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宫圣子也歪着头看了过去,摇曳地火苗并不能清晰地将松宫佑身边的男人面孔映照出来,隐隐看的见对方的轮廓。
真宫亮介的头发已经长了,垂在肩膀上,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上也出现了裂纹,他的眼神柔和看向了对面的绘里子,“好久不见了!”
“真宫先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见到了你。”绘里子露出一个笑容回复道。
“亮介叔叔,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之前就失踪了吗?”松宫佑无视了绘里子,冒失失地向真宫亮介发问。
“啊,是松宫佑啊!”真宫亮介如同才看到他一般,慢吞吞地回道:“我是在寻找错过的人。”
“亮介叔叔,我们找你好久了!你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真宫圣子也忍不住地发问。
这一次回答的不是真宫亮介而是坐在他身旁的男人:“或许等忒弥斯听完我们的故事,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是?”真宫圣子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对方的面孔隐在昏黄光线中,只能凭借声音进行揣测,她迟疑地说,“你是Y大的怪谈社社长吗?”
“真宫小姐你好,叫我Y君就可以了。”对方伸出手挥了挥。
坐在绘里子身旁的烟田和希看到绘里子和Y君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圆桌上摆放的燃烧蜡烛,暗淡的光源摇晃着映在众人脸上,忒弥斯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诸位,请讲出你们的故事吧。”
有些故事是需要旁人娓娓道来,才能让人感同身受,但也有些故事只消起一个头,就能将人拉入冰冷冬日中。
烟田和希作为唯一的旁观者,静静听着众人将时间拉回过去的那一年冬日。
真宫亮介在一个冬日里风雪满身地出现在别墅中,被夫人介绍着说是来给各位女生们画肖像画。
黄莺和绘里子依偎在一起手牵着手,就站在楼梯口看着对方。
年轻的面容,文雅的气质。
这是一个和这幢别墅格格不入的男人。
绘里子能感受得到黄莺握着她的手不受控地在用力,她歪着头悄悄地问:“姐姐,你认识他吗?”
得到的却是黄莺的沉默,可是她的手仍旧在用力地握着绘里子。
夫人给那位画家安排出一个画室,又将女生们排好顺序,让大家依次进入画室。
真宫亮介的绘画速度并不低,但是油画本就耗时,绘里子是在一周之后才进入到画室中的。
作为画室的那一间屋子在一楼的角落,窗外的风景只有落满白雪的枯枝,画室的墙壁堆着一幅幅蒙上布的画,颜料落在地面上,砸出缤纷水花,而真宫亮介就坐在一侧,手中的画笔沾满鹅黄色在画板上涂涂抹抹,在他对面的是穿着一条鹅黄色大裙摆的黄莺。
温暖的房间中,真宫亮介眼神柔软地看着黄莺,唇边的弧度都化作春风。
就在那时,绘里子知道了真宫亮介和黄莺的身份,原本只有她们两人的自救小队等来了有力的外援。
窗外的风雪挂满枯枝,别墅内的女生又换了面容,终于等来嫩芽破开土地。
真宫亮介就站在黄莺身旁,听她对他说。
你迎面走来,冰雪消融。(海子)
第53章 无人知晓的挽歌
落难受苦的女子,与跋涉而来的男子。
再惊险刺激的故事都免不了略显俗套的外衣。
在烛光的摇曳下,观月花眠的眼睫阴影在皮肤上颤颤,烟田和希不由得分神注视着,耳中的故事已渐入高、潮。
冬去春来,嫩芽终有破土之日。
饶是真宫亮介拼尽全力将别墅里所有女孩子的画像完成,时间也流逝的过快。
黄莺看着窗外细软绿叶摇摆,心道还是慢了。
绘里子也跟着站在窗边轻声唤着:“姐姐。”,面上带着几分泄气。
在雪落枯枝的时候,真宫亮介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这个消息促使她们计划的逃跑必须要快,可没想到还是拖到了现在。
夫人所在的势力集团搭上了一个更厉害的存在,对方对拍卖行十分感兴趣,夫人也奉命留下有价值的女孩子们,更加尽心调教着她们,只为了到时能够凭此让两方展开合作。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们真是既心惊又恐慌,同时又对自己无力抗争而感到绝望。
真宫亮介却用与温和嗓音截然不同的强硬对她们保证道,一定会在春日到来前带她们离开这座魔窟。
可是他们不知道接下来拍卖的时间,无法精准的计算,只能模糊地猜测。
时间真是太紧迫了。
可对于黄莺和绘里子而言,时间真是过得太漫长了,明明身体还处在青春的状态,可是内心如同枯木。
真宫亮介的画作均已完成,他没有借口可以继续留在别墅里,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可以向前推进了。
“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的。在离别的那一天,我们谁都没想到那竟然就是最后一面了。”真宫亮介平缓地说,他推了下眼镜,细细的镜框扫过鬓角,露出底下的霜白,他扭头看向另一侧。
那侧坐着一个穿着鹅黄色大裙摆的女生,她一直都在静静地听他们讲,见真宫亮介看过来,露出笑容接着说道:“是啊,但那并不是你的错。”
她的面前并没有蜡烛燃起,在坐的人借着昏暗的光线仍旧难以看清她的长相,但心中都已猜测到,那就是众人口中的姐姐,那就是黄莺。
“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吧!”
