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奇妙的。
兜兜转转,我不还是在做秘书的工作。
太宰治第一天让我了解了流程之后就给我布置了相当多的任务,不由得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从来都不做这些文事类工作,等别人来处理等到现在。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我仰头靠在椅子上,按揉着自己酸痛的腰。
还有一部分需要处理但我真的太累了。
太宰治挺悠闲地转着笔,见我停下说道,“太好了,到下班时间了,我们回家吧。”
我被刚刚那些公事文书压的有点没反应过来,又确认性地重问了一遍,“回什么家?”
太宰治放下笔,摸出自己的钥匙甩了两圈,不怀好意笑道:“当然是……我家啊。”
第9章
我一言难尽,表情不受控制地有些僵硬,“……我记得……港/黑的工作人员是有员工宿舍的吧。”
“嗯,有啊,”太宰治淡然说道。
他走到我的身边,弯下腰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搭在我的椅子靠背上把我半圈在里面,笑着说,“不过最近港口黑手党在扩招,人比较满,宿舍的安排还来不及跟进,再加上女生本来就少,如果你想去男生宿舍的话我也没意见的哦。”
……我有意见。
我没有选择,只能跟太宰治回了家,问题不大,我有异能防身,他要是敢有什么威胁到我的举动我就只好让这位备受森首领器重的“准干部”“意外”身亡了。
太宰治的住宅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金碧辉煌、高级别墅、有足足一百零八个佣人小姐会站在门口等待弯腰说“主人,欢迎回来”,他的住宅是在一个较为高档的小区里,估计一百多平米,我猜想是最近港口黑手党的发展情形还不太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太宰治打开门后顺手打开灯,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玄关处的柜子上,问我说,“你要吃点什么?”
我迈进大门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试想一下,一个港口黑手党的优秀人物把你带到他家并询问你要吃点什么,我觉得不是饭菜里有毒就是他想让我吃饱了之后再上路。
太宰治脱下平日里穿着的黑色西装,没了外套的遮挡,他的腰腹线条更加分明,大概能看出以后的骨架长势。
有幸见过,确实很可以。据说太宰治上任首领之后整整四年间都没有睡过觉,就这样还能好好活着、继续撒下天罗地网,看来身体健康方面也很不错。
他拿起挂在一边的围裙喊我的名字,语气平淡地说道:“帮我系一下。”
我不知道是被他吓到大脑短暂性失联了还是我出现了解离的症状,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帮他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布料的触感很柔滑,我像是触电一样缩回手,小拇指不经意间蹭过他的后背,感受到那里的肌肉瞬间紧绷。
他本人却反应平平,“好,你先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我一会儿就好。”说着,他便开始忙碌起来。
……
港口黑手党在外厮杀的可怕人物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居家的普通人。
这已经是跨人设的程度了吧!
我觉得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客厅的灯光亮度恰到好处,太宰治没有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他只开了几盏小的白光灯和几盏小的暖黄灯。
我对于灯光可能比较敏感,不适应太亮的环境,没想到太宰治居然恰好跟我一样。
此刻,我正坐在非常柔软的沙发上,电视里放着的是我随手调的某一个节目,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娱乐综艺,节目里三三两两的嘉宾连带观众笑成一团,可我却丝毫没觉得好笑。
我已经不知道现在应该是惊讶太宰治会做饭还是太宰治居然给我做饭了。
首领居然给我做饭。
有点可怕。
我想象中的港口黑手党是腥风血雨、侥幸求生,但现在的状况则是温馨舒适,像个……我想了半天,也许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平淡而温暖。
太宰治做了蛋包饭,味道相当地好,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之前在那种地方没吃过什么正经的食物的缘故。
其实我很难想象他这么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人还能拿得动厨具,他的皮肤白的快要能看清他内里的条条血脉,动作举止也是懒散的出奇,看上去没什么力气,随便动一下就要散架了一样。
吃饭的过程中我们谁也没说话,我很难得地享受这种不尴尬的静谧时刻。
我知道,太宰治对待我的态度很奇怪,但我并不清楚他是独独对我的态度是这样还是说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在我的认知里,首领在某些方面跟他简直是两个人,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了,以至于我没办法判定出他对我是否“独特”。
又或者……我想起他初次见我时说过的话,他说过他有个妹妹,那天因为游戏胜负已分他还没来得及讲完,他不会是想说我跟他的妹妹很像吧?像那个GSS的“好心人”一样,完完全全是在把我当做他的妹妹一样照顾吗?
