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本质是慕强,就像足球的激烈会导致肾上腺素飙升,而没有什么比这些权力斗争听起来更叫人热血沸腾。
“行吧。”莱伊没有办法,“看在你即将要来我们家当女婿的程度上,我就多给你透露一点家族密辛,可不是谁都能知道这些事,你现在的知识储备已经超过CIA了。”
卡卡一顿:“要不您还是别说了。”
呵呵,莱伊冷哼一声。
“到底听不听?”
“听!”人类为了满足求知欲,可以作出任何牺牲!
......
因为工业集团的建立,巨大烟囱拔地而起,一座又一座工厂进驻城市,北境孤岛从流放犯人的莽荒之地成长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重工业中心之一,这里的工人拥有全俄最高级别的工资和福利,集团会为他们支付养老保险,供他们的孩子念书,前往西方接受更好的教育,然后再回到这片土地上。
城市里终于有了公共交通,汽车会慢悠悠携载着工人穿梭于居民楼与工厂之间。市中心出现一家小型商场,后来又有了几所学校,从莫斯科或圣彼得堡飞来的航班日益增长,每到春季,冰雪消融,叶尼塞河上前来装运货物的大型轮船络绎不绝。
在黑夜降临的夜晚,工厂锅炉高达数千摄氏度,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炽热的温度,钢铁撞击所发出的刺耳轰鸣响彻寒夜,冰冷的机械齿轮在零下七十度的极寒土地上,头一次成为温暖的代名词。
这里的人民曾经以为走出西伯利亚才能找到太阳,后来他们发现太阳原来就在脚下,在深邃的大地之下,岩浆如同巨兽的血液,崩腾着,炙热着,点燃冰原。
黎明悄然而至。
“两年前,爸爸本来可以直接离开莫斯科,像阿布或者霍尔多夫那样前往西欧,他能够得到比他们更多的政治庇护,可是他不愿意走,他只是送走了我。离别前他对我说‘莱伊,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那些想要离开的人。’”
她的祖父曾经带着两瓶伏特加,走了整整一夜,顶着狂风暴雨,穿过漫无人烟的冻土,以血肉之躯为北西伯利亚开辟一线生机。
阿尔科维奇家族的发家史充满了黑暗与诡诈,沾满着利益与鲜血,他们与魔鬼签订协议,从上帝的金库中带走所有财宝,莫斯科有人憎恶着他们,说他们是视财如命的窃国大盗;西欧老钱瞧不上这个家族,嘲笑他们出身贫寒,是借助时代腾飞的堕天使。
是但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而言,托纳利是从奥林匹斯众神那里偷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他狡猾傲慢,心狠手辣,他理应受到责罚,被绑缚在神山上由猎鹰日日啄食肝脏。
但他仍然是北西伯利亚人民心中的英雄。
只有回到这里,年迈的托纳利才会找到内心的平静。
“和你说了这么多,不公平。”莱伊笑道,“不如你也说一些?婚前不是都说要互相袒露隐私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再问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她说完也不管卡卡答应不答应,首先发难:“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卡卡:......
他背后一凉:“两个,真的只有两个,我向上帝发誓,我和她们什么也没做过。”
莱伊轻哼一声,示意他过关。
”那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巨龙到底守着多少财宝?”卡卡毫不疑虑。
他这个问题问得很聪明,莱伊反问他:“你觉得呢?”
“说好的一人一个,要回答。”
“好吧好吧。”莱伊发现如今要骗他也不是很容易,“人人都说我们靠石油赚钱。”
“我告诉你,从来就不是什么石油,那只是很少一部分利润。如果你乘坐直升机到普托拉纳山,即便在数千米高空上,天气晴朗的时候,同样可以看到地面巨大的矿洞,一个又一个,深入地底,那里是地球的脊脉,向下迷宫般的矿道中,埋藏着取之不尽的财富。”
“这个世界很残酷,它让生活这里的人类活在痛苦与黑暗之中,但它也很公平,赋予了片土地最宝贵的东西。”莱伊说。
远处太阳有些刺眼,她伸手想遮挡,但光是阻挡不住的,它从四面八方涌入眼底,即使闭上眼睛,同样能感受到光明的到来。
“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数字,因为那是极高的机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但我可以和你说一个大概。”风吹乱她一头长发,连带声音也拉长着,游离在空气中,“我们控制着全球一半以上的钯金,五分之一以上的镍金属,以及超过十分之一的铜和铝。”
其实不止这些,但这是最主要,占比也最大的几样。
卡卡感觉自己脑子快转不动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计数单位......”
“是球?”
“是啊,整个地球。”莱伊挑眉,“有问题吗?”
卡卡:“你等等,让我冷静一下。”
他双手插兜仰头朝天看了一会,觉得天从未这么蓝过,土地也从没这样厚重过。
婚前夫妻互爆隐私环节不带这么刺激的。
“怎么样?”莱伊转头,看着完全傻掉的未婚夫,露出一丝微笑,“你这样有名的大球星跑来给我们这种土财主当女婿,没受委屈?”
