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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之上——观野【完结】

时间:2024-08-27 14:36:44  作者:观野【完结】
  他手一挥,大气道,“郡主喜欢什么,我都给你送来。”
  “好啊,”谢神筠道,“正巧,我新得了一套琉璃玲珑杯,是淮南进上的贡物,配你喜欢喝的秋露白正好,回头叫人送到你府上。”
  宣蓝蓝大喜,立即谄媚地道了谢,将帕子还给了谢神筠身边的侍婢。
  沈霜野眸光渐深。
  谢神筠觑了眼天色,又说,“今日天气不好,你们的马球赛只怕也打不成了,今日望江阁有赋诗宴,方才言卿还想去看一看,你们不如去诗宴上瞧一瞧?”
  宣蓝蓝果真觉得诗宴无聊,但确如谢神筠所说,这天气马球赛也打不成了,一听荀诩想去又觉得不是不行:“你想去?”
  “我――”荀诩记得自己没有说过想去诗宴,但不敢驳了谢神筠的面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也想去。”沈芳弥忽然道。
  既然沈芳弥和荀诩都想去,宣蓝蓝只好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宫人们也将伞取了来,谢神筠便吩咐杨蕙带他们去望江阁。
  临走时沈霜野却没动,宣蓝蓝纳闷道:“疏远,你不去?”
  沈霜野淡淡瞥了他一眼,说:“我同郡主有话要说,你们先去。”
  宣蓝蓝一怔,没弄明白沈霜野同谢神筠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话先前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正要没眼色地继续追问,便被荀诩半拉半拖的劝走了。
  “走吧走吧,去晚了就看不到精彩的了……”他们渐渐走远了。
  随侍的婢女都退远了,廊下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霜野审视着谢神筠,面上不见喜怒。
  “贡物也能随手转赠他人,郡主当真出人意料。”
  谢神筠淡声道:“旁人见来的珍品,我却不觉得有多稀奇,云望既然喜欢,送他正好。”
  “郡主富贵至极,”沈霜野话锋一转,道,“没想到却还缺宣云望那几块料子。”
  “我缺啊,”谢神筠似笑非笑,“不过侯爷放心,淮锦南丝我穿不起,二两馄饨钱还是能摸出来的。”
  “……”沈霜野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过他同谢神筠打过几回交道,最知道要对付她的难缠就不能要脸,闻言道:“没法子,衣服可以不穿,饭却不能不吃。”
  谢神筠望着他,天穹雪重如倾,檐下冰反照出沈霜野眉眼,如遇霜雪更显清绝。
  这样一个矜贵从容的人物,说出来的话真是讨人喜欢。
  喉结在领口滑动,随着谢神筠的目光吞咽去了腹部,腰间革带掐出劲腰,在呼吸间有隐约的起伏。
  谢神筠似乎已经用眼神看透了他没穿衣服的事实。
  “原来侯爷是这样不要脸的人。”谢神筠道。
  檐下风雪吹彻,谢神筠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紧接着说,“不过侯爷看来还是不会算账,要是去年燕州城那十三车丝帛没卖,你又哪里会缺衣服穿呢。”
  沈霜野心下有了计较。果然是为着那批贡物来的。
  “看来郡主今日是要债来了。”沈霜野说。
  “原来侯爷就是这样想我的?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没得被你骂小气。”谢神筠道,“我请侯爷睡过明丝,吃过馄饨,侯爷不记着我的好便罢了,怎么偏把人往坏处想。”
  “我这人就是这样,”沈霜野慢条斯理道,“心肠黑,见不得别人好。”
  “是见不得我好吧?”许是风卷着雪沫飘进来,谢神筠说完便抿了抿唇,她从袖里另外拿了张丝帕,慢条斯理挨过唇角,半真半假道,“侯爷待我甚是苛刻。”
  沈霜野原本已经忘了拒婚的事,被谢神筠绵里藏针一激冷不丁又想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道:“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你站得高,自然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好与不好,我说了不算。”
  “侯爷是股肱之臣,位高权重,你说了都不算,那谁说了算。”谢神筠看着他,温声说。
  她微抿的唇角还有一丝润。
  沈霜野掩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我倒是想不到,原来我在郡主心中这样重要。”
  “当然重要了,只是可惜,侯爷在宣世子心中似乎不怎么重要,”谢神筠学着沈霜野的语气,“宣世子财大气粗,明泉锦都能随手一送,怎么反而没有孝敬你这个做哥哥的。”
  她特地提起宣蓝蓝,又提起明泉锦。沈霜野目光彻底冷下去:“你什么意思?”
