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结婚之后,阮姝娅也是不可能抛弃他,让他得到自由的。
曲司溟眸中流露出了一丝屈辱,“我不可能当小三。”
是的,曲司溟才看不上贵族之间的那些潜规则,他绝不可能去成为谁见不得光的情人。
“小三?”阮姝娅挑眉,指尖在男子的心口戳了戳,“你是不是想多了,你顶多算是一个工具,还配不上小三这个地位。”
真是没有自觉,居然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能够成为她的情人。
曲司溟的脸红了又白,整个人都好像被泼上了一层浓重的墨色,像是黯淡下去的黑白画。
“你不怕三皇子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皇子性情高傲,他不可能像是我这样毫无尊严的忍受你的所有坏脾气。皇室的规矩严,你真的想好要做皇子妃了吗。”曲司溟不死心的问道。
他们之间的关系?阮姝娅只觉得有些好笑,“那你不会自己藏好了吗,你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被姬屺琅发现你背着他找到了新的主人吗?不忠心的狗,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不忠心?
曲司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解释,对三皇子的所谓“忠心”不过是利益相关,权衡利弊,姬屺琅自己恐怕都不会期待他的完全忠诚。
“我对你一个人忠诚不就够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给我套上了枷锁,不应该保护我吗。”曲司溟执拗的看着她,没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言语中带着些酸溜溜的醋味,表现得有多倒贴。
“你也说了,我的夫君善妒,他若是容不下你,我也没有办法。”阮姝娅笑眼弯弯,顺着他说道,却是在他的心中又扎了一根针。
曲司溟低低喘息了一声,也许是因为阮姝娅的言语给予了他某种错觉,令他没能克制住自己。他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眼眶红了一圈,“不要嫁给他。”
身为奴隶的人久而久之也会对支配自己的人产生占有欲。三皇子不是良配,曲司溟在心中这样想着,作为皇子的走狗,他最清楚姬屺琅的背后都存在着什么腌臜事。虽然从前曲司溟的道德感也没有那么强,阮姝娅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好姑娘,但总之,曲司溟在心中笃定,他们是不相配的。
而且……曲司溟也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以这样的身份待在三皇子与她的身旁。
“我不嫁给他,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权势更高,能够为我带来利益更多的人吗。”阮姝娅冷下脸,她愿意给他几分好脸色,狗就以为自己能够左右主人了吗。她可还没有忘记曾经在游戏之中曲司溟是怎么帮助三皇子磋磨她的,“松开。”
曲司溟抿着唇,执着的看着她,不肯放手,心脏的禁咒产生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一只手紧攥着,令他渐渐感觉到窒息。有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可他的神经紧绷成一条线,内心深处却仿佛有一个隐秘的思想,让他不肯就这样听她的话。
疼意愈来愈深,渐渐几乎变得麻木,死亡的寒冷在躯体上蔓延,某一刻,他突然不清楚自己在发什么疯。
男子的手骤然松开,他身体向后退,又被身后的柱子挡住退路,曲司溟垂眸,嗓音喑哑,“对不起。”
“啪——”阮姝娅从来不是温柔的会吃亏的性格,她反手便直接打在了曲司溟的脸上。
曲司溟舔了舔唇角,没出血,阮姝娅的力气没有那么大,只是有些热热的,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男子收敛了神情,他拥有着与湖中的璨尾鱼一样灼目的红发,此时却像是即将被放置到餐盘之中半死不活,眼尾的红痕仿佛能够渗出血液,有湿润的水色一瞬即逝。
“姝娅小姐,我送你回殿中休息。”再开口时,男子仿佛尘封了所有的感情,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人。
第67章
晚餐的确便是吃的那两条鱼, 鱼汤、烤鱼、清蒸、红烧、糖醋,两只鱼的各个部位都有了最好的归宿。
三皇子的寝宫很干净,整体的装修几乎都是无尘的白色,阮姝娅没有拒绝姬屺琅的好意,留宿在了其中。
层层叠叠的纱幔落下来,阮姝娅在殿内的温泉池中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换上了宫侍送来的新睡衣。女子白皙的肌肤像是刚刚剥开壳的蛋白,沐浴留下的浅淡花香隐隐约约的萦绕在身侧,她光脚踩在毛绒地毯上,掀开纱帘,占据了大片面积的床看起来十分柔软,非常好睡的模样。
她没有注意床内的景象,有些困的掀开一角被子,侧着身躺在枕头上闭上眼。
在她没有看到的位置,床的内侧,被子底下动了动,抬起身子的男子低眸看向她,视线之中女子的脊背单薄,蝴蝶骨的形状显得脆弱而易碎,细窄的腰肢轻而易举便能够被人握在掌中。他探出手臂,在背后轻轻环住了女子的肩膀。
阮姝娅的身体被泡的软绵绵的,眼皮垂下来,陷入了半醒非醒的困倦状态。被人拥住时,阮姝娅的思维还有些迟缓,当脊背靠在了身后之人的胸膛时才慢吞吞的问道, “姬屺琅,你回来了?”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手臂缓缓下移,搂住了女子的腰肢,渐渐收紧,将她嵌入自己的怀中。
吹拂在后颈的气息有些令人发痒,阮姝娅的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与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可身后之人却依附上来,温度越来越近,下颌轻轻搭在了她的肩窝处,唇试探一般浅浅的印在她的颈侧。
“别碰我。”阮姝娅蹙眉,想要躲开冰凉的身躯与吻,挣脱开束缚。紧锢着她的人却像是偷摸钻入被褥之中等待着吸食人精气的妖鬼,湿冷的唇要将她身上的温度都吞噬殆尽。
阮姝娅的那点睡意也被弄得消散了,她有些不满的支起身子,回过身。她和姬屺琅不过是心照不宣的合作夫妻,这人不会还想着占便宜要她履行夫妻义务吧?