这要是有人敢说自己受了委屈,上帝都得不答应。
换谁来都会有种被一棒子砸懵的感觉,婚前大礼包不要太离谱。
“亲爱的你签了婚前协议,不是你的,醒一醒。”莱伊推了推卡卡,试图把他从暴富的美梦中拉出来。
小猪委屈。
“我不是觉得我能拿到这笔财产。”卡卡可怜巴巴。
早知道大小姐很有钱,但没想到她还藏了富。低调,属实低调。
“现金的话其实也还好,身价也不算高,世界上多得是身价比我们高的人,就说如果我手上那家互联网公司上市,我的身价可能会瞬间超过我的父亲。福布斯没办法正确估值这些大宗商品持有者的财产,因为这些集团都不会上市,也不会披露详细的数据。”莱伊试图缓解一下卡卡的压力。
“早说了,你就是再赚一百年,按照足坛最高周薪来算,也赚不到我家那么多钱。你就别想着自己奋斗这回事了,咱们有冠军是好事,没有也就拉倒。”
卡卡觉得未婚妻的安慰听起来就很扎心,完全没起到安慰的作用。
“走了走了,去接祖父。”两人站在山坡上吹了半天风,莱伊都快冻感冒了,再看卡卡,感觉他冻得脑子都不太灵活。
这可不行,本来就没有特别聪明,再傻一点就完蛋了。
*
爬过山顶,竟然又是一条街区。
这条街就不如刚刚那边冷清,房子要更加新一些,远处竟然还有一个绿意盎然的小公园,几名七八岁大的孩子在草坪上玩耍,马路上时不时有公共汽车和轿车路过,一位路人骑自行车从两人身边滑过,叮叮按响铃声,卡卡本来还以为是认出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远远朝莱伊招手:“阿尔科维奇小姐,上午好。”
莱伊得意朝卡卡笑了笑:“理论上,自我八岁那年我父亲把我带来这里,我就成为整个家族毫无疑问的接班人,很多工人都见过我,在这里我的名气可能比你要大一些。”
卡卡悻悻:“那我岂不是连唯一的优势都没了。”
莱伊闭嘴,不和他争论什么优势不优势的问题。
卡卡以为莱伊会带他找一栋别墅什么的,没想到两人最后停在一间普通居民楼前,六层,经典苏式建筑,平头宽身,外立面漆着鲜艳的红黄两种色彩,因为时光流逝而略显暗淡,但依然亮眼。
在俄罗斯,艺术只分为两种,要么色彩绚烂,要么黑白灰涵盖一切。
“就这里?”
“就这儿,二楼。”莱伊说。
卡卡再次傻眼。
他刚刚得知这个家族富有到超乎普通人类的想象,结果下一秒就被告知,那位掌握着一切财富和权力的家族掌门人,就住在一套看起来年限不低于二十年,价值不超过一千美金的旧居民楼里面。
俄罗斯太魔幻,他想回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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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婚前第二步:互爆隐私和财产
看到好多小姐妹说看不懂次贷,我又在前面29章作话加了一些解释,自行翻看即可,理论上来说看不懂也不影响剧情(吧?)
第50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
旧楼破旧的不仅仅是外表,楼道里很黑,头顶电灯泡坏了一半,耳边响起滋滋电流声,眼前忽明忽暗。穿堂风从镂空的走廊中穿过,发出呼呼低啸。
莱伊低声咒骂一句:“费拉维斯肯定又跑出去喝酒,没有人管一管这该死的电灯吗?”
“费拉维斯?”
“联邦特工,负责托纳利的安保工作。”
她停在一扇深灰色门前,门上铁皮掉了好几块,露出氧化后的深褐色铁皮块:“希望他们在家,而不是也在酒吧喝酒,毕竟我来之前打过电话。”
说完哐哐敲起大门,声音震耳欲聋,卡卡觉得莱伊那个架势像是债主上门要债。
“换你来。”她敲累了,示意卡卡上前。
卡卡:“咱们非得这么大动静吗?”
莱伊:“我祖父都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了,你准备依靠他敏锐的听觉来主动为咱们打开大门?”
卡卡:......行吧。
他放下礼仪教养,开始砸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敲这么大声,门敲坏了你赔?”尖锐女声响起,一张美艳的面孔出现在卡卡面前,说美艳其实不恰当,对方年纪肉眼可见的大,脸上布满沟壑皱纹,但漂亮也是真漂亮,苍老和美丽两种截然不同的元素在她身上奇迹般地共存。
看到卡卡那一刻,她眼前一亮。
好伟大的一张脸!
莱伊把卡卡挤到一边,扑上去:“玛丽亚,是我呀!”
