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楚留香也走到花满楼一侧,紧盯着金九龄,“无情捕头的主我们做不了,但你放了陆小凤,我们不插手这件事情。再者,本就是你派人引我们而来,我们并无主动掺和的意思。”
金九龄垂着眼眸,打量站在更低处的三人:“世界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三个人,说自己没有掺和的意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但你们想要保住陆小凤一条命,就帮我们将无情他们绑了。”
叶蝉衣他们三人对视一眼,朝无情道:“大(无情)捕头,得罪了!”
铁手瞪大了眼:“衣衣姑娘!花公子!楚公子!万万不可助纣为虐!!”
“等我们将老陆救出来,再找你们请罪!”叶蝉衣对花棉袄们道,“掩护我,拿绳子来!花花和老楚去牵制住四位捕头!”
金九龄站在高处,看叶蝉衣卖力的样子,很是满意。
陆小凤侧看金九龄:“在下有几件事情不明白,想请金兄赐教。”
“你说。”金九龄如今心情还算不错,说话的语气都多了几分轻松。
叶蝉衣他们倒戈,对无情等人来说,就是致命的一击。
“为什么要在应天府动手?”陆小凤紧盯着他的表情变化。
金九龄嗤笑:“怎么?你现在只关心这个?”
“我不是只关心这个,只是我关心的事情,你现在绝不会那么快告诉我。”陆小凤还有心情扬了扬眉毛,做出个无奈的表情来,“我只是选了个能得到答案的问题而已。”
金九龄斜眼看他:“不愧是陆小凤,在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还一心想着案子的事情。”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陆小凤的眼睛不转移。
金九龄望着那双透着自己得意笑颜的眼,一瞬间生出一种羞恼来,仿佛被人看穿了自己不堪的内心一般。
他移开眼,看着底下乱成一锅粥的场子:“应天府学子众多,口诛笔伐再简单不过。我要的不是税银本身,而是让天下人都知道,四大名捕被绣花大盗耍得团团转。”
“你这是在打朝廷的脸。”陆小凤盯着金九龄的侧脸,发现这张脸,可真是陌生不少。
明明样子都没变,但是那个风流讲究,不似寻常捕头的金九龄,已经消失不见了。
听到他的话,对方嗤笑声不息。
“朝廷?”金九龄念叨了两遍,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
对方的态度,说明了太多问题。
他们不再说话,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底下的打斗维持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叶蝉衣绑人绑得手都软了。
她甩着手,走到金九龄不远处:“现在可以把陆小凤放了吧?”
“还不行。”金九龄抛出几条更粗的绳子,“你们三个也绑上,和陆小凤一起,跟我去一个地方。”
叶蝉衣捞起绳子,像是在忍着脾气。
金九龄就喜欢看她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让他心里异常痛快。
“绑没问题。”叶蝉衣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现在天都要黑了,你也在这里和我们打过猎物,应当知道,一旦入夜,老虎和狼都有可能出来。他们怎么办?”
金九龄露出个恶劣的笑容来:“我会差人送信到府衙,至于何知府能不能及时赶来替他们松绑,那就要看天意了。”
“这是一百多条人命!”叶蝉衣清冷的声线瞬间染上冰的气息。
金九龄脸上带着笑,漫不经心地用气音道:“我知道,我会让人把这句话也带给何知府,让他快点赶路。”
他随手招了个花棉袄,让对方去通知何知府。
“记得跑快些,别让无情捕头他们被狼吃了。”他笑意依然嚣张,“要是那样,我们要玩的游戏,就少了对手了。”
那语气,尚不如斗鸡的人,看一只鸡有温度。
叶蝉衣捏紧了手上绳子,带着一脸隐忍的怒意看着金九龄。
清莲映上霞光,便是怒色也是绝色。
金九龄嘴角露出个得意的弧度:“来人,将叶姑娘和花公子、楚公子绑了。”
叶蝉衣没挣扎,任由他们动作。
花满楼、楚留香亦然。
就连陆小凤也被绑了起来。
将四人绑起来后,金九龄让人给他们蒙上了黑色不透光的布条,挡住视线。
大概是考虑到花满楼大半时候靠听觉和嗅觉,他要求花满楼用熏过香的面巾蒙住鼻子,又用东西堵住了他的耳朵。
叶蝉衣伸手拉住花满楼:“你这么做,花花连走路都不方便!”
“叶姑娘放心,不用你们走路。”
金九龄将他们赶进了一辆囚车里。
四人组:“!”
他们忍!
