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海三人也被展昭的动作吓了一跳,练练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们开封府……是要屈打成招吗?”
“没有想作甚,也不是要屈打成招,”展昭面容冷峻,盯着张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展某只是想要告诉张学子,有的时候要控制一下的眼睛,否则的话,以后可能永远都睁不开了。”
“你……你……”张合想要动作,但是却畏惧于巨阙,不敢乱动,“此事我一定要上报给祭酒大人,请祭酒大人上折子,告知官家你这无礼行为。还有我爹,他……”
他不敢再说话了,因为他觉得脖颈一痛。他明白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剑刃给开了一个口子了,他要是再出言不逊,恐怕脖子就要跟脑袋分家了。虽然自己死了,展昭也会付出代价,可是他并不想死。
他死了以后,展昭再怎么被惩罚他都看不见了。他不想死,所以就只能闭嘴。
“啊――!”张合不说话了,但是李章却是大叫了一声。他是他们四人之中胆子最小的,在看到无关人受伤的时候尚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看到张合被伤了以后,却是吓得大叫了一声。
原本他还要继续大喊大叫的,不过赵学海和马成问两个人按住了他。一个人捂着嘴,一个人按着他的双手,让他不要乱动。
刚才看上去还一派前途无量的四个太学学子,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场笑话。
白毓当即轻笑出声,而后对着展昭眨了眨右眼,表示自己收到他的关心了。她虽然不会因为张合的目光而生气,但心中的恶心却是有的。有人为自己出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见状,展昭紧绷着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只是在看到巨阙剑架着的人的时候,那几分笑意又转成了厌恶。他平生最是痛恨张合此等人了,他还在自己的面前冒犯了无暇,不给他点的教训,张合怕是要以为他能在汴京横行了。
包拯假装看不见展昭的出格行为,只是说道:“本府今日找你们四人来,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若是你们能够老实将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本府可以代替你们向官家求情,为你们法外开恩。”
例如说原本要在十日后问斩,他可以向官家求情,让他们在十一日后问斩。多活一日,怎么不能说是一种法外开恩呢?当然,这不过是举例罢了,具体如何,还待看事情如何。
张学海等三人立时就心动了,但是想到他们昨晚商量好的,又不说话了。他们只是将目光投向张合,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
张合见状直在心里骂他们这三个蠢货,若非他们的家世比自己好,自己又需要他们将来能够提携自己,他根本就不会哄着这三个蠢货。仗着家世横行无忌就当自己是真的聪明了,实则是蠢钝如猪。
他们这么看着自己,岂不就是表明了他们有问题吗?真真是蠢货!
“他们这么看着我,岂不就是表明了我们有问题吗?真真是蠢货!”白毓倏地开口说道,“这三个蠢货,若非他们的家世比我好,我又需要他们将来能够提携一二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哄着这三个蠢货。仗着家世横行无忌就当自己是真的聪明了,实则是蠢钝如猪。”
张合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白毓,她为什么会知道他心中所想?
“我怎会知道你心中所想?”白毓莞尔一笑,“你啊,太蠢了,这脸上都写满了,我如何能当做看不见呢?哎呀,想装瞎还挺辛苦的呢。”
而后她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张学海、马成问和李章三人,笑了,“你猜刚才那些话是我用来骂你们的,还是他张合用来骂你们的呢?”
当然是张合。张学海他们虽然不爱读书又不爱用脑子,但是他们又不傻。那种语气,就是张合用来骂别人的语气。他们之前听得开心,还觉得张合所言有理,许多人就是个没有用的蠢货。
但是现在,这些话用来骂他们了,他们的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怒意。要不是有他们庇佑,一开始张合还在被人欺凌呢。
“张合,你个婢生子,你居然敢这么说我?”赵学海放开了捂着李章的手,准备上手去揍张合,“要不是有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马成问也放开了李章,准备和赵学海一起动手,“我让你敢骂我们蠢货!”
李章不敢上前打人,却也是用眼神死死地瞪着张合,像是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展昭用手中的巨阙挽了一个剑花,逼退了上前来的两人,而后又将巨阙架回了张合的脖子。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罢了。
见到这样干脆利落的动作,白毓简直想为展昭鼓掌。她自从来了汴京之后,还没有亲眼见展昭动过手呢。不过到底场合不合适,她只能放弃了鼓掌的想法,但是这不妨碍她用眼神来给展昭加油助威。
加油,吓死这四个瘪犊子。
展昭尽管没有白毓的读心的能力,却也看出了几分她的意思,心下便只觉好笑。不过现在要恫吓他人,这笑意只能被他藏在心中了。
“说你们是蠢货你们还真的是蠢货!”张合被赵学海他们给气疯了,尽管巨阙剑的威胁还在,他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刚才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你们,这不过是那个贱.人的离间之计罢了,你们居然也相信?”
