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料没错,正当屠三心中欣喜若狂时,就听小郎君话锋一转,“只是繁殖过快,旁的鱼虾只怕就难以存活……”
这就是物种入侵,破坏食物链,龙虾繁殖快,不仅吃鱼虾,还啃噬各种水生植物,还爱打洞,对农田的破坏也很大,曹德记得他穿越前,龙虾在本国泛滥,对梯田景观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国家要花很多财力去修复。
而龙虾啃咬水生植物,若是逃逸到稻田里,也会伤害到庄稼,造成庄稼减产,一只两只还好,就怕以它们的繁衍速度,一不注意就繁殖得到处都是,若是在稻田里繁衍起来,那杀伤力不比蝗虫差多少。
屠三脸色一白,蝗虫有多可怕他们都很清楚,大汉朝可是发生了好些次蝗虫成灾,老百姓没了庄稼可要怎么活啊。
可是一想到这龙虾生得饱满硕大,每个都有好些的肉,他心里有不甘,当年他和媳妇带着孩子与老娘到处流浪逃犯,连地里的老鼠都抓出来烤了,更别提有些地方甚至易子而食,当时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但凡是能吃的,几乎都被人给找了去。
可如今明知道这怪虾肉多还长得快,若是养起来,日后就有好多肉吃,饿过肚子的人是真的不舍得。
他一咬牙,再次跪下主动跟曹德请命,“小郎君,还请恩准,小人保证照看妥当,不让这赤鏊虾跑到庄稼地里!”
曹德没有点头,却也没说不准,而是让屠三先起来,“此事还需再议,你先回去,明日我会去鱼塘……”
“嗷呜——汪!”
“汪!汪汪嗷~”
曹德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旁的狗子给打断,大黄叫唤个不停,曹德只得就此打住,转头去看狗子又作什么妖,却发现这下大黄是真的痛叫出声。
也不知它是什么时候凑近鱼篓的,竟然被龙虾用钳子给夹住了鼻子,此刻痛得汪汪大叫,使劲地甩着脑袋想要将龙虾甩下来,偏生每甩一下,被咬住的部分都要跟着痛一下。
屠三见到小郎君家的狗居然被怪虾咬住了,急得团团转,想要上前帮忙,而杨夫人却是乐得捧肚大笑,“真是条笨狗!”
曹德也被这狗子给气笑了,三天两头惹事生非,偏生是半点不长记性。
曹德挥挥手,让屠三先回去,至于狗子,他自己上前去帮忙。
等到他忙活半晌才将这龙虾从狗子鼻头取了下来,而此时大黄已经蔫头耷拉,鼻头肿了一大块,似乎是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独自跑到院落一角去窝着不理人。
而曹太公则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从鱼篓里还剩下的几只龙虾,吩咐曹德道,“阿疾,明日你给我带回两对威武的赤鏊虾。”
曹德不清楚他爹要龙虾做什么,不过这种小事他自然是没有拒绝,一口应下。
而屠三回到降卒营时,已经是很晚了,屠家几口人都还没歇着,等他进了屋子才松口气。
“如何?如何?”于氏连忙开口问道,“小郎君可有说些什么?”她一脸担忧,就怕惹了郎君不高兴,如今这安生的好日子就没有了。
屠三对着媳妇摇摇头,于氏顿时松了口气,而屠苗看着她爹一脸心事,觉得此事怕是不简单,但是屠三却不愿多说,只是道,“明日郎君会亲自过来,到时候再听郎君的吩咐吧。”
于氏见自家闺女还想多问,连忙塞了她一块饴糖,“给你甜甜嘴,可快去歇着吧!”
等到了第二日,曹德坐着牛车到了降卒营时,发现已经好些人已在鱼塘附近等着了,看来是屠三提前通知了众人。
其实不仅是屠三,看管鱼塘的降卒中,早就有人察觉到了这与众不同的“怪虾”,只是一直憋在心里,不敢禀于小郎君,更不敢与旁人提,而从屠三那里听了这虾原来是换作“龙虾”,而且居然还能吃庄稼苗,更是后怕不已。
幸好屠三将此事禀报给了郎君,若不然他们照看不当,让这龙虾跑到稻田里去,岂不是祸害里庄稼?
