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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知非回忆起匆匆一面瞥见的赵小凤，只记得这女人面容枯槁，瘸着一条腿，邋遢憔悴，像五六十岁的老婆子，和李芳草真的一点都不像。
王连山挥手让娄玉娥回去，安慰众人道：“幸好肖姝雪回江城去了，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想害人也没机会了。”
杨知非不可置否，把疑惑压到了心底。
他坐到李芳草床前，守到天亮，直到李芳草退烧之后，他才回了自己单位，拨了个电话出去，请电话那边的人帮忙调查一下，主要是想知道有什么隐情，让肖姝雪如此的为什么很怕李芳草离开小王庄回江城，又痛恨李芳草到了非得让李芳草去死的地步。
李芳草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张美香给她端来了一碗鸡汤面，她正吃着面，秦鸿过来了，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有罐头，有奶粉麦乳精鸡蛋糕。
“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秦鸿看到李芳草坐起来吃饭，稍微放心，问道，“你好些了吗？”
李芳草笑着点头，客气的说道：“已经好了，还麻烦秦同志跑一趟。”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秦鸿笑着说道，坐到了李芳草床前。
自从上次给秦鸿过生日，秦鸿发脾气走人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秦鸿见面，李芳草多少有些尴尬。
“听说是肖姝雪搞的事，害得你跳水里了？”秦鸿也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
李芳草点点头，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秦鸿急了，“一把琴而已，哪比得了人命重要，你怎么能不顾危险去找琴呢！”
“那把琴对钟麓很重要。”李芳草轻声说道，“陪伴他走过了艰难的岁月，是他的精神支柱，他不能失去那把琴。”
钟麓站在窗外，听着李芳草温柔清润的嗓音，站了好久，才默默转身走开。
周三喜和张美香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也没有你，没有人命重要。”秦鸿强调道，“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冲动，你来找我，我帮你把琴捞上来。”
李芳草莞尔一笑，“那提前谢谢你了。”
秦鸿看着李芳草笑，脸渐渐红了。
李芳草刚从床上起来，黑发瀑布般披散在肩膀上，给她增加了几分温柔可亲，加上又是在病中，脸色略显苍白，惹人怜爱。
“这里，这里条件不好，不利于养病。”秦鸿鼓起勇气说道，“我家在京市，京市大医院多，好的医生也多，我带你去京市看病吧！”
李芳草惊愕的看着他，从他那双泛红的脸颊和专注的目光中恍然明白了什么，婉拒道：“不用了，我只是一场小病，已经吃了药，快好了。”
“再去请大夫看看。”秦鸿坚持道，“而且京市好玩的地方很多，我可以带你去什刹海划船，带你去看看皇家大园林，带你去吃烤鸭，喝豆汁儿……”
李芳草摇头，“我不去京市。”
秦鸿心凉了半截，不死心的问道：“为什么？”
李芳草看着他，静静的说道：“秦同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不想麻烦你。”
秦鸿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讷讷的说道：“哦。”
“你不愿意麻烦我，那你愿意麻烦杨知非？”秦鸿又问道。
李芳草轻声说道：“坦白的说，我谁都不想麻烦，但如果事情到了我自己解决不了的地步，我还是麻烦杨知非好了，毕竟他是我对象。”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李芳草的床上，房间里亮堂堂的，一片暖意。
马上就快要夏天了。
秦鸿却觉得心里冷飕飕的，李芳草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意，但变着法拒绝了他。
他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的认为，是杨知非不道德，抢先下手抢走了他的对象，他好像从来没有入过李芳草的眼睛。
第161章 孩子的包被
李芳草生病的消息传出来，小王庄来探病的乡亲们络绎不绝。李芳草再三解释她就是小病，已经快好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朱旺宗也来探望了，带了半包红糖，寒暄过后，局促的问能不能给他一些菌子，他回去养。
李芳草满口答应。
小王庄谁想养菌子，她都可以免费提供菌种的。
“只是我看你和金兰都挺忙，养菌子也是需要花时间花力气照料的。”李芳草提醒道。
