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
燕南天也:“……”
燕南天就算性子再直,听到他这话,也不至于说什么给他拖后腿的话了。
而姚月想的是,唉,我弟也挺惨的,明明暗恋江枫,还要当着我的面表演恨。
第51章 人生如戏
姚月本来还在纠结, 要怎么把江枫和花月奴这桩旧事带过去。
现在怜星主动跳出来,说了这么一番话,她也有了大概的思路。
她扶着还在流泪的怜星, 说:“你身体还未养好,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怜星便抬起一双泪眼, 定定地望着她,小声问:“姐姐,你不怪我吗?”
“若不是我太冲动……”他演得实在动情,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 眼泪却淌个不停, 看上去可怜又无助,“江姑娘和月奴也不会跑掉……”
姚月就顺着他的说法, 道你也是一片好心, 自然怪不得你。
他一听,又呜呜呜了几声,就要往她肩上靠。
姚月:“……”演上瘾了?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配合他的表演吧。
她抬手拍拍他的背, 又安慰了两句,然后给花统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过来扶人。
花统领现在脑子也灵光了不少,不用她开口, 就能读懂她的意思了, 当即上前, 从她手里接过怜星。
与此同时, 姚月也重新看向一脸复杂的燕南天。
姚月还是那句话:“燕姑娘, 我想你也知道,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燕南天面色一变,却没有开口反驳。
方才两人斗剑,的确是不分上下,尽兴至极,可天下武林谁不知道,绣玉谷移花宫,最出名的功夫无关兵刃,乃是一套掌法?
她的剑和姚月的剑平分秋色,但姚月会的可不只有剑。
倘若姚月有心要她的命,虽然可能会费一些功夫,但绝非不可能。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燕南天才想不明白。
杀人不眨眼、我行我素的移花宫女魔头,为何仅凭剑法就与自己打平?为何不干脆剑掌齐出,把她这个上门算旧账的真正教训一顿?
“你义妹与我侍卫一事,个中曲折,并非三言两语可形容。”姚月说,“你说我害得她隐姓埋名变卖家产,那你可有移花宫在这段时间追杀他二人的证据?”
燕南天一怔,这她还真没有。
事实上,义妹逃出来后,安安稳稳活到现在,甚至还联系上了她时,她便已觉不可思议。
姚月便趁热打铁,继续道:“还是说在燕姑娘看来,别人畏惧我,也是我错?”
燕南天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女侠显然嘴上功夫很一般,说完这一句,又不知道该讲什么了。
杵在这客栈门口,一派进退两难的样子。
“我只能告诉你,你义妹于我而言,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要。”姚月表情不变,立于客栈门前,“当日我救下她,是我随手为之,她离开移花宫后,我也只是任她自生自灭,这也算欺她么?”
其实在这两件事之间,江枫在移花宫面对原本的暴君“邀月”,确实还是受到了一些精神折磨的。
但最后不是逃走了,还拐走了花月奴吗?甚至把暴君气得走火入魔了!
算下来完全是一摊烂账。
反正姚月这个穿来的,是完全不想跟江枫有什么交集了。
她希望燕南天也能懂点事。
燕南天行侠仗义多年,性子是轴了一点,但也不是那种完全听不进话的人。
加上方才的交手实在令她震撼,现下姚月说的话,对她而言,已是自带可信度的了。
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所以在姚月转身回客栈之前,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枫娘,往后也不会再找她了,是吗?”
姚月心想我要想找还能让你们接上头?至于喜不喜欢江枫——
燕南天说话真是根本不顾场合啊,周围这么多人呢!
“我的时间很宝贵。”姚月说,“比起浪费在令妹身上,我更愿意用在我的剑上。”
燕南天一怔,还想再说什么,她却已踏入客栈,命人关门了。
客栈门一关,当事人其一离开,这街上远远围观的,便也差不多散了。
只有燕南天,看着眼前紧闭的桃木门,脑海里还是姚月那句用在我的剑上。
是啊,能使出这样剑法的人,心中至重,自然是剑。
只不知道,她二人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如此这般交手一回……
客栈内,怜星连肩上的伤都没顾得上处理,一见她回来,就起身迎来,一脸忐忑。
他当众撒了个谎,主动把放走江枫花月奴的事春秋笔法了一番,实际打的是如果姐姐深究,就死不承认的主意。
结果姚月直接没深究,反而让他惴惴不安。
“姐姐……”他紧张地叫了她一声。
“怎么还不处理伤处?”姚月看到他的肩膀,皱了皱眉。
怜星便说没关系,这点小伤,不碍事。
说罢还朝她笑了笑。
姚月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卖惨。
但想到他只能隐藏对江枫的感情,又觉得他可怜,于是叹了一声,说还是快些处理罢,燕南天的剑满是铁锈,伤在人身,一个口子都不是小事。
“是啊二宫主。”花统领十分狗腿地附和,“你身体还没养好呢,虽是小伤,也该仔细着些的,否则大宫主会担心的。”
怜星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姚月,仿佛在等什么。
姚月:“……对。”我已经装瞎了你别卖惨了!
