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滚出去!”宋温惜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说了,随便抄起一旁的东西砸在他身上。
那东西砸在晏望宸头上,又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了一地。
宋温惜这才看清,那是晏时鸢放在她床头的茶杯。
晏望宸的额头顿时一片红肿,他还未开口,帘子又被撩开。
晏时鸢带着淄阳王走了进来。
看着一地狼藉,和两人对峙的模样,晏时鸢冷笑道:“哟,太子殿下,此时倒是有空来看我们温惜了?不用安抚沈姑娘了?”
晏望宸没有理会晏时鸢的冷嘲热讽,只关心地问:“你昏睡了许久,可是累着了?我让人找来些滋补的食材,今日便……”
“滚,出,去。”宋温惜怒目切齿,一字一句地说。
她太过于愤怒,身子都颤抖起来,抖得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双眼睛也红得吓人。
“殿下何必自讨没趣?你若是继续待着这里,本王怕宋姑娘会同香芙姑娘下场一样。”淄阳王厌烦地开口,仿佛是嫌晏望宸不知趣。
听到香芙的名字,宋温惜鼻尖又是一酸。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在晏望宸面前哭出来,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你终究是恨我了?”晏望宸眼中满是痛意,唇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宋温惜没有回答,可她的沉默便是默认。
晏望宸终于忍受不了她尖锐的视线,他垂眸道:“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宋温惜的营帐。
宋温惜脱力地倒在床上,她仿佛打了一场架一般,此时虚弱无力,浑身冷汗。
“公主殿下,可否让我和王爷单独谈谈?”宋温惜请求道。
晏时鸢点了点头:“当然,你们聊。”
晏时鸢退了出去,帐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淄阳王看着宋温惜这个样子,没有安慰,没有关心,只是一声冷笑:“现在终于知道后悔了?我早告诉过你,不要为帝王动心。”
第173章 她怀得可是龙胎
“王爷说得对,是我错了。”宋温惜虚弱地靠在床头,垂着眼帘没有反驳。
先前在淄阳王府的书房中,宋温惜说自己愿意为了晏望宸,留在绝情峰。那时淄阳王便看出了她对晏望宸的心意,曾劝过她。
就算她不入后宫,可与晏望宸纠葛颇深,总会惹来事端。
她又何尝不明白,她这样的人不该对帝王动心?可是,她那时还一心一意想要完成晏望宸的心愿。因为她觉得,唯有她爱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才能放心地离开。
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大战结束之前沈悦一直会紧盯着她。她也努力不与晏望宸太过亲密,不让沈悦心生妒忌。
可是……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害死了香芙。
如今,晏望宸得偿所愿,她也终于能放心离开,可是唯有香芙,什么也没得到,还为此丧命。
想到香芙,宋温惜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情绪。
她本就觉得有些恶心,此时复杂的情绪更是让她承受不住,扶着床沿干呕起来。
淄阳王看着宋温惜的样子,眉心一皱,心生疑虑,立刻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按在跳动的脉上。
须臾间,他便探出了她的不对劲。
淄阳王面色一沉,手上的力道加重,眸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怒意:“你竟有孕了?是谁的?!”
宋温惜微怔,有些吃痛地挣扎:“王爷……”
淄阳王放开了手,沉思片刻,坐在圆桌旁,冷笑一声:“也是,还能是谁的种,定然是晏望宸那个杂种的。”
宋温惜原本没想要告诉淄阳王,毕竟她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可是她忘记了,淄阳王敏锐无比。
此时淄阳王冰冷的眸子看向宋温惜,眸中带了一丝忧虑:“没想到你竟会这么不小心,未出阁的女儿家,有了孕,日后还如何能嫁得良人?你姨娘若是知道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一颗豆大的泪滴,从宋温惜垂着的眼眸中落下。
淄阳王说话十分不留情面,现在又提到了姨娘,宋温惜再也忍不住,鼻尖酸涩,泪珠纷纷滚下。
这也并非她想要的结果。
她一向小心,若非晏望宸倒空陈卿安给她的香囊,她怎么可能怀孕?
