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最后,真宫圣子胸膛不断起伏着,显然是被气急了,她又转头对松宫佑说:“你个废物,敢做不敢当!老实了几年我还真以为你改了,果然根子坏了,就再也好不起来!”
忒弥斯抬起利剑用力向下劈砍,气流猛然冲出,直奔黑雾外的世界。
透过利剑,观月花眠看到外面的世界此刻正一片星光灿烂,寂静汹涌缠绕。
“我将逾矩取走他们体内的善与恶,他们的灵魂自此重归混沌,此生忍受鹰啄之苦。”
她收回利剑,剑刃的边缘花纹精美,难掩锋利,忒弥斯的视线绕过真宫圣子旁的几人,落在了观月花眠身上,“同一个故事,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就有不同的走向。”
观月花眠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应道:“的确,那么我也来说一个故事吧。”
她的视线划过松宫佑和真宫圣子,“说来也巧,这个故事也是发生在几年前,是我在上高中的时候。”
“那一天我和同学约着要出去玩,没想到竟然被绑架了。绑匪却没有给我家里打过电话要赎金,虽然看管的很严,却没有让我们受太多苦。听着好像这样被对待还不错,但越是这样之后发生的就越是恐怖。绑架我们的,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一群小混混,有幸攀到了当时势力庞大的黑方,就把我们移交了过去。在那里又见到了很多女孩子,通过她们我才得知,绑架我们只是因为拍卖品不够了。对的,这伙黑方势力经营着一个拍卖行,而我们就是拍卖品。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姐姐,其实我们同级,不过刚刚大家讲的都是姐姐的故事,那我也跟风这样说吧。”
其实无论是松宫佑还是真宫圣子,他们都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说的前文和他们说的都太过相似,他们察觉到,对面这个隐藏着真实身份,混入此次联合活动的绘里子,可能会给他们揭开当年事件的帷幕。
烟田和希也在看着观月花眠,看她清秀面容上的狡黠笑容,看她不怀好意地看着松宫佑和真宫圣子,看她兴致高昂地毫不避讳地说着曾经的苦难。
砰!砰!砰!
此刻他的心脏在为她而跳动,他的灵魂在被侵入。
第50章 无人知晓的挽歌
其实关于绘里子的故事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
绘里子的学生时代十分平凡,按部就班的上学,成绩中等偏上,结识几个好友,一起参加社团活动,长相虽说清秀甜美,但却不引人注目。再长大些是可以预料到的平稳毕业,进入一个规模不大的公司,恋爱结婚生子,操持家务,扶持辛劳加班的丈夫。
这样的时光寥寥几句就可以掠过,平凡的连让人听下去都毫无兴趣。
可就是这样的绘里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人生的转折点竟然会来的如此突然。
直到几年之后的今日,她仍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那改变她人生的起始点的过去。
那一天天气很好,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天上是浅蓝色的晴空,她和同班同学约好一起去车站前新开的甜品店中吃冰激凌。
她们约在学校见面,穿着轻飘飘的裙子,模样青春俏丽,一起打闹着往车站方向走。
其实从学校到车站的距离并不长,但中途有一段路太过偏僻,那里有一个已经废弃掉的公园。
那个公园里杂草丛生,枯树空空,仅有的几个跷跷板已经生锈,围起的铁栏也烂掉一截。
平日里这个公园因为太过破旧,早就没有人常来,今天竟然聚集了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人,他们站在一处边抽烟边说话。
破败荒凉的杂草地上,他们是最显眼的存在,绘里子和她的同学自然被吸引着看了过去,而那群男人在察觉到她们后纷纷偏着头回看向了她们。
微风阵阵,草木轻晃,婆娑的声音轻俏响起。
男人们的眼神轻佻,口哨声尖锐吹响,脚步转向年轻的少女。
这样的年轻人在当时的路边比比皆是,绘里子和她的同学虽然被盯的很不舒服,却也只能快步穿过那个废弃公园。
“会是坏人吗?”
“可是最近没有听说过这附近出了什么事啊!”