男子的容颜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抬起眸,神情宁静,阮姝娅却流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身体也不由得向后缩了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仅仅穿着一件宽松飘逸的白色里衣,锁骨若隐若现,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他不在,我来陪你不好吗。”
长着一副清冷高洁仿若神仙面孔的人,此时却躺在她的塌上说出了堪称放浪的言语。姬伽尘静静的看着她,握住了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今夜不会回来了,或许,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轻轻抿唇,流露出了一个笑意,犹如冰雪消融,一朵梅花从枝头坠落,恰好落在了潭水之中,荡开了一圈涟漪。姬伽尘其实没有想过这样快的与姬屺琅对立,但阮姝娅之前说的话没有错,只要他变为女子唯一的选项,她便只能够属于他。而他也的确有些无法再继续忍耐,眼睁睁看着姬屺琅接近她了。
阮姝娅将身体靠在抱枕上,指尖在男子的侧脸上似有若无的摩挲,“爬到弟媳的床上说这种话,身为兄长的太子殿下不觉得自己有点太浪.荡了吗?”
姬伽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将唇瓣印在她的手心,沿着指尖一根根吻过去,“那你喜欢吗。”
“你要与我偷情吗?”趁着弟弟不在殿中,就进入被窝中暖床,妄图代替弟弟给她温暖什么的……若不是姬伽尘自己毫无羞耻心的应了,只看外表恐怕还真的会令人怀疑清雅出尘的皇太子只是走错了寝殿。
“若是姝娅小姐的未婚夫去世了,我们之间就算不上是偷情了吧。”姬伽尘的神情依旧显得十分高洁冷淡,半分看不出他此时正在如何痴缠的吻着她的指尖。
“你是在我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叙述自己是怎样谋害皇弟的吗。”阮姝娅掐住了男子的嘴唇,让他的唇被迫向外嘟起,这张嘴可怕的很,像是饿了好久一样叼着她的手吃。
姬伽尘温顺的任由阮姝娅将他摆成丑陋奇怪的表情,“反正你也并不爱他,让他死了不好吗,你不会难过的。”
姬伽尘的指尖碰触到女子的眼尾,轻轻揉了揉,“在这个世界上权势最盛的人,除了姬屺琅,还有我。他是怎样承诺你的,让你成为未来的皇后,还是帮助你掌控教廷的势力?我是郾国的皇太子,他能够给你的,我一样可以。”
阮姝娅松开了手,姬伽尘握住她的肩,缓缓靠近她,凑到她的耳旁低声说道,“况且,这不是姝娅小姐暗示我的吗——你只会与有资格拥有你的人在一起。你也讨厌姬屺琅吧,我帮你杀了她,你不开心吗。”
阮姝娅的掌心抵在男子的胸口,将人向外推去,呵,她才不是咒着自己未婚夫去死的恶毒女子呢,“你要杀了姬屺琅成为我的新任丈夫,你就不害怕……你也会被人杀死吗。”
“姝娅,我会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可能会死。”女子的言语中含着威胁的冷意,姬伽尘落在阮姝娅耳畔的声音却眷恋而温柔,仿佛蕴藏着深邃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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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鬼街。
姬屺琅在步入其中之后就察觉到了异常。他知道在萨蒂尔拍卖会中囚.禁着许多珍稀的高阶异兽,但不提其中有镇压的阵法,这些异兽本身也应该被注射了药剂或是带了禁锢项圈。可如今,肆虐的异兽却像是彻底脱离了束缚,暴乱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
一只饕餮兽甚至撕裂开了一个混沌的亚空间,令姬屺琅与许多前来镇压的士兵都在不经意之间被困入了其中。
冷冽的风刃肆虐,几乎能够割破人的肌肤,令这一切比起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空间的最深处,一片黑暗之中,身形巨大的饕餮兽趴伏在地面上,在它的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抚摸着它的皮毛。
祁珂单手握着剑,半坐在地面上,眸底的猩红几乎要蔓延至整个瞳孔。通过与饕餮兽的共感,他能够感知到这个空间内的所有人,因此,也能够注视到他的仇人。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着颤,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恨意。那股恨埋在他的体内太久,几乎要流淌入他的血液里,与祁珂这个人融为了一体。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手心握在剑身上,因为过分用力甚至渗出了血液。他孤身一人,很清楚自己无人依靠,凫徯公爵不可完全信任,仅凭自己,他无法撼动能够摧毁父母之人。