怜星这才重新坐下,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帮忙处理伤口。
那剑伤在燕南天的及时收手下,的确不怎么严重,但就像姚月说的那样,那柄剑锈迹斑斑,和普通的兵刃不一样,包扎之前,必须先把伤处清理干净。
姚月怕他的侍卫不注意这个,还特地提醒了一声。
结果怜星一听,卖惨又来劲了,哼唧着要姐姐来帮他清理。
姚月:“……”
算了,看在他失恋的份上。
他伤在肩头,处理时,自然要将上衣褪去。
也是因为褪了上衣,才叫人意识到,先前治手脚那半年,实际将他折磨得狠极,不仅瘦成了一把骨头,就连身上的皮肤,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姚月看得很怜爱,连带着替他清理伤口时,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往后不必如此。”她说,“我们是一家人,你有话说,直接与我说便是。”
怜星一僵,姐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可她知道的话,为什么还对自己这么好?
“怎么这么看着我?”见他一脸怔忡,姚月问。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看她如此平静的情况下。
姚月就叹了一口气,取过侍卫手中的纱布,替他缠上。
他配合地抬着手,好一会儿才小声问:“姐姐为何叹气?”
“自然是因为你不令我省心。”她说着,掂了掂他的手臂,“算了,等回宫了再慢慢养吧。”
怜星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臂,垂下的眼眸里,却是别人看不到的笑意。
不过对江枫和花月奴的事,他还是心有戚戚。
移花宫众人离开抚州后,他又寻了个机会,状似无意地同姚月试探,问她何不当日直接擒了燕南天,再逼出那两人,把事情彻底料理干净,往后也就不用再烦了。
姚月:“……”还没放心哪?
她想了想,给了个符合自己如今人设的理由。
“那两个人,还不配我花这么多功夫。”她说,“而那燕南天能练成这般剑法,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我欲求武道巅峰,自当留她为我磨剑。”
曾经为爱发疯,走火入魔后,不再耽于私情,只求大道。
多么合情合理啊。
但是怜星听得脸都黑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天那两人打成那样,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旧账,根本就是互相都欣赏对方的剑!
第52章 观音
姚月的确是很欣赏燕南天的剑。
除了对方实在厉害之外, 两人对剑的理解也很相似。
若能只和燕南天谈剑斗剑,她一定会非常愿意交下这个朋友。
可惜隔着江枫和花月奴那事,她们俩交友的难度, 委实大了一些。
交不了就交不了吧,姚月对此想得很开。
反正再过几年, 叶孤城差不多也能赶上来了,到时候找叶孤城斗剑,效果不会比燕南天差。
她对燕南天没什么执着,但她感觉她弟对燕南天的义妹似乎还是一往情深。
不然他干嘛要反复确认她这个女魔头的态度?
“那两人已和移花宫无关了。”看他表情复杂, 姚月又道, “你也莫再记挂。”
再记挂下去,我真怕你去当男小三啊。
怜星愣了一下, 才解释道:“……我并非记挂他二人。”
姚月就配合地表示我知道, 你是觉得当日之事你对不住我嘛,但此事我已经放下,只盼你也尽快放下。
怜星:“……”为什么他有种姐姐根本没信他所言的感觉?
