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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遇到困难，哪个研究员不听话，他都会枕着沉凌霄的头顶叹气，然后吐槽埋怨。
“老师果然来讯息了，他问我在哪颗星球。”
终于是关于这颗星球外的讯息了，沉凌霄难得回应他：“菲斯特爷爷？那你回复了吗？”
“哼哼，我可清楚老师那顺杆子爬的能力，我才不会回消息呢！”
沉凌霄：……这样说自己的老师真的好吗？
不过说到星球，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颗私人星球的具体坐标。
宇宙中适宜人类生存的行星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但到了星际时代，人类可以利用科技改造环境，将荒漠变成绿洲，将真空填充空气水珠。只不过原始条件约荒凉的行星，被改造后的天气也越极端。
这个研究所所在的星球便是常年下雪。
即便是在主星上从未见过的极端风景，看太多也是会腻的。
白日是纷飞的大雪，能见度很低，隐约可见的松树也被厚实的积雪压得瘦削。
夜晚是厚重的黑幕，大多数时候都是阴沉的黑色积云，偶尔有细雪飘下，不过那几乎是为了白日持续纷飞的积累。
恶劣的条件难以生产人类每日所需的物资，所以就算是被全帝国通缉的亲王，也不得不再依靠一下帝国的运输网络，悄悄获取点必须物资。
研究所的大门是不会让沉凌霄去的，她只能站在最高层的窗户旁远观楼下的景色和皑皑白雪。
从这颗星球上唯一的空间补给站缓缓驶来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运送物资机器人。
它需要穿过松树林，再走过一大片雪地，才能抵达这个风雪中的研究所。
它的动作就像老人一样蹒跚，履带压过的痕迹眨眼间便会重新被雪掩埋，就算是有人刻意跟踪，恐怕一个不注意就会在雪原中迷路。
沉凌霄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它的机械臂关节处有些许明显的锈迹，估计是经常去环境恶劣星球的型号。
肚子上的舱门打开，里面是足够十人生活二十天的两箱浓缩营养液。
沉承启不放心其他人，是自己亲自拖着小车去搬运的。
他屈指敲了敲运输机器人圆润的脑壳，“你联网吗？”
机器人眼睛闪了闪，声音有些失真：“本机型号为EDR10392，为了抵御恶劣磁场影响，本机采取离线运输模式，只有在接受运输订单时才会链接星网进行运输记录。”
“这样啊。”
沉承启看着它将自己肚子里的两箱营养液搬到拖车上，优雅撩起袖子。
“那就不得不修理你了。”
*
沉凌霄坐在被拆解的机器人肢体旁，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沉承启动作。
机器人的机械硬盘被接了几根数据线，还有几根线接到了它的脑袋里，沉承启手指飞速点着操控板入侵防火墙。
将机器人的运输记录修改为其他星球，保证这颗星球的坐标不会出现在星网上。
增加意外事件，运输的两箱浓缩营养液全都因为“路途意外”而掉落荒野，无法寻回。
拆解拼接机器人的时候，沉承启全程带着手套，不会留下一丝指纹。
“霄霄以后处理机器人的时候也要注意这个协议，如果不怕追查光光消除几分钟记录的话，其实可以做个小程序，这样方便的多。”
“叔叔你跟我说我现在也不懂啊。”
“小孩子嘛，多教教多说说就会了。我相信我们霄霄很聪明，肯定一看就会。”
沉凌霄：……真是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沉承启宠溺地笑了笑，将机器人重新组装起来后弹了下它的脑壳，“不过这条线已经不能再用了，得启动备用方案。”
依靠官方的固定运输系统总会有暴露的一天，沉承启也懒得每次都要修改机器人的运输数据，而且菲斯特也精通编程，沉承启改写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若要查肯定会查到。
沉凌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联系外界，之后的物资全都是由一个叫黑龙的星盗团送来的。
这黑龙星盗团便成了这片无人踏足了无足印的雪原的唯一客人。
沉凌霄依旧呆在特等席，居高临下看着那群穷凶极恶之人拖着一箱箱物资走来。
瞧他们那朝大门扔箱子的架势就知道，这踩着雪一路走来，一脚深一脚浅的积攒了不少火气。
而且他们的雇主也是个事精，沉承启要求他们将物资放在研究所大门前，一箱一箱把东西拿出来展示验货，再迅速放回去以防物资冻坏，又等星盗们彻底离开，他才会去搬运回来。
沉凌霄敢肯定，所有星盗都对着研究所大门比了个世界通用友好手势。