囚车离税银车队的位置不远,可见此事早有预谋。
叶蝉衣嘲讽道:“金捕头还真是未雨绸缪,看来算计我们四人的事情,你早就谋划好了。”
“叶姑娘也不用说得那么大义凛然。”金九龄走在囚车旁边,“你们早在河间府就怀疑我了,不是吗?”
陆小凤连声叹气:“即便有所怀疑,我心里还是一直都不敢相信,你金九龄会是这样的人。”
“那你又怎会拉我游山玩水,拖着不让我与其他人汇合?”金九龄抱着自己的刀,并不信他们四个对他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温雅君子听不见,没发表意见。
楚留香摇头,一脸惋惜:“那是我们觉得,金兄若是为虎作伥,未免浪费了英才,才想着……”
言未尽,意已出。
“免了。”金九龄如今说话,语气都不复沉重,“我这一生,什么都做过了,唯独当坏人和一些更刺激的事情还没做过。”
叶蝉衣实在忍不住自己那张想要吐槽的嘴:“你确定自己什么都做过了?你生过孩子吗?学李寻欢那样送过心上人和家产给别人吗?太监了解过吗?有没有试过在腰上绑一根绳子,从悬崖跳下去……”
话没说完,感觉到了刀鞘横在脖子的压力。
“我闭嘴。”她抿着唇,不说话了。
好好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金九龄气到不想说话。
要不是怕这四个古怪家伙搅乱自己的计划,他就将人丢在无情那里,和他们一起自生自灭。
有一个花棉袄不明白:“为什么不把这四个人全杀了?”
“杀了?”金九龄嗤笑他的天真,“难道你不知道,这位叶姑娘背后有一个比我们主子还要更大的组织?对方能拿出这么多我们求之不得的药物、食物,实力岂可低估?这么珍贵的玩意儿,对方给叶姑娘就像是给自家孩子随便玩玩一样,意味着什么?”
花棉袄被喷了一脸口水,不敢去擦。
“皇上对公主都未必能有这样的宠爱。”金九龄眼里冰冷,嘴角弯起,“这是你说杀,便能杀的人?”
花棉袄拱手,弯腰低头:“是属下愚钝。”
金九龄将刀挂上腰间,背着手道:“一上山,就将他们四个关到地牢里面。”
“是!”
金九龄他们运送箱子时,不敢点起火把,只好就着最后一丝蒙蒙天色,赶紧将箱子搬上山。
“这银子……怎么那么重?”搬箱子的花棉袄,搬得脖子上青筋爆起。
另一个花棉袄喘了一口气:“里面都是银子,能不重么!少废话,快搬!”
呼哧――呼哧――
花棉袄好不容易将箱子全部搬进一个石洞里。
金九龄将火把塞到石壁凿出来的洞,对其他人吩咐道:“打开箱子看看。”
花棉袄伸手捏住锁,一用力。
嚓――
锁和扣子摩擦,什么都没发生。
花棉袄觉得,这大概是自己搬箱子搬了太久,累着了。
他抽出自己的长剑,往锁上一削。
铿――
火花溅起。
锁,还是无事发生。
哎呀呀!
岂有此理。
花棉袄不耐烦地挽起袖子,用剑削、砍、劈、刺箱子四周。
依旧无事发生。
金九龄制止了他们,弯腰去看箱子和锁。
竟全是铜皮铁骨,刀剑斧头根本拿它们没办法。
金九龄朝花棉袄伸手:“钥匙。”
花棉袄心里一慌:“什……什么……钥匙?”
金九龄扭转头:“箱子的钥匙,你们不是搜身了吗?”
“搜了。”花棉袄马上表明自己的办事能力,“都搜了!什么银子、武器,有的都收缴起来了!”
金九龄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是没拿钥匙?”
花棉袄理直气壮:“哥们以前都是干山匪的,就没见过抢了官银还要抢钥匙的,将箱子劈开当柴烧,留下银子熔了就好嘛!”
“那你劈。”金九龄站起来,将位置让给他,“你劈来看看。”
花棉袄噤声了。
他刚试过,劈不开。
他委屈。
金九龄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就没带过这么笨的人一起办事!
要不是对方看起来没有脑子,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叶蝉衣派来的奸细!
花棉袄小声道:“要不我们回去拿?”
“回去?”金九龄指着外头黑下来的天,“你是能打过狼还是老虎?还是你觉得何知府的人办事慢到等你去拿完钥匙才到?”
花棉袄委屈巴巴:“我又不是河间府的人,哪知道人家何知府办事快不快……”
金九龄闭了闭眼,挥手道:“算了,我明日找人来开锁,弟兄们忙活一日也都饿了,先找人准备准备。”
花棉袄又开心了,蹦Q着离开。
金九龄看着那欢乐的背影,伸手捏了捏自己鼻梁。
“这是主子哪里找来的蠢材!”
