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千难万难,整个幻境制作完毕之后,她其实还是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喜欢她。
因为直到现在,她依旧不太确定,五条悟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夏天快要过完了。
在每天都进行模拟之后,她终于将幻境的每一环都设置到有限范围内的最优选择。
“这样您会很辛苦。”九条泽哉沉默地注视着幻境里的月雫,“……其实您可以不要把自己逼得这样紧的。”
“即便是这样,相爱的概率也还是50%啊。”冬月暄微微叹息,“那决定结果的1%实在太难达成了,咒力真是最精妙的东西。”
一整个夏天要过去,她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将调查得到的所有数据投放进这个幻境,将身边的每一个人进行咒力构筑,然后将这个幻境凝结成一支蝴蝶发簪,交给九条泽哉妥善保存。
“那么这个幻境开启的秘钥您希望是什么?”九条泽哉问。
“那就是[爱而不得]吧。”冬月暄想了一下,“东京每年会有太多和爱而不得相关的诅咒,当她遇到需要祓除的[爱而不得]的咒灵时,这个幻境就差不多可以开启了。以防万一,泽哉,我会给你一次咒力巅峰时期的[不等价交换],如果那个世界的我有什么需要实现的愿望的话,请你帮助她吧。”
夏天过去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冬月暄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脑海还在一幕幕地努力回想。
都说人死之前会有走马灯,可是她没有。
冬月暄咳出一口血来,望着眼前的诅咒之王,用力地深呼吸,好像这样就能把全部的氧气吸进肺里,这样就能多活片刻。
她的悟,她的挚爱,她此生悬在心尖的爱人,就这样被关在了狱门疆里。
不幸的是,就算她预测了千万次,这个世界的他还是无可遏制地被关进了狱门疆,她救不了自己的爱人;
幸运的是,她在他被关进去的时候,及时地将小慎从涩谷转移,没有让她再靠近。
可是世界意志对她和五条悟的恶意太大了,她用[不等价交换]想要把五条悟从狱门疆内交换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交换条件是[五条慎死亡]。
小慎在这件事情上,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砝码。
可是对于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来说,怎么可能做得到用自己孩子的生命去换丈夫的生命。
两个都是她最最最重要的人。
她可以为了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放弃生命,可是她不可能做到用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换另一个人的。
她快死了。冬月暄的唇边又淌出淋漓的鲜血,感觉到身体的速朽。
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五条悟在狱门疆内的模样,她勾唇笑了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在抽痛。
在生命末了时刻,她却察觉到身体之中一种蓬勃的爱意,浓烈到几乎要燃烧沸腾。
她进行了最后的术式使用。
用抹除除了那一条时间线以外、所有时间线上“冬月暄”存在的代价,以换取九条泽哉到达那唯一一条时间线,以及她精心制作的庞大幻境在那个世界正常运转;
用“冬月暄”永远不可能再成为特级咒术师、咒术界损失一名强劲的特级、[黄金天平]永久降级为[黄铜天平]为代价,换取五条慎穿到那条时间线上。
“没有悟的世界,才不会是我想要的世界。”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她的意识这样模模糊糊地想,“所以还是好嫉妒那个世界的我自己,她和悟能够存在,还能够遇到小慎……而我的悟要被世界意志这样恶劣对待,我也不得善终。”
“好遗憾啊……”
好遗憾啊。
但是好喜欢你。
好不幸运。
但是相遇就好幸福。
眼前一点点灰暗下来,而她年少之时起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贯穿了终生,镂刻在临死之前的视网膜上。
Gojo Satoru.
她还有上千封没有给他看的情书。
情书变成了漫长的遗书。
-你的名字也是我的遗书。
恍若电影谢幕,一切终于归于沉寂和黑暗。
而重新拿回记忆的冬月暄,以及被庞大记忆流淹没的五条悟终于挣脱记忆之潮。
一路上静默不说话,但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一种情绪几乎要溢出来的前奏。
小慎若有所感一般乖乖坐好,送到幼稚园门口的时候五条悟抱起小朋友吻了吻左面颊,冬月暄吻了吻小朋友的右面颊,两个大人意外异口同声说:“等小慎放学就会有惊喜哦。”
“惊喜?”小朋友歪了歪头。
“保密。”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笑眯眯和幼崽挥手告别,冬月暄转过身正准备说话,冷不丁被五条悟蓦地拥入怀中,力度越来越大,几乎要让她完全地嵌合进他的身体里。
呼吸急促,他让她听自己胸口的心跳。
“悟,要不还是先上车吧……”冬月暄弯了弯唇角,理智勉强回笼,“在幼稚园附近拥抱还是会让小朋友好奇的呀……”
“结婚吧。”五条悟突然出声道,“时间刚刚好,各种材料让五条本宅那边送过来,填个婚姻届应该蛮快的。”
冬月暄怔了一下,失笑:“原来悟说的惊喜是指这个吗?”