  谢神筠将丝帕慢条斯理地在沈霜野刀上系了个结,长长的丝帛被风吹动,卷过她手指。
  她似乎很是喜欢沈霜野这把刀,总想在刀柄上留个自己的痕迹,又或者纯粹是懒得找地方扔,把他的刀柄当成了废物篓。
  “一寸丝锦一寸金,去年江淮遭灾,丝绸减产,这明泉锦寸丝难得,就这,还是去年的存货,宣世子手段通天,侯爷日后也不必再为这个表弟操心了。”谢神筠勾过雪丝,迎上沈霜野的目光。
  大周的丝路贯穿南北,南边的风物卖去北方和域外都要往北境过,沈霜野手里握着这条商路的命脉,也握着天下风物的走势,对此再清楚不过。
  但谢神筠在此刻偏偏提起宣蓝蓝,不是好事。
  沈霜野心思落在那个“去年的存货”上,面上分毫不显:“郡主尊贵,这明泉锦旁人用不起,郡主手里定然是不缺的。”
  再好的丝帕对谢神筠而言也是用完就扔的东西,不值得珍惜。
  沈霜野握了那方帕,触手柔滑。他认不出丝物的料子,但知道谢神筠在说什么就够了。
  “丝锦我不缺,侯爷这样锋利的刀却难得。谁不想用?刀又不长眼睛,可不会认主。”
  谢神筠撩拨得不露痕迹,开口时又带着她一贯的冷情,“就是我这人心眼窄,刀若是背主,不如回炉重造。”
  沈霜野冷眼看她,道:“郡主不仅心眼窄,心眼还很多,借刀杀人的手段也能层出不穷花样百变。”
  “那又如何?”谢神筠缓声说道,“人不强不立,倘若没有本事,那就不要怨怪世道多艰,人心叵测。是这世道如此,世人皆如此。”
  “世道多艰,非人之过。”沈霜野冷声道,“倘若这世间皆是弱肉强食鸱鹄为恶之辈1,只有强者能立足,弱者只能任人宰割,那就是这世道错了。”
  谢神筠面上神色倏然便淡了,她像是被剐掉了那层人皮,赤裸裸地袒露在天光下,也袒露在沈霜野凌然的眼里。
  她乍然冷下来,声沉如冰:“侯爷意气凌云,这世道错了,你又能如何?”
  “世道错了,就该拨乱反正,”沈霜野语气不重,却清亮见底,“此心向日月,光明耀九州。我虽做不来改天换地的事,但亦有手中刀能激浊扬清,荡平世间鬼魅。”
  “青山只会明今古,绿水何曾洗是非2 ,侯爷既做不来改天换地的事,又何必庸人自扰?”谢神筠步步紧逼道,“你要荡平世间鬼魅,可如今人间百鬼夜行,画皮画骨,你如何能辨善恶忠奸?”