因此,在无人知的暗地中,他曾与皇太子姬伽尘有了联系,他帮助太子做事,而对方也会适时的给予他酬劳。
就像是今日。这些年里,祁珂通过各种方式寻找着当初的真相,抽丝剥茧的择出自己的仇人,因他拥有着御兽的异能,因此能够从异兽的口中得知比人类的言语更可信的真相。他的父母从不曾叛国、失误,是有人想要掩盖某个真相,取代父母的地位,谋夺战争胜利的果实,才陷害他们于不义,不但令他们身死,还要在他们死后为他们泼上一层脏水。
分明他的父母即便是在战场之上牺牲,也值得接受世人的敬仰与铭记。
而此时,他的仇人就身处在这片残破的空间之内,祁珂要努力忍耐着,才能够令他克制住立刻前去杀了那人的冲动。
涒滩将军曲燕——在祁珂父母死后被女皇任命为新的将领,最终结束了战争之人。这些年里,他的父母是无能的叛徒,而曲燕则成为了拯救无数人性命的英雄。
那一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异兽攻城,而是出现了某一件,必须要祁珂的父母死去才能够掩盖的秘密。
这其中,除了涒滩将军、白仪公爵、前任圣女,甚至是……凫徯公爵都曾参与入其中,共同守护着一个惊天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祁珂终于走到涒滩将军的面前,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其他场合见过这个男人,而只有这一次,他终于能够平等的面对他,可以不再伪装,尽情泄露出他的恨意。
“是你。”男人转过身,他如今已经成为了霁都护军的将领,曾经的将军已经不再年轻,鬓边有了斑白,眼眸中也堆积了暮气。
曲燕当然认识祁珂,甚至此时在这里看到他,也猜到了他为何而来。男子咧开唇,他有一口犹如鲨鱼一般的牙齿,笑起来时非但不会令人感觉到温和,反而有一种可怖惊悚的震慑感。
祁珂慢慢拔出腰间的长剑,剑身反射出了他的半张脸颊。
“你以为,能在这里杀了我吗。”凫徯公爵还念着与祁珂父母之间的情谊,庇佑下了少年,想要将他驯养成听话的狗。曲燕即便那时便觉得不能放过这个隐患,可到底祁珂自己离开了烛城,他也无法再不引人注意的对他下手。
“不。”祁珂的声音很冷静,经年在身体中燃烧的火在此时寂静了下来,只余下一片灰烬,“我要一个真相,一个展露在众人之前的真相。”
第68章
星空科学研讨学会在这些年中一直都在进行着一个秘密的项目,代号的名称为“寻神”。
事实上自地陷之后,便有无数的组织踏上了寻找女神的路途之上。一些虔诚的信徒坚信着女神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从南极走到北极,上至天穹,下潜深海,用漫长的时间追寻着神迹。
最终学者将视线投注到了原始的起点,地陷之地,幽深的地底深处,神沉睡在地核。
事实上这个计划并不全然来自于愚昧与狂热,近些年星球的磁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异兽与植株的生长发展愈发异常。当星空科学研讨学会使用仪器深入到地底三千公里时,附近的异兽受到了莫名的影响,发生了暴乱。
那是涒滩战役的开始。
原本涒滩附近还存在几个小国,都在这场战役之中被异兽潮陆续覆灭了,从那时开始, 知情人便确定, 地心中有东西。
是消失的女神?新生的神祇?行星的能源?还是星球的意志?
神秘与未知总是吸引着人前赴后继的探寻,即便知道那意味着危险,清楚或许会导致自己无法承担的结果,人类依旧能够为此癫狂的付出一切。
而在那一日,他们真的寻到了“神明”。
祁珂的父母在前线的烛城多年,隐隐察觉到了引起异兽暴乱的真相,他们是绝对的反对派,认为人类不应该碰触未知的领域。涒滩的土地都近乎要被鲜血染成深红,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何其无辜,若是神只会带来这些,那神就不应该存在。
守城的将军想要结束战争,他驱使着异兽,想要填满那个通往地狱的深渊。他发觉了自己不应该发现的事情,参与进计划的人不肯让将军将这份真相披露,他们既不可能成为战争的罪犯,又贪婪的觊觎堪比神祇的力量,利益熏心之下能够做出一切事情,将阴谋与野心掩埋,不肯令世人发觉他们得到的东西。
那是只要披露,就足以引起任何人觊觎之心的珍宝。
他们不但寻找到了神,还得到了神。
它是人类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存在,没有确切的形状,构成它的物质在此之前从未出现在这个星球上,甚至可能与人类所存在的维度都不一样。它是绝对未知的,当星空科学研讨学会的研究员制造出了专用的设备将它从地心带出来时都在恍惚,无法相信他们真的能够禁锢它,得到它。
其实将它描述为“神”这个词汇或许并不是太恰当,它显然并不是圣教廷神话中那个救世的女神,更像是行星孕育的一种能量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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