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辞:“你到底是谁?”
林雾:“我是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惊世天才。”
燕归辞:……
林雾:“你还做了其他事吧?若单纯是逃跑的货物,不至于雇佣刺客下此狠手。”
黑夜中,燕归辞的眼睛无视阴暗光线,直直锁定在林雾身上。
他说:“我杀了徐文虎的儿子。”
他又解释:“我原先并不想动手,这对我来说没有好处,是他太过分。”
林雾擦拭墨伞,嘟囔道:“真是麻烦。”
她从芥子袋中拿出一套衣服扔给他,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还混着凝固的血迹。
燕归辞走到树后换衣服,刚将一件外衣脱下,一颗光珠便从树后抛来,照亮他周边两三米范围,没什么用,就只是方便他换衣服。
他盯着那颗光珠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将剩下的衣服脱下。
刺客的疗伤丹药效果很好,伤口都已经止血,有一些比较轻的地方开始结痂。
林雾清点芥子袋中的东西,所有东西整理放在一个芥子袋中,带着一串芥子袋招摇过市不太合适。
等燕归辞换好衣服,她将一个芥子袋仍给他,里面装着少部分灵石和治疗丹药。
燕归辞接住抛过来的芥子袋,在探查过后惊道:“给我的?”
林雾随意“嗯”一声,两三步跳到树上找了个较为舒适的地方躺下休息。
次日一早,叽叽喳喳的鸟鸣吵得林雾无法再睡下去,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只鸟朝她的脸颊下嘴。
她一把抓住那只鸟,思考片刻,拧断它的脖子。
送上来的早餐,不要白不要。
她跳下树,踹醒蜷缩在树下的燕归辞,把鸟精确无误地扔进他手掌中。
“把这只鸟拔毛去内脏,再去随便抓点什么东西,我饿了。”
燕归辞顺从起身,身影没入从林。
林雾在原地等待,从清晨等到太阳移动到头顶也没见燕归辞回来。
她顺着燕归辞离开的痕迹一路走过去,看见他和一只半人高的鸡搏斗。
鸡雄赳赳气昂昂,羽毛炸开,鸡冠高耸,燕归辞手持一根木棍,时不时往鸡身上砸两下,没给鸡造成任何伤害,反倒将其激怒。
而她今早预备做早餐的小鸟只剩几根毛和残破的内脏,看它死亡的惨状,估计燕归辞用作诱饵,却被鸡给吃了。
林雾:……
她极少有如此无力的时候。
她出声道:“你连只鸡都打不过,到底是怎么把人弄死的?”
“与人生死厮杀,我都是把对方咬死,但这样近身搏斗很容易受伤,我现在尽量避免。”燕归辞快速往林雾的方向看一眼,又转头回去专心对付鸡。
“同生蛊会将疼痛分担,母蛊承受十分之六,子蛊承受十分之四。”
林雾点头,“做得很好。”
身体要是莫名其妙产生剧痛,她会很恼火。
实在看不下去这一人一鸡的搏斗,她上去把鸡了结,这种鸡皮糙肉厚,防御值强点,攻击性不高。
回到休息的地方,燕归辞提着鸡脖子,和林雾面面相觑。
林雾耐心道:“先生火把水烧开,将鸡放入沸水中烫熟表皮,再将羽毛拔去,用刀剖开肚子,掏出内脏。”
燕归辞:“火在哪?水在哪?”
林雾见他一脸茫然,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再一次悲从中来,这一天天的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她在燕归辞面前演示一遍生火和生水的法决,这些都在自然灵气之中,只需要用灵力将它们分离出来。
维持水和火需要费灵力,她让燕归辞去找干木柴,再把火引到木柴上。
至于水,现在没有锅,只能用灵力控制让它漂浮在火堆上,等水烧开再将鸡扔入沸水中。
之后便是拔毛去内脏,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树林里有些蘑菇可以食用,可惜没有锅,不然她想煮汤,而不是烤着吃。
芥子袋里没有盐,鸡肉吃起来寡淡无味,她只吃了几口便放下,倒是燕归辞胃口极好,咔嚓咔嚓连肉带骨把大约三十斤的鸡全部吞入腹中。
此时她无比想念自己的芥子袋,里面的东西俱全,要啥有啥,也不知道这些刺客怎么回事,出门连个锅和盐都不带。
等燕归辞吃完,她问道:“引水和引火的法决学会了吗?”
燕归辞点头,伸出右手默念法决,食指指尖上空逐渐凝出一滴水珠,而后法决变换,水珠消失,变成一簇小火苗。
这是最基本的法决,任何一个小学生都能做到。
林雾没说好不好,只道:“坐好,下面我教你如何引气入体。”
教燕归辞修炼实属无奈之举,她不想培养敌人,但更怕燕归辞哪天突然丧命连累她,他可是连只鸡都打不过!