而关于龙虾肉多也长得快的消息,他们也从屠三那里听说了,得知这一消息后,他们看向龙虾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忍不住吞咽口水。
原来这怪虾还很会长肉啊,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所以曹德过来时,就看到围在鱼塘附近的将卒们盯着鱼塘中的龙虾都是眼睛冒光,他心里轻笑,看来这些人都已经知道了龙虾好吃。
养殖龙虾确实有着不少隐患,但是也会有很多的好处,只单单其中一条能吃,就足以打败多数缺点。
而曹德虽然也担心外来物种入侵带来的诸多坏处,但是也无法拒绝养殖龙虾的诱惑。
龙虾肉质鲜美,还拥有高蛋白、低脂肪的优点,营养丰富,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而曹德的印象里,一到夏季,街头夜市到处都是小龙虾搭配烧烤,还有冰镇啤酒,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
但其实龙虾不一定非要重油重盐才做的好吃,新鲜的龙虾更适合白灼,只需要用上少量的盐、生姜等物,就能保留其鲜美口感,而且也更健康营养。
不过此刻不是研究其吃法的时候,而是要赶紧将其从鱼塘里打捞起来,重新单独安置。
曹德打算安排降卒们开挖新的虾塘,把捕捉出来的龙虾都单独养殖,除了放入一些小鱼小虾作为龙虾的食物,不与其他的鱼虾放在一起。
而降卒们本来就有开挖鱼塘、蟹塘的经验,如今又亲自听曹德讲了一遍龙虾的各种好吃与吃法,更是口水横流,只恨这些龙虾不能生长得更快些,哪里会舍不得力气。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在一块地上开挖出了好些的虾塘。
小郎君说了,这龙虾养得可快了,虽然如今他们鱼塘里捞出来的龙虾都不多,但相比只要养上几个月,定能养出好些的龙虾来,到时候这些个池子都不够用咧。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降卒们就觉得内心一片火热,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使不完,恨不得赶紧将龙虾放入到虾塘里,但却还要等上几日。
虾塘虽然开挖好了,还要用生石灰进行泼洒消毒,这样可以降低龙虾发病率,而且为了防止它们逃逸溜到农田里,降卒们还要在虾塘里布好防逃网,最后又在里头栽种水草投放田螺,这样夏季高温时,龙虾在水中也有可以避暑的地方,同时蜕壳时还可以隐藏躲避天敌。
将卒们对龙虾充满了期待,对虾塘的建造上更是十分用心。
等虾塘建造完,龙虾全部投放到其中,将卒们开始期待。
再过上几个月,应该就能吃上了吧?
而曹德也同样期待,不过他要忙活的事情不少,不过是念叨了一两日,转头就忙别的事去了,倒是另一事让他没想到。
曹德略显惊讶,“你是说卫梁想见我?”
第24章 第二更
卫梁自从收到曹德送去的那本《化学教材》基础版后,就日夜观看,除去要给学童授课的时间外,所有的精力都投之到这本书上。
他虽是儒生,但并不仅读圣人之言,诸子百家都略有所涉,而其中墨家与道家的经典著作更是不陌生,而曹德送去地这本书,却与他以往所读皆不同,甚至其中一些言语,颠覆他已有认知。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投入这么多的时间在这本书上,只为了辨伪求真。
起初,他只当这曹家小郎送来之书是无稽之谈,但因其晦涩难辨,其中所言诸多事物,竟是他闻所未闻,何为氧,何为碳?他只知上善若水,却不知水中竟还有多种物质。
虽然那书中有诸多他未曾听闻之物,但好在其见解并不深,卫梁花费了数日时间,勉强算是将这本书掌握通透。
不提其中所言是否有理,至少自成体系,俨然已是一门学问。
他虽看完那本书,但并未完全吃透,其中有些事物是从未听闻过之事,好在也有一两件是他知晓的,为此,他又用了三日去考察验证。
书中提到一种叫做甲亢的病症,会出现大脖子病状,而病因竟是因为病人缺碘所致,一般患病者久居山上,食盐甚少,而唤此病者可以以一种海草为食,海草中有碘,可解之。
卫梁对大脖子病不陌生,他年少时游学,就曾见过此种病症,而那些患病之人家境贫寒,生活窘迫,确实累年不食盐。
又有一例则是与铅有关,书中所言,铅者,又名汞,有毒之物,人食之则亡。卫梁见之心惊,若说大脖子病是极少数人才得见,那铅则是极为常见,不提炼丹师们所炼金丹,便是夫人妆面也会用铅粉,若是有毒之物,岂不是在饮鸩止渴?
他初时也是极为不信,但等寻了金丹来喂鱼,不过三日,数条活鱼皆暴毙。又想到早些年他母亲还在世时,时常已铅粉敷面,而等洗尽铅华时,面容却不及家中仆妇,如今细思,难道是为这铅粉所伤?
