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低一点?”
“985,不能再低了!不然我这老师的脸往哪搁?”
“去你的!”廖小月的情绪被打算,“你好意思说是我老师?你教学水平多拉跨,你心里没点数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麦亦芃慢条斯理的道,“是你自己不行?”
“呵呵。”
麦亦芃笑着拍拍廖小月的狗头:“好了,时间不早,我们回家?”
廖小月抿了抿嘴,有些不舍的从麦亦芃身上爬了起来。
麦亦芃却没留意到廖小月微妙的心思,低头认真地帮她扣好安全带,才发信息给梁洪:“我们好了,回来吧。”
5分钟后,梁洪提着个纸袋子,拉开了车门:“大酒店出品的菠萝包,隔壁街买的芋泥波波热奶茶。”梁洪把纸袋放进廖小月怀里,“你们女生要减肥,我特意选了三分糖的,快喝吧。”
麦亦芃一言难尽,奶茶和菠萝包的组合,跟减肥有什么关系?不过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吃点甜食也不错。
廖小月好几个小时水米未进,拿出奶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杯奶茶下肚,饥饿感立刻涌了上来。但她瞪着酥皮的菠萝包,愣是不知道怎么下口,才能保证不掉得满车碎渣。
“吃吧,”麦亦芃笑道,“梁哥的锅,明天让他亲自洗车,不准开到4S店去,必须手洗!”
梁洪笑呵呵的道:“好咧!洗车我是行家!放心吧!”
气氛一下子松快起来,罗钰踩上油门,车缓缓驶离了停车场,把宴会厅里鱼贯而出的宾客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菠萝包的酥皮奶香甜脆,和松软的面包糅合出了层次丰富的口感。细碎的酥皮沙沙掉落,双手捧着菠萝包的廖小月,恍惚间产生了一瞬的熟悉感。
雪白色的蓬松纱裙,晃动着的小脚丫,还有落雪似的飞舞着的酥皮。
模糊的对白,从记忆深处遥遥传来……
“你能不能别让她在车上吃掉渣的点心?搞得到处都是,回头全是蟑螂!”
“有什么要紧嘛!等下我给你擦干净就好了啊!自家的车子,那么讲究干嘛!”
廖小月吃着菠萝包的动作顿了顿,自家的……车子么?
“吃饱了吗?”麦亦芃问。
廖小月一时答不上来。
“必须没吃饱啊!”开着车的罗钰插话道,“大酒店整的面包真不实惠,15块的价格,个头比不上外面的一半。我说要老梁买三个,他非说女孩子胃口小,两个够了。够什么啊!我们小月胃口好着呢!”
梁洪连忙举手投降:“行行行,又是我的锅好吧。你先开车,到了家附近,我带小月吃小龙虾去!”
廖小月从回忆里醒过神来,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微微笑意。罗钰和梁洪你一言我一语的,虽无直白的安慰,却在字里行间里带上了满满的关切与善意。廖小月感觉自己泡进了温暖的泉水里,池底咕嘟咕嘟冒气的小气泡,一点点驱散着身体里的负面情绪。
能遇到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已经挺幸运了不是吗?
至于林家,就把他们当个屁放了!反正没有抚养关系,自然没什么赡养义务。廖小月重新吸了口奶茶,把杯底剩下的珍珠咬得嘎吱嘎吱作响,给我等着,等林仕强嗝屁了,我非得举着亲子鉴定抢一波遗产恶心死姓林的不可!
不过,就林家的傻缺样,真的不会破产吗?管他呢!到时候再说!
夜里的路面交通大幅缓解,SUV在宽广的马路上飞驰。车窗外五彩斑斓的灯火向后掠去,路边的小摊里点起了人间烟火。从市区一路向东,周遭逐渐寂静。一直开进长洲路,才又见繁华。
SUV流畅地倒车入库,副驾驶上的梁洪解下安全带,转头朝廖小月抬了抬下巴:“走,夜宵去!”
麦亦芃率先跳下车,绕后半圈,帮忙拉开了廖小月这侧的车门,而后伸出手:“我也去,一起!”
两只手相握,温暖从彼此的手心传递给了对方。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小跑着冲向了烟熏火燎的夜宵摊。
夜风吹起了廖小月的长发,暖黄的路灯下,响起了年轻人此起彼伏的笑声。
没什么烦恼是一顿小龙虾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再吃一顿吧!