为了确保星盗撤离，沉承启出门前还会启动研究所的备用军械，三把机枪瞄准雪原和更远处的松林扫射一圈，两圈，三圈，等待半小时再扫射一圈，他才全副武装出门搬运。
这样来回几次送货，就算是个大型的星盗团，沉凌霄也早就记清了所有星盗团成员的脸。
而且沉承启还会给她介绍，认不清都难。
“那个总喜欢呆在中间插着手，叼着烟的叫帝赫，是黑龙星盗团的首领。棕色刺头吊梢眼的叫应齐。头发稀少是黄肖……诶，好像有个新人小孩，我看看。”
沉承启比对着手上的名单，“那个褐色卷长发的小孩叫卡迪西，是战争孤儿啊。”
卡迪西跟着同伴将物资箱推到雪地里，捏捏有些酸疼的胳膊抬头。
这座研究所看起来阴森森的，和他见过的星际监狱差不多，里面真的没关押罪犯吗？
“嗯？”卡迪西揉了揉眼睛，“首领，我好像看到了小孩。”
帝赫吐出一口烟，将飘洒的雪花染灰了一度，“怎么？你小子同情他？”
“不是，她的眼睛很漂亮。”
“喜欢？想从那个亲王手下抢人？哈哈哈哈！”帝赫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将小孩拍进了雪里，“变强再说吧！”
“霄霄，星盗可不能相信。”沉承启冷漠注视着星盗看似温馨的互动，“他们啊，肯定在找破绽，想着这个研究所中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黑龙星盗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那些身处核心地位的会给自己装一个假牙，里面藏着致死的毒药，所以就算军部抓住他们也只能获得没用的尸体。”
沉凌霄眨眨眼，“叔叔，你对一个小孩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沉承启疑惑：“我们霄霄是普通小孩吗？”
从一开始他就清楚沉凌霄的心理年龄和她身体年龄不成正比，那沉凌霄也不用装天真无邪了。
“我记住了。”她望着窗口回应。
*
沉凌霄已经记不清今天是几月几日了，她只依稀记得被绑架的时候是四月，现在应该要到六月了。
在这个一年全是雪季，没有日期只有时刻的地方，她还能规律生活已经很不错了，不像那些研究员不知昼夜颠倒多少次。
这次星盗送来的物资似乎格外多，沉承启搬回来后带着沉凌霄和其他研究员一起，在总研室拆箱。
“殿下，找到了，在这里！”
一名研究员兴奋地朝沉承启挥手，沉承启也仿佛发现了宝物一般欣喜。
“快，让我看看！”
沉凌霄跟着他急切的身影望去，那是个白色的保温泡沫箱，外面还裹着五六圈胶带和泡沫纸固定，肯定是什么贵重物品。
其他人也兴致勃勃地围住了这篮球大小的保温箱，惹得沉凌霄心痒也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凭借小身板挤过了人群的缝隙，沉承启注意到她顺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箱子中的物品也一览无遗——那是一个水果蛋糕。
或许是怕搬运过程过于颠簸，“生日快乐”四个字写在了巧克力板上，没有姓名，但有个翻糖做的数字6 。
周围也没有过多的奶油，虽然不是很精致，但表面的一层黄桃还是很足量的。
沉承启满意点头，“给了这么多桃肉勉强不算亏吧。”
除了营养液就是实验材料仪器，沉承启居然会让星盗送一个蛋糕过来，是实验取得进展，要犒劳研究员们吗？
沉承启很快就给了她答案，他将沉凌霄放到桌上和蛋糕一起，抽出夹在泡沫箱缝隙的纸皇冠，展开戴在她头上。
“霄霄，六岁生日快乐。”
沉凌霄一愣，今天，已经是六月九日了吗？
围着的研究员们也纷纷笑着祝贺：
“殿下，感谢您降生于世。”
“殿下，愿您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这里的材料有限，这个星状菌落送您当礼物，希望您别嫌弃。”
“还有我还有我，这是不同浓度的药剂制成的气象瓶！”
意想不到的热情向沉凌霄扑来，她的身旁堆满了研究员们送来的礼物，小孩被围在中间不知所措。
沉承启让人将这些礼物整齐放在一个箱子中，“这些礼物我等会儿帮你送到卧室哦，先许愿切蛋糕吧。”
他检查过蛋糕没问题后便让沉凌霄点蜡烛切蛋糕，再来个荧光中的许愿。
光有一个蛋糕所有人可吃不饱，正好星盗运来的物资可以让他们开个小型的派对。
科研人员们拿新到的营养液搭配小蛋糕吃，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但亲王并没有让沉凌霄喝那些营养液，他自己带来研究所的食物专门给沉凌霄留了一个月的量。
他不会让可爱的小侄女碰星盗的东西。
大家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小蛋糕，尽管每个人只能分到两口。
沉凌霄吃完自己的蛋糕切块无声啃着沉承启给的真空包装蜜汁小鸡腿。
这蛋糕啊，里面是实心的没有一点水果奶油……
所以叔叔还是亏了。
第128章