赵学海三人的神情一滞,好像,真的是这样?
白毓挑眉,说我离间,那我可不能白瞎了你的话。“之前有没有说你们蠢货是不一定,但刚才却是真的说了。他在气急之时脱口而出的,必然是真心话啊。可见他看待你们,真的是当蠢货来看的。”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凉凉的,十分气人。
至少赵学海、马成问和李章三人已经被气得够呛了,但是他们又有一种不知道生谁的气的感觉。好像应该是张合,但他是和他们一伙的。好像应该是白毓,但是他们惹不起她啊。
白毓说道:“去年的十月初十,休沐日,太学的祭酒和学政们都回自家去了,你们这些学子也得以休息。而你们四人,却在回程之时,偷偷藏了一个人进来。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三月,几乎是整整半年的时间,你们可真是会藏人啊。”
她这话一出,当即四人的脸色都变了,全都死死地盯着白毓不放。尤其是张合,他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一样,好像要把白毓给弄死。
展昭当即给了他的腿弯一下,让他单膝跪下,“你最好收敛些你的目光,否则展某不敢保证你的眼睛是否还是完好的。”
如果说刚才展昭的威胁让张合怕死,那么现在他才是真正地恐惧。若是他失去了一只眼睛,那就是面容有残,就无缘科举了。前途尽毁,这比让他去死还要痛苦。
于是,张合只能收敛了自己的目光,也不敢计较此时自己单膝跪下的事情。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以谋未来。
白毓和展昭这一番配合下来,赵学海四人的心思上下起伏不定,就连张合也无法控制他的心声了。这些心声全都一一入了白毓的耳朵,于是她也将死者的来历知晓得一清二楚。
被他们藏进太学的人,居然不是小倌,而是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学子。
第34章 太学纵火案14
白毓将来龙去脉在心中整理了一遍, 而后告诉了包拯他们。
死者名为林清,是汴京城中一家私塾的一名学子,甚至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他虽然出身寒微, 但是却是一身的儒雅气质,虽然面容有些过于i丽, 但是如此文采好又相貌好的学子, 将来必然有大好前途。
如果, 林清没有遇见赵学海四人的话。
他是在一次诗会上遇见这四个人的。但其实说来, 那次诗会本不是他想去的,他是被他的同窗拉去的,而后他的诗引来了众人的称赞。当时他立在人群中央, 一身的意气风发,i丽的面容上带着笑意,很是动人。
而后,林清就被赵学海看上了。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郎君呢,很是叫他动心不已, 而后就找上门, 居高临下地说只要成为他的人,将来要什么有什么。
林清自己有才华, 出人头地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怎么可能会愿意接受赵学海呢?于是, 他就把赵学海赶了出去。
赵学海本来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当即暴怒不已, 叫嚣着要让林清好看。而张合,却是提出了一个让赵学海根本就无法拒绝的建议。不仅如此, 马成问和李章也被他给拉了进来。
张合和赵学海是一拍即合,但是李章虽然好色又不是个东西, 胆子却不大,很是犹豫。而马成问则是因为性子优柔寡断,又总是不愿意自己承担后果,只要能够将责任推给别人,他就愿意去做。
于是,张合就拿捏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子,说服了他们。他们四个人本来就在太学学舍之中一同享用过曾圭,男人之间狗屁一样的情谊就这么来了,他们还真的就相信了张合,也愿意配合他。
赵学海先是用自己的身份去找了林清,说是要给他赔罪,请他去樊楼吃酒,原因则是家中不能因他蒙羞。
若是他直接说要赔罪,林清自然不能相信,但赵学海说的理由却让他深信不疑。因为当今官家就是个帮理不帮亲的性子,赵氏宗亲若是惹事了,可没有好果子吃,整个汴京都知道的。于是,他就相信了,赴约了。
而后,林清在前往樊楼的路上被打晕带走了。他被掳进了太学之中,第一个晚上就被赵学海四个人给侮.辱了。为了不被发现,林清被喂了哑药,手筋脚筋被划断了,从此只能成为他们四个人的禁luan,在他们四个人的学舍之中藏着。
就像是白毓之前的猜测那样,只要他们每个人省下一些吃食,就足够养活一个林清了。他就这么一直被他们养着,不见天日。
这对于林清而言,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算了。可是,他却连死都不敢。因为和他相依为命的老父亲在赵学海四个人的手中,他有一次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以头撞墙寻死。不过因为李章回去学舍得早,他才没有死成。
而后,林清就收到了他的父亲的断手一只。他少时就是被父亲握着手写字的,怎么可能会辨别不出来呢?于是,他不敢死,只能为了父亲痛苦地活着,成为赵学海四个人的掌中玩.物。
他真的很想死,却怎么都做不到。至于说求救?呵呵,也不是没有太学学子发现些什么,却是因为赵学海他们,全都选择了沉默,还帮着隐瞒祭酒和学政。