第71章 岁月静好
次日一早,明媚的阳光洒落。成群结队的麻雀在叽叽喳喳,间或有几声猫叫在楼道间回荡。
廖小月顶着一头乱毛,坐在床上发起了呆。昨天的刺激,还残留着淡淡的余韵。当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那个昨夜陪伴着她的温暖的怀抱。
她与麦亦芃相识于病房中,所以她印象里的麦亦芃,总是瘦小的、脆弱的模样。然而,在不知不觉间,麦亦芃的肌肉已经悄悄长出,身姿也逐渐恢复了应有的挺拔。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然,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廖小月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梳头洗漱。而后,洗菜、打火、做早餐。皮蛋瘦肉粥在锅中翻滚,鲜虾小馄饨在手里快速成型。
8点整,电子锁滴滴两声,大门应声而开。额间带着薄汗的麦亦芃踏进家门,冲廖小月打了个招呼:“早。”
紧接着罗钰跟了进来,见到餐桌上的馄饨立刻大嚷:“我吃馄饨!纯肉的!”
“你少吃两口吧,体重超标了!”梁洪落在最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安静的屋内瞬间变得热闹,麦亦芃摊在了沙发上,调节着微喘的呼吸:“啊,累死了!明明以前在健身房俩小时不带歇的,现在跑8公里感觉要死了一样。”
廖小月笑道:“原来你竟不是弱柳扶风那款的?”
“我呸!”麦亦芃没好气的道,“我哪弱柳扶风了?老子以前练咏春的好不好!”
罗钰震惊:“你?咏春?看不出来啊!”
“你大爷!我告诉你,禁止欺负病患啊!不然小心我彻底康复后,锤爆你的狗头!”
“拉倒吧!”罗钰半点不怵,“你顶天了混个花拳绣腿,跟我比打架?”罗钰上下打量着麦亦芃,鄙视之情溢于言表。最后一个“嗤”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麦亦芃当场炸了,撸起袖子扑了过去。两个人顿时在客厅里打做了一团。梁洪坐到了餐桌旁,一边帮廖小月包着馄饨,一边不住嘴的点评:“哎呀小麦可以啊!下盘挺稳,可惜出拳速度慢了点。”
“啊打到了打到了!”梁洪摇旗呐喊,“罗钰下盘不如你稳,你踹他膝窝!绝对一踹一个准!”
话音未落,一时不察的麦亦芃被罗钰抓住了手臂,说时迟那时快,罗钰跨步扭腰,一个过肩摔便把麦亦芃摔进了沙发里。
反剪住麦亦芃的罗钰得意洋洋:“小样儿!就说你不行吧!”
廖小月:“……”
“有没有一种可能……”廖小月忍不住开口,“小麦他是搞科研的文化人?”
罗钰:“……”
梁洪嗤笑:“好棒棒哦,打赢了个读书人呢!”
罗钰再次:“……”破案了,这家食物链底端只有我!
麦亦芃狼狈的从抱枕堆里爬出来,十分不服的叫嚣:“你等着,等我恢复了,绝对打赢你!”
梁洪但笑不语,罗钰白眼翻上了天。业余选手就别挑衅专业人士了,没打得你满地找牙,那是因为让着你个金主爸爸懂吗?
“不过小麦下盘挺稳的,专门练过?”梁洪好奇问。
“骑马练的。”麦亦芃擦着汗,也走到了餐桌旁,问廖小月,“什么时候开饭?”
“快了。”廖小月答应了一声,又拐回了刚才的话题,“骑马跟下盘有什么关系?”
麦亦芃笑:“你猜练下盘,为什么叫扎马步?”
梁洪笑着补充:“跑马的时候,其实不是坐在马背上的,而是踩在马镫上像扎马步一样蹲着的。不然太颠了。”
“而且身体要随着马的起伏不停调整,无论马跃起还是下落,上半身都必须保持在差不多的水平线上。这样射箭才能瞄准。”麦亦芃接上。
廖小月牙疼:“啊,终于记起来你是个富家少爷了。”完犊子,特长又多了俩,玛德,这人还有没有希望搞到手了!?
糟心的起身,拿起桌上装馄饨的筐子,转身去了厨房。煮馄饨没油烟,厨房门并没有关上,于是她在抽油烟机的轰鸣噪音里,听见梁洪带着笑意的话:“看来你骑术不错,但咏春就……”
麦亦芃脸黑了:“再哔哔扣工资!”
桌边其他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馄饨煮起来很快,没几分钟,廖小月便用托盘端出了4碗馄饨,又折回去把煮粥的砂锅整个拎了过来:“馄饨吃不饱的自己添粥。”
“好咧!”罗钰立刻拿起碗,先舀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在旁边晾着,“啊!还是小月做得早餐好。上个月小月生病的时候,在外面买的是什么玩意?都说穗城餐饮业卷生卷死,我看不怎么样嘛!”