黄莺同真宫亮介一样,说话的速度并不快,却很抓耳:“按照我们的预想,亮介离开后大概七天的时间就能够找到机会带我们离开。可是很不巧,那场拍卖会也很仓促地展开了。”
送走真宫亮介的两天后,夫人就将赶制出来的长裙分发下去,命令众人换好后立即出发。
黄莺换上了有着鹅黄色大裙摆的长裙,十分端庄秀丽,绘里子则是一件墨绿色的掐腰长裙,显得皮肤白皙嫩滑。
外表装潢地再美丽,也掩盖不了她们成为商品的事实。
明明是同为人类的存在,却被同类当做商品随意买卖。
她们紧握着手被推搡着上了货车的车厢中,在发动机嗡鸣的声音里离开了别墅。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黄莺和绘里子并没有因为和真宫亮介计划的不同而焦灼,在她们最初的时候,就是计划着在拍卖行离开的。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能说上一句都是运气。”黄莺感慨着解释:“拍卖行是本家的,在很早之前我就打听出来那里的结构了。到了那里我们要先被送去地下的货架中,然后会被人装进展柜里,等到号的时候在被推上去。可以说唯一的逃跑机会就在去地下的那段路,因为夫人调教出来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跑的,所以看守会大意的只在最前方带路。”
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的夫人就是她们最好的护身符,看守会大意,监控室里的人也是如此。
所以很顺利地她们成功脱离了队伍,接下来就是逃离拍卖行了。
“离开拍卖行并没有预想的容易,我想主要是因为那天的客人太过特殊了。门口的守卫十分警觉,我们摸到了门边却完全没有办法出去。”
观月花眠看着黄莺跟着说:“所以想出来的办法就变成了引起一个骚动,借此机会逃跑。”
黄莺点着头继续说道:“这个骚动要足够大,这才能将门口的守卫引出一个缺口。”
“那个骚动,”真宫圣子颤抖着嗓音问:“是你吗?”
“我是那一批货物里呆的最久的人,毫不客气地说,我也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想来,我应该是压轴的货物。”
听着黄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真宫圣子气的连身子都抖了起来,转头怒视着松宫佑。
可黄莺仍在继续说:“所以我走了出去,然后就被抓了。被塞进展柜中直接送到了上面进行拍卖。可是啊,我并不想作为商品活着,就用在路上捡到的铁片割开了脖子,自杀了。”
“松宫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真宫圣子终于忍不住的冲着松宫佑大叫,若不是黑雾突然缠绕上来,她早已扑倒松宫佑身上掐死他了。
观月花眠并没有在意真宫圣子和松宫佑的事情,反而是对着真宫亮介问道:“说起来,真宫先生你其实也在那场拍卖会中吧。”
“是的,我之所以能够进入别墅作画,是因为后来我加入了他们。本来最初我是找了家里人的,但是没有人帮忙,我也只能这样了,作为警方的线人埋藏进去。”,事情都说到这里了,真宫亮介也没有隐藏的意思,“那场拍卖会是临时发出通知的,顶替了计划好的那一场,恐怕是他们也知道警方查到了那里,所以他们急迫地需要和更大的集团势力接触。”
他看着黄莺继续说:“到我这里只能将一切都归于意外,突然开展的拍卖会,意料之外的逃跑,以及你的自杀。”
他叹了一口,连带着身上挺拔的劲也叹没了,拱起的后背与低垂下去的头颅,让众人都清晰的明白,在这场事件中他是一个输家。
“看样子,这个故事就彻底说完了。”Y君不合时宜地开口提醒着,吊起的眉梢让他看起来凉薄过头了。
忒弥斯并不在意这些,她将天平举起,在一声叮当声响中,她的声音响起:“那么开始进行审判。”
她的声音威严肃穆,带着空灵神性,缓缓道:“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那股黑恶势力将堕入地狱,在冥河中挣扎。”
在众人窥探不到的监狱或高楼中,一个接一个的人缓缓倒下。
“那位夫人掌管的别墅和拍卖行将被赫菲斯托斯注视着。”
密林之中的颓败别墅与城市闹区中的矮楼轰然燃起,火红色的光亮湮灭罪恶。
“在场诸位可还有自辩者?”
鎏金冠冕转动着却无人应和,忒弥斯的天平指向松宫佑,天平的一端低垂。
“家族气运难以消磨,克洛托会公正裁决。但你,松宫佑,我定然会同命运三女神提起你。”
松宫佑赤红着眼睛大声叫喊,却无人理他。
忒弥斯将手臂移开,天平两端再次平齐,她另一只手的利剑迅捷劈斩,剑气带起的气流将周边的雾气飘忽。
很快眼前就是浓雾一片。
观月花眠的手腕被人抓住,耳边有一道温热,“我有一个疑问,如果说在坐的人都是为了黄莺而来,那么Y君呢?他为谁而来?”
