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男同学,总也忘不掉塞西诺后脑勺开花的样子,看见她都绕道走,再也没说过她清纯又柔和。
父亲的原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拿脸拿命骗钱的人。”
“恶毒的母女。”
“被诅咒的人!”
塞西诺的母亲是个骗婚犯。她的母亲或许对不起天下所有的男人,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她的父亲。因为她的母亲天真地认为自己“金盆洗手”后带着钱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就能得到幸福。
塞西诺的父亲是个滥赌鬼。他的父亲榨干了老婆所有的积蓄,甚至在孕妇生产后的半小时就向医院结清费用拿回剩余的押金,只为了冲他臆想中的惊天翻盘。
母亲因产|后|抑|郁和孕期营养不良死后,塞西诺和父亲一起生活在母亲留下的小公寓里。
一开始,因为塞西诺长得漂亮,公寓楼里许多人家都愿意给她一口饭吃。
直到他们发现,这个像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小女孩会为了讨好那个连饭都不给一口的父亲,而从邻居家里偷钱。此后,公寓楼里再也没有人招呼塞西诺去自己家里吃饭。
当19岁的塞西诺跟同样19岁的艾莉讲述自己这段遭遇时,艾莉并没有表现怜悯的样子。
艾莉笑着告诉塞西诺:“因为他没觉得你是他女儿,只把你当成他财产的一部分,所以才会送你到夜总会来抵赌资。”
“相似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没什么稀奇的。”
16岁就被送进夜总会的艾莉,花了三年做到了领班,成为同一年进夜总会的女孩儿里唯一活着的那个。
她捧着塞西诺的脸蛋,提醒她:“你这么漂亮,要么死得快,要么活得长。”
艾莉预料的没错,塞西诺确实死得挺快的。
她进夜总会后没一个周就“死”了,负责处理尸首的艾莉及时发现了“复活”的塞西诺。
那一刻,艾莉晦暗许久的眼睛一瞬间就被点燃了。
从19岁到22岁,依靠“死而复生”的诅咒,塞西诺和艾莉合作了五次。
最后一次,她俩通过骗保赚了5亿戒尼还瞒过了夜总会老板,连夜乘红眼航班逃到了萨黑尔塔合众国境内。
她们想假装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却怎么也洗不掉自己身上的“夜总会”味儿,接连被数家“正儿八经”的公司拒绝。
没工作的两人干脆过了一段纸醉金迷的日子,体验了一番曾经她们客人的生活。
然后塞西诺就发现5亿戒尼一点儿也不禁花,跟她母亲“金盆洗手”后的5亿戒尼一样的不禁花。
艾莉和塞西诺最终还是依照自己擅长的,找了酒水销售的活儿,才避免坐吃山空。
她俩的销售额长期占据夜场的第一第二名,却总在晚间11点前离开夜场,抽身而去。没有被夜场抓住把柄、也不再想体验纸醉金迷生活的情况下,钱再度充满了两人的口袋。
直到艾莉遇到了那位“罗密欧”,她最向往的那种的男人。他出生于普通但经济状况良好的家庭中,被父母爱着,受过教育考上了大学,一身未涉世的“学生气”,会羞涩地说出自己的人生抱负。
塞西诺真是,一点儿也不信。
艾莉却深信不疑,甚至因此陷入药物成瘾的陷阱中。
当塞西诺试图把艾莉从这个陷阱拉出来时,艾莉却这样对塞西诺说:
“罗密欧的一开始的目标居然是你!”
“但他现在最爱的却是我!”
“这不是药,这是迎接我和他进入天国的钥匙。”
“塞西诺,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嫉妒我?”
“我有人爱!”
“你没有!”
“你的爱只和死亡挂钩!”
“我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你假装家中起火,自己因为'粉尘进入呼吸道后昏迷却避开了起火范围奇迹生还',你父亲却被烧焦了。”
“你连你的父亲都杀。”
“你没有心!”
塞西诺那时只回了已经没什么理智的艾莉一句话:“你以为你有心?你也没有。”
艾莉后来还是死了,只是没死在罗密欧手里,死于电梯事故。
塞西诺又成为“奇迹生还”的那一个。
艾莉死后的两年里,塞西诺一直在找那个罗密欧。
她顺着“罗密欧与朱丽叶”计划的执行人找,找到了“项目负责人”后还没等问出成员资料呢,负责人就“意外身故”手下的罗密欧、朱丽叶们也四散而逃。
她顺着药物去找,那两年却因为萨黑尔塔合众国的某位政客叫嚷着“全面禁止”,使得很多“药物”要么改换门面要么转变市场,难以查到踪迹。而药物只是表面上被禁止了,实际上在那个政客积攒够想要的资本后,那些药物又变成“精神抚慰剂”以合法的姿态重新登场。
依据这样断裂的情报线和混乱的现实状况。
塞西诺一度以为,她找不到那个罗密欧了。
或者说,以她的力量,哪怕不惧死亡,也无法从“庞然大物”中撬开一个角。
塞西诺甚至怀疑自己寻找罗密欧的意义在哪里,艾莉的死真的有人在乎吗?或者说她真的在乎艾莉的死亡吗?