何况,现在仔细想来,晏望宸后来给她喝的避子汤,味道同先前十分不一样……
只是,她也不敢将这些事告诉淄阳王,以淄阳王的性子,若是知道这孩子是晏望宸设计来的,恐怕会揪着晏望宸的衣领叫他负责。
她不想他负责了。
宋温惜缓和了一下情绪,抹去脸上的泪痕,低声道:“今后的一切后果,我自己会承担。”
淄阳王拧眉问:“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承担?你怀得可是龙胎,若是叫旁人知道,恐怕……”
恐怕有心者会要她一尸两命。
想到有人想要宋温惜的命,淄阳王眸色一暗,眼底泛起汹涌的杀意。
“我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宋温惜抓紧了身下的褥子,声音沉痛。
淄阳王眼神一松,微微眯了眯眼,有些疑惑:“你竟不想留下这孩子?你可知若是这孩子是个男儿,说不定你在后宫中的地位……”
“我绝不会入后宫。”宋温惜打断了淄阳王的话。
她知道淄阳王的意思,宋温惜若是生了男孩儿,或许有机会能母凭子贵。
可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卷入帝王之争,也不希望孩子成龙作凤,只求孩子平安。
何况……她也不希望这个孩子诞生在她对晏望宸满是憎恨的时候。
宋温惜见淄阳王眼中满是不解,又解释道:“王爷放心,我从未想过要嫁给晏望宸。眼下的状况,我保全自己都很难,如何能保全这个孩子?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留不得。”
淄阳王沉默许久,忽然轻笑一声,道:“倒也不必匆忙做决定,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到绝情峰。况且,现在也不是打胎的好时机。”
宋温惜知道,淄阳王说得对,她总不能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跟着淄阳王,那必然会拖后腿。
淄阳王又道:“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要同本王回去,本王即刻便去安排回临川城的事宜。你只需调养好身子,无需操心旁的。今夜,你将宋嫣然赶到其他地方去睡,本王自会想办法带你走。”
听淄阳王这么说,宋温惜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她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回到临川城之后,又该过怎样的日子?
淄阳王起身,见宋温惜眉头微皱,似乎对未来的路感到茫然,他忍不住安抚道:“你放心,你既是亦如的女儿,本王日后定会照拂你。从今往后,你就踏踏实实跟在本王身边。你想要的……本王都会给你。”
她想要的?宋温惜微怔,抬眸看向淄阳王,只见他眼中满是认真。
她原以为,淄阳王是想将他留在身边做婢女,侍奉他。可他今日这话,听起来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
淄阳王却也没有多加解释,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
帐中一时间又变得静悄悄的。帐外似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温暖的阳光洒在营帐上,让帐中也十分明亮温暖。
只是这么好的天气,香芙再也看不到了。
宋温惜心一沉,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又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钱手链,想了想,将它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香芙死了,她死得不明不白。她唯一的亲人又下落不明,尸骨也不能葬入祖坟。从今往后,恐怕宋温惜就是唯一记得香芙的人,她岂能任她枉死?
原本她心中对未来的日子充满迷茫,可现在忽然明朗起来。
既然淄阳王说会照拂她,那她便要借助淄阳王的力量,将自己变强。
终有一日,她会回到都城,替香芙报仇雪恨!
宋温惜思绪万千,脑海中一一闪过日后的计划。她太过专注,以至于宋嫣然撩开帐帘走了进来都没有发现。
宋嫣然见宋温惜坐在床上发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时间有些心虚。
她抿了抿唇,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宋温惜……你……你还好吗?”
宋温惜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看向宋嫣然。
见到来人是她,宋温惜缓缓回过神,轻叹一声:“你来了,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第174章 负气离开
宋嫣然见宋温惜还愿意同自己说话,连忙追问:“你不怪我了?”
宋温惜有些疑惑:“怪你什么?”
宋嫣然想说香芙的事,可香芙的名字卡在口中,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只能愧疚地看着宋温惜,欲言又止。
宋温惜此时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不是说过,那件事并不是你的错。”
她顿了顿,又道:“我也不觉得是你的错,毕竟,你也险些被毒死。”
宋温惜轻柔的语调抚平了宋嫣然这两日的恐惧与愧疚,她鼻尖骤然一酸,泪水盈满眼眶。
“对不起。”宋嫣然低喃着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切的一切都很对不起。
宋温惜知道宋嫣然想要对不起的,或许并不只是香芙这件事,而是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荒唐事都感到抱歉。
她抬起手,冲宋嫣然招了招:“你过来。”
宋嫣然抹了把泪,乖乖走到她床边坐下。
“你来得正好,我是想告诉你,祖母曾经留下一些地契和田契,是留给孙女做嫁妆用的。就放在了我梳妆匣的底层。”宋温惜淡淡道。
她没有说祖母是偷偷塞给她一个人的。
想必祖母若是知道了宋嫣然的这些改变,也会愿意为宋嫣然留一份嫁妆。
宋嫣然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只是抿了抿唇,道:“恐怕天下人皆知我攀附大皇子不成,还失身于他……宋温惜,以后不会有人敢娶我了。”
“天下人亦知,你是被诓骗的。我相信若是你真诚以待,善待夫君,自然还是会有良人愿意娶你。”宋温惜宽慰她道,“宋嫣然,只不过,日后你定然不可再娇纵了,父亲也年老,大夫人也逐渐力不从心,家里需要有人打理。你……总要成长。”
“你……你不回宋府了?”宋嫣然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是在同自己告别。
宋温惜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要去哪,只淡淡道:“我有个地方要去,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回来。那些嫁妆,我用不到,全都留给你。”
“你不打算嫁人了?”宋嫣然的尾音带了一丝哭腔,“宋温惜,你不是同三殿下情投意合……”
“不要提他!”宋温惜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
什么情投意合,什么两情相悦。这些在现实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有他要遵守的诺言和责任,她亦有她想要守护的人。若是伤害到对方的利益,他们彼此,都是可以互相放弃的。
宋嫣然泪眼朦胧地闭了嘴,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宋温惜,你究竟要去哪里?”
