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心中万般情绪,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要办什么事?”她问出目前最重要的事。
石韦目光欣赏,“心性不错。”
对林雾而言这是一句废话,她耐着性子听下去。
石韦:“我家母猫还有几天便要生产,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你们要哄它高兴,使其心情舒畅,好让它顺利产子。”
林雾、燕归辞:……
哄猫高兴?!
第5章 哄猫
清风吹拂,阳光明媚的上午,两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球球是一只橘猫,或许是疏于锻炼,真胖得跟球一样,毛发皮光水滑,在阳光下泛着光,肚子圆滚滚,一双琥珀眼睛盯着他们,又扭过头去不搭理。
嗯林雾尝试着抚摸球球的头,又挠挠它的下巴,手感实在太好,让她爱不释手。。
“喵。”
球球十分高冷地喊一声,眼中透出人性化的不屑,站起身子甩甩尾巴,扭头过去一个跳跃离开。
林雾沉思,“你觉得这只猫心情怎么样?”
燕归辞表情一言难尽。
林雾没养过猫,对哄猫没经验,也无从揣摩球球的心思,基于对猫的些微了解,她带上燕归辞往山里走去。
药田之外是一片无人打理的茂密林子,林中有溪流缓缓流下,水流清澈见底,时不时爬过小鱼小虾小螃蟹,螃蟹是山蟹,表皮呈紫色。
林雾拿两条绳子现编网兜,脱下鞋子撩起裤脚淌入溪流中,水冰凉却不刺骨,一条傻鱼撞上她的小腿,她一捞,把鱼捞进网兜里。
她指挥燕归辞,“去抓螃蟹。”
燕归辞学着她的样子下水,看见一直螃蟹从岸上爬过,立即伸出手按住那只螃蟹,螃蟹的左钳一弯,合起夹住他的手指头。
猝不及防的痛意传来,他咽下即将出口的声音,观察着这只螃蟹,慢慢抓住它的壳把它提起来,嘴角还未扬起,变看见不远处林雾惊疑的目光。
林雾:“你连螃蟹会抓人都不知道?”
那个笨蛋抓螃蟹会奔着钳子去?
燕归辞:“……我只见过熟的螃蟹。”
他从没见过活的、还是这么小的螃蟹,也不知道有没有肉,能吃什么,难道猫能吃?
燕归辞把手中的螃蟹递给林雾,林雾从旁边扯下一根细长草叶,三两下把它绑起来,还不伤到腿。
林雾:“学会了吗?”
燕归辞:“会了。”
林雾看着燕归辞投入抓螃蟹大业中,越抓越熟练,一开始绑螃蟹还会弄断几条腿,后面已经能快速又准确地绑好。
基于他之前的经历,他对于这个世界很多知识都一无所知,作为交易的货物当然是一无所知最好,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一直在学习,哪怕学如何绑一只螃蟹都无比认真。
他学习的速度很快,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像是久旱的仙人掌忽逢一场大雨,所以拼命汲取水分,他身上的顽强活着的生机太过刺目。
林雾犹豫了一瞬,不过也只有这一瞬,很快便移开目光继续抓鱼。
烈日当空,渗出一层薄汗的林雾坐在大树底下乘凉。
炭火还未熄灭,补上木柴后又重新燃起,燕归辞在处理鱼和螃蟹,再放到炭火上慢慢烤,蝉鸣缭绕,烟火袅袅。
林雾抓着烤好螃蟹的蟹钳,洁白的牙齿将酥脆蟹壳嚼碎,把口中食物咽下后挑剔道:“盐撒不均匀,烤得有点糊。”
燕归辞沉默,学着她的方式吃一只螃蟹,舌尖带着山野鲜甜味。
烤鱼烤螃蟹大半进了燕归辞的肚子,林雾捡起几只烤鱼,示意他将剩下的食物吃干净。
溪里的鱼不大,最大也不过三指左右,烤得酥脆焦香,骨头都能嚼碎吞下。
林雾又抓了两只活鱼,趁热将烤鱼和活鱼带回去,赶回去时看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是各处溪流汇聚成的大河。
活鱼和烤鱼都放在球球面前,高贵冷艳的猫儿低头嗅嗅烤鱼,屈尊降贵似的吃了小半条,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会。
林雾拿它看都不看一眼的活鱼煮了一锅鱼汤,要给它补补身子,结果它也是直接拒绝,恹恹地趴在一旁。
林雾抱起球球,直接带它到河边,河边鱼群多,或许看看能激发活力。
球球被按在河边,林雾两手将它的头包裹住,强制让它看河里的鱼,温声道:“球球啊,这条河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看里面的鱼,都是你的,高不高兴?”