菌子是很脆弱的，需要干净的环境，合适的湿度，细心的呵护，不然真的就死给你看。
朱旺宗点头说道：“我和金兰每天要下地干活，金兰的爸妈和弟妹都在家，他们干不了重活，照料下菌子总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能把菌子交给供销社，家里也能多一点收入，不至于穷到这份上。
他跟王金兰吵架，次次都是因为钱。
“你有计划就行。”李芳草鼓励道。
她的确不喜欢王金兰，但如果两个人能靠养菌子把日子过起来，应该也不会再吵个不停了。
第二天，邮差给张美香送来了一封信。
张美香看了看信上寄件人的“但收件人写的是你啊！”周三喜指着信封上大大的张美香三个字。
张美香揣着疑惑打开了信封，走马观花的扫了一遍，没好气的把信扔到了窗台上，“他们家的破事为什么要来找我？”
周三喜不解的拿起信，眼睛越瞪越大，跟李芳草八卦道：“朱旺宗姐姐说，朱旺宗结婚之后，写了好几回信给他们，每封信都在要钱……朱旺宗的姐姐就给美香写信，想问问朱旺宗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得罪有来头的人了，怎么要那么多钱！”
“他去给人当赘婿，养一大家子，能不缺钱吗？”张美香讥讽道。
公社书记是夸过朱旺宗扎根农村，可小王庄谁不偷摸笑他是个傻子，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好好的男人跑去给人当上门女婿，放着自己亲爹妈不养，养活岳父岳母加一堆小舅子小姨子。
李芳草摇摇头，朱旺宗都已经结婚了，到这份上了，只要他跟王金兰齐心协力，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的，旁人犯不着笑话。
“美香，你打算怎么回信？”周三喜好奇的问道。
“我回什么信？我又不是他们家什么人！”张美香撇嘴说道，她都跟朱旺宗闹翻脸了，朱家人凭什么来找她？还当她是那个傻乎乎的张美香啊！
张美香把信塞回了信封里面，交给了周三喜，“你帮我带给朱旺宗，他们家的事他们自己处理，跟我没关系！省得王金兰那个疯婆娘又发疯！”
肖姝雪这边，火车到江城后，肖仲钦没有跟肖伯岳和肖姝雪一起回家，直接去了公安局，住进了公安局的单身宿舍里头。
到了家后，肖兴国和杜文雨虽然生气肖姝雪上次不辞而别，轻而易举放弃了他们耗费了好大力气才搞来的文工团名额，但肖姝雪一开始哭，杜文雨就心软了。
肖姝雪趁机开始哭诉二哥欺负她，逼她跳火车去死。
“老二真是太不像话了！”杜文雨气的胸口发堵，“你们几个，就属他小时候最皮！挨打最多！”
肖姝雪一边委屈的嘤嘤嘤，一边心里暗骂，怎么就不打死肖仲钦，打死了肖仲钦，现在就没有讨人嫌的二哥了。
反正肖仲钦又不是她亲哥。
第二天一早，杜文雨就拉着肖姝雪出门了，说她一个战友当奶奶了，儿媳妇刚在医院生了孩子，她要去看看。
这个时代，即便是军区医院条件也就那样，四五个病人一间房，吵吵嚷嚷，人来人往的。
几个产妇头上都裹着一条帕子，包的严严实实的，抱着孩子喂奶，脸上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杜文雨跟产妇的婆婆聊天，肖姝雪闲得无聊，挨个床看过去，刚出生的小孩子一点点大，跟皱巴巴的猴子似的，看上去都长的差不多。
她心里有鬼，看到这些新生儿就忍不住想起当年她和李芳草互换的事，实在是恐慌害怕，再也待不下去了，扯着杜文雨撒娇要回家。
杜文雨没办法，简单跟老战友道别，老战友笑着夸了几句肖姝雪漂亮，杜文雨就带着肖姝雪走了。
出了医院，走到阳光下，肖姝雪依然手脚冰凉。
杜文雨回想着病房里看到的孩子，十分羡慕，抱怨道：“跟我一样大的人都当奶奶了，你嫂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是这两年不想要孩子，简直不像话！女人怎么能不生孩子？还说什么时代进步了？时代再进步，也得传宗接代啊！要不然娶媳妇干什么？”
肖姝雪完全没注意到杜文雨在说什么，她忍不住问道：“妈，我看刚出生的小孩子都长的差不多啊！”
“小孩子刚生出来都一个样！”杜文雨笑道，“等过两天长开了，就不一样了。”
肖姝雪手都在抖，“一个病房那么多小孩，长的还都一样，万一抱错了怎么办？”
杜文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摇头失笑，“怎么可能抱错，现在的小孩子一出生，护士就会在孩子手腕上系上一个布条，写着母亲的名字。”
肖姝雪追问道：“那以前呢？以前是不是不写名字？”
杜文雨回忆了一下，说道：“你出生那会儿还不写母亲的名字，但也不可能抱错，各家准备的小孩包被都不一样，谁还能不认识自家的包被了？不会抱错的。”
“我怀你的时候，你外婆特意托关系买的苏杭产的红绸，用红绸缝的包被，你一出生护士就把你裹包被里面了，那会儿上李德福媳妇在我前一天生孩子，就用一块都是洞的破被子包孩子，孩子的脚都包不住。”杜文雨啧啧摇头，“哪可能会抱错呢！”
肖姝雪脑袋里乱哄哄的，回到家里就反锁住了房门。
照杜文雨的说法，她和李芳草的包被不一样，不存在抱错孩子的可能，那为什么她是双眼皮，肖兴国夫妇是双眼皮，为什么她是B型血，而肖兴国夫妇一个是A型，一个是O型？
如果不是无意抱错的，那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两家换了孩子？
