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行使特权进行绑架,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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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
漆黑的屋子里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林浅睁眼醒来,本能蜷缩四肢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缩在床头角落里。她尽可能地深吸气,试图让发抖的身体平复下来。下一秒,房间里的投影仪“滴”地一声运作,白墙上有关傅聿川的画面映入她眼帘,女人黑色的瞳孔蓦地紧滞,床头的心脏检测仪有了波动的那一秒钟,夹在她手指上的芯片即刻运作,微小的电流袭入她身体的每个细胞,疼得她控制不住尖叫。
隔音的门墙都隔不住她凄惨的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的声音渐渐小了,门外的人已经听不见了。周回推门进来,按下按钮,自动窗帘从两边打开。夏日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缩在墙角小小一团,发着抖,白着一张脸,无比虚弱的林浅身上。
他关闭了投影仪。
傅聿川的身影与声音消失了,肉眼可见地,床边那台心率仪器的波纹也逐渐回归平缓,伴随着疼痛感的消失,林浅死里逃生般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她抬起眸子,透过两条胳膊之间的缝隙,目光落在正往这边走来的周回身上。
周回不喜欢她这个眼神。
明明已经很虚弱了,目光却那么凶狠,好像他与她有着大仇,她非常憎恨他。周回将一杯纯净水摆在床头柜上,他错开视线不去看她恶意满满的眼神,仿佛不看就不存在。他在床边坐下,喃喃自语,好像是在跟林浅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只需要三天,三天后你就可以把他忘了,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林浅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
她只记得,当天下午折返IFS去取落下的项链,走出冰激凌店铺,进入人群里,忽然就被一群人围住了。她看见了周回,只一眼的功夫,有人在背后打晕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间屋子里。
这间房没有开灯。
窗户也紧闭。
她被束缚着,手指上贴着几块冰凉的芯片,床头的仪器滴滴作响。投影仪运作,白墙上就会出现傅聿川的身影。有他和她的合影,也有他单独的画面,他的声音不断从屋内某个录音机里传出来。
只要心电图有波动。
她因他心跳,那股细微却无比刺疼的电流就会从她的指尖蹿上全身,疼得她连张嘴呼救的力气都没有。这个时间好漫长,漫长得她的脑海里、耳边全都是傅聿川的影子。想到他,身体就会疼,越来越疼,疼到昏厥。
林浅无力地蜷在墙角,忍着身体皮肉上残留的疼痛,她张了张干涸的唇,试探地与他说话:“现在是第几天了?”
闻言。
周回偏头看她,笑着:“第25个小时,也就是第二天的开始。”
一天了。
她是在IFS一楼大厅被绑架的,商场里的人那么多,她失踪的消息一定传得很广泛。就算周市长权力再大,能买通上下的人为儿子脱罪,但他也遮挡不住民众的悠悠之口。傅聿川应该也知道她不见了,她身上带着那条装有BDS定位器的项链,他可以实时看见她的位置。
没有找到这里。
说明这地方设置了卫星屏蔽器。
“嘶!”
疼痛传来,林浅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葱白的手指蓦地揪紧衣角,试图缓解疼痛。周回冷冷的声音也飘了过来:“这么疼了为什么还要想着他呢?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他对你没有感情,你为什么非要喜欢他?”
“你们离婚了,他大手一挥就把你扔去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青城,你还这么听话地由着他把你扔过去。林浅,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却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去青城了,我怎么办呢?就像前几年你忽然从HU大学离开,你已经把我扔下了一次,还要丢下我第二次吗?”
“你知不知道,我走了多少路,在疼痛里煎熬了多久,才回到京城走到你面前吗?我一回来就听见你结婚的消息,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你以前孤单沉闷的样子只有我见过,你被驯化得刻板麻木的样子也只有我见过。我让你变得阳光开朗,积极向上,是想让你回到在HU留学的那一年快乐地生活,不是让你去跟傅聿川谈情说爱!”
“林浅你看!”
周回蓦地起身,拉上手腕处的衣袖,将那只有点旧了的腕表给她看:“这是你当年在HU参加校内的赛车友谊赛,拿了第三名得到的奖品。我是你的领航员,你把它送给我了。你走之后,我被周振国关在纽约两年,不小心把它弄破了,我修了好久才修好。”
林浅记起了这件事。
对于像周回这个阶层的公子哥来说,这个系列的腕表非常便宜,一万块一只。当然,被全球富人投资的HU大学,嘉奖这类腕表也是轻轻松松。当年赛车比赛赢了,学校主办方发了十六只手表下来,他们这个小团队每人一只,并不是独有的,也不是林浅专门送给周回的。
周回到底是用什么脑子在想问题呢。
难不成,她和他共同生活在地球上,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也是因为她对他很特殊吗?
