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战建东也连连跟着道,“不光菜要有,酒也要有,七七告诉爸爸,砚川他喜欢喝……”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后面战建东说了什么战景熙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落下来,她死死地咬住唇瓣,匆忙地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
她也没敢再看傅远航,“傅大哥,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说完她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冷风呼啸,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战景熙裹紧身上的大衣,任凭眼泪肆意地从眼眶里跑出来,耳边是战建东方沁蓉说的那些话,身体角角落落都剜心一样的痛。
傅远航这半天虽然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也没有太往副驾驶这边看,但他知道,知道景熙哭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下了车,不远处的许琰见状,忙大步走了过来,将手上的雨伞递给他。
傅远航撑开来,大步追过去。
雪下得很大,战景熙穿的虽是平底鞋,可这冰天雪地的,她走这么快,加上还生着病,傅远航怕她会淋湿,顾不上别的什么,大手拽住她的手腕,“景熙……”
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很快步入傅远航眸底,他看着她长睫上挂着的泪珠,一颗心也跟着要碎了。
他知道她在哭,可他不知道她竟哭成了这样。
她是战大小姐,闪闪发光,明媚灿烂的战大小姐,她怎么能这么隐忍的哭?
她又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连哭都这么压抑?
深刻的疼意在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来,这一秒,傅远航再也顾不上其他,动作温柔又怜惜地将脆弱的仿佛随时都要碎掉的女孩拥入怀里。
“景熙……”
她身上冰冷的让他不由更抱紧了她一些,唇瓣动着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公寓十二楼的落地窗前,一双深暗的眸子紧紧将这如偶像剧般浪漫的一幕收入眼底。
见战景熙久久都没有推开傅远航,周砚川握着水杯的大手用力到指关节都变了形。
下一秒,他转过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应该要推开他的。
战景熙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傅远航他抱的太紧了,根本就推不开,也或许是她又开始发烧了,他身上又这么暖,她又需要这些温暖,就纵容自己一下。
她依在他的胸口,疲累极了的闭了闭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可她压抑着,不敢也不想哭出声音。
她是罪人!
她是引狼入室的罪人!!
而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也听不见她的哭声,可傅远航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和压抑,他紧紧的抱着她,唤她名字的声音却温柔到了极致,“景熙,哭出来,嗯?”
第111章 他救不了你,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
哭出来……
心底那些潜藏已久的委屈猛地一下扩大再扩大,那些被她伪装的极好的情绪在这一秒也都彻底瓦解了。
细白的小手紧揪他身上的大衣,战景熙再也忍耐不住地哭出了声。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她也每天都让自己很清醒的,可好像是有时候越是清醒就越是迷糊。
女孩痛楚压抑的哭声一声又一声地传到耳朵里,傅远航握着伞柄的大手用力到指关节都泛起白,镜片下的那双墨眸深痛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黑夜。
他放在心上这样珍藏的女孩,却被这样伤害!
周砚川!!
薄唇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傅远航抬眸目光凶戾地看向公寓楼的某个窗口。
战景熙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反应过来时,傅远航胸口有好大一片都被她的眼泪和鼻涕给弄湿了。
她抽泣着缓缓地离开他,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地局促地看他,“对……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傅远航垂眸看一眼,不甚在意地对她笑了下,片刻,他抬手伸向她的小脸,轻轻地为她拂去眼角又新流下来的泪珠。
他的指腹远没有周砚川那么粗糙,但几乎是一样的有力量,战景熙整个人怔了下,抬头,她眨着水雾雾的猫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斯文儒雅,又好像又多了些以前没有的温柔和别的她看不懂的东西。
然,不管是什么,她都是感激他的,感激他的一点都不问,也感激他今天一天的陪伴。
“谢谢你。”她涩然地说着。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傅远航眼神落向略显苍白的唇瓣,“明天还要去输液吗?”