第162章 莫玉泉敲诈
肖姝雪关着房门在屋里坐了一天，第二天下定了决心，戴着一顶宽檐大草帽，准备出门的时候，刚出大院门，就碰上了一起过来的莫玉泉和刘招娣。
看到莫玉泉的一刹那，肖姝雪又怕又恨，浑身都在颤抖，恨不得把莫玉泉这个臭流氓千刀万剐了。
“小雪。”莫玉泉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肖姝雪，“我跟招娣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
肖姝雪立刻瞪向了刘招娣。
刘招娣脸上还带着青紫，无奈的说道：“他非要来，我拦不住。”
“怎么，小雪你还不想见到我了？”莫玉泉肆无忌惮的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真是够无情的！”
肖姝雪脸色剧变，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再满嘴喷粪，我叫公安把你抓起来！我二哥可是公安！”
莫玉泉嘿嘿笑的无赖，上前去想抓肖姝雪的手，“小雪，我可是你男人，二哥可不会抓我这个妹夫。”
肖姝雪躲开莫玉泉的手，色厉内荏的说道：“你赶紧滚，我大哥都已经给你重新找了工作，你别得寸进尺！”
“大哥找的工作不行，又不是正式工，一个月也没几个钱，哪够花的？咱俩是夫妻，总不能你在大院里吃香喝辣，我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吧？”莫玉泉说道。
肖姝雪恼了，“你一个蹲过拘留所的流氓还想要什么好工作？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莫玉泉脸色阴沉了下来，“小雪，我是为了谁才蹲的拘留所，你忘了？想一脚踢开我，门都没有！”
他拍着手里的包袱，流里流气的说道：“这里头可是咱俩做夫妻的证据，你要是翻脸无情，我就把这个东西挂在你们这大院门口，叫所有人都看见！”
刘招娣小声说道：“就是那块床单。”
肖姝雪脸色苍白，手脚发抖，嘴硬道：“你挂啊！那不是你跟刘招娣结婚用的床单吗？你休想赖我头上，坏我名声！”
“算了，肖家都给咱们安排工作了，你知足吧！真惹恼了肖家，还能有好果子吃吗？”刘招娣怕莫玉泉把事情闹大，不可收场。
肖家真要报复他们，轻而易举。
莫玉泉不耐烦的推开想拉他走的刘招娣，刘招娣不过是个土坷垃里刨食的知青，能进城有份工作就谢天谢地了，可他本来就是江城人有工作，跟肖姝雪跑一趟甘省，还被拘留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如何能甘心？
“不行，老子不能白被拘留了！”莫玉泉阴沉着脸盯着肖姝雪，他的目标是当肖家的女婿，可不是当穷光蛋刘招娣的男人。
肖姝雪颤抖着声音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敢把事情捅到我爸妈那里，他们饶不了你！”
莫玉泉心里也清楚，要是贸然把事情闹大，让肖兴国这个爱面子的人下不来台，颜面扫地，肖兴国宁肯把他弄去蹲大狱，也不会把肖姝雪嫁给他。
肖兴国心气高着呢，肖姝雪这么漂亮，那是留着攀更高的枝儿的。
“先给我一百块钱！”莫玉泉伸出了手，“我跟招娣结婚，你还没随礼。”
肖姝雪叫道：“我不是把那块表给刘招娣了吗！”
那块表一千多块呢！
“表是表，礼钱是礼钱，怎么能一样？”莫玉泉耍起了无赖。
不少大院的人路过门口，都抬眼好奇的看着这三个人。
肖姝雪怕被人看出端倪，从精致的小挎包里掏出三十块钱，扔到了地上，恼怒的说道：“我只有这么多！”
莫玉泉也不嫌磕碜，从地上捡起钱，啧啧说道：“真不愧是有钱人，随手扔地上的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莫玉泉拿起票子，放嘴上亲了亲，流里流气的说道：“小雪，我过两天再来找你，到时候咱们去外头耍耍，表哥想你想的很呢！”
肖姝雪颤抖着看着莫玉泉大摇大摆的走了。
“招娣，管好莫玉泉，否则我能给你工作，让你留在江城，也能让你滚回小王庄！”肖姝雪叫住了刘招娣。
“我哪管的住他！他就是个烂人！”刘招娣一脸灰败之气，指着脸上的青紫，“都是他打的！他气不顺就打我，嫌我不如你有钱，不如你有个好爹妈，不如你长的漂亮。我想跟他离婚，他不愿意。”
刘招娣捂着脸哭了起来，“之前说好的是做假夫妻的，可他把我强暴了……他妈也不是个好东西，见天的作践我……”
莫玉泉想的很美，外头有肖姝雪这种白富美做相好的情人，给他钱，家里有个老实干活的刘招娣当老婆，自带工资伺候他妈，他的人生还挺圆满。
肖姝雪心神不宁的走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当初怎么就昏了头，招上了莫玉泉这个泼皮无赖，不但没杀掉李芳草，还强暴了她，勒索她。
看着江城阴云密布的天空，肖姝雪心情越发的沉重，她预感到莫玉泉还会来找她，她手里那点钱哪能满足的了莫玉泉的胃口？
当初想杀李芳草找到莫玉泉，给她自己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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