艾莉的结局不就是,与其类似的人,经常会面临的人生结果?
在虚浮于表面的平凡生活和午夜梦回时袭来的回忆中,塞西诺度过了一段矛盾的时光。
她最后还是决定,将“送罗密欧去艾莉”当做一个长期的人生目标。毕竟,以她的人生而言,她也找不到其他除了“活着”之外的目标了。
然而她现在却解决了。
在刚有成长、刚有预兆之后没多久,就迅速地解决了。
就好像一直以为自己走的这条难回头的路是和生命等长的,却突然被人推着后腰架到了终点。她到达终点后,比成就感先到来的反而是茫然。
她的计划实施到一半,甚至没有一半,就被另一个计划强力地覆盖。
播放器内的磁带,在磁带条快速抽圈的摩擦音停止后,跟在序曲之后播放的,就变成了最终乐章。
可能就是在1997年她被人按下了加速键,才让她在两年间就找到了罗密欧,最终杀掉了他。
也是这两年的急速推进,让她此刻的人生出现了空白。
坐在飞机的头等舱,塞西诺看向窗外的稀松的云层。
云层难以遮住的黄色地面,是友客鑫市东边的勾德沙漠。
荒芜又寂寥。
只有岩层、黄沙、和零星的不知道是生命还是尸骸的小黑点。
跟她突然失去了长期目标的人生一样。
乏“善”可陈。
你们猜飞机落哪儿了?
关于廉价航空公司:
我一共就坐过两次往返一共四回飞机,全是跟别人跑的,没啥经验,就记得兵荒马乱稀里糊涂的。
我自己远途出门时的首选还是高铁。
所以这次有关航空公司的剧情参照了针对瑞安航空公司(总部设在爱尔兰的欧洲最大的廉价航空公司)的吐槽。其中我到现在记得最好笑的吐槽是B站“爱尔兰戏剧三人组”唱的那首“把廉价航空体验写成一首歌…”,大家有兴趣可以上B站搜一下,就两分半钟(他们的其他视频也很有趣!)
第67章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空中航路管制,原本预计由友客鑫林宫机场出发最终降落在卡金国际机场的AC77701号航班先暂停于MSP机场等待管制解除,预计解除时间尚不明确…… ”
塞西诺从浅眠中醒来,和过来通知的空姐对上了视线。
她意识回笼,问空间:“航路管制?天气原因还是?”
已经感受到经济舱“热烈”气氛的空间挂着职业微笑回答:“目前管制原因尚不明确呢,请客人耐心等待,需要我为您配餐吗?”
“那就不是天气原因。”
塞西诺向外望。
黑漆漆的夜景中亮起的跑道灯和零星的昏黄灯圈,陆陆续续有大大小小四五架飞机划过跑道停下来。
“给我发餐吧。”即使坐在仅有她一人的头等舱,她也听到了经济舱逐渐加大的声量,“发餐后,如果有新消息同步再来告诉就行,你去帮忙吧。”
空姐稍显真诚地匆匆笑了一下,将餐品和饮料发给塞西诺之后,就开始充当跟在乘务长身边辅助串联机长和乘务组的角色。
塞西诺用餐结束后约20分钟,经过头等舱的乘务长示意跟随的空姐先往经济舱走,而她向乘客进行说明。
“女士,是这样的,我们仍不知道会在MSP机场停留多久,但如果要第一时间获得起飞资格飞机必须保证舱门关闭在跑道上排队。所以我们在正式排队前会询问乘客意见,你可以选择现在MSP机场下机,在地面办理退票改签转机业务,或者直接留在飞机上,等待排队起飞。但是这个具体费用和时间……”
塞西诺抬手,止住了乘务长的话头:“我下机。”
她本就是毫无目的的选择的航班,具体降落在哪里对她影响不大。
然而很快,在航空公司服务台准备改签的塞西诺就十分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这位不是……”金发男子向塞西诺走过来,而他身后跟着多名服饰外貌不一的同伴,“我失踪了近三个月的秘书小姐吗?”
“什么失踪?”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履历,塞西诺纠正他,“是离职。”
帕里斯通示意同行者等他一下,他走到服务台前,当即指示工作人员把塞西诺的改签意向直接更正为退票。
“有新工作介绍给你,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我现在对工作就不感兴趣。”塞西诺没有阻止退票行为,却也对帕里斯通的提议不感兴趣。
帕里斯通取笑道:“这还是我们'锐意进取''善解人意''干劲满满'的塞西诺小姐吗?”