林浅忍着身上的疼痛,不动声色地感受了一下自己衣服口袋里那条银链子。只要她本人出现在卫星信号屏蔽仪之外,装在坠子里的BDS定位器就会在傅聿川手机里显示出她具体的位置。
她注视着床边的人。
这个与她记忆里完全不同的人。
林浅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记得的,这只手表是我专门送给你的。”
“你记得啦?”
“记得了。”
周回笑了,连忙朝她靠近,想到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眼底又冷了下来:“可是你为了傅聿川的事业,拿着它当敲门砖想让我给他帮忙。林浅,我真的很讨厌你看他的眼神,尤其是你和他站在一起,他牵你的手,你仰头与他笑的时候。”
“所以我只能把你带过来,用我自己的办法让你忘掉他。林浅,他真的不值得,他一点都不爱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在乎你了。你应该和我在一起,你其实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然当年为什么要救跳楼自杀的我呢,对不对?”
林浅警惕地盯着他,尽量控制着抵触情绪,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顺着他说:“是呀,我如果不喜欢你,当年也不会救你了。”
周回瞬间笑容满脸。
眼眸中的笑意比窗外的日光还要灿烂。
他要说什么,林浅却先他一步开口:“你还有当年我们在HU大学赛车时候的录像吗?我很怀念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有!”
“我有!”
“只要是有关于你的东西我都好好保存着!”
周回站起身,绕着房间找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找到。他开始暴躁,扔东西,砸碎了床头的玻璃杯。怎么会找不到呢?不可能的,谁把他最宝贵的东西扔掉了?周振国扔了是不是?等林浅忘掉傅聿川,他回京城就杀了周振国。
屋子一片狼藉。
他还在砸东西。
林浅愈发往墙角缩,待在安全区域,等了几秒钟,她喊住他:“咱们当年比赛成绩那么好,HU大学官网论坛有历史视频的,你上网把它调出来就好了。”
刹那间。
周回犹如上了发条,当即就不动了。他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朝林浅笑着点头,出了房间,半分钟后拿着平板折返回来。林浅仔细盯着他,见他按了某个东西,屋内瞬间通了无线网,平板搜出历史视频的同时,她口袋里的坠子也发挥了定位的作用。
第132章 傅聿川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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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失踪的第27个小时,警方得到了她的实时定位,地点是榕城与京城交界处的319国道私人精神病院附近的一栋别墅。
京城警方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派出武警部队,同时联系了榕城警方一同前往目的地营救被害人。在赶去别墅的路上,武警队长接到总局的电话,那头的人命令道:“周回是周市长的独子,下手要注意轻重。”
有人走了一辈子都没走到罗马。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有个好爹真是让人羡慕。
搭乘直升飞机过来的武警人员半小时内就抵达了别墅,埋伏在四周,狙击手也到位了。囚禁林浅的屋子很好找,因为那间房能听见她疼痛的叫声。同样的,周回没有任何反侦察意识,他守在房门口,一直在数数,似乎就在等待那三天,只要三天就能大功告成,他喜欢的女孩子就能忘记某个人,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了。
“队长,不射击吗?”
耳返里传来狙击手再一次询问,这么好的击杀位置,一枪下去就解决了这个歹徒,也能立马冲进别墅救人质。他们远在别墅百米外都能听见林浅的惨叫,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于心不忍!
李队也无能为力。
不能杀。
那是周市长的儿子,来的路上总局就打了电话提醒过了,他若是下令杀了周回,他和他的家人估计后半辈子都不用活了。
就在这时,蜿蜒的国道上忽然闪现暗坞色Cullinan的车影。为了营救人质,他们提前封锁了方圆十公里的道路,这飞速开车过来的人是谁?
弯道这么急。
开得这么快。
不要命了?
这人确实是不要命了,车子在底下油柏路刚停稳,他便下了车,直奔别墅正大门。身上并未穿戴防护服,也没携带防身的工具,仿若失去理性似的冲进了别墅里。
“那人谁啊?”李队问。
瞭望员拿着望远镜看了好几番,才确定了又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傅氏集团,那位报案说他妻子被绑架的傅总。半小时前人质的实时位置,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给总局人员的。”
谁?
傅总。
啊?傅总?