第4章 条件
绿意盎然的树林杂草丛生,两道人影从比人高的灌木中钻出。
燕归辞原先从东边进入林子,而名医所在正好也是这个方向,他们需要原路返回,穿过这片茂密林子。
林子范围极大,两人相遇的地方是林子边缘,也就是说燕归辞先前横穿整片树林,幸好林中大型妖兽不多,不然他都活不到林雾出现。
这是他们日夜不停赶路的第五天,林雾用树藤编出一个可以背在背上的藤椅,让燕归辞背着她走。
疲惫也会分担,林雾翘着二郎腿仰天长叹,“好累啊。”
燕归辞咬紧牙关,汗水从下巴汇聚滴落。
经过无数丹药的疗伤滋补,以及顿顿饱饭滋润,加上他本身强悍的肉身素质,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午后阳光刺目,听到背后飘来的悠悠长叹,他闭紧双眼。
他脚下一软,身体向前倾。
林雾从椅子上翻下,轻飘飘落地,拽住燕归辞的后领,“心诀需时刻念诵,不要走神,站起来继续走。”
衣领收紧,燕归辞被勒得咳嗽两声,等林雾松手,他依旧往下倒去,“我走不动了。”
林雾踢他,“起来!”
燕归辞闭眼。
林雾一脚踩在他心口处,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腕,使力把她拽倒。
两人没能过几招,燕归辞就被林雾压着打。
林雾越打身上越疼,跟打自己没什么区别,又气又窝囊。
她没用灵力,单纯靠力气,打到最后气喘吁吁。
她瘫倒在地,悲从中来,“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等她恢复力气,扭头看燕归辞,他睁着一双闪着细碎水光的眼睛默默看她,像溪流深处的黑曜石,嘴角有些肿……被她打的。
她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虐待你了吗?!”
燕归辞眨眨眼睛,摇头。
“想当初我背重铁上山的时候被一脚踢下山,一座破山我整整爬了一个月,我说什么了吗?”林雾握拳捶地。
燕归辞体虚,这是长年累月被饿出来的虚,一时半会养不好,此刻是真动弹不得。
林雾骂骂咧咧半天,虚得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又平躺不动缓解小半时辰才好。
她往燕归辞嘴里塞两颗聊胜于无的丹药,砍下几棵树绑起来当成床,把燕归辞放上去拉着走。
木床硌人,路途颠簸,燕归辞满目湛蓝天空,沉沉的眼皮缓慢合起。
燕归辞被凉意惊醒,撑不开的沉重眼皮感觉到亮度,阳光应当热烈,暖风时不时吹过。
流水声就在耳侧,冰凉水汽往脸上扑,身下并不平坦,坚硬带着凉意。
湿润的触感从脸上擦过,那些干涸结块的泥灰和血迹被带走,一阵清爽,清凉的水从头浇下,打湿头发,零星几滴水珠溅到脸颊。
有手指轻轻从发缝中穿过,梳开打结的头发,惊起心中一片颤栗,却依旧睁不开眼,指尖轻柔的按在头皮上,带来久违的清爽和舒适。
如清晨林中云雾的气息将他包裹,他昏昏沉沉,好似身处梦中。
“发量还行,有点枯黄,要是有精油就好了……梦中有人碎碎念。
他努力睁开眼,天光明亮,她专心揉搓着他的发尾,似乎没有意识到他醒来。
“比狗毛难洗,头发长就是麻烦……”
凉水带走泡沫,头发没有立即被灵力烘干,轻微暖风在发丝间穿梭,飘着浅淡的清香。
在林雾看过来的前一秒,燕归辞闭上眼睛。
林雾把玩着燕归辞半干的头发,重复简单的劳动有助于放松心情,她现在感觉好多了,没有那么暴躁得想杀人。
等头发完全干透,她开始编辫子,只会最简单的三股辫,编了满满一头。
她终于玩累,燕归辞还没醒来,她伸手扒开他的衣服想看看伤口。
燕归辞身体紧绷,睁开眼。
面前的人脸色一变,阴阳怪气道:“少爷终于舍得醒了,你怎么不再睡个千百年,与天齐寿呢?”
林雾抬脚一踹,他猝不及防落入水中。
“滚去抓鱼。”
燕归辞在水中抓到一条大鱼,上岸宰杀时看到水中倒影,头上横七竖八的辫子格外瞩目。
燕归辞:……
他总有一天会杀了她的。
燕归辞烤鱼时,真诚问林雾:“我到底做错过什么,让你如此讨厌?我是杀过人,可都是为自保,我只是想活着,这样都不行吗?”