他打量着不搭话的塞西诺。
浅棕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甚至后脑勺还有压折的痕迹,上身的牛仔衬衫上有明显的皱褶,甚至衬衫的下摆一半在同材质的短裤里另一半还放在外面,很难说这是一种时尚还是压根没注意。
塞西诺甚至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估计航程时间不算短,又在半夜下飞机,使得她的皮肤看起来没有光泽。
她身上有一股心气不见了,使得她现在整个人有一些迷茫和懒散。
看上去。
有机可乘。
收好了退票后递还的银行卡好材料,塞西诺刚想拿起台面上的行李包,一只手就伸过来半路劫走了塞西诺的包。
在微热的夜晚的空调大厅里,依旧好好打领带穿衬衫和西裤的帕里斯通在拿起包后,用空着的右手扯掉了领带,松掉了衬衫的最上面两颗扣子。
他把自己金色绸缎制成的显眼领带递给塞西诺。
“拿着这个,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说了,我不想工作。”
“不是工作,是去玩儿。”帕里斯通把领带塞到塞西诺手里,“绑到手腕上。”
见塞西诺拿着领带不动作,帕里斯通干脆把行李包暂时放回原位,自己上手用领带在塞西诺的手挽上绑了一个金色蝴蝶结。
还是二重蝴蝶结,手艺挺好的。
“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也无处要去。”帕里斯通轻揽了一下塞西诺的肩膀,然后松开了手,重新拿起行李包,“不如跟我走。”
眼见帕里斯通拿着自己的行李包朝着他等在远处的同行人的位置走。
塞西诺慢悠悠地跟上去,问他:“航路管制就是你搞出来的吧?”
帕里斯通已经走到他的同行人旁边。
同行人身上都在不同的位置绑着金色绸缎制成的带子。
其中一位穿着粉色和服、以金绸缎丝巾作为颈部装饰的端庄女子偏头看向塞西诺、问的却是帕里斯通:“你把计划都告诉她了?”
“没有,她不参与计划。”帕里斯通回答,“我只是把我的'名额'给了她,你们按计划行动就可以,我还是跟预计的一样在外面等你们,对计划没有影响。 ”
站在距离塞西诺位置最远的一名身穿白色背心和黑色工装裤的男人、他把金色绸缎扭成了绳子系在发际线下方,用带着困意的眼神迷瞪看过来,催促的声音却很洪亮:“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帕里斯通右手向后一伸,精准地抓住了塞西诺的左手腕,“我们走吧。”
塞西诺坦然接受着其余五位同行人的打量,感觉他们是把她当做“帕里斯通的女人”或者打上“所有物”之类的标签了。
但她并没有解释的兴趣。
且不论突然在深夜的MSP机场遇到自己的前秘书的情况有多偶然,或是没有通知其他人私联了“老相好”加入某个行动保密等级较高的工作,类似这样的“假公济私”行为,居然没有受到另外五人的阻拦和质疑。
帕里斯通和他们的关系耐人寻味。
想到这里,塞西诺就决定不想了。
她现在就不爱用脑子,除非有人要她命。
“所以你害得我从一架飞机上下来,就是为了坐上另一架飞机?”塞西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架平平无奇的小飞机,“我刚刚坐的是头等舱,你知道吗?”
其他五人把塞西诺这一行为理解为抱怨和撒娇,看她和帕里斯通一两眼就先登机了。
“这个也有头等舱。”帕里斯通笑着揽住塞西诺的背,手臂不贴人,但是五指在她的蝴蝶骨上依次敲了一下,仿佛在催促她给自己一点面子,“飞机上有惠灵顿牛排,尝一下?”
“没有和惠灵顿牛排同一菜系的其他菜吧?”塞西诺警惕道。
“没有,放心。”帕里斯通撤回手臂,走到前面,“来吧。”
塞西诺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缠着的金色领带,再看看帕里斯通那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以及他手里紧紧握着的行李包。
“走呗。”她跟着他登上小飞机。
飞机显然是私人飞机,内部经过改装,机舱的客舱部分每排只有两个靠窗的座位,中间的位置甚至还有一张桌面足球桌。
其他五个人已经就位了,帕里斯通直接领着塞西诺坐到了最宽敞的第一排,这里只有一个座位。
“呜呼,也有你让位置的时候。”五人中某人揶揄道。
帕里斯通向出声的人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应对方。他把塞西诺的行李包放到行李架上,然后拿了耳机和矿泉水给她,随后就前往驾驶室进行沟通,大约五分钟后就出来了。
啪啪。
帕里斯通击掌示意客舱内其余六人听他讲话。
没带耳机的塞西诺看向帕里斯通,对方耸耸肩,好像不介意她接下来听还是不听。
“虽然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我不便透露详细资料,但是行动计划才是第一位的,想来诸位也不会介意我对这些与计划无关的'无效信息'进行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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