战景熙点头轻嗯了声,那个医生今天告诉她了,明天再输一天,如果今天还发烧,就让她住院。
低眸看了看她手背上的青紫,傅远航眼神暗了暗,末了,他将手上的雨伞递给她,“进去吧。”
……
出了电梯,战景熙怔怔地对着手上的雨伞发了会呆,她太失态了,也好丢脸,纵使知道傅远航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心里也多了几分担忧。
对着冰冷的防盗门深呼吸好几下,她叹息一声打开来,这套公寓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一座怎么都挣不开的牢笼,每每就只是在门口这里,她都觉得窒息的很。
门开,战景熙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满屋子的黑暗,没想到厨房那里却亮着灯,跟着沙发那里一道冷厉的视线就朝她射了过来。
周砚川一身西装笔挺,连领带都没有摘,看起来像是回来不久,长腿交叠着坐在那里,面色又冷又沉,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即使他是坐着,可压迫感仍强到了极致,与他短暂对视一眼过后,战景熙放下手上的雨伞,面无表情地朝卧室走去。
她不想看到他, 更不想跟他说话,她也巴不得他每天都不要回来。
“离他远一点,他救不了你,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她就要走过去时,周砚川阴沉沉的嗓音毫无征兆地进到耳朵里。
他语气里的杀意令战景熙停下脚步,她侧侧身子,水润的猫瞳看着他,“我根本就没想让他救啊。”
不管是傅远航,还是她小叔,或者将来以后是她二叔,还有爷爷,甚至爸爸妈妈都知道了,她也不会向任何一个人求救的。
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要自己处理解决,她谁也不会找。
柔和灯光下,她眼睛看起来肿的更厉害了,一张小脸也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眼前闪过她靠在傅远航怀里毫无防备的痛哭时的脆弱样子,周砚川幽深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从事发到现在,每天都摆着这么一副臭脸给他看,倒是在那男人面前会的很。
还在他怀里哭,呵。
高高在上如战大小姐,在经历了绑架那件事后,别说会靠在别的男人身上了,就是无意间有男人碰她一下,她都反感的要命。
傅远航,一个她才见过几面的男人而已,她就……
薄唇不悦地抿起,周砚川越想越不爽地站起身来,深眸死死地盯着战景熙看了几秒后,他视线扫向玄关那里的那把黑色的雨伞。
就下这么点雪,也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而已,还留把雨伞给她,是方便好下次再约她?
他太高了,这么一站起来,整个客厅的光都被他遮了去,气势逼人的,战景熙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她单薄的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
周砚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怎么看那把雨伞怎么觉得碍眼,眼前再次闪过两人在雪地里紧紧相拥的画面,无形中好像有一只大手把他的脖子掐住了似的,他一时呼吸不畅的很。
没有人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冲下去将紧拥着的两个人分开!
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抱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有多漫长。
大手扯下领带,周砚川原以为这样会好些,不想呼吸还是那么难受。
末了,他语气不耐又厌烦道,“战景熙,那把伞,你怎么带回来的怎么给我扔出去!”
“……”有病,真是纯纯有病。
一把雨伞而已,怎么碍着他了?!
战景熙仰头,眼神完全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明天一早我会拿走的。”
“我让你现在就扔出去!”
他语气脸色都很差,而战景熙向来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身体不舒服加上又哭了这么久,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冷冷地瞥他一眼,她语气同样也很差,“我说了,我明天一早就会拿走。”
“战景熙,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气到极致,战景熙也就那么笑了出来,她吊儿郎荡的看着伟岸的如一座大山般的男人,“大少爷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直说,何必拿一把伞做文章?直接赶我走,或是你在家的时候我最好都别在不是更好?”
她说完,也懒得再看他地抬脚朝玄关那里走去,公寓对面就有个宾馆,虽说不是她平时会住的星级酒店,但睡一晚上也损失不了什么。
而且再怎么也总比在这里看他大少爷的脸色强。
她走过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换好鞋,素白的小手放到门把上。
“我有让你走?”阴厉的嗓音至身后响起。
战景熙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就一阵疾风刮过,然后防盗门嘭地一声被打开,那把雨伞就那样被丢在门外,她怔愣着,刚要出去捡,嘭地一声房门又被关上。
第112章 战景熙,你现在的样子真廉价
“周砚川,你是不是有病?”她忍无可忍地抬眸狠狠地瞪着几乎是要贴着她站的男人。
“大小姐,”男人长指摩挲着她精致的小下巴,眼底阴霾从未有过的厚重,他不紧不慢地说着,“你确定你要这么跟我说话?”
从战景熙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现在这样子实属扭曲又病态,他看她的眼神更完全是猛虎猎食的那种压迫。
勾搭在一起太久了,再者说白了这男人对她不就是那点心思?
又不是十七八岁的纯情少女了,也就不需要娇情什么了。
而且就是她需要,他又会给她吗?
他现在怕是巴不得她跪在地上求他吧?