“真是敏锐啊。”观月花眠并没有拧动手腕挣扎,态度友善的解释:“倒不如说,这里真正为了黄莺而来的只有真宫先生一人。”
在当初,黄莺将门口守卫吸引走后,绘里子确实找到了机会离开了拍卖行,但是还是被抓到了。她被押送回去,通过屏幕看到了黄莺自裁的画面。而没过多久,警方就赶到抓捕了在场的人,绘里子这才算是真正的脱离了那一切。
之后,她被送去进行心理治疗足足一年的时间,在那期间,真宫亮介的画作登上了报纸,却开始行踪成谜起来,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直到不久前,Y君找到了侦探社进行委托。
松宫佑突然搞出来的怪谈社联合活动虽然令人很感兴趣却也捉摸不透究竟为何,Y君独自前去调查,老实说绘里子也不知道Y君究竟调查出来了什么,只是委托她如果发现Y君消失了,就在联合活动当天前去参加。
很奇怪的委托,但是绘里子还是接了,甚至尽心前去踩点并了解会参加联合活动的怪谈社社员信息。
这一调查,却没想到竟然查到了真宫圣子,联合搜寻到了都市怪谈,绘里子隐约是猜到了什么的。
观月花眠将这一段隐藏下来,眼前的雾气逐渐消散,看到俊秀的白发青年站在自己身边,“所以啊,Y君的目的还真是一个谜呢!”
===后日谈===
烟田和希开始总往绘里子租住的侦探社中跑,虽然并没有打扰到什么,但这确实让绘里子感到些许微妙,总觉得白得了一个帮手。
“烟田,今天又不去上课吗?”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盯着手中的报纸看。
“今天开始放假了啊,绘里子,你多少也该出门走动一下了。”烟田娴熟地从餐柜中拿出碟子摆在绘里子桌前,将带来的蛋糕放上去。
他看到了绘里子读的报纸,惊讶地问道:“欸,这不是昨天的报纸吗?是有什么特殊的吗?”
绘里子听到他发问也不解释,将手中报纸一转塞进烟田和希怀中。
他翻开看着那一页,硕大的标题印着玄幻的信息,“这是博物馆的忒弥斯雕像?怎么突然就要销毁了?”
绘里子挥舞着餐叉,舔了一口唇边的奶油,说:“还不是之前的那件事,真宫家已经知道真宫亮介失踪后到了哪里,加上松宫佑惹出来的那些事,直接给媒体政府施压,就是要销毁博物馆,这算好的了,按照真宫圣子说的,他们恨不得把博物馆夷为平地。”
提及这个,烟田和希合上报纸,端着自己的那份蛋糕坐到了沙发上。
“也难怪。因为黄莺事件忒弥斯动作大了不少,加上那算是有预谋的进入座谈会,大家出来后怎么可能会不说呢。”
那天其实没有人伤亡,但是事情太过离奇了,加上松宫家、真宫家和警方共同工作,最开始大家只能在都市怪谈的网页上隐晦谈及,后来社会上出现的怪异也越来越频繁,警方也发现那些出事的人手中都有案件犯下,这才多方探听认证,发现了博物馆忒弥斯雕像的事情。
“好了好了,别想了,这些已经是过去时了!”绘里子咽下口中的松软蛋糕,还要接着说却听见电脑发出‘叮’的一声,连忙移动鼠标点开新到来的邮件,粗粗浏览一边,看着烟田和希说道:“新的委托已经来了。”
烟田和希看着坐在铺满进来的阳光中间的女性,笑着应道。
那些离奇的死亡事件、着火事件的确在社会上引起了一阵恐慌,但诚如绘里子所说,无论是真宫家还是松宫家,那些都已经是过去时了,作为普通人的他们要向前看啊!
第54章 卑劣者的窥伺
这座城市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乌云还未从天空散开,彩色的霓虹灯都被压的光线黯淡起来。
空气是带着潮气的垃圾独有的腐臭味,观月花眠仰起头看向眼前的高楼,昏暗的光线下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楼顶晃动。
不受控制的眨了一下眼睛,时间仿佛从静止中离开,重新流动起来,那抹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下来,在一阵钝声中,黏腻的血色从地面铺开,顺着原本雨水的流痕蔓延到她的脚下,甜腥的味道连着人群的尖叫声一同炸开。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将所有人都分割开来,连眼前死去的人也是。
条野采菊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这一幕,无论是作为一名军警还是以前的恶人,对他来说眼前死了一个人这种事情并不会冲击到什么。
他迅速地扫过人群,又向上方看去,高耸的大楼零星亮着几盏灯,窗户紧闭着,连人影的晃动都没有,视线继续上移,一路来到楼顶,一道深色剪影突兀地伸了出来,宽胖的体型左右摇晃着,又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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