两个娇俏少女低声讨论着,心中恐慌加剧,步速也快了起来,沿着废弃公园的边角一路小跑。
“喂喂喂~”
男人们起着哄,大步跨过来围住她们,脚下的杂草被踩踏压下去,枯枝挣扎着围过来。
白云飘到上方,遮住温暖阳光,风越吹越大,吹得草叶哗哗响,除却他们没有人经过这里。
绘里子看着男人们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们,口中说着调戏的粗鄙言语,如同猎人对待已经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他们不紧不慢地踱步包紧她们,享受着猎物的恐惧。
她们被围困住了。
这个认知让当时尚且年幼的女孩子们吓得不行。
眼眶中涌出泪花,她们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尝试冲出男人们的包围圈,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拦下来。她们又尝试着大喊大叫引来旁人,可这座公园太破落了,早已没有人会来这里玩耍。
她们抖着细嫩的腿,颤着发紧的嗓音,得到的却是绝望。
她们还是被男人们抓走了,没有捂住嘴巴,没有打晕后脑,男人们就这样十分嚣张地抓着她们穿过那废弃公园,直奔停在路边的面包车中,将她们推搡进去。
上车后,男人们将绘里子她们的手脚用粗粝的麻绳捆住,挣扎间手腕内磨出了丝丝血迹,持续的疼痛折磨着她们,他们大笑着掐着女孩子们的脸蛋,拧着大腿内侧的嫩肉。
被贴了防窥膜的车窗,只能从内向外看到一片被蒙了绿色的外景,没有人知道在这里,在这小小的车厢中有两个少女被绑架了,她们绝望的哭喊与挣扎对于男人们来说只是一个助兴的背景音。
车速开始加快,行驶的路面变得不平,绘里子她们在颠簸中撞得身上泛起了青紫。
疾驰而去的面包车在这条宽广的路上毫不起眼,一路畅通停在了郊区的别墅前。
绘里子她们又被推搡着下了车,踉踉跄跄地扑在了地上,干净的衣裙沾染上了泥土。
绘里子看到眼前被泥土盖住的残破落花,磨破皮的膝盖还在传达着疼痛,下一秒就被男人们强硬地拽起来,少女们软着身子只有互相靠着才能直起身。
绘里子用哭肿的眼睛看到了她们现在的位置,四周是葱葱大树,眼前有着一幢别墅。那别墅被岁月腐蚀了的墙体,颜色斑驳开来,露出里面的红砖,木质的窗沿也被风雨击打的坑坑洼洼。从外表来看,这幢别墅好似已经无人居住了。
领头的男人上前敲开了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位面容慈善的夫人。
她妆容精致,身段苗条,穿着合身的高昂和服。
绘里子的同学在看到那位面善的夫人后大声求救道:“夫人,请救救我们,他们是坏人,快关门报警,救救我们啊!”
急迫的希望压得声音破开,少女尖细的嗓音惊起林中的飞鸟,它们扑腾着从树梢一跃而起,映着晚霞飞向被火烧的红云中。
“哈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那位夫人抬起手用手帕掩住唇角,眼风一扫,领头的男人回身就扬起手扇了一巴掌。他的力气用的很足,绘里子的同学直接扑倒在地,脸颊瞬间高肿,连带着绘里子也没有站稳摔了下去。
领头的男人一挥手,身后的男人们上前扯着她们,迫使她们站起来。
绘里子看着那位夫人风情万种地拧着跨缓缓走下台阶,涂成猩红色指甲的手捏住绘里子,迫使她左右摆头,旋即就是一个巴掌,十分用力,声音响亮地惊住了在场的人。
“你还真是找了两个不安分的丫头,长相也不是那么好看,与其送到我这里不如直接交给下级那边,到底这一身皮肤还算细腻。”
那位夫人从腰封中抽出丝质手帕,缓缓擦拭着掌心,声韵优美,吐出的话语却让人心颤。
年幼的少女终于反应过来,站在她们眼前的不是可以给予希望拯救她们的人,而是被华服堆彻宛如毒蛇般的毒妇人。
绝望就是如此简单。
求救不能,逃脱无望。
太阳西斜,密林的从影吞没少女。
第51章 无人知晓的挽歌
头顶的灯光投在观月花眠的脸上,肌肤白的如同白纸,但她的眼睛里含有光亮。
烟田和希没有想到绘里子竟然在曾经遭遇过了这种事件,她用着轻快的语调细腻的言语讲述着当年的事情,内心陷入一片冰冷。
观月花眠仍在继续说着。
“我和那位同学就这样因为夫人的善心入住了别墅中,开始身为拍卖品的调教生活。
虽然从外面看别墅已经颓败了,但是里面装潢的十分豪富。吃用都很精贵,对我们的护理也很上心,毕竟会选择我们这些拍卖品的人非富即贵,总要拿得出手才行。
但到底我和那位同学是才进去不久,年纪尚小,还天真的很。我们在空闲的时间里,一面计划着如何逃脱,一面寻求里面少女们的相助。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会忍不住的骂自己,真是太傻了。
住在那里面的女生们已经被驯养起来了,她们已经恐惧起曾经的生活。每日里吃着顶尖厨师制作的料理,穿着奢侈品高定的礼裙,被教导着茶道花道,学着上流社会里的那一套,当她们被驯服后,她们就变成了花瓶中经过精心修剪的花朵,没有人呵护的养着,她们就会枯败。
而我们竟然想劝说她们跟我们一同离开那座精美的笼子。
都不用猜就知道我们的行动败露的很快,夫人很快就知道了。
本就是因为她一时的好心将我们放到别墅里,眼下调教不成,还想怂恿她的作品出逃,自然就厌恶起了我们,想把我们移交到更下面的一层人手中,作为招待女郎。
就在这时姐姐出现了。
那位姐姐被称作黄莺,穿着鹅黄色的裙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我还记得那时她就站在窗边,温暖的阳光爬在她的裙摆上,炫目极了。”