“当然不止。”他垂眸望着她,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那暄酱说的惊喜是什么。”
“是记忆哦。”冬月暄微笑了一下,“交换出去的记忆也回来了。我确定要留下这两份记忆。所以接下来小慎和悟想吃什么手作点心和甜品我基本上没有不会的了哦。”
她没说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胸腔里流动的爱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喜欢和爱意。
五条悟定定地望着她,突然拉着她疾步往幼稚园旁边的花园走。
冬月暄不明所以,就看到五条悟走到无人的拐角处之后,忽然揉着额角笑了几声,语气里有点无奈,在这种时候显露出一种往日里很少见的沉稳来,近乎喟叹:“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忍不住?”她的尾调上扬,没能立刻跟上他的思路。
下一秒,他双手合掌,眨眼间就长距离传送到了五条本宅,取了婚姻届需要的材料。
“忍不住想结婚,忍不住想要把暄酱彻底变成我的,忍不住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大摇大摆炫耀这个叫冬月暄的人现在和五条悟结婚了——”尾音曳长,他举起手捏在她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RED FLAGS.
危险信号。
她好像明白了这家伙登记完婚姻届之后究竟想干什么。
大概是不安感达到了巅峰,所以在现实中迫不及待地想要画标记。把她身上的咒力气味染上雪后青空的味道,防不防人不知道,比狗鼻子嗅觉还灵敏的特级咒灵肯定怕得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在等着流程的那叁个小时里他始终扣着她的手,自然而然地问出了以前的问题:“要不要吃苹果糖和关东煮?”
第二次结婚。
真正的结婚。
冬月暄说:“这一次一直在一起吧。”
她把五指一根根塞进他的指缝里,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空空荡荡,而对方的指骨上有自己早就打好的标记,难得有些不安。但结婚也是临时起意,买戒指什么的确实来不及,她只是犹豫了半刻,就把手抽出来,递给他:“要不然……悟也在我的手指上留点印记?立个束缚?不然总感觉手指空得让人感觉是闪婚。”
然而五条悟只是用手指蹭了一下她的指根,在上面吻了吻:“会疼的。”
言下之意是拒绝了。
倒也不失望,只是觉得有一些遗憾。
填完婚姻届交完材料,返程的路是五条本宅的人开的,开到一半五条悟突然喊停。司机没什么意见,冬月暄不明所以,等到他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回来,她凑过去瞥了一眼,全都是套和润.滑。
记忆诡异重叠,她同样红透了脸。
回的不是五条本宅,是早上出门的那间房子。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微妙。
早上出门还是未婚,进门就是已婚。
冬月暄先进的屋,脱下鞋摆好自然而然打声招呼:“我先洗澡。”
门被轻轻阖上,她往前走了一段路没听到身后人回应,疑惑地转过头来却发现对方扯掉了眼罩,原本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头发都下垂,池面脸蛋上浮着一抹笑,三两步走到她的身边,那一袋子的东西被他随手放在沙发上,他先吻住了她。
口腔里温热,舌.根被搅动津液被卷走,黏膜被湿漉漉的柔软舌.尖蹭过。
银白的长睫垂下来盖在她的下睑上,像是新雪落在了新生的春草上。
只是一个吻而已,她情.动得厉害,有些茫然自己居然从吻中尝出了爱意。过往千万次都充满不安,这一次是真的实实在在要得到要握在掌心里。
吻完的时候唇珠被咬了几次,仿佛吮.吸花蜜恋恋不舍的蜂蝶,下一步转战的是耳廓。
满耳朵清泠泠的水声,恍惚间觉得这是海浪的潮汐起伏连绵,雪簌簌融化在夜色下漆色的海水里,粼粼的波浪在月光下像沾着汗水的发尖,耳.垂软.肉被含住重来。
然后是脖颈。
颈.项是连接着心跳最脆弱的地方,吸血鬼的故事旖.旎又绮丽多半是因为黑白红的撞色对比,雪白是脆弱,犬齿在轻轻碾.磨,象征着血液的红色在此刻化为了别样意味的吻.痕。黑色的高专.制服解开第一颗金属扣,第二颗被硬生生扯下来放在她的锁.骨,冰冰凉凉硌得她一抖。
“毕业那天你是来找老师要第二颗扣子了吧?”仿佛是平常的叙述,他的语气却这样在意,“明明想要得不行,却把话说得千回百转让人听了好半天才勉强摸透你的意思欸。”
那时候她早就放出过和人交往的烟雾弹,可是毕业的时候却没能忍住,毕业意味着分别意味着再也不见,她哪里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真的申请成功成为高专的文化课老师。
真的还能再见吗?
