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九州扩展医美版图后股票那可是一路高涨,跟降维打击似的,这才宣布多久?不到半年,前期投入全部收回来了吧?”熊庄恭维。
原本九州集团就有丰厚的院线渠道,此次主要进军的是产业链上游药品和器械供应商,譬如PLLA聚左旋乳酸微球和超声刀,仅医美板块第四季度营收就有望破八亿。
“我推荐他的。”苏凌青大言不惭,指着自己的眼睛,“市场敏锐的眼光。”
“上个月傅总是不是把给沪城万丽给收购了?”关婧笑眯眯道,“我从新闻上看到了。”
“还拿下了华希医疗51%的股份。”
沈枝补充,“严格的说,华希现在也是傅总的。”
……
季凡灵在旁边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不太懂地垂下眼。
傅应呈在家的时候几乎从不提工作,倒是经常和她聊学校的事情,昨天还带她去医院复查胃,查完以后顺道去商场给她添了一批冬衣。
以至于有时候,她都快忘了傅应呈每天有多忙。
因为他好像总是有时间。
“我是来吃饭的,”
傅应呈往后靠在椅背上,懒散地摆弄手机,“你们倒好,给我开起年终会议来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苏凌青喊着上桌上桌,大家纷纷落座。
苏凌青组局,这次是自己带的酒,说是1945年的罗曼尼康帝,跟它比起来82年拉菲都是弟弟。
他盛情推销给每个人,连平时滴酒不沾的傅应呈面前也摆了一杯。
“灵妹妹你也来……”苏凌青热情地招呼到一半,就对上傅应呈凉飕飕的眼神。
“橙汁还是椰汁?”苏凌青改口,“鲜榨玉米汁?”
“椰汁吧。”季凡灵说。
等季凡灵倒好饮料,苏凌青筷子敲了敲杯壁,站起身:“难得大家年末到这么齐,宋文澜也从港城回来了,就差个萱萱。她非要我等她回来再聚,我想着还是年前大家见一面,别出卖我哈。”
“萱萱要毕业了吧,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关婧问。
“她一月底回。”
“哟,”熊庄笑着转向傅应呈,“傅总的麻烦要来了。”
傅应呈的麻烦?
季凡灵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
傅应呈没有接茬,抬起红酒杯,扬了扬眉:“还没说完?”
“不说了不说了,喝!”苏凌青笑着举杯,“2024红红火火!”
桌上气氛融洽,酒过三巡。
苏凌青又一次把话题转到季凡灵身上:“灵妹妹好像快十八岁了吧?”
“小年。”傅应呈说。
季凡灵下意识抬头看了傅应呈一眼,抿唇嗯了声。
傅应呈觉得她反应稍微有些奇怪,多看了她一眼。
“农历?”苏凌青掏出手机搜了下,“今年是二月二。到时候咱不得开个趴好好庆祝一下!”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季凡灵说。
“那可是十八岁啊!一辈子就一次,”苏凌青说,“再说你成年了,很多之前不能干的事情,到时候可都能干了。”
他笑眯眯地递给傅应呈一个眼神。
男人侧目,盯着他眼瞳黑冷,带着点强烈的禁止意味。
苏凌青正经地补充:“我是说喝酒嘛,你看今天就喝不成。”
“托你的福,”傅应呈冷冰冰吐字,“她上次就喝过了。”
这人护得太紧,开不得一点玩笑。
苏凌青哈哈笑了两声:“不用谢不用谢。”
吃完饭,时间还早,苏凌青说难得的假期,拖着傅应呈说要玩两圈牌。
“灵妹妹上桌吧。”苏凌青笑。
沈枝跟着一起招呼,还对宋文澜说,“你不知道,小姑娘麻将打得可好了。”
“我不打。”季凡灵说。
傅应呈见状拎起外衣:“要走?”
季凡灵以为他想玩,毕竟难得他跟朋友聚聚,不想因为自己害得所有人扫兴:“你玩呗,我还想在这看会电影。”
上次她的《侏罗纪公园》确实只看了一半,很快服务员就帮她调到上次的进度,女孩靠在沙发上一边玩消消乐一边看电影。
她坐的沙发和牌桌不在一间房,却只隔了一道镂空的红木屏风。
透过镂空的间隙能看见苏凌青商议着统一玩法,男人们都不缺钱,让侍者上了排不同度数的酒,按度数从低到高排列,从金汤力到龙舌兰应有尽有,输的罚酒。
似乎是傅应呈淡淡说了句什么。
“你不玩?”苏凌青笑眯眯道,“那你留在这干嘛?就光等灵妹妹看电影?”
