吗?可与四年前有什么不同?”
他的声音依旧清婉动听。
一头柔顺亮泽的青丝半缕在身前,半缕在身后。而长发于身后的一侧,耳边戴着一朵盛开得烂漫的金银色山茶花,衬得他一双明媚的含笑眼如花似月,上扬的唇角胜比花娇,光泽艳丽、色泽动人。
她渐渐看出来了,与四年前相比,他的脸颊丰盈了些,却恰到好处。他眼中的笑更真切了,不再似从前,飘渺如孤影。
眼前的他,却更为真实。
时间如杯盏,觥筹交错,四年前的郡守府内与现在的禅清阁中,两个时间点相互交错。他对长芸,亦不再是卑微求救,而是以诚相待,不再是被迫使然,而是倾心以动。
长芸深深地看着他的脸,在卫澜姬期待的目光下,缓缓低声说道:“好看,比四年前要漂亮许多。一切都更舒心自然了。”
长芸不知道的是,若说四年前,卫澜姬的野心是摆脱困境,得到尊严,再者是富贵荣华,将欺他辱他之人踩于脚下。
而如今,卫澜姬的野心全然是她—— 她的温柔、她的在意、她的霸道、她的占有。
长芸将他拥入怀中,亲吻他头顶的秀发。
她心想: 澜姬,若哪一日你厌倦了这宫中生活,想要远走他乡,我是否会再次因一个人的离开,而感到久久不能释怀?
卫澜姬紧紧依偎在长芸的怀里,嗅着她身上既淡又熟悉的味道。
他心道: 殿下,无论你去到多远的地方,都莫忘了澜姬就在这儿,等候你回来。
…… ……
…… ……
长芸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故出国的队伍没有弄什么盛大的送行仪式,而是选择白天天还未亮之际出发。
随苍芸帝出行的队伍人数不算多亦不算少,从芸神国皇宫到奇国王都就算是走着最近的路线,也要经过至少二十几个城池,五六个山脉河川。
耗时六日,苍芸帝北上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奇国的边城。
长芸于玄色沉木马车内掀开窗上车帷,第一次看见了真实的奇国。
奇国温度较低,气候较冷,天上有飘雪如棉絮,地上有薄冰和碎雪。路上行人匆匆,两侧屋檐多以白墙黑瓦为主。若说芸神国国民偏爱于鲜艳缤纷的色彩,那么奇国人偏好于更显沉稳的深色调与暗色调。
尽管这里仅是边城,与奇国王都的繁华程度相差甚远,但隐能看出奇国人的民风民俗和生活状态。
周围的山峰高耸入云,山间云雾缭绕。边城的街道宽阔且整洁,在青山绿水间,仿佛一条蜿蜒曲折的丝带。古老的房屋依山傍水,错落有致地排列,房屋大多是以白石和木材建造,坚固而古朴,在边城,百姓各司其职,他们或挑担推车、或牵牛赶羊,勤劳而朴实。
马车经过街头巷尾,可以感受到边城独特的韵味和宁静的氛围。
楚丹这时候说:“殿下登基之日,奇国使团来到了芸神国,对我们新遭的国丧表示哀悼和慰问,另一方面也对殿下的即位表示了祝贺。
奇国洛王还特意下旨为玺芸帝之丧,辍朝七日,并让奇国与芸神国交界的垣南、临东州郡在丧期内,不得大搞娱乐活动,以示对芸神国举国丧痛的感同身受。
芸神国告哀使才到奇国皇宫,通报了宫变之丧。洛王就亲自穿了丧服为玺芸帝举行了哀礼,宰相带领着群臣也参与其中,慰问如仪。”
长芸看着窗外纷繁的飘雪,想起了那个墨发沉眸的男子,渐渐有些模糊了脸庞。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人竟还记着父皇的恩情……
第84章 四面埋伏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穿过了村庄进入了山野地带。
他们还要翻越这一座小山才能抵达靠近奇国王都的洺城。
天空中,大片乌云从四面涌来,慢慢聚集,原本明媚的阳光被严实遮挡,天色亦开始变得黯淡,周遭的一切仿佛陷入了某种沉寂。
风过林梢,卫凌横骑着俊马领军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眼光一横,察觉到不对,立即拔出剑来,示意队伍停下。
卫凌横的副将收到指意,骑着马儿,第一个走上前去,查探前方是否安全。
只见副将只身一人走进了那片树林,却迟迟没有出来。
卫凌横眉头紧拧,身后军队人人都握紧剑柄,沉默等待。
……四,三,二,一副将超过了限定的时间还未回来,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遇到了突发事变——林子里有伏兵!