他出了山洞,将铜门锁了,钥匙放进贴身里衣中。
他没看到,在他出了山洞以后,叠在最高处的箱子,缓缓升了起来。
黑暗中,箱子轻轻转动半圈。
半个时辰过后。
脱下花棉袄的寨主头子派人来喊他,说酒菜都备好了,请他出去一起庆贺大事干成。
金九龄刚洗完热水澡,浑身都舒畅,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将风干的头发重新束起来,踏进寨子大堂。
大堂里面桌椅摆开,唯独最上桌还空着。
金九龄满意走到上方落座。
寨主头子凑过去,将一坛酒递给他:“来,金捕头您喝。”
金九龄被这种谄媚的奉承,乐得身心舒畅。
粗瓷碗带来的一点不满,瞬间随着夜风而去,不见踪影。
“这酒菜怎么样?”寨主头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金九龄点了点头:“还不错。”
有点儿野趣的滋味,虽不甚精致,但味道甚美。
――横竖比陆小凤烤成黑炭的鸡,要美味一百倍。
想起游山玩水这段时间,被陆小凤糟蹋过的那些鸡鸭鱼兔,嘴里八十分的美味,瞬间飙到九十八分。
寨主头子阿谀了几句金九龄今日的“英姿”,小心翼翼试探道:“小的们还准备了美人,金捕头要不要看看?”
金九龄惊讶:“你们还有这样的雅兴。”
寨主头子有些脸红:“那是我们前两日收信的路上,看到的美貌娘子,就……顺手抓回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忐忑地看着金九龄。
这毕竟是做过捕快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生气。
吃喝玩乐赌又嫖的金九龄,才不会有无情他们四个的怪癖。
他饶有兴致道:“喊上来看看。”
寨主头子放心了,当即朝下面人一招手:“快,去把彩月姑娘叫来。”
不多会,一个穿着七彩羽衣,面容姣好的姑娘,就被带了上来。
“妾身见过大人。”
彩月盈盈起身,缓缓抬眸,看向高座的金九龄。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她脸上闪过两抹红,蓦然垂下眸子,嘴角却弯了起来。
――好一个珠圆玉润,不胜娇羞的美人。
金九龄将人喊上来,一伸手就把人抱进怀里。
他俯身凑近彩月脖颈处,深深嗅了一口:“美人香肌,人比花娇。”
彩月羞红了脸,抵着他的胸膛,垂下头颅,往后躲开:“大人!”
那娇柔的声音一出,金九龄浑身都酥了。
他又要靠近,彩月却提着裙摆,红着脸,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妾身和大人玩个游戏如何?”
金九龄抓住那衣摆,放在鼻子下面深嗅:“什么游戏。”
彩月将袖子慢慢拉回来:“妾身蒙住大人的眼睛,大人来抓我,如何?”
这样的游戏,金九龄没少玩。
他当即就同意了。
美人脚步轻盈,比一群莽夫的要好辨认。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金九龄就把人抓住了。
“还不抓到你……”他扯下眼睛上的黑布,弯腰朝怀中美人亲去。
美人却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娇羞道:“大人先别亲,妾身……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大人。”
金九龄抓住对方的手指:“你说。”
彩月却是轻轻将他推开,捧着脸,后撤两步。
“其实……妾身……”娇柔的女声一变,成了浑厚男声,“是男人!”
金九龄:“!!”
呕――
第86章 商品:酒醉的蝴蝶
金九龄苦水都要吐出来了。
他方才看天上星辰是“良辰美景,星河耀眼”,如今看星辰是“两眼一黑,星星晃荡。”
“彩月”快步上来,伸手要扶他一把。
金九龄吓得赶紧后退好几步,甚至慌得差点儿摔了一跤。
他觉得自己大概患上了“霸道王爷病”,在对方用浑厚的声音说出那三个字之后,他满脑子都是《追妻》一书里面,蒙比玩过的那些情趣。
其中,便有这男扮女装,霸王弯弓的一招。
莫非彩月就是蒙比乔装的?
一时之间,他感觉铁秀和他混成了一体。
难道他真的是铁秀?莫非《追妻》里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只是将过往遗忘了?
金九龄晃了晃自己喝完两坛酒的脑袋,企图清醒一点。
不,绝不会。
他就是他,他是金九龄,不是那可笑的铁秀!
“说!”他反手捞起自己的刀,指着“彩月”,“你是谁?”
“彩月”看他慌张表情,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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