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险些被他给气绝。
她用力合上嘴,把公子的手指锁在齿间,打算狠咬一口。
却反被他带着乱搅一通。
她声音乱了:“唔……”
姬月恒肆意搅着,眸色越来越暗,话语亦越来越危险。
“生气是么。
“我今晚,也很生气。”
气得发抖,想把她吞吃入腹。
程令雪不想让他搅她舌头,咬住他的手,姬月恒看着她,温声赞道:“待会,也要这样紧紧咬着。”
程令雪弄错了言外之意。
公子有些受虐倾向,之前她咬他手,咬他肩膀,他都快活得直打颤,难不成喜欢她就是喜欢被欺负?
她松了口,姬月恒唇角温柔弯起,手倏然往下,去探她藏着的印章。
程令雪一手捂住,一手去推搡他,可她全身无力,腕上的锁链也挣不动,只弄出满室叮铃声,豆大的印章还是被他寻到,捏住了不放。
“你……你个大混蛋……”
“小骗子。”
姬月恒近乎宠溺地回她一句,垂着眸专注看着下方,中指欺入她紧闭的口中,食指和拇指仍夹着印章。
纤尘不染的手,却在行抢夺亵玩之事,沾上糜艳。相思豆大的印章上刻着许多秘密,她怕他看清,他一捏住它,她便吓得一颤,小嘴闭得更紧,咬住他修长中指,拿都拿不出来。
“喜欢啊?”
姬月恒两指仍捏着印章,作为补偿,无名指也送给她玩,见她的确喜欢得紧,又笑着添入尾指。
“都给你了。”
“呜……”
程令雪撑得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间颤吟一声接一声,泪水像上次梦中一样,不受控地喷涌而出,浸得身下波斯软毯晕出暗泽。
她杏眸噙泪,迷乱地望着上方定定凝着她的公子,即便此时,他眉目依旧沉静疏冷,真似谪仙垂怜世人。
可他却那么过分!
好一会,四散的意识才归位,程令雪才发觉自己已被放在软毯上。
就着顶上那面镜子,她看到另一个角度的自己。毯子是方形的,周边有一圈红色的繁复纹样,中间是素雅杏色,她一身红裙软在毯子上。
就像被框在画框中的美人。
面颊潮红,疏离的眉眼被羞恼映暖,如霞光中燃起的雪。
姬月恒凝着她,残余润泽泪意的长指在她裙上轻擦。
“你穿红裙,很好看。”
程令雪偏过头,语带颤意,恼道:“我不要穿你的裙子。”
他没生气,反而淡声哄着她:“不生气啊。你不想穿,便不穿吧。”
程令雪觉得不对劲。
他一贯话里有话,埋着陷阱。
但已经晚了,青年一扯,她肩头露了大半,程令雪不想像那夜一样悉数呈露在他眼底,死死攥住前襟,看他的目光怯生生的:“你别这样……”
姬月恒顺从地停手,不再扯她衣裳,程令雪却更慌了。
因为他从白衣下取出一把匕首。赤红匕首比上次还昂藏,手扶匕首的动作很是斯文……可他要杀掉她!
程令雪撑起身后退,抬脚要踹开他,却反被姬月恒握住脚踝拉近,往上一折,一切展露无遗。
青年低头,目光灼灼地凝着她抿成一隙的唇,她唇上还沾着泪珠,糜丽又脆弱,这些妍丽皆因他而生。
然而一个多时辰前,杜彦宁或许也曾在那方小屋中看过她盛极绽放的模样,姬月恒眸色一沉。
程令雪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兼之紧张,柔唇不自觉一缩。
姬月恒长指轻划过她唇隙。
“不是好奇我看的书么,你在外面也已玩够,是该温书了。”
闻言,程令雪睁大眼。
谁知道他看的是杀'人放血的书啊?!原来他今晚就想吃掉她!要不是她跑了一次,这会估计已经被他用那匕首来回地杀了千百遍……
这个混蛋!