林雾横眉冷对,“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敌人。”
燕归辞低头,“好吧,我懂了。”活下来的人只能有一个。
虽说是敌人,林雾后面也没再折磨燕归辞,两人走出山林,终于来到有人烟的地方。
名医十分有名,住所也是公开的,大家都知道他在哪,不过他性格古怪,看病需要叩拜才能进门。
优秀医修不止他一个,若不是病情过于偏门无法医治,不会有人死马当活马医,行此大礼来找他。
能解蛊毒的医修或许不止他一个,但找他一定是最快的办法――他病人少,不像其他有名医修那般要排队,有的甚至要排到一年后。
在石韦的山门外,燕归辞恭敬叩拜,而后站一旁看林雾。
林雾毫不扭捏,低头叩拜干脆利落。
山门打开,两人沿路走进,入目所及是大片药田,空气中都飘荡着淡淡的药味。
药田广阔,仿佛连着天际连绵不绝,有人弯腰在药田里劳作,金红晚霞铺下柔光,清风吹,草叶摇。
没有人带路,两人一路向上,在山坡上找到一排房子,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正在给花浇水。
对方浇了多久的水,两人就看了多久。
不要催医修、不要对医修发脾气,这个看病法则林雾记得很牢。
石韦慢条斯理浇完水,才抬头招呼道:“什么症状?”
林雾:“同生蛊。”
“同生蛊?”石韦摩擦着下巴,“这个名字不是很耳熟啊。”
他边走边说,径直走入屋内,把两人抛在身后。
燕归辞转头看向林雾,她很平静,没对石韦的言行作出任何反应。
没过一会儿,一个少年从另一间屋子走出,看到两人后一惊,连忙招呼道:“两位是来看病的?见过我爹了吗?”
林雾打量对方,少年的五官和石韦相似,身份呼之欲出。
她点头道:“见过,石医师没说什么。”
石松表情无奈:“我爹有时候比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今天天色已晚,你们先在这休息一晚吧,我给你们整理屋子。”
林雾:“多谢。”
太阳还有一小块挂在天边,天色迅速暗沉下去,风忽然变大,夹杂着土腥气,晚上估计会下雨。
林雾没让石松一个人忙活,走过去帮忙。
屋子不算乱,看着是常有人打扫,弄完一间屋子,石松要去隔壁整理,被林雾拦下。
林雾:“他跟我住一屋。”
燕归辞扭头看她,又移开视线,眼中思绪飞转。
石松:“你们是道侣呀?这样的话可以去大房间住,那里的床更大。”
林雾否认:“不是。”
石松表情纠结,没继续追问两人的关系,“那房间?”
林雾:“去大房间,放两张床。”
她得盯着燕归辞。
晚上下起大雨,雨滴砸在窗上发出哒哒声。
燕归辞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刚刚晒过,有太阳的味道,柔软蓬松。
他离林雾很近,两张床的距离大概只有一臂长,能听到对方和缓的呼吸声,不论他发出什么动静,她都能听见。
她就是故意盯着他,尽管他一再示弱,也换不到半分怜悯。
原想今夜暗中去找石韦,实在不行逃走也好,先避开林雾,等他有自保之力后再想办法解开蛊毒,可现在……
屋外大雨哗啦作响,林雾似乎已经睡着,呼吸绵长。
燕归辞悄悄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脚即将接触到地面时,如雨水微凉的声音响起。
“上哪去?”
燕归辞:“关窗,雨水要进来了。”
林雾手一抬,打出一道灵力落在窗棂上,窗户合起,清晰的雨声变得沉闷。
燕归辞缓慢躺回床上,拉被子盖过身体。
一夜无话。
清晨,被雨水冲刷一夜的空气格外清新,远处高山的绿色从上到下由浅变深,朦胧的雾霭缠绕山腰,犹如一幅绝顶的水墨画。
这是林雾在山林中看惯的景色,看过一眼便移开目光,反倒是燕归辞长久望着山景。
两人没能见到石韦,他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石松喊他们去吃早餐,清粥小菜,别有一番风味。
直至傍晚,满眼红血丝的石韦兴冲冲跑到两人面前,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我就说这名字不耳熟,同生蛊失传已久,我找好久才翻到一点关于它的记载。”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林雾只关心一点,“能解吗?”
石韦嘿嘿一笑,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解倒是能解,不过这报酬……”
林雾:“你要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伤感情,不过这半个月我倒是有三件急事,你们替我办好就行。”石韦摸摸下巴新冒出来的胡茬。
“还有一点我需要先说明,我这虽有解法,但相应的药物却是没有的,需要你们自己去找。”
闻言,燕归辞紧绷的身体一松。
林雾:“治疗的药物好找吗?差几样?”
石韦:“不好找,差五样。”
林雾:“哪五样?在哪里?”
石韦瞥她一眼,“等你们办好我的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
林雾皱起眉头,自己去找药材意味着不确定的时间,燕归辞活得越久,变数越大,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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