球球没回答,燕归辞站在不远处,和一人一猫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林雾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的碎碎念。
猫不是灵猫,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凡猫,既然是石韦的猫,平日里丹药也少不了,但依旧没开窍,资质太差,寿命不过十几载,连当宠物长久陪伴的价值都没有。
河里大鱼不少,摇着尾巴惬意游动。
猫脸看不出情绪,乖乖由林雾托着脸。
林雾松开手,揉着它的头,一条鱼忽然跃出水面叼住一片落叶,落地时溅起些许水珠,在阳光折射下翻出光来。
球球盯着水珠,向前伸出毛茸茸的爪子。
林雾一看有戏,回头使唤燕归辞。
水底自由的鱼儿们忽然感觉一道巨力传来,它们莫名其妙的飞起又落下,感受一把此生未有的刺激。
水珠飞溅,凉风拂面,一派惬意。
这种快乐终止于一条手臂长的大鱼,它被弄起的方向和球球很近,或许是突然离水让它变得紧张,它猛地一甩尾……甩在球球脸上。
时间仿佛静止,林雾大惊,抱起球球左看右看,“没事吧没事吧?我马上把那条鱼千刀万剐!”
球球脸上沾了几滴水珠,看着更为抑郁了。
林雾仿佛杀了十年鱼的冰冷目光落在燕归辞身上,燕归辞避开她的视线,自觉下水将罪魁祸首抓上岸。
今日看鱼之旅再进行不下去,这条鱼被带回厨房片好,留着放到晚上煮鱼肉火锅。
傍晚时分,林雾又抱着球球去山顶看夕阳。
燕归辞硬是从球球那张猫脸上看出一份生无可恋,他反思林雾平日对他的言行是否刻意针对,毕竟她对猫也能反复折腾,还是对一只捏着她性命的猫。
晚风吹来,像裹了一层晚霞,带着白日将尽的凉意。
身边的草尖随风摇晃,温柔拂过手掌,药田里浅淡清苦的药味也被吹来,两人坐在山顶面朝落日,中间趴着一直毛发蓬松的猫,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
燕归辞手掌随意搭在草地上,一只爪子忽然踩上他的手背,软乎乎的,他偏头看去,手指动了动,手掌翻转捏捏它的小爪子。
“你做的这些,真的有用么?”他问。
林雾坦然道:“不知道。”
燕归辞:“那为什么还要做?”
林雾:“总得找点事情做,顺便给名医一点时间让他琢磨解药药方。”
燕归辞:“药方不是有了?”
“猫康健无虞,就算有病也轮不到我们来治,所谓哄猫高兴只不过是个由头,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我们也得做个样子。”林雾拔起脚边的杂草。
“他目前所知应当不全,为了在我们面前显摆,才这么快告诉我们一些信息。”
燕归辞目光落在她手中即将成型的草环上,“他不收钱,第一个条件又如此简单,后面估计会很难。”
林雾:“你觉得石韦家底如何?”
“极富。”燕归辞思索,答。
石韦父子身上衣服都是难得的料子,桌椅家具也是稀有木材打造,更不用说一座山的药材种植,还要雇人来维护,处处彰显财富。
林雾轻笑,“都说名医大多对医术痴狂,专心医道不爱俗物,石韦先前对疑难杂症的兴趣不似作假,不然不会研究一整夜的同生蛊,可偏偏还爱富又爱面子,的确与众不同。”
球球蹭了蹭燕归辞的掌心,他下意识揉回去,“要出多少?”
林雾脸上闪过一丝肉痛,虚弱道:“给一半,反正我们看着就是穷鬼。”
燕归辞:……
一半,那也已经很多了,林雾身上的钱都是从六个刺客身上扒来,减去分给燕归辞的一部分,已经路上消耗的现在身上总共也就剩下两万三千二百一十一块灵石。
至于为什么这么精确,当然是时不时就拿出来数一数。
林雾眼眸一利,“你也要出一半。”
虽然燕归辞的钱不多,但是不能她一个人心痛。
燕归辞:……
两人一猫踩着夕阳下山,途中遇到拿着木剑在练习的石松,球球从林雾怀中跳下,跑到石松脚边。
石松擦去汗水,蹲下摸摸球球,朝两人笑道:“球球很乖吧?”
少年人白牙张扬,笑得开怀。
林雾点头,“是很乖。”
石松看看天色,“天快黑了,一起回去吧。”
看景的山和种药的山并不是同一座,两座山离得很近,回去需要从这座山下去到半山腰,才能走到另一座山。
其实可以御物飞行过去,会方便得多,可惜目前三人都没达到可以御物的修为,也没有飞行的法器。
石松自来熟,一路说个不停,“我想当剑修,等到过段时间学院招生,我就去报名学剑,以后当个天下第一的剑尊。”
林雾称赞:“年轻人有目标是好事,努力吧,剑修不好当。”
“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吃苦的准备。”石松点头,两眼发着光,“你看我的资质怎么样?适不适合当剑修?”