  “困龙也有上天时2,不搏一搏,又怎能知道自己是良是庸?”沈霜野寸步未退,凛声道,“鬼披人皮又如何,人过刀锋洒热血,鬼走刀下现原形,刀下走一遭,人鬼立分。”
  “你杀性太重。”
  “斩的是魑魅魍魉。”
  天地又落小雪,霜过人间不染尘。檐外冰雪被隔绝出这方天地,落下的阴影犹如刀锋,切割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阴阳线。
  他们还在对峙。
  谢神筠离得远是天边明月,落下来也只会是满怀冰雪,冻得人从骨头缝里生出寒意。
  谢神筠和他对视片刻,率先移开目光。
  她看着地上泥,道:“所以你瞧,鬼要食人血肉,人要杀鬼正道,不死不休,”她语调泛冷,带着能刮骨挫皮的凌然,“是人是鬼又如何,都不会甘心认命。我如此,你亦如此。”
  谢神筠行在朝堂,身周全是恶鬼,可是人是鬼,根本没有不同。
  望江阁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杂音,圣人面前的女官匆匆寻来,向檐下的谢神筠禀报:“郡主,宫中来禀,因连日雪重,太庙被压塌了。”
  女官深深垂首,道,“圣人已经起驾回宫了。”
  谢神筠站在雪线内,顷刻换了眼神。
  ――
  谢神筠已经走了。
  太庙压塌是大事,必会引得朝堂震动,沈霜野亦要入宫。他迟了片刻,叫人去给沈芳弥递话。
  况春泉从檐上翻下来,率先看见了缠在沈霜野刀柄上的白色丝帕。他听了全程,不得其中深意:“明泉锦……瑶华郡主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谢神筠的话吗?去年的存货,她这是提醒我,燕州城外的那批货宣蓝蓝也有沾手,否则她不会提起燕州城的丝锦。”
  沈霜野解开缠在他刀上的帕子,是普通的素帕,“要是没猜错,那批货该是和宣蓝蓝扯上了关系。”
  唯利是图,物尽其用。
  沈霜野对谢神筠的评价除了难缠之外又多了这八个字。
  这是谢神筠的警告。她把宣蓝蓝绑在了一条船上,要是沈霜野敢算计她,她就能拖宣蓝蓝下水。
  况春泉也是一惊,道:“宣世子怎么会搅和进去?”宣蓝蓝要是同府兵通匪私铸兵甲扯上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明泉锦的来路得查,”沈霜野面沉如水,“宣蓝蓝当冤大头当习惯了,但不是蠢货。他不挑吃穿,没必要买这么好的东西。
  林停仙一直盯着那批货的去向,连他都没查到,那批货是怎么送到宣蓝蓝手上的?”
  “敬国公府的采买是宣将军派回长安的人在管,”况春泉也觉得蹊跷,“那批货折成的银子数目不小,宣世子哪来的那么多钱?”
  敬国公老来得子,对这个幺子多有纵容,又深觉宣蓝蓝独自在长安不易,每每提起都要心疼得老泪纵横。
  但他也有心无力。如今黔西道的朔方军是敬国公的长女宣盈盈掌权,国公府的公账也在她手里捏着,父子两个要在宣将军手底下讨生活,敬国公过得也不容易,私底下只能拿自己的私房来贴补宣蓝蓝。
  他私房不多,没两年就被宣蓝蓝这个败家子败光了。宣蓝蓝日日在沈霜野面前哭穷。
  沈霜野冷酷的想,该叫宣蓝蓝把前日砸朝云坊的钱还了。
  他冷笑一声,道:“说不准是别人送的。”
  那就更不得了。
  “还有件事我想不通,”沈霜野道,“谢神筠为什么要花大力气把那批货买回去?”