温润匕首贴上,来回擦过紧抿的唇上,“嘶……”姬月恒声音轻颤,“在船上时,便想这样对你了……怕吓跑你才忍着。可你……还是要跑。”
他很有耐心,即便被灼热杀意折磨得额上出汗,喉间滚动,也仍先来回磨刀,将刀滴出水。程令雪被磨得思绪凌乱,泪意涟涟,甚至想把刀吞下。太可怕了……这一定是个噩梦,这个公子和她认识的公子完全不同,他的匕首很是危险,她不想跟他交……
程令雪本能地往后缩去。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慌乱地摇着头:“公子,不要……”
不要用这把匕首杀她……
姬月恒目光从刀尖与她相贴处移开,转而看她,平日抱着剑冷静甚至杀气凛凛的少女此刻被他的匕首吓得面色潮红,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公子……”
“我再也不骗你了……”
她一声声唤着他,迷离地看着他,仿佛只唤他一人,只看他一人。
姬月恒目光放软了。
温润指腹拂过她眼角,轻道:“好委屈啊,怎么办。”
他微叹着直起上身,沾着水珠的刀尖对准她命门:“可是小骗子,我信了你很多次,也心软了很多次。
“没办法放过你了……”
话毕,扶着匕首寸寸欺入。
终于,杀掉了她。
第40章 040
“嗯呃……”
仿佛,灵魂被劈成两半。
程令雪从未这样难受,哪怕她习武之人一年要受许多伤,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难挨。不是痛,是怪。
硬生生横亘着,仿佛河蚌紧闭的壳被硬撬开,放入其他蚌中的珍珠,被侵占的感觉令人不安。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想哭……
秀眉无助紧蹙着,清眸半阖,蒙上脆弱的薄雾。不是因为痛,而是这种不留余地的饱足感让她无所适从。仿佛不仅身体,灵魂也要被占有。
女子被杀掉,竟是这感觉……
果然不是好事!
姬月恒咬着牙,亦不好受,清润下颚绷得凌厉,素日如白瓷的矜淡眸光怦然碎裂,理智亦被她挤得崩碎。
杀掉她,他的身上也会痛。
他忍住难耐低头,下方的少女很乖地不动,承受着几乎贯入神魂的紧紧相契,她噙泪的眸中碎光浮动。
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堆在她眼底,像落在清澈湖底的碎玉。
看着她,心前所未有的软。
他低问:“难受么。”
喑哑缱绻的嗓音是阵柔风,破开眼前迷雾,低语经匕首传入程令雪深处。哪怕他是此刻杀她的人,温柔似水的话音仍让她心中空落泛开,化为无尽委屈。
她紧咬的唇忽然一颤,满腔委屈趁机从唇瓣溢出,带着哭腔。
“好疼……”
声软得可怜,不像她的,好怪。她猛然清醒,偏过头羞耻地抿住嘴。
姬月恒指端爱怜地拂过她沾泪的眼尾,力度轻似羽毛。
他兀自喟叹道:“我也是。”
程令雪委屈又恼然,是他用匕首刺伤她,他还好意思说难受!
恼怒让她收紧,霎时突兀更甚,她下意识对上姬月恒的眼眸,那眸子本就昳丽,此刻眼中映着周遭镜面迷离的光,交织成一个迷乱的世界。
姬月恒亦温柔地凝着她,目光相触的一刻,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变化。心底喧嚣的妒意,痛苦,恼怒……
悉数化为绕指柔。
他终于杀掉她,契合为一。
姬月恒俯身,在她湿漉漉的睫羽上印下轻吻:“乖,不哭了……”
嵌在她身上的匕首极具威胁,青年目光却似温柔的千丝网,缱绻万千,程令雪被他看得耳根发软,头皮发麻。
她红着脸看向别处。
目光落入上方,思绪被左边的镜中画面狠狠冲击。少女一身红裙凌乱,膝与肩齐平,裙下嵌着不属于她的刀。
是公子杀她的匕首。
杀人的年轻公子,正覆压着少女,白袍下的修长腰身置于绛纱中,似搁在摊开的书册中间的戒尺,也似置于树杈正中来自另一棵树的枝干。
好、好暧昧的姿态。
仿佛是她打开了邀他来杀她。
程令雪不敢再看,目光落在公子前襟:“把你的匕首拿走……”
公子竟听从了,刚拿走,又放了回来,他更靠近了些,匕首亦更灼人,他仍温柔似水:“可我,却不想放。”
缱绻私语突然偏执,隐隐升腾着妒意:“杜彦宁当真就那样好么,好到你要扔下我,去找他纾解?”
程令雪一窘:“别、别提他。”
在这种时候提杜彦宁,好像她是个正背着夫君偷'人的人。
她的话音糜软,羞耻中露出几分惶恐,仿佛是在抵触他的亲近。匕首嵌到最尽头,姬月恒幽声道:“在想他啊,可现在,是我留在这里面。
“他从前……来过这密室么?”
程令雪被说得又一紧。
她和杜彦宁……就没有在密室里待过?!公子不是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杀人书么,怎还半懂不懂?!
该学的他是半点不学!
可她不想告诉他,这等同于承认他是她的第一个人,别院的侍婢姐姐们都说,很多男子都希望自己是杀掉女子的第一个男人,这种想法真过分!
她是她自己的,什么第一第二?
不想他得偿所愿,她不接话。
许久等不到她回应,公子危险地低笑了声:“来过也无妨。”
他倾身靠近她,亲昵得不留余地,在她上方蛊惑地哄着她:“我自会……把他在你这里的位置挤占去……
“或者,你吃掉我,好不好?”