玛丽亚的重心立刻转移。
“奶奶的莱伊小宝贝!”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玛丽亚在莱伊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半抱着她往屋里走。
没人管卡卡,卡卡摸了摸鼻子跟在后面。
不用介绍,也知道这是莱伊那位来自奥地利的继祖母,她父亲是一位银行家,母亲出自罗斯柴尔德家族旁枝,两个女儿一个嫁到美国豪门,一个嫁到英格兰豪门,可以说是许多人眼中成功女人的典范。
――自己嫁得好,生的女儿也嫁得好。
但莱伊说过,玛丽亚是非常有头脑的女人,与其说她是托纳利的妻子,不如说是他的盟友。
屋子很大,应当是打通了一整层楼,家具虽然不新,但也不朴素,目测比这栋楼还值钱。
这才合理嘛。
其实托纳利・阿尔科维奇每年也只会在诺里尔斯克小住几个月,莱伊说他在叶卡捷琳娜堡还有一家小小的面包店,夫妻两马甲很多,这个年纪突出一个随心所欲。
托纳利很快闻声从房间内走出来。
他看起来很温和,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同样明显,但他似乎不以为意,朝着最疼爱的孙女张开怀抱。
莱伊又像只小鸟一样飞过去,被搂着一顿宝贝乖乖换着法子称呼。
卡卡总算明白亚历山大为什么管教莱伊这么严格了,就这个溺爱的程度,大小姐很难不成长为一代小魔头。
“这就是里卡多?”亲热好一会儿之后,总算有人想起了屋子里还站着一人,托纳利抬头,看向满脸局促的卡卡。
“дедушка”卡卡用不熟练的俄语称呼他。
(注:祖父)
玛丽亚在一边微笑:“你可以说英语亲爱的,我们能听得懂。”
她越看卡卡越喜欢,转头对托纳利说:“看看莱伊的眼光多好,他比电视上还好看多了。”
莱伊在一边抱着托纳利的手臂笑眯眯:“那当然,我就喜欢大帅哥,他是不是比维亚切斯拉夫・吉洪诺夫还要帅。”她特意用俄语说这句话,以防卡卡听懂。
卡卡老爱吃醋,莱伊才懒得哄他。
维亚切斯拉夫・吉洪诺夫是上世纪俄国有名的大帅哥,玛丽亚的男神,她立刻否认:“他们两个都不是一个风格,乖乖,吉洪诺夫是英俊,你的男孩是漂亮,像你一样。”
卡卡看她们叽里咕噜说一大堆,就知道莱伊一定是在讲什么不能让自己听到的话,他有些无奈。
无所谓,只要莱伊不是在密谋怎么养小情人就行。
托纳利请卡卡坐下,他目光慈爱看着孙女婿:“莱伊带你看过诺里尔斯克的工厂了吗?”
卡卡一愣:“看过了,在来的路上,莱伊指给我看。”
托纳利了然点头,轻声问道:“孩子,你是怎么看待我们家族的?”
他很了解卡卡,早在自己的宝贝孙女和这位巴西球星恋爱的时候,他就得到了无数有关卡卡的资料,详细到他的饮食习惯、兴趣爱好、父母背景,甚至是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远房亲戚都在这边备了个案。
这个国家拥有世界最顶级的情报系统,调查一个球星毫无难度。
他和亚历山大对家里这个宝贝疙瘩的重视程度远超乎卡卡的想象。
倘若他有任何不良企图,恐怕早就因为车祸、空难之类的意外事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莱伊身边有很多男孩,但从托纳利私心来说,他是不愿意孙女嫁给外国人。他此前尝试过让儿子娶一位法国名门望族出身的大小姐,在风暴之中,莉娜塔毅然决然抛弃了他们,她当然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需要陪着这艘将沉大的船共同沉沦,但这种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卡卡就很好,他虽然是外国人,但不是商人,也不是政治家。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最详细的情报也涉及不到的领域。很少有人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内心能够依然保持平静,财富会使欲望膨胀,恐惧会让勇敢消逝。
“我能感受得到您对这里的爱。”卡卡神色不变,“莱伊也是,她很爱这里,虽然她没有和我说,但我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我不知道我可以帮她一些什么,但我想,只要她需要,我会竭尽所能。”
“你当然可以帮她,亲爱的。”托纳利看了一眼还站在窗边聊八卦的两位女士。
上帝耶和华想要降下天火,毁灭邪恶的索多玛城,但他放过了城中唯一的好人罗德,并允许他携带自己的家人离开。
他希望卡卡也能带走莱伊。
“谁活着不想当善良的人呢?被人称赞,受人夸奖,万人敬仰......但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保持善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强大起来,就会被吞噬,想要变强大,首先就要学会吃掉别人。”托纳利笑了笑,“因为认为自己迟早会下地狱,所以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丧失底线,我是这样的人,我的儿子也是这样的人,但我们都不希望莱伊成为这样的人。”
如果信念没有支撑,想要摧垮它简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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