  他目光眺向天边云,直觉谢神筠背后还有文章。谢神筠此举,或许是又一次借刀杀人。
  “无利不起早,瑶华郡主不会做无用功。”况春泉道,“算算时间,能和太子殿下要翻贡船案的事情对上。侯爷不是怀疑那批贡品就是府兵通匪案里被劫的贡物吗?如今看来,贡船案就是道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劈下来了。”
  太子因翻贡船案已被皇帝申斥,陆庭梧私铸兵甲也是板上钉钉,长安的表面平静下是暗流涌动,随时都会风波乍起。
  “盯紧谢神筠,”沈霜野眼底阴郁沉沉,透出一丝狠意,“我还不想被雷劈死。”
  他还攥着那方帕,雪白棉布染了一丝红痕。
  那是谢神筠的口脂。
  她拭去唇上落雪时很轻,因此那颜色也显得淡。
  沸腾的杀意悉数转变为另一种欲望。
  谢神筠太爱干净了,这让沈霜野只想把她弄脏。
第31章
  今年雪重,衙门已经加紧巡查修缮,但大雪压塌房屋的事还是防不胜防。长安各坊市都有灾情,但好在并不严重。
  但禁军巡防,太庙居然被压塌了一片,这才是不合常理,太常寺卿不敢耽搁,赶忙将情况递进了宫。
  今日登高,皇后大宴群臣,中书令贺述微不曾前去,他坐镇桂堂,太庙出事的消息最早递到他案头,紧随而来的是皇帝急诏。
  贺述微步入西苑,皇帝已敛了震怒的情绪,他抱恙多年,最忌情绪起伏过大,此刻看着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头已经开始痛了。
  坍塌的详情太常寺卿已悉数禀过,他自知惹了大祸,伏地请罪时汗湿青砖。
  贺述微等了半截,等皇帝缓过怒气,这才道:“太庙虽然受毁严重,但好在享殿暂时无碍,当务之急是要将太庙中供奉的神位移到其他地方。”
  配享太庙的都是历朝天子和功臣显贵,他们的神位挪动只能皇帝点头。
  皇帝没有开口,目光落在了贺述微身上,这是要他继续说下去。
  “兴庆宫离承天门街不算远,太极殿也在前年修缮过,”即便是暂时供奉,地点也不能轻忽,贺述微说的这两处地方都挑不出错处,“还请陛下拿定主意。”
  “就定太极殿。”皇帝一锤定音,“挪移之时朕亲自到先祖面前告罪。”
  神位的事情解决了,受毁的宫殿却还要重修,原本正月里太子还要代皇帝行祭天大典,如今能否成行也还要看皇帝的意思。
  “太庙修缮也是重中之重,”陆仆射道,“虽然耽搁了祭天大典,但正好可以趁着太庙修缮落成的机会重办。”
  年初的祭典只是四时享祭,和太庙落成的祭典当然不能相提并论,陆仆射在这时提到这个,是在给太子争取机会。
  但皇帝没有顺他的意:“太庙重修的事情就交给工部去办,此事由皇后定夺。”
  话音刚落,殿外便来内侍通传,圣人已经到了。
  西苑的议事至申时才散,皇帝听了半程,头疼得越发厉害,没有坐到最后。
  翌日政事堂议事,贺述微来得早,堂中便有人急匆匆地迎出来:“贺相,司天监司监苏寻宿被下狱了,”他顿了一顿,哑声说,“他向陛下上书,说太庙崩塌是因国本不稳,妖星乱政!”
  ――
  苏寻宿才受过廷杖,被堵了嘴带下去。但他的上书很快传遍朝野,连宫外也在议论。连带着,皇帝申斥他妖言惑众,命北司指挥使郑镶将他下狱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
  瞿星桥才从承天门街回程入宫,皇帝风疾又发,圣人还在西苑照料,他将查到的事先禀了谢神筠。
  太庙坍塌,太常寺卿没有连夜往宫中报信,却是挑着登高宴皇后出宫之后才把事情捅出来,紧随而来的就是苏寻宿上书,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国本不稳,妖星乱政,如今朝上是皇后主政,那谁是苏寻宿口中的妖星?
  这一刀捅得又毒又准。
  瞿星桥道:“陛下虽然当即怒斥苏寻宿妖言惑众,动摇人心,但此等言论已经传了出去,就再难堵住。”
  “流言无形无迹,如何能堵,秦大人今日已经率众去了西苑,”谢神筠出了凤阁,咽下喉间冷如刀锋的寒气,“他要为苏寻宿正名。”
  “――更要借此攻讦圣人。”
  天幕阴郁,乍见的辉光隐于云层,群臣过丹凤门,直朝西苑而去,他们在雪地里褪去了灰蒙,变得锋芒毕露。
  “陛下,臣右都御史,秦叙书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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