这种有利无弊的事我倒不怎么在意,但关键是,他看我的目光不像是透过我看什么人的样子。
吃完饭后,他动作自然地收了碗筷,我提议要去洗他却把我推出了厨房,还问我要吃点什么水果。
不是要不要吃水果,而是要吃什么。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是吗……
不死心一样,我说,“我不吃水果。”
“好。”说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了草莓。
……
所以我的回答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我开口说话就好,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脑补成自己想要的答案。
基于这一点,我严重怀疑他还有个叫做【白日梦】的异能。
他把洗好的草莓装在碗里端过来,看上去柔嫩多汁,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为了强迫我吃而喂我之类的奇怪举动,我眼明手快地先拿了一个放进自己的嘴里。
看他的表情他似乎非常满意。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毫不忌讳地坐在我身侧接通电话,“喂?”
我们两人的距离很近,因此我可以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并不清楚,但我可以通过几个关键词大致猜测。
听起来似乎是他的酒友邀请他一起去喝酒。
太棒了!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眼底一亮。
他们最好是出去喝一晚上都不要回来,那样的话我就不用考虑该怎么和他相处了,毕竟这真的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话说回来,太宰治居然会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没听说过啊……
“嗯,好,”太宰治用余光瞄了一眼我的方向,看到我仍然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似乎被节目深深地吸引了。
但是那颗草莓她很快就咽下去了,一般来说,如果看电视很入迷的话应该会嚼很久的。
偶尔放她一次吧,太宰治这样想着。“我马上就到。”
听到这句话的我已经在心里放起了小烟花。
太宰治挂断电话收回去,“我出去一趟。”
我知道我不能表现的太兴奋,于是我尽量压低自己的情绪说道:“好的。”
我的注意力早就已经不在电视上了,我听到他走路的声音,穿衣服的声音,拿钥匙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在他离开过了一会儿之后我立马关掉电视机奔去浴室。
我想我最好在他回来之前就睡着,这样我们就不会有令我头疼的任何交流了。
另一边,太宰治哼着随心自创的调子来到Lupin酒吧,他的两位朋友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他过来,织田作之助还打了个招呼。
这个点Lupin酒吧里没什么其他人,店里灯光调的很好,橙黄色暖暖的,把周围的一切都在无形之中模糊了棱角,让人有一种已经陷入酒精中飘飘然的感觉。
“看起来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啊。”坂口安吾说道。
太宰治破天荒地没开口要什么洗洁精之类的奇怪的东西,要了一杯酒,坐下来,“很明显吗?”
“也还好吧,”织田作之助评价道,“也就差把[我很高兴]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而已。”
太宰治在这里要放松的多,他趴在吧台上,下颚轻轻枕在手臂上,注视着玻璃杯中映照的闪烁不定的暖色光彩,“只是见到了故人而已。”
织田作之助一眼就看出他说的故人应该是指很重要的人,他说话的语调和神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副表情,该不会是遇到了你的初恋吧?”坂口安吾也就打个玩笑话随口一说,没想到太宰治也没反对或是怎么样,他不由得追问了一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太宰治几近失笑,他的这帮酒友都在想些什么啊。
但他这样子在坂口安吾看来就是明晃晃的默认,坂口安吾先是一副遭受重大信息轰炸的愣怔表情,好在信息情报员的专业素养让他的表情迅速恢复,他拿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这家伙居然还有喜欢的人,一时不知道是该恭喜你还是可怜一下被你喜欢上的人。”
太宰治皱眉,就这个话题不满地嘟起嘴,“被我喜欢是一件很惨的事吗?”他扭头求助,“织田作,你觉得被我喜欢是一件灾难吗?”
织田作之助明显是个老好人的角色,他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这得看当事人的意愿吧。”
“说起来,你今天没有准时来,难不成……你们刚刚是在一起?”
太宰治愉快地给自己找了个人设,并自顾自地按照他们的意愿把“恋人”这个角色安排到了某个倒霉家伙的头上,打了个响指,“bingo!”
这人工音效差点把坂口安吾的眼镜给震掉下来,他抬手扶了一下,吃惊道,“在约会吗?你就这样丢下约会跑过来了?”