那时候她简直要大哭一场,鼓起全部的勇气去要扣子,结果见到同届的、没有毕业的几届后辈开玩笑地也去要五条老师的扣子。
有的人只是要来准备挂在网上二次贩卖,谁让五条悟这样的最强从来不缺的就是爱慕者;
有的人是真心爱慕,见到他都忍不住笑起来,冬月暄并不知道对方爱到什么程度,也不确定她爱得会不会比自己还要深,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心脏都要扯痛了,还只是谈及爱而已,谁让爱上五条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那时候的冬月暄觉得所有的爱意都太过无望了,所以站在人群最末遥遥望着他,过分高的身高让他把高专.制服都穿出男模的风采,眼罩之下的眼睛她不用看都能想象出来,究竟是怎样含着笑和温柔的。
人群四散拍毕业照,她在的这一届是人数最多的一届,多到少了她其实也没马上看出来。但是少了五条悟绝对一眼就能看到。
人群在寻找不靠谱的GTG,哪里想过这位五条老师正被最乖的学生堵着,她眼眶红到像是要马上哭出来,“想要最靠近心脏的第二颗扣子”这句话始终难以倾吐,好像吐出来的不是一句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话,是把全部的心脏都捧给他看。
他的第二颗扣子没有给她。
他给了她第三颗纽扣。
第三颗纽扣代表着朋友。
“老师没有给我,”此时的冬月暄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委屈,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滑下来,“只有第三颗纽扣。”
“好啦好啦……”他原本在笑的,看到她哭的时候心脏都抽疼了一下,舌.尖卷走泪珠低声安慰,“GTG一共才几颗扣子嘛,全都送人不现实,第二颗扣子给不了可爱的学生,第五颗扣子乱给会被愤怒捶打,唯一一颗给出的就是给暄酱的第三颗扣子欸……”
哭泣了,胸腔起伏明显,金色的纽扣在锁.骨处上浮下潜,是金色的游鱼,他垂眸落下很深的吻.痕,在她吃痛之前松开,用含笑的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道:“好像一直都忘了跟暄酱说,暄酱是老师这么多年以来最乖的学生哦……其实真的很喜欢的。”
没有撒谎。
就算天赋不足,可她仍然乖到他心软;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过像她的学生,可是她始终最为特殊,那双盈满爱意的鸢紫色眼眸,在他的记忆里始终摇曳。
指骨分明修长,虎口有薄茧,每一次的抚摩是轻盈的柳絮、垂落的羽毛,水汽从鼻息热意中游漾,一切从衣.摆钻入脊柱沟上滑。
在发抖在本能地并拢腿,她捏住了那枚纽扣,纽扣上沾满了他的咒力,掺杂着她的体温。
最连接心脏的地方。
他开始往下舔.吻,透明的液.体垂落到小.腹打旋,然后纠缠在了最为温热的海水和藻类的地方。
就像在幻境中的那样,贝壳翕张,被触碰到最脆弱的、孕育珍珠的地方时一切都不一样。
新雪初霁,雪水融化,在雀鸟一声啼啭之后他的发尖沾满了暖融的雪水,发尖湿漉漉地发亮,而他抿了抿唇,她失神望着他的时候发现他咽下去了,在说“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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