而他母亲并无病痛,却三十而亡,难道也是因铅粉所致?
一想到这儿,原本淡定从容的卫梁坐立难安,必要穷其真相,而曹家小郎赠他的《化学教材》不过是基础版,那岂不是还有进阶版?若是有更高深的学问,其中所言,又是何物?
曹德听到卫梁求见自己时,很是诧异,这个卫夫子看似比较好说话,能被他请来教学童,但其实骨子里也如世家子们一样的傲慢,只是在面上收敛几分而已,如今却要主动来求见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曹德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肯定是与他送去的那本《化学教材》有关,顿时神采焕发,“快去将卫夫子请来!”
曹德整顿了一下衣物,又命仆妇去送点茶水过来,一会儿功夫,卫梁就进屋拜见。
“卫梁见过小郎君。”
“何必多礼,卫夫子快些坐下吧。”曹德又让仆妇倒茶,然后迫不及待问道,“卫夫子可是已经看了那书,如何?”
卫梁缓缓点头,“小郎君所赠之书,属实非凡,其中见闻,是梁从未有之……”
“那夫子以为,其中所言可得当?”曹德是想要找人背书,卫梁还是第一个看了现代教材的人,他此刻迫切地想知道卫梁观书感受。
教材上的知识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所选部分难度较浅,想要读懂并不是难事。曹德觉得,聪明的人永远不笨。即便是从未涉猎过的领域知识,但只要细细品读,想必也是能读懂其中科学规律。
果不其然,就见卫梁神色凝重,但还是缓缓点头,“虽未有之,但所言颇为在理,若是能一一验真,许是真知。”
曹德心情激动,卫梁所言,比他一开始预想的要好很多,毕竟对方还是一个儒生,而在汉武之后,儒学畅行,旁的学说越发式微,更别提化学这门从未出现过的学科。
“那先生以为,可否将之教授于学童,让其学盛行,不负先人所创。”
而这下卫梁却没有点头同意,而是道,“此事非同小可,岂非是梁一人所为?”
曹德一愣,原本他以为,只要能找到一个愿意来学化学的人,然后将它传授给学生便行了,如今卫梁分明知道这书中有真义,却还推脱拒绝,这就难办了。
而卫梁却是说道,“并非是梁不愿,而是唯梁一人,心余力拙,小郎君若想推行此学,还需请大儒助之,而梁从旁佐之。”
曹德听懂他的意思,知道对方还是愿意出力的,立刻洗耳恭听,“还请先生畅言,阿疾何为?”
卫梁摇摇头,“梁读此书,虽知其中有真义,只是才疏学浅,所学不精,若有大儒执言,众人自不会小觑。”
曹德懂了,也就是卫梁虽然认可这本书有点含金量,但是他说的话分量不够,曹德要想找人背书,还得找德高望重、公信力高的大佬来才行。
这下难办了,曹德一脸苦恼,这个时期的儒学大佬,他倒是知道一个,名唤蔡邕,可是这位大佬前两年就挂了,他要上哪儿去找人背书呢?
卫梁见之便道,“梁知徐州有一大儒,名唤郑玄,弟子数千,小郎君不妨修书前往,或可如愿。”
徐州与兖州相邻,就在其南边,曹德松了一口气,距离近的话是件好事,至少找人更方便点。
至此,曹德真心实意地跟卫梁道了声谢,“幸亏有先生出言,阿疾在此谢过先生。”
卫梁此时也道出自己来意,“我观《化学教材》似有未尽之言,不知小郎君可有其书?”
曹德自然是有的,他是抽到了全套的化学教材,倒是与前世读书时期的教材不太一样,其中基础阶段和进阶阶段与他前世所学中学阶段难度差不多,至于高阶阶段则要晦涩得多,他大学后就没学化学了,也不知是否与大学阶段相对应。
幸好他已经将进阶阶段的部分誊抄出来,当即就让奴仆从箱盒中拿出,递给了卫梁。
“多谢小郎君美意。”卫梁得了这书,也是如获至宝,当即便告辞离去,准备回去仔细研读。
而曹德则是又将《化学教材》基础版与进阶版各抄了一份,然后安排人手前往徐州寻郑玄,也不知这个大佬是否愿意看这书。
曹德叹气,从兖州到徐州光是一去一回便要十天半月,再加上找人花费的时间,以及大佬是否同意,若是应下这事,还要花些时间研读两本书,只怕等到答复时已是数月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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