林雾打量石松,伸手捏捏他的肩膀,按照她的眼光,石松资质中上,不算太差也不拔尖。
她实话实话,石松也没失望,坚定道:“资质不是唯一标准,反正我爱学剑,总有一天能成为有名有姓的剑修。”
他才十二三岁,高至林雾肩膀,一说到剑,他先前的成熟散去,展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勃勃野望。
林雾笑笑,余光瞥见燕归辞看石松的眼神,复杂难懂。
待在这里的第四天清晨,球球生了,过程很顺利,甚至不需要林雾做任何事情――石松已经早早做好准备。
三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奶猫声音细弱,在球球的舔舐下摇摇晃晃滚动,身下是柔软的棉布,即使摔倒也不会受伤。
等石松去做食物给球球补身体时,林雾把准备好的灵石放到球球窝边,又去喊来石韦。
石韦查看母猫和小猫的状态,揉一把球球的头,才指着窝边的灵石问道:“这是何意?”
林雾:“你看这只猫,一见到灵石就高兴,我把这些灵石送给它,它就心情好。不过这个时候它显然没时间在意灵石,不如石医师先帮它收着灵石,等小猫都长大些不用它照顾时,再把灵石给它。”
“这怎么好意思,我替球球多谢你了。”石韦眉眼带笑,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把灵石收起。
林雾也笑,“石医师看病不收钱,真可谓济世第一人,是我们麻烦你。”
石韦被捧得高兴,笑得嘴都合不拢。
第6章 剑修
任务一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第二个任务――让石松放弃当剑修,改学医或当音修。
石韦是医修,自然希望独子继承衣钵,至于为什么还有另一个音修的选项……
石韦:“我道侣是音修,若他走这条道我也不反对。”
石韦的道侣这段日子去参加音修之间的小聚会,因而没能和两人碰上面。
这个任务没什么难度――这是林雾一开始的想法,然后很快被打脸。
石松在其他事情上言行举止一向进退有度,但一说到学剑,仿佛就变成茅坑里的臭石头,怎么都说不动。
林雾:“不用你真的放弃理想,就帮我骗一下你爹,等我们离开之后你该怎样还是怎样。”
“追求大道怎能朝令夕改,说出的话自有力量,我若答应你,骗的不是我爹,而是我自己的心。”石松坚决不同意。
“小小年纪套话倒是一套套的,少看点破书!”林雾拍桌。
“当剑修也有什么好,整日打打杀杀十分危险,更何况你资质低劣,实在不适合当剑修。”
石松大眼一瞪,“之前你还鼓励我好好学剑,说只要坚持就能学好,现在怎么说变就变!”
“我那是哄你的话,你看不出来现在才是真心为你好?连真情假意都分不清还想当剑修?”林雾理不直气也壮。
石松:“当剑修跟分辨真情假意有什么关系?”
他抓出林雾话里的漏洞,不让她混淆概念。
他们争论的地方在石松常练剑的山峰上,周边散落着一些他自己削的木剑,木剑表面坑坑洼洼,剑身并不笔直,像一个劣质的幼童之作。
木剑数量极多,也有一些勉强能看的木剑,表面光滑不毛躁,像是被抚摸过许多次,剑柄泛着油润光泽。
林雾随手捡起离她最近的一把木剑,剑身薄厚不一,像是一根笨重的木柴。
手持木剑朝前挥去,剑气横扫而过,砸在石松身上,将他逼得后退几步。
石松眼前一亮,立即捡起他最常用的一柄木剑反抗。
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溪流与江海,林雾纯靠剑术,而石松已经用上灵力。
被打得满头包的石松眼睛发亮,“你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学剑?”
“可以啊。”林雾笑眼弯弯,“那你先跟你爹说,你以后不学剑,我总得治好病才能教你。”
石松迅速改口,“我爹既然交给你们如此无理的要求,说明你们的病并不致命,我绝不会更改自己的原则。”
这小子犟起来一根筋的样子确实有点剑修的意思,当然,这是贬义。
林雾以教导的名义把人打一顿出气,石松龇牙咧嘴,喊着“绝不屈服”,林雾气得又给他一剑。
此事过后,被认定叛变的林雾连带燕归辞一起,失去在山上的每日三餐。
林雾想去厨房拿鸡蛋,都会遭受到石韦父子同款白眼。
石松不高兴是因为林雾原先站在他这一头,结果现在又反过来不让他学剑,至于石韦,自然是林雾打了他的宝贝儿子,他心疼。
心疼儿子的石韦虽不满林雾打儿子这件事,但也没对她的行为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反对,也就是吃饭的时候不带她。
饭这种东西,林雾也不是不会做。
她再次进入山林,派出此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燕归辞抓山鸡、掏鸟窝。
这次她没有让燕归辞做饭,而是亲自下厨。
山鸡炖汤,加入一些山上寻找的香料去腥增香,鸟蛋烤熟,剥开蛋壳撒上辣椒粉。
飘香万里……怎么能那么香!
饭桌摆在屋外,石韦没顾忌,捧着个碗就一屁股坐在林雾对面,倒是石松颇有骨气,坚决不同流合污,啃自己烤制得过头的碳焦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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