梁洪一边吸溜着馄饨汤,一边好笑的道:“医院边上,你能有什么指望?上回在翠云台吃的那顿,挺好吃的啊!啊,对了。小麦的该去复查了吧?确定各项指标达标,就该做心脏手术了。”
“你的思维真跳跃。”罗钰吐槽。
“是你脑子不转弯!”梁洪掏出手机,看了眼记事本,又看了看日历,“快过年了,年前能把心脏补好吗?”
麦亦芃答:“要先做个检查,没问题的话,打算年前把手术做了,刚好年假时好好休养。”
“是吧!所以我们马上得搬去翠云台住了!”
麦亦芃笑:“是,翠云台面积大些,各项配套也更好。至少停车位充裕,每天停车不用在小区内转圈圈。”
“呃?要搬走了啊!”廖小月不知为何,蓦地生出了一丝不舍。她来穗城5年,几乎没出过长洲街区。突然要搬去陌生的地方,竟生出了些许担忧。那样的高档小区,怕是没这边自在了。
“对,手术没意外的话,预计年前搬走。”麦亦芃好心提醒,“离过年只有个把月了,你是时候联系中介,准备把房子放租了。玉衡小苑一个月租金至少7000呢!”
!!!
廖小月瞬间支棱!差点忘了她的房租!每个月至少7000!?能覆盖她全部的衣食住行了,要什么自行车!
想到房租,廖小月愈发感激麦亦芃。是他的坚持,保障了自己的衣食无忧。否则,不论是上个月的腰椎发病,还是昨天与林家的交锋,她绝对无法全身而退。钱是人的脊梁,是麦亦芃给了她足够硬的脊梁。
早餐很快吃完,又休息了一阵,麦亦芃回房洗了个澡,顶着半干的头发走到客厅,看着窗外耀眼的冬季暖阳,笑对廖小月提出了邀请:“我们下楼走走?顺便晒下头发。”
廖小月周末的学习任务比较轻,何况她的主要工作便是照顾麦亦芃,于是爽快的答应。附近除了商场,没什么好逛的。倒不如在小区里散散步,至少安静绿化好。
冬季的穗城,依然郁郁葱葱。两人避开了榕树的树冠,走到了阳光下。小区里的老人三三两两的聚在小花坛里,悠闲地晒着太阳。老人的看护们也轻松下来,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花坛边更是坐着一堆阿姨,凑在一起摘菜说笑。
“我以前在蔡家的时候,特别羡慕这些老人。”廖小月突然开口。
“嗯?”
“羡慕他们能够颐养天年。”廖小月想了想,用了个更准确的描述,“我羡慕他们是业主,能够理直气壮的在小区颐养天年。”
麦亦芃笑着揉了揉廖小月的头,安全感的培养非朝夕之功。但廖小月已经有了房子,她会慢慢的安定下来的。
两人绕着小区的中央小广场,一圈一圈的走着。温暖的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路过架空层搭出来的小水果店时,麦亦芃进去买了个大石榴,让老板帮忙开了个口子,又要了两个塑料盒。走回了阳光下,坐在花坛边,熟练的剥起了石榴。
这时候的石榴已经过季,存储下来的果皮没有正当季时的水份充盈,略略显得干燥,不是特别好剥。好在里面的果粒仍旧晶莹。紫红色的果粒宛如宝石,一颗颗落进透明的盒子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石榴,能剥出满满一大盒石榴籽。麦亦芃把装着石榴的盒子与空盒子并排放置在两个人的中间,而后捏起一颗石榴,丢进了嘴里。
麦亦芃吃石榴,有着十足的耐心。他一颗颗的吃,一颗颗的吐出小小的果核扔进空盒子里,半点不急。
“我有时候累得狠了,就喜欢剥一个石榴,坐在有绿植的地方,晒着太阳放空一切。”
廖小月捏起颗石榴,在指尖把玩着:“我只吃过一次石榴,太麻烦,浪费时间,所以不吃了。”
“但你现在有时间。”麦亦芃眸光温柔的看着廖小月,“你可以试着享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微风轻拂,湛蓝的天空里,薄纱般的云彩缓缓滑动。远处的闲聊与近处的鸟鸣,通通变得模糊。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麦亦芃低声念着苏轼的词。他有雄心壮志,不似这首词的颓然。但不妨碍他与廖小月,一起享受这片刻的闲适安宁。
廖小月含住一颗石榴,鲜甜的汁水在舌尖一点点弥漫开来。或许,她确实可以稍稍松松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毕竟,现在的她与过去,已经截然不同了。
橘白色的小野猫竖着尾巴,无声的走过;黄桷树叶子时不时的掉落;四季开花的木樨送来淡淡的甜香。
紫红色的石榴籽吃尽,麦亦芃突然道:“明天早上,陪我去体个检。”
廖小月点头。
“然后,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把你名字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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