卫凌横心下一冷,立刻下达命令:“调转队伍!往西路行驶。”
命令刚才传到士兵的耳朵里,突然林间“嗖嗖”齐声,发出了千万支密密麻麻的军箭,军箭如密织罗网,直直扑向苍芸帝的军队。
在万籁俱寂的林子中,急促的马蹄声、叫喊的士兵声、刀剑的挥刺声听得真切,将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殿下,有敌军埋伏!”楚丹掀开马车帘子,紧张地道。
长芸看着车外混战的人马,眸目一利,问道:“是哪方的势力?”
楚丹说:“暗卫所言,应是公子洛垭的人!”
奇国洛垭,先王的第十三子,亦是洛晟同父同母的亲弟。与洛晟为争夺皇位而斗得头破血流,兵败后杀了自己生母以分散洛晟的注意力,趁乱逃出的公子洛垭。
洛垭余党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想报复洛晟,阻止奇国和芸神国合作!
“对方有多少人?”长芸的眉梢眼角透着凛然杀气。
楚丹正想说对方人数比我方的多,一抹黑色身影衣摆翩飞,突然惊现,闪身而来,闯进了马车。
他的速度之快连长芸都待他近身了才发现。
墨衣男子握住了长芸纤细的手腕,圈住了她的腰,像是想要立刻带走她。
“殿下!”楚丹瞪着圆眼,却来不及阻拦。
男子贴近长芸的后背,她看不清他的脸,下意识的动作是反击。
但当他低下头来,乌黑的青丝滑过她脸庞,长芸感受得到,男子握着她手腕的手并不用力,且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杀意。
故没有挣扎,任由他带着她走。
男子旋即抱起长芸,想要逃出车厢,正当他从马车上下来,向前多走一步。
突然!男子的身后一道沉闷的轰鸣声巨响,一团火焰冲天爆起,将黑暗瞬间撕裂成无数碎片,炽热的气流席卷而来,猛然击向男子后背。
男子被这道力量掼向前去,他抱着长芸,两人双双摔下。
长芸一阵天旋地转后,脑袋昏沉,她伸手扶额,眉头紧蹙,紧闭着双眼,努力平复紊乱的神志与心绪。
待睁开眼后,才看见了那威力极猛的爆炸是从她方才所待的马车里发出的。
如今的车厢已成了一堆焦土,马车轮子亦被炸成了废铁。
“是有敌人趁两军交战之时混进了车队,将火药装在马车底板,随即用线引爆。”
墨衣男子低声道,向长芸伸出了手。
长芸这会才看清他的模样。
男子身材伟岸,一袭黑衣外罩着贴身的轻薄盔甲。脸上戴着一副暗紫色面具,露出一双幽绵深长的冰眸子和薄而锋利的唇。
明明是一个具有侵略性且给人以危险感较重的人物,不知为何,长芸却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坦然拉过男子的手,站起了身。
这时楚丹走来她身边,哭啼啼地问:“殿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方才她以为殿下要被人掳走了,所以也跟着离开了马车,没有受到马车爆炸而带来的伤害。
长芸摇摇头,以示自己没事。
只是,受伤的另有其人。
她看向那墨衣男子的方向,他背对着她,低咳了好几声。
长芸走到他面前,把手巾递给他,说:“你嘴角有血,拿着吧。多谢你救我一命,日后定当相还。”
若不是他紧揽她于怀中,带她逃出,恐怕她现在就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了。
长芸心中轻叹,感慨自己一时大意,犯了轻敌的忌讳。
墨衣男子深深地看着她,正当要接过手巾时,余光瞥见一支箭矢划空,向她横冲。