六月九日过后，研究又回到正轨。
那些孩子难得有了一日假期，然而过了夜晚12点，噩梦再次开始。
明明昨天大家还那么热情真诚，今天投入研究的冷漠与无情又与往常并无二致，即便昨天的小寿星在场。
沉凌霄坐在玻璃窗外，企图以同理心感受他们的痛苦，忧愁着他们的未来。
这么多天的研究的确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孩子们确实被刺激了脑域，如果能活到成年——他们会成为超级人类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沉凌霄深沉的视线，那白头发的小孩抬起头，不偏不倚地看向她。
奇怪，这明明是单向可视玻璃，他应该看不见外面的人才对。
但青色和蓝色却好像能透过玻璃对视。
他们的身影在那一瞬间重合了起来。
“霄霄喜欢他吗？”
沉凌霄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弯腰询问她的沉承启，她继续无声冷暴力这位小叔叔。
“你放心，我们不会再随意实验了。不过若是霄霄喜欢，我们会多关照一下他。”
沉凌霄皱眉，现在她连多看一眼都不行了？
“殿下放心，他已经是特例列表中的一员了，我们目前只会特别观察他，不会注射额外药剂的。他的腺体有发育的迹象，生成的信息素很特殊……”一名研究员眼睛闪闪发光，本来还是安慰沉凌霄的话一转变成了介绍实验对象的话。
“对对，他的骨骼也在发育，虽然没有像MAH03过快发育出现生长痛，但速度也是数一数二的快！”
“他的肌肉爆发力也不错，之前进去想抽血还差点被扇了一巴掌呢……”
其他研究员也加入对研究个体的讨论，沉承启是满意了，但沉凌霄觉得他们精神状态都不对。
一方面，他们本就拥有恐怖的求知欲和找到答案的耐心；另一方面，在被种下心理暗示人生的目标只有研究脑域，这只会让他们陷入疯狂。
离开这些孩子，面对一串串数据，研究员们的亢奋程度依旧不减。
明明都高强度工作近两个月，他们居然还不疲惫吗？催眠就如此深刻？
沉凌霄如此怀疑着。
“啊！我手滑了！”
许是长时间的重复性动作让精度产生了偏差，一名研究员不小心把一根小型解离棒掉进了装着未完成药剂的烧杯中。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成分是什么？哦我看到了，还好不是稀缺药材，兔草花还有很多，重新做就是。”
“兔草花便宜，就是可惜了其他药材……”
他叹了口气将被解离的药剂倒进一个大试管中保存，虽然是实验意外导致的未完成药剂，但秉持着科学家的严谨性，还是将样例保留了下来。
科研也离不开运气，说不定一个小意外反而能带他们走向成功。
沉凌霄目睹了全程。
她的视线跟随那被解离的淡绿色废弃药剂试管许久，心中有些错愕，在这个药剂中她居然感知到了一点和她精神力频段差不多的粒子，是方才的电离火花导致的吗？
她的一举一动总会被沉承启捕捉，叔叔十分关心小侄女：“霄霄，这个药剂有什么问题吗？”
沉凌霄立马恢复面无表情：“不，没什么。我只是看见出意外，自己也感觉很意外。”
“嗯，这样嘛。”沉承启拍拍她的头，让那名研究员拿出那管药剂，“取部分进行成分分析，该有的数据我都要看到。”
“是！”
沉凌霄：……
沉承启将她抱到了自己工位，指着桌上的红色药剂说：“那管意外产物先不管了，霄霄看看这个怎么样？虽然不能明显刺激脑域，但似乎能刺激身体机能哦！旁边这叠是小鼠实验，你看看。”
沉凌霄没有翻开实验报告，“看不懂，无聊，不看。”
“这个药剂是老师计划的改良版哦，霄霄真的不看吗？”
“不看，不感兴趣。”
“殿下，成分分析出来了……”那名研究员将机器吐出的报告递给沉承启，他自己应该已经瞄过一眼内容，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沉凌霄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难道这个药剂真的……
沉承启迅速翻阅，他眼睛越来越亮，直到最后“啪”得一声阖上了翻开的所有纸张。
“殿下！”又一名研究员急切跑来，他满头是汗，见沉凌霄在场便在沈承启身边耳语了两句。
可惜沉凌霄的身体随着精神力的觉醒提升了不少，他这样的耳语自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喂给小鼠了，疑似兴奋过度抽搐致死，但是大脑扫描发现膨胀情况……”
沉承启点头，他将报告丢到一边，抱着沉凌霄来到总研室的磨砂玻璃门口将她放下。
这一次，他没有牵着沉凌霄送她回卧室。
“好了，我们霄霄该回房间了。”
沉承启将她推出总研室后，带有防爆功能的玻璃门便在她身后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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