叹息着耸耸肩,战景熙挑眉望了眼要把她就在这里办了的男人,“要做是吗?行,你做好措施想要怎么样我都陪你!”
破罐子破摔的语气令周砚川重重一怔,垂眸便看到她如一潭死水的眸子,心口宛如被什么重物沉沉地敲击了下,他好一会都没从那疼里反应过来。
这会子战景熙只想他快点开始然后能再快点结束,他半天没动静,她就催促着他,“不是要开始了吗?”
极不厌烦又迫不及待的语气听得周砚川不爽的很,他居高临下地盯着一副全然豁出去的女孩,“战景熙,你现在的样子真廉价!”
乌黑的眼珠一转,战景熙仰着俏生生的脸蛋,要笑不笑的与他对视着,“我在你眼里不是一直这么廉价吗?”
“……”
深夜,一切结束后,周砚川在浴室里洗了有生以来最久的一次澡。
闭上眼,脑子里还浮现的是大床上战景熙一声不吭的场景,他知道自己有多狠,只是他想不明白,她怎么就那么能忍?
那般如瓷娃娃般娇脆的战大小姐,她怎么就做到了无论他怎样折辱她,她都一言不发。
半晌,他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卧室。
空气里那股腥甜气息还在,战景熙背对着他,似乎是睡着了。
周砚川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她瘦瘦的小小的身影看了几秒,正准备关灯也睡下来,忽然听到她梦呓似的嘤咛了声什么。
顿了顿,他走过去。
战景熙闭着眼睛,大概是折腾了太久,她脸色不是很好看,单薄的小身板蜷缩一团,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不见了。
应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她小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巴掌大的小脸紧皱着。
莫名地,周砚川就想知道她在念什么,他俯下身子,正要贴向她,就见一滴清泪从她眼角处滑落下来。
那滴眼泪很大颗,灯光下晶莹剔透,周砚川看着,久久都未再能有动作。
……
次日。
琴姐是临时回来的,进门就听到卧室里不断传来战景熙痛苦的呻吟声,她飞快地跑进去,当看到她烧得满脸通红时,她魂都要吓出来了。
连唤了好几声战景熙都还是昏睡着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忙拨了通周砚川的电话,“周先生不好了,太太发高烧了,你快回来!”
正忙着要开会的周砚川一愣,“她发烧了?”
“是啊!”琴姐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已经烧得昏迷过去了,刚才还一个劲儿地说胡话,周先生你说,我是现在打120还是等你回来送她去医院?”
她刚来这里做事时,周砚川交代给过她的,说是太太的身体不好,换季的时候容易生病,要她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她要去固定的医院找固定的医生才能看好病。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战景熙身体很好没病过,但这些话她都谨记在心里的。
那边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跟着就是周砚川低沉的嗓音,“照看好她,我马上回来!”
“好的好的周先生!”琴姐应着走向浴室的方向,挂了电话后她忙找毛巾开始给战景熙降温。
来来回回的不知跑了几次后,外面传来一阵焦急的敲门声。
算着时间,猜测到是周砚川回来了,琴姐匆匆去开门,“周先生,您可回来了,太太她这体温一点也没下……”
慌乱的声音在看到门口的男人时戛然止住,琴姐满眼的担忧登时换上防备,“你是谁啊?你怎么会……”
傅远航目光冷然地看着她,不答反问道,“景熙是不是发烧了?”
他如此亲昵熟稔的语气听得琴姐一愣,慢半拍地回了个是字。
闻言,傅远航斯文的俊脸猛地一沉,下一秒,他大步迈进公寓往里面走去。
刚刚在楼下打她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就猜想到她肯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
琴姐这是被他这霸气的气势给吓住了,反应过来后忙上前要拦住他,“先生,我不认识你你不可以就这么闯进来的,我们家周先生他马上就回来了,你……”
公寓不大,傅远航一眼就锁定好卧室的方向,三两步走过去,当看到大床上满脸通红着昏睡着的战景熙时,他二话没说裹着被子就将她公主抱起来。
“先生,”琴姐伸着双臂拦他,“我说过了我们家先生会……”
“滚!”
冷冷地朝她吐出一个字,傅远航抱起战景熙快步走向门口。
清脆的皮鞋声这时在门外响起,傅远航跟迎面要进来的周砚川撞了个正着。
看到他,周砚川眼睛里有明显的惊讶,下一秒便要将人从他怀里抢过来,傅远航先他一步地躲开,镜片下的墨眸淬满了寒冰,“你不配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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