男子伸出的手只好换个方向,将她推开。
长芸猝不及防被推得退后两步,箭矢即从她眼前飞快掠过,气流拂动她鬓前几缕发丝,但没有受伤。
长芸与墨衣男子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复一起看向飞箭来时的方向。
是一个弓射手坐于马上,而弓射手身旁的,是一个大半张脸被烧灼烫伤却身着华服的丑陋男人。
周围的洛垭余党都是以他为中心而在规定范围内作战的,所以这个丑男人便是……公子洛垭。
长芸有些不敢置信。
洛垭见暗杀不成,一怒之下,就抢过那弓射手的弓箭,又顺脚把他踹下马去。
他作势要拉满弓对着墨衣男子,墨衣男子看见他后,眼眶溢满杀意,手握着长剑,毫无畏惧般只身朝他走去。
洛垭的手在微微颤抖,握着弓身的力气却更加重了。
“你让我找得好久。”墨衣男子忽然说道。简单的语气,简单的一句话,却在此时让人觉得汗毛直竖。
待他靠近了些,洛垭即刻松开弓弦,毒箭穿破长空,向墨衣男子的心脏直射而去。
墨衣男子带血的嘴角勾起,带着无尽的嘲讽,他不仅迎箭而上还加快了速度,一道身影以强大的气势从人们的眼前快速地闪过。
待人们看清之时,箭矢没有打中男子,而是射穿了洛垭的胸膛,长箭横穿他肉身,于他后背探出头来。
洛垭满口鲜血,目光下移,看着自己被刺破的胸膛,满是不敢相信。
怎么会如此!
洛垭瞪眼看着对面的人,瞳孔内满是疯狂,好似感受不到痛了,他举起长刀,就向其全力扑去,大声喊道:“你不得好死,洛……”
话还未说完,一把长剑就插进了他喉咙,卡死了他想讲的话。
第85章 洛垭余党
墨衣男子的长剑穿着他的项上人头,故又伸脚,把他狠狠踹到地上。
洛垭直直摔倒在地,仰视看着眼前这个既可怖又可恨的男子,血液从七窍源源不断地流出,却仍挣扎着说了一句话。
声音是发不出来的,但男子看他蠕动的嘴唇,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
男子黑眸下沉,面具轮廓分明,泛着异光,他抬手示意他的兵将洛垭的身体往左右两边拉扯。
他的眼终是爆发出了更加锐利的锋芒,他“哐”的一声扔下长剑,接过无比锋利的短刃,在苟延残喘、还没完全死透的洛垭身上,厉刀挥下,一片片的将他的肉刮掉。
血肉翻飞,模糊一片,地上的碎肉与块肉渐渐堆积,男子仍好似不知疲惫一般,机械而又残忍的亲自给他施以酷刑。
洛垭余党已被芸神国军全部就地处决,长芸安慰了一下受惊的微生泠,便朝那墨衣男子走去。
她握住他的手臂,看着死得惨烈的洛垭,低叹道:“人已经死透了,不要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
墨衣男子手下一顿,转头看她。
他的眼眶尽已湿红,但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又迅速垂下羽睫,手一抖,便扔下刀去。
长芸感受到他的变化,遂摸摸自己的脸,心想: 她有这么恐怖吗……
长芸挑了挑眉,回到正题,问:“你们是奇国哪方势力的?是奉命来擒抓洛垭余党的么?”
墨衣男子默了默,才道:“是洛王下令,让我们护送芸神国的队伍安全抵达王都。而洛垭逆党在此行刺之事,我们也是刚刚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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