季凡灵抬头看去的时候,傅应呈已经上桌了。
从她坐的角度,傅应呈的脸被屏风上的松鹤挡住,女孩往旁边挪了挪,直到刚好能从镂空处看到他,才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打完一盘消消乐,傅应呈在罚酒。
霸王龙发狂吃人,傅应呈在罚酒。
周穗给她发消息,傅应呈在罚酒。
……
他怎么老是在罚酒?
季凡灵心里烦躁,拿起遥控器,把电影快进到大结局的画面,按了暂停,走了过去,站在傅应呈身后,看他的牌。
她刚站过去,就看见熊庄一拍大腿,亮牌:“三条Q,傅总,喝吧。”
傅应呈没什么情绪,他一贯遵守规矩,愿赌服输,仰头就把小杯里的酒喝了。
季凡灵低眼,看到他薄唇上沾了层湿润的酒液。
女孩抿了抿唇。
下一轮,傅应呈手里就两对,苏凌青手里却估计是大牌,一直吊儿郎当地加码,加到了三杯威士忌的量。
熊庄早早弃牌,看到傅应呈也想弃,在旁边起哄道:“别怂啊傅总,都到这轮了哪有弃牌的,我都看见了凌青手里没牌,你跟他刚。”
苏凌青眉眼弯弯:“观牌不语呢熊总。”
傅应呈跟了,亮牌时,苏凌青手里是一副葫芦,傅应呈二话不说地拿酒。
季凡灵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心里的不爽一点点攀升。
她算是看明白了。
傅应呈是个完全的新手,手还臭,点儿背到家了,被熊庄故意使坏针对,原本能保本的底牌都输得一干二净。
熊庄虽然一直赢,但他本来在饭桌上就喝了不少,也是个好赌的,此时醉意上头,大声笑道:“傅总,商场你行,牌场您可不行啊。”
季凡灵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把:“不会玩儿下去,让我。”
“哦哟!”苏凌青眼睛一亮,“灵妹妹还会玩扑克?”
“随便玩玩儿。”季凡灵恹恹垂着眼睫。
“哎不行不行,”熊庄拍桌,“你又不能喝,怎么跟我们玩儿?这不是耍赖嘛。”
“不耍赖。”女孩掀眼,眸子清棱棱地看着他。
“——我输了,傅应呈喝。”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心里一咯噔。
哪带这么玩儿的。
不知道她怎么有勇气提出这种要求,语气还如此的淡定,甚至没跟傅应呈商量一下。
这下场面要难看了。
几人下意识去看傅应呈的脸色。
男人被她随手推到一边,漆黑的眼瞳被浸出一层不太明显的酒意。
他确实喝了不少,但外表不显,依旧是矜冷干净的模样。
他盯着女孩的侧脸,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说:“……行。”
第55章 往事
傅应呈都说行了,其他人也没意见。
熊庄尤其高兴,哈哈一乐:“那傅总今天可要喝惨了哈哈哈哈……”
……
十分钟后,熊庄被灌下第五杯伏特加。
苏凌青拍着手,笑得仰倒:“熊总海量,这酒好喝也不该贪杯啊。”
沈枝在旁边笑着帮腔:“快快快,给咱们熊老板上杯牛奶,别辣着胃了。”
侍者真端上一杯冰牛奶,熊庄血色上涌,摆摆手:“不用,这才喝了几两。”
话说得大,脸色却差,脸和脖子通红一片。
真败给傅应呈就算了,败给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可是另外一回事。
“再来再来,”熊庄勉强笑笑。
新一轮发牌,熊庄眼见着拿到了一手好牌,一直加码,又一次加到了伏特加。
女孩垂着眼,随手把筹码往桌上一丢:“三杯。”三杯就是规则里的上限了。
熊庄看着季凡灵,咬牙道:“弃了。”
他话音刚落,女孩就随手将手牌丢在桌上。
按照规则,季凡灵是没必要亮牌的,可她还是亮了。
其他人纷纷探头去看她的牌,苏凌青拍手大笑:“好好好,熊总啊熊总,阴沟里翻船。”
女孩一手杂牌,连个对子都没有,可以说是烂牌里的烂牌,烂到地里去了,比熊庄的葫芦差了十万八千里。
熊庄抬头看去。
女孩眼尾耷拉着,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
她气人是有天赋的。
熊庄肉眼可见的脸黑了:“傅总,你看她……”
傅应呈抬眼,淡声道:“她怎么了?”