可姐姐要是没信,又为何是这个态度呢?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怜星头一次产生了他可能还是不够了解他姐姐的感觉。
但谎是自己撒的, 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表示,姐姐不怪他真是太好了。
“至于那二人——”他顿了顿,依着她的话做下承诺,“确实同移花宫再无干系了, 往后怜星不会再提。”
“嗯。”姚月点头, “你知道就好。”
……
过了抚州地界, 再行几日, 便是鄱阳。
鄱阳与池州相邻, 而绣玉谷就处在两地之间, 九华山脉深处。
所以车马一到鄱阳,众人便有一种即将到家的感觉。
底下的侍卫们也极高兴,毕竟回到谷中,他们便不用再冒着风雪赶路了。
临近年关,各地风深雪重,鄱阳这种邻水之地,更是冷得彻骨。
姚月练成明玉功第九层后,对寒冷的耐受不同以往,但她记得自己第八层时,也还是被冻到过的,于是难免有些担心还没彻底养好身体的怜星。
她吩咐花统领,剩下的路就不要在城镇上耽搁了,能早一点回绣玉谷是一点。
花统领当然没有异议,立刻应道:“是。”
于是最终,他们比计划中提前了三日抵达绣玉谷。
一回到这处温暖之地,宋田就兴奋得不行,说还是宫里最好。
姚月也挺高兴,她出门在外时还好,一回家,洁癖就发作了,立刻就要去泡澡。
结果被原随云拉住袖子,问能不能跟师父一起。
平时原随云洗漱都是一点红和洪七在帮忙,她也很乖很配合。
但她现在提出这种要求,姚月这个做师父的,也不是很好意思拒绝,就允了下来。
反正是小女孩,一起洗就一起洗吧。
师徒俩就这么一起进了汤池。
原随云还太矮,只能站在汤池里,抬手扑腾两下。
而且因为人小,站在这有她大半人高的汤池里,浮力作用下,动作稍微一大,就容易站不住。
最后还是被姚月抱到了怀里,才好好泡完这个澡。
“师父真好。”她小声说,“我娘就不愿管我。”
“你娘?”姚月一愣,“不管你?”
原随云这才告诉她,实际上无争山庄真正的掌权者不是她父亲,而是她母亲。
而她这个母亲,对她的期待也非常高,在她瞎了之后,对她这个女儿的诸多要求,也不曾降低。
“她说过,我是无争山庄的少主,万事都要做到最好……”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母亲对她有这个要求,她提出去移花宫拜师,她母亲才没什么意见,最终由着她父亲带她来了绣玉谷。
姚月听得心情复杂,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原随云在原作里变成一个反社会精神病,倒也算有迹可循。
倒不是说那样原随云就没错了,但既然现在这个萝莉版原随云还没来得及变态,还没来得及铸成大错,那她待这个徒弟好一点,也算是造福武林,顺便给自己积德了。
这边姚月兢兢业业当着幼教,那边辉星殿里,怜星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回到移花宫,首先处理的是他们离开期间,宫中留下的人不知该如何做决断的一些杂事。
从负责鱼塘的到掌管果园的,他依次见了一遍,答了他们无数问题。
见到最后,他简直口都说干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辉星殿内,忽然传来一道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似是耳语,又仿佛离他很远很远,道:“你的残疾竟真好了……”
怜星睁大了眼。
他是听过这个声音的,知道它属于谁。
也是因为知道,他才大惊失色。
“石观音!”他叫出了这道声音的名字,“你怎会在此?!”
石观音却没立刻现身,只叹了一口气,道:“看到你这张脸,我真是十分羡慕,你知道么?”
怜星当然知道为什么,三年前,这平日里只在大漠出没的石观音,就来过移花宫一趟。
当时的石观音也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的寝殿之内,坐在他对面,端详了他许久,然后说,既然你半边身体是残疾,我就不要你毁容了。
那“放你一马”的态度,叫怜星万分不爽,当场与他打了起来。
两人动手,自然惊动移花宫。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出言不逊的石观音,武功竟能压过他,尤其是那身轻功,简直堪称恐怖。
好在最后他姐姐赶了过来,骂了他几句废物,就接替他,跟石观音打了下去。
两人最终打了个平手,谁都没能奈何谁。
最终石观音作下承诺,往后与移花宫井水不犯河水,继而离去。
“当日之誓,你是忘了么?”怜星皱着眉问。
“唉,我也不想的。”石观音又叹一口气,顿了顿,下一刻,声音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可你为什么治好了手脚?”
疯子啊!
怜星暗骂一声,当即就要掠出辉星殿。
但这时,石观音也终于现身,于天而降,双掌齐出,朝他打来!
和三年前一样,石观音依旧一身金碧辉煌,环佩琳琅的衣服,出手时,全身叮当作响,仿佛他不是为伤人杀人而来,而是为了展现自己的美。
他的确是生得很美,所以他受不了这世上还有男子美貌胜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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