宋温惜回过神,又放柔了声音,道:“你不知道比较好。”
“你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宋嫣然又问。
“对。”
“连陈世子都不说?”宋嫣然有一丝困惑。
宋温惜叹息:“不说。”
陈卿安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极力阻拦。他这段时间对她多加照拂,她欠了他许多,也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可以还。
宋嫣然闻言,抹了把泪,点了点头:“好,那我不问了,我不知道,便也没可能乱说。”
宋温惜欣慰地绽开一丝笑容,又神色落寞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若是香芙能投胎做她的女儿,该多好?
……
深夜,宋温惜一个人睡在营帐中。
她以想自己静静为由,让宋嫣然去晏时鸢的帐中住一晚。因为淄阳王临走前嘱咐过,今夜便会带她走。
她原本想强撑着等淄阳王来,可夜深人静,虫鸣不断,她逐渐倚在床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淄阳王突然来到宋温惜帐中,将宋温惜抓了起来,丢给她一套兵士的战袍,道:“跟我走。”
宋温惜睡眼朦胧,强打精神,连忙披上了淄阳王给她的衣裳。
只是她有些疑惑:“现在什么时辰了?去哪?回临川城吗?”
“丑时,本王方才借故同镇国公大吵一架,眼下正是带兵退回临川城的好时机。”淄阳王挑眉道,神色中有一丝得意。
“王爷为何要与镇国公吵架?”宋温惜还未清醒,一时间不明白淄阳王的意思。
“虽然先前说好,打败了平武侯本王就带兵回临川城,但晏望宸近几日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想要将本王调回都城。”淄阳王回答道。
他神色冷峻:“本王猜想,如今镇国公势力庞大,日后又要成为皇帝的老丈人,他是希望本王能回到都城,牵制镇国公。”
“那王爷……”宋温惜一时有些犯难。
听起来晏望宸似乎很需要淄阳王坐镇都城,可是,临川城也需要淄阳王不是吗?
淄阳王冷哼一声:“本王怎么可能任他摆布。何况,如今又有了你这个拖油瓶,无论如何,先将你带回临川城安顿下来才可。”
宋温惜咬了咬唇,没想到淄阳王竟会以她为先。
淄阳王继续说道:“所以,本王方才找茬同镇国公大吵了一架,让他说出赶本王走的话。这样一来,军中人人皆知本王是负气带兵离开,自然无人敢拦,更无人敢上前查探本王带了何人。”
宋温惜这才明白,原来淄阳王故意挑起矛盾,是为了能声东击西,掩人耳目将她带出去。
镇国公暴怒,淄阳王负气离开,自然没人注意到宋温惜在做什么。
宋温惜利落地换好了衣服,淄阳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道:“太白了,把这个戴上。”
他递给她一顶头盔,让她戴上。
宋温惜乖乖照做,毕竟她的皮肤确实比每日风吹日晒练兵的小兵们要白上许多,若是贸然混入军队之中,恐怕惹眼。
两人撩开帘子往军营大门口走去,淄阳王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等在了门口。
“一会儿紧跟在本王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淄阳王嘱咐道,然后将她扶上马,混入自己士兵的队伍中,立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
“淄阳王!请留步!”晏望宸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后传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温惜的心猛地一紧,手指忍不住开始发抖,她微微瑟缩起来。
晏望宸的身子似乎还是有些虚弱,他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洪亮,而是边咳嗽边说:“淄阳王……咳咳,有话好说,镇国公不过是一时冲动,并非真的要赶王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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