“人家是按规则玩儿的,你可不能赖。”苏凌青说。
熊庄又喝了一杯伏特加,这次呛到咳嗽。
六杯了。
关婧关心道:“要不你下去歇歇吧?”
歇她大爷!
“再来。”熊庄粗哑着声线又说。
新一轮发牌,关婧和宋文澜早早弃了,一人一小杯葡萄酒,之后是沈枝和苏凌青,一人一杯金汤力。
场上又只剩下了季凡灵和熊庄。
熊庄又一次加到伏特加,女孩还是面无表情地丢码:“三杯。”
熊庄喘着气和她对视:“同样的战术可不好使,又想诈我?”
女孩淡淡道:“你猜。”
“你就不怕这轮是傅总喝?这可是三杯。”熊庄恼火道。
“那他就喝呗。”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她是真不怕得罪傅总。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底气,
“我跟你三杯。”熊庄紧盯着她,将手里的筹码也丢进池子。
季凡灵正要亮牌,他突然又说:“等等。”
女孩抬眼。
“我还要加。”熊庄说。
“不能加了,”苏凌青插话,“不是说好了最多就三杯?”
“你说的是酒,我说别的,”熊庄眼里全是血丝,他转头看向傅应呈,“傅总,咱们玩个大的吧,一盘定输赢,十杯。”
傅应呈掀睫:“按规矩来。”
“不用按规矩来,”熊庄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新开区那块地皮吗?你要是赢了,那块地皮,我跟你签。”
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凌青蹭地扭头去看傅应呈。
别人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熊庄之所以能跟他们坐在一个场子里玩,跟那块原本平平无奇,却因为政府规划一跃成为经济脉络的地皮密切相关。
不止是傅应呈,搞电子芯片的,搞能源汽车的,搞新材料的,都想要那块地,跟熊家谈了一整年愣是谈不下来。
居然在这里松了口。
“怎么说?”熊庄不耐烦,“我都没让你加码,来不来。”
傅应呈还没开口,女孩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几人错愕看去。
季凡灵垂着眼,指尖捏得泛白。
她把牌正面朝下,按在桌子上,低声道:“我不跟你赌。”
她说完就下了桌,熊庄不高兴道:“不是,什么意思啊?你说不玩就不玩?”
“她弃了嘛。”苏凌青打圆场,“还不许人弃牌了?”
“那弃牌的三杯她也没喝啊?……”熊庄话没说完,傅应呈已经伸手,拎起一杯,仰头喝完,一杯接一杯,一连三杯。
女孩其实也没走远,就在桌子旁边沉默站着,小脸过分惨白。
苏凌青看出两人情绪都不对,插话道:“没事儿,玩牌嘛有输有赢,总不能把把都我们灵妹妹运气好是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翻季凡灵放在桌上的牌。
女孩脸色变了,伸手:“别……”
苏凌青已经翻开了,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她:“为什么弃牌?”
同花顺,还是大点数,除非熊庄突然祖坟冒青烟,否则几乎不可能赢过她。
这下熊庄彻底哑口无言了,他手里四条J,?如果季凡灵没弃牌就是他输。
熊庄靠在椅背上,突然后怕出一身汗,要是他就这么松口地皮签给傅应呈了,熊老爷子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季凡灵张了张嘴,没说话。
傅应呈眉心蹙紧,脸色冷沉,抬手抓起衣架上的外衣:“走了。”
女孩还是站在原地,睫毛垂着,细密地颤抖。
“季凡灵,”
傅应呈又喊了一声,嗓音里掺了点别的情绪,“走了。”
……
一月初的天,一迈出温暖宜人的室内,顿觉夜寒风重,寒气扑面。
季凡灵打了个激灵,傅应呈把她的外套递过来,女孩接过去穿上,这才注意到他自己没拿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羊毛衫就走出来了。
可能是喝多了,拿错了衣服。
季凡灵本想提醒,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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