真宫圣子听到这里,目光穿过阻挡的人,看向了观月花眠。
她知道,这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姐姐,就是她和松宫佑讲述的故事里的主角。
观月花眠犹自说着:“黄莺似乎很受夫人的喜欢,她住在最上面的一层,在光线最好的房间中,她的床铺上是最柔软的垫子,她的衣服是最精美的设计。这样的她保下与她毫无接触的我们。她向夫人保证,会好好安抚我们,让我们听话,让我们如同她一样乖巧。夫人竟然应允了,我们从底层潮湿的房间搬到了最上层,和黄莺住在一起。”
“黄莺真的是又漂亮又心善。她说在这里,在这夫人掌管的别墅中,只有完美的拍卖品才能离开,只有离开这幢别墅,离开夫人,才有机会逃出去。而她不想像黄莺一般被困在笼子中,她要离开这里,她还有爱她的父母,在外面还有她期待的未来。她知道我们想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这样,我们被劝住了。跟着黄莺一起学习如何成为讨男人欢心的娇嫩的花。”
似乎是那段过往太过不堪,在绘里子的记忆中如同褪了色一般,观月花眠润色了一番接着说:“成为娇花,最紧要的就是拔掉刺人的花刺,打软骨头,腐蚀思想,无论什么样的硬骨头都会软下去。在那幢别墅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了命,寄希望于会拍卖她们的人,只剩下我们三个,还在支撑着。可是太难了,时间过了越久,绝望就如影随形,附在骨头上挑拨着意志。我的同学没有熬住,她妥协了,她向夫人申请离开黄莺的房间,她觉得她有能力只凭借自己爬到最顶层,她对我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没有向夫人告密。”
在孤立无援的魔窟中,一起坚持的同伴已经放弃了挣扎,顺从地走进蛇窝中,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烟田和希目光泛起担忧,看着绘里子毫无异样的脸,听着她继续讲述着曾经的过往,心中激起强烈的波澜。
“这样的她与我们分道扬镳,但这件事对我们的打击很大。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三人在互相鼓励,支撑着彼此。但这件事,我们也怨不了她,夫人的手段很厉害,在那时其实我也坚持不住了,只是一直在等,等着谁来先妥协。没想到不是最先进入别墅的黄莺,也不是早就支撑不住的我,而是她。我和黄莺迷茫且震惊地窝在她的房间中,明媚的阳光也无法穿透雕花玻璃,我们只能顽固地彼此安慰。”
观月花眠向后靠住了椅背,目光上移,看着忒弥斯冠冕上的鎏金光芒,声音虚虚漂浮着:“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只能继续坚持下去了。日复一日地被灌输那些驯从的话,机械地将身体摆放在标准的角度,有时候我都在想,这样的我已经不叫人类了,只是一种披着人类外表的机械。时间从夏日一路划过冬雪,别墅里的人已经走了一批,我的同学也早就被送去拍卖行,成为数字标价的一员。让我意外的是,黄莺还在,最被夫人喜爱的黄莺,没有被送出去。”
“这就说明,黄莺的价值很高,并非是他们掌管的拍卖行所能拍卖的,他们要将黄莺送去更远的地方,让黄莺变成真正的适合人把玩的鸟儿。让我偏移的人生重回正轨的男人就在这个冬日里出现在了别墅中,他单臂夹着一个画板,身上落满风雪,闯进了我们视线里。”
顶灯的光一瞬黯淡下去,突如其来的发展惊得众人直起身子,看向忒弥斯。
黑暗中,忒弥斯的冠冕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她说:“这些故事我听的很尽兴,但是关于你们讲述的故事,我想还需要其他人的补充才算完整。”
说完,忒弥斯用利剑直直地切开地面,在坐的人中有人被黑雾凝成的椅子拖入雾中,有人掉入地面的切口中。
观月花眠在下坠的途中,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耳畔能听到烟田和希的叫喊声。
她强迫自己转头看向烟田和希发出声音的方向,在不知深度的陡峭地底,两旁星月披挂,唯有他的白发耀眼。
第52章 无人知晓的挽歌
烟田和希并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顺从了自己身体,在地面裂开,看到绘里子坠入浓黑深渊中时,挣扎着脱离了黑雾,向那深渊中扑去。
从地底垂直吹起的强风让他与绘里子之间隔绝了一层似乎无法触及的距离,两旁的陡峭悬崖上坠着星月跟随。
浓黑抚上视野,耳边是呼啸风声,他伸直手臂向下坠入,恍惚间感觉自己如同坠入兔子洞的爱丽丝,终有落到地面的一瞬。
他的思绪在下坠的途中被强风吹散,能够思考时,他已经身在一个陌生圆桌上坐着。
不变地是圆桌中心被挖空,名为忒弥斯的女神手持利剑与天平站在其中,向左右遥望,真宫圣子、松宫佑和绘里子已然入座,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坐在边缘的穿着鹅黄色大裙摆的漂亮女生。
头顶的顶灯已经消失了,摆放在圆桌上的是分散开来的烛台,昏黄火苗映的众人面孔模糊。
“亮介叔叔!?”松宫佑在暗淡烛光中,看到坐在身旁的人是真宫亮介时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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