李队即刻直起了身子,冲着耳返低声喊:“埋伏在前线的人,赶紧把傅总拦下!别墅里也许有凶器,闯进去太危险了!不能只顾着去解救人质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耳返那边空白了几秒钟。
等了一会儿后,那边的人才木讷地回答:“李队李队,那个人已经进去了。我跟上了他,但是他行动太快,别墅非常大,我已经被他甩掉了。”
李队立马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组织了一支五人小队,快速穿过别墅大院,斜着身子持着手枪进入屋内。林浅失踪了多久,傅总就找了多久,京城总局局长跟傅总关系还不错,命人跟着傅总,说傅聿川是个严重的路痴,他只会开公司到家里那一条路,其他地方他一去就迷路。到时候别妻子没找到,自个儿又丢了。
局长一看就说大话了。
傅总这哪像迷路的?
他们接收到林浅实时定位的消息,搭乘直升机过来都花了十几分钟。傅聿川开车走的国道,半小时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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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别墅上年纪了。
一股霉味儿。
人为地开启了信号屏蔽仪,耳返和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李队分散队员分别寻找,五层楼高,一人一层。他去了四楼,一边用墙体做掩护,一边观察左右四周。
女人的喊叫声消失了。
失去了方向。
找了几分钟后,终于,一道哐当的砸响声从四楼某个方向传来。李队蓦地转过身,快步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去。打开房门那一瞬间,刺眼的烈日迎面撞进眼睛里的同时,还有周回手里的尖刀,刺穿了傅聿川的身体。
偌大的房间。
满地狼藉,虚弱晕厥过去的林浅,弯腰抱住她的傅聿川,以及站在傅聿川身后拿着刀捅进对方身体的周回——
李队扣动扳机正要射击,见直起身子的傅聿川一脚将身后的人踹翻在地。这一脚下了不小的力道,光是看着,李队都觉得身上倍儿疼。在他收枪,掏出口袋里手铐,要去抓倒在地上的周回时,傅聿川先一步走到了他面前,将林浅给了他:“请你,先抱她出去,送医。”
对方语气冰冷。
话音中显然有了磕顿,是受了刀伤的缘故。李队伸手接了昏厥过去的林浅,点头示意后即刻抱着人跑下楼。亲自送上警车,吩咐警员将人立马送往最近的榕城医院。
车子驶离油柏路国道。
刚走不足半分钟,还在别墅里进行搜救的队员连忙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李队,上面打起来了!”
闻言。
李队迈开大步往别墅方向走,甚至捏着耳返喊狙击手:“找准机位,在不伤及周太子爷性命的基础上,击中他,让他无法伤人!”
狙击手失语了片刻。
像是在树上瞄了几次位置,最后回道:“李队,他似乎没有办法伤人。”
李队跑上四楼,刚到门口,见屋内无法入眼的画面。周回倒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身前的男人一拳接着一拳往他身上抡,金丝框眼镜都掉了,眼底泛红,眉宇间满是戾气。
凡是京城的人,基本上都在本市财经报道见过傅聿川。如外界传闻那样,傅总斯文冷漠,疏离却待人非常和善,是一位实打实的良心企业家,俗称儒商。
这一幕李队也怔了数秒钟。
他连忙冲上前,从后方握住傅聿川的手臂,隔着西装衣衫,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因过度用力而紧缩的肌肉,暴起的青筋。李队开口时有点磕巴了,开始胡说八道:“傅、傅总您太太在被送去榕城医院的路上,她刚上警车的时候就醒了,说她很害怕,问您在哪呢。您要不先去医院,这边我们来收拾,您——”
傅聿川缓缓起身。
那一刻,理智也仿佛回笼了。他抽回被李队握住的胳膊,弯下腰,拾起掉落在地上,沾了不少血渍的金丝框眼镜,也没擦拭,就戴回脸上。他看了眼李队,与对方点头,礼貌道:“谢谢。”
说完,男人箭步离开了房间。
身影顷刻间消失了。
第133章 她怕傅聿川
紧接着,楼下百米外的油柏路响起车声,Cullinan呼啸驶离。像是记起什么,李队连忙联系榕城警方:“傅总应该在去榕城医院的路上,见到他立马让他就医,凶徒持刀把他刺伤了。”
“凶徒此刻如何?”对方问。
李队低眸看地上的人,他但凡晚来几分钟,太子爷估计就没命了。也许人在气到极点的时候真的能忘却痛觉,傅聿川被捅了一刀,还能把周回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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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
人在情绪达到失控程度的时候,会有无限潜能。比如说,一向路痴严重的傅总,这次在看见林浅实时定位的那一秒钟,就驱车前往现场,一路上车内只有他一人,这条路又是他从未走过的,他竟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
不仅如此。
他在前往榕城医院的路上也没走丢。
问他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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