坂口安吾处在震惊于[在太宰治心里,他的朋友居然比约会重要]这一假想情报中,随后就听到太宰治粉碎了他的一秒感动,“不是约会,而且,也不算是特意跑过来,只是正好顺路,本来我也就要出去办些事情。”
他的指尖轻点酒杯中的圆球冰块,冰块在酒液中上下起伏了一下。太宰治在自己的心底轻轻说道:“顺路来看看你们。”
“好了,”太宰治从吧台桌上起来,终于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我就先走了。”
走了几步之后,太宰治突然回头,望向沉默着的织田作之助,呼唤道:“织田作?”
“怎么了吗?”织田作之助立刻给出回应。
好像就此安心了一样,太宰治说道:“不,没什么。”然后继续转身离开。
坂口安吾看着他的背影,直截了当说道:“他这种比喻,不会是爱而不得就抓回来了吧?”
织田作之助从刚才奇怪的对话中跳出来,“不会,你注意到他少了什么吗?”
坂口安吾是一名优秀的情报员,观察力自然是非常敏锐,他早在太宰治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及时联想到这一层,“原来如此。”
太宰治平时一直带在身上的那颗小钻石不见了,想必他接下来要去做的事应该多多少少跟那个钻石有关吧。他平时那么看重那颗钻石,如果涉及到了这个,应该是非常认真的了。
坂口安吾微笑着感叹道:“什么啊,这家伙,是真的恋爱了啊。”
第10章
太宰治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透过猫眼看里面还是亮堂堂的,这点让他颇为意外,难道说到现在还没睡吗?不可能吧。
他拿出钥匙进门之后才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是玄关处给他留了一盏灯而已。
太宰治好像找到以往的那种感觉了,以前他在外面靠自己的小智慧讨生活,夜晚回到家的时候她也早就睡了,但会给他留下一盏灯。
她说她怕黑,所以有一盏灯会觉得很安心。
她觉得他应该也会觉得很安心。
在他加入港口Mafia之前,原先住的地方并不好,灯光在黑夜中摇摇晃晃、忽明忽暗,但却莫名温暖,它像是漆黑夜色中的一颗星,虽不如灯塔那样明亮,但却给了在泛着浓雾的海面上航行的船只一缕希望和暖意。
只可惜啊,他珍视的那段日子,某人却毫不在意地忘了。
他轻手轻脚想要走到自己的房间,没想到在沙发上发现了人。
——呼吸速率不对。
太宰治马上注意到了这个点,于是他走近沙发蹲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已经“熟睡”的人。
客厅的窗帘没拉,月光就那么漏进来,侧着光看过去,其实她的睫毛还挺长的,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像是刚刚脱茧而出没多久的小蝴蝶。
她的呼吸没过一会儿就有些紊乱,估计是实在装不下去了,她睁开眼,满脸不快地坐起来瞪向他,“干嘛?”
……
我很早就睡了,但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是——我失眠了。
可能是刚加入港/黑变故来得太快,虽然我在心理上已经接受了,但可能我在生理上还有点不太适应。
明明我的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但我就是毫无睡意。
我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在静态中失去了时间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门口走廊有人走动的声音,听上去步伐慢悠悠的,逐步靠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我赶紧闭上眼装睡,希望可以少一码事,但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破绽,太宰治居然识破了我,然后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笑盈盈的,两手撑着下巴,本就过分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变得有些惨白,加上他的绷带,很容易构成一个弱不禁风的病公子的假象。
“夜深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干点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呼吸一滞。
他的身上有很淡的酒味,呼出来的气里几乎没有,他不可能喝醉了,也就是说,他是在清醒的状况下说出的这番话。
我的眼神四处扫了一圈,感觉从左或从右逃生都不是个好办法,他正正好好蹲在我的正前方,从这两个方向我被及时抓住的可能性极大。
或许我可以从沙发靠背翻过去,他应该反应不及。
真要到了必要情况我还可以使用异能。
我并没有什么绝对的理由要维持我的“无异能”状态,我只是想更靠近普通人一点,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但真要到了保命的时候我也不会顾忌的。
毕竟,有了中原中也那个例子在这里,我深知,异能这东西,拥有它的人只会成为被其他有心之人盯上的绵羊而已。
“什么?”我试图揣摩他的意图,斟酌道:“我建议你……做一个合格的上司。”
太宰治听到后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我们要不要讨论一下上个任务的细节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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