公子的墨发开始似微风中的垂柳,来回轻拂,春池中荡起涟漪。
发梢挠过程令雪耳畔,她被占得满满当当的,思绪亦是,只依稀听外头有人轻拍水渍,耳畔有金铃铛的脆响,一,二,三……九十九……
一百一十九……她数着铃铛。
病弱公子肆意捉弄着刀下的猎物,往复来回。他便是行杀戮之事也很耐心,每一刀都极尽缠绵。
这样反而更折磨人,程令雪撑得说不出话来,说好的文弱公子呢……
清越的嗓音噙着入骨的缱绻,亦因屠戮的快意难耐轻颤。
“很久之前,就想杀掉你了。”
程令雪想起他发病的第一个雨夜,还有洞中那一次对峙。
姬月恒亦想起了,低柔道:“那把匕首太冰冷,令雪不会喜欢,现在这把,你却喜欢得……半分不肯松。”
他也不知道,原来能这样杀掉一个人,话本说得没错,情爱的确勾人沉沦,只想永远溺在里面,再不分开。
这样,她就只有他一人。
整个给了她,揉至最底,藏得最深,也还是觉得不够安心,姬月恒无奈长叹了声,喑哑的喟叹悠长勾人。
这提醒了程令雪,公子正在做什么,太、太叫人羞耻了。
她和公子怎么会在交……
她是他的护卫,她一直当他是需要她保护的文弱公子。
怎会被他压在身下反杀?
和被揉捏印章威胁的感觉不一样,匕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
危险,却易致人迷乱。
目光一瞥,姬月恒瓷白病容异常的红,脖颈仰成脆弱勾人的弧线,紧闭的眸子末梢飞红绮丽。
似乎被欺负的人是他一样。
可这斯文病弱的人,溺在杀戮的快意中,他衣冠齐整,除了那骇人匕首,通身矜贵,唯独神情迷乱。
端方之人自甘堕落的模样……
有一点点好看。
程令雪看得心猛然一跳。
她不由圈紧匕首,公子因这令人发窒的一圈弄得顿了下,按住她膝头的手猛地扣紧,白皙手背青筋蚺缠,往两侧掰得更开。冠带猛曳,而后他保持着脖颈后仰的脆弱姿态……不动了。
只余长睫轻颤,喉结滚动。
玉山倾倒,姬月恒俯身抱她齐颤,仿佛她是他的救命稻草。
“令雪……”
他颤着声音轻唤她。真好,她被他杀了……他的血肉融成她的一部分。
程令雪顾不得被压得沉重的肩头,被浇得头皮发麻。匕首好像收了回去,不,没收,只是敛去锐芒。
深处荡起的奇异感觉也散了。
有些莫名的怅然。
就好像与敌人过招时,杀得酣畅淋漓时,敌人却突然死了。
而她才刚觉出“神魂颠倒,要死要活”的滋味,突然绝处逢生,没死?
算了算,铃铛约莫摇了两百多下,公子动作又温柔,也就是……
一盏茶的功夫?
程令雪惊愕得不敢置信。
难怪他杀她之前要先喝补汤,他这样病弱,若没喝汤,恐怕匕首都竖不了多久……她心情有些复杂。
也好,他文弱得提不起刀,说不定只杀她一回便罢休。
“嗯……在想什么?”
公子脸贴在她颈窝,轻吻她汗湿的颈侧,吻渐下行。
末了,脸依赖地埋在雪枕上。
“你的心跳,有一点快。”
“但还是不够快。”
这样贴近让人无所适从,尤其还是和公子。程令雪喘不来气,试图推开他,声音软得像滩水:“别压我……”
姬月恒轻笑了下。
“你不说话,我只能藉着心跳,听听你在想什么,唔,我听听,
“是在骂我啊。”
程令雪不想与他说话,可被她对公子莫名惧怕,便下意识地想掩饰:“没骂,一盏茶,其实也挺久。”
压在身上的公子忽而一顿,惩罚地咬了雪枕一口:“不是骂,是在笑。”
程令雪正心虚,身上忽然一轻,他没出去,直接把她抱坐起来。
二人面对着面。
那把匕首仍留在密室之中。
她挣了挣,身上还是无力:“你让亭松给我下的什么药?”
不会想把她武功废掉吧?
姬月恒只说:“不是对你有害的药,只是会让你乖一些。”
言罢握住她的手,捏着青似葱纤细指端,牵着她的手探入他襟口。
他又要干嘛?!
程令雪一挣,在他心上刮过。
“嘶……”公子被她这下挠得喉结急动,手猛地扣紧她腰间。
程令雪呆滞住了,怎么会这样……她只是用指甲挠了一下他!她胀得发眩,眸中氤氲起雾气,害怕地要逃,却被姬月恒用力按下,按出她的惊吟。
“啊……你!”
“书上的东西还不曾教你,今夜你逃得也太辛苦,便先学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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