太学在林清的心目中是读书人最向往的地方,但是这却藏污纳垢,令他痛苦不堪。前程被毁,雌伏他人,父亲被困,每一个都是林清的痛苦,太学也是如此。
他的隐忍,他的痛苦和他的反抗,不仅没有让赵学海四人失去兴趣,反而越发觉得兴奋,于是林清被虐待的次数就越发得厉害。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在他的身上施加刑罚,鞭子和藤条是最基本的了。
这些足以摧毁林清,但最是摧毁他的是,他发觉自己期待那个斋仆的到来。虽然他一来,自己就会被藏起来,但是他却可以不必应付赵学海四个人,可以放松些了。可是林清又觉得自己怎能变得如此卑劣,更是陷入了无法自抑的厌恶之中。
大概是一个月前,原本以为是自己得罪了别人才找来祸灾的林父,终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不想拖累林清,就自尽了。赵学海他们在从仆从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后,一直瞒着,不让林清知道,否则他们怕看不住想要寻死的林清。
昨日是金明池开放之日,太学也放了假,他们四个人都出去玩了。谁知道回来以后就发现赵学海的学舍着火了,而林清也死在了学舍之中。他们当然什么都不敢说,但却有人能够看得见他们的心,将一切都揭开了。
“嘭――!”展昭当即给了张合一脚,将他给踢飞了出去。他摔在地上,半张脸都摔肿了,还吐出来了一颗夹着牙齿的血水。
“畜生!”展昭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张合,而包拯和公孙策则是垂下眼眸,当做看不见。
赵学海三个人被张合的惨样吓到了,尖叫一声就想逃跑。
他们不跑还好,一跑就让展昭想起他们的存在了。于是,他也给了这三个人一人一脚,他们摔在了张合的身边,和他一样的待遇。不过有的人摔到的是手,有的是脚,有的是头。
一时间,这四个人聚在一起,看起来狼狈极了。
不过包拯他们四个人却是无人同情他们,比起林清,他们这点伤算什么呢?
“掳劫他人,毁人前途,害人姓名,淫.乱太学。”包拯冷冷地看着赵学海四人,“本府必将一一上奏给官家,奏请官家处置你们。”
“不,你不能。”赵学海捂着好似断了的右手,满脸惊恐,“我是赵氏宗亲,你不能……”
“本府拉下马来的赵氏宗亲却也不少。”包拯冷笑一声,“你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赵学海猛地一滞,而后想起来了官家都无法阻止的那些被处置的赵氏宗亲。不,不!
“至于你们……”包拯看向张合、马成问和李章三人,“你们也将被审判。尤其是你,张合,你身为主使,更是罪不容诛!”
“呵呵呵……”也不知道张合是疯了还是说什么,他居然笑了,“我们又……没有杀人,包大人……也……杀不了……我们。”他因为没了一颗牙,也因为肿起来的半张脸,说话断断续续的。
不过因为他那不可言说的自尊心,他吐出来的字倒是听得清楚。
“对,我们没有杀人,没有!”赵学海猛地清醒过来,“我们只是命人砍了林父的手腕而已,他是自尽的,与我们无关。”
“是啊,我们没有杀人啊,林父死的时候,我们还在太学之中呢!”
“没错,学政们都可以作证的。”
张合却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三个蠢货,说的什么命人砍的,就应该说是他们的仆从擅自做主,为了讨好他们才做下的。如此,他们脱罪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这帮子蠢货,当真是……哼!“我们可……没有侮.辱……林清,他是受……伤,我们……照料罢……了。”
白毓看了张合一眼,心想他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想着如何为自己脱罪,心理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大厨要是也像张合这么难搞的话,当初的案子可就难办多了。
不过……白毓挑眉,“你们是没有杀林父,却未必没有杀林清。林清的身上是有功名的,你们依旧要……”
“我们怎么可能会杀了林清。”性子最是暴躁易怒的赵学海当即就反驳了,“我们还没有玩过瘾呢,曾圭根本没有林清带劲,我们可舍不得杀了他。”
张合恨恨地闭上了双眼。蠢货,果真是没救的蠢货!
赵学海猛地清醒过来,他说错话了,他不该这么说的。他对上包拯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
白毓笑了,有的时候她还挺喜欢赵学海这种人的,因为只要刺激一下,他就会很配合了。“我劝你们最好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这量刑的时候,主使和从犯的刑罚可是有区别的。”
她脸上的笑容带着恶意,明明白白写着她就是在挑拨离间,“你们刚才也见识过了,即便你们不说,我也能知道。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说,好自我赎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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