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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没有王子——谢璃【完结】

时间:2024-09-13 17:12:04  作者:谢璃【完结】
  「是我。」莫名的愉悦在他心头漾开。
  「知道是你,你很闲吗?一直打来?」
  语气并不友善,不知为何,他忍俊不禁地迸出笑声,「不闲,想问候一声罢了,翰青说你很久没回去吃饭了。」
  「——最近不方便。」她有些支吾。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不方便了?」
  「……」
  「放心,我没那么碎嘴告诉你哥,我和你就不能是朋友吗?就算不当作是相亲,我请你吃饭也不算什么。」
  「……」
  「怎么?我打扰你了?」
  「……」
  「——好吧,你有需要再打给我,随时恭候。」
  正要结束无以为继的对话,她出了声:「如果不麻烦,可以请你带份晚餐给我吗?不方便没关系,我到楼下超商买也可以。」
  他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分,她竟还未用餐?超商能买到什么?
  「当然方便。地址给我。」
  夏萝青告诉他的地址是一处静巷内的小公园,位在木栅边陲的旧式住宅区里,两人约在公园入口,显然她无意让他知道她的实际住处。
  车程至少花了二十分钟,加上夜晚视线不佳,寻至她所说的公园已是半个小时后。她倚在路灯下,静静等候他走近,微低着脸,阴影下表情不明。
  他递给她装着食物的纸袋,她接过后轻轻道声谢,转身走进公园内,选择一张长椅坐下,摊开两层餐盒,取出筷子,捧着另外包装的小饭盒,就着公园照明灯认真吃起来。
  殷桥在长椅另一端坐下,不动声色打量着她。
  横看竖看,这女孩和她一丝不苟的兄长实在搭不到一块。夏翰青时刻仪容讲究,从未失态过;夏萝青随心所欲,毫无形象。瞧她短发蓬乱,像刚从床上爬起来,身上随意套了件无袖短T恤,牛仔短裤,脚上趿了双蓝白拖,如此不修边幅,若非凹凸有致的躯体散发着无敌青春,实在勾不起他接近她的兴致。
  但他捉摸出了一点道理,这女孩在他面前一点遮掩的心思都没有,若不是出自长久的生活习惯,就是全然不把他当男人看。
  也不知饿了多久,她进食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些,闷声不吭地埋头苦吃,他特意情商会所厨师制作的豪华餐盒很快空了一层。吃到口干,她打开汤杯饮了几口,微仰头的瞬间,殷桥不意瞥见她左颧骨侧边有片古怪的色块,从见面起她一直侧对着他,很难及时发现。
  心念一动,他取出手机,按下手电筒功能,朝她左颊照射。脸上冷不防多了一束光,她霎时僵住,短短数秒,他惊见一片瘀红自她颧骨处蔓延至太阳穴,部分已转青紫,分明是受了伤。
  「你的脸——」他一手扣住她下巴,拉近察看,她大惊,忙伸手格开,掉开脸不看他。
  「没事。」她低下头继续夹菜放进嘴里,一副若无其事。
  难怪她必须销声匿迹,这模样怎么说也说不清。「谁做的?」
  「不认识。」
  「你在袒护谁?」
  「没袒护,真的不认得。」
  「真这么爱你男朋友?」
  「哪来的男朋友?」她满脸莫名其妙,一边喝汤。
  「受了伤不敢张扬,动手的人一定关系匪浅,别告诉我你混黑社会,受伤是你的日常。」他内心的讶异不停扩大,这女孩还会制造出多少节目?
  「没必要骗你,就一场意外,我倒楣遇上罢了。」她面目平静,神情没一点激动。
  「真有趣,不知你哥是不是也这样想。」
  「你说过不会告诉他的。」她果然忌惮夏翰青。
  「这事非同小可,万一我袖手旁观让你出了事,你哥饶不了我。除非你告诉我怎么回事,让我衡量一下轻重。」
  她默不作声,餐盒已吃到见底,收拾好空盒及餐具放进纸袋后,她起身对他道:「我口渴,想喝可乐。」
  他顺着她步出公园,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各自拿了可乐和矿泉水,对坐在角落附设的用餐座位上。
  明亮的日光灯照耀下,她脸上的伤势更不忍卒睹,细看表皮尚有轻微浮肿,眼角渗出的血丝未消,无论她的伤势从何得来,她承受的绝对是卯足全力的击打力道。
  「其实已经好多了,都三天了。」她连饮两口刺激的碳酸水,一面将冰凉的饮料瓶身贴上伤处消肿。
  「三天?那第一天岂不像猪头?」
  「没这么夸张,头晕了两天倒是真的。」
  「谁干的?」
  「……」她看了他一眼,又啜了一口甜饮,沉默半晌后平静地说起:「我舅舅是个水泥工,三年前,他合作多年的包商说要成立一家建设公司,邀他入股,他说没钱,朋友说没钱没关系,让他插干股,只是麻烦他做连带保证人,顺便请他担任工地主任。我舅舅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高高兴兴到银行签了字。结果去年公司被倒债,他朋友连夜跑了。半年前法院开始强制执行,我外公留给我舅唯一的房子也没了,除了还不完的银行债,其他承包商债主也三不五时上门追债。我舅一时没了工作,生活成了问题,只好和地下钱庄借钱。我知道这些事以后,他欠的钱已经是当初借的好几倍了,他一个人还不完,我只能帮他还。几天前我去看他,想拿钱给他,刚好遇上地下钱庄的人,我拿去的钱还不够还利息,那个人想给我舅一点教训,出手打人,我看不过去,冲过去和那个人打起来,不小心挨了一拳,事情就这样。」
  殷桥听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百思莫解。
  他的确万分惊异,但惊异之处不在故事内容。他在金融圈多年,这类案例时有所闻,族繁不及备载,以债权银行的立场,依法追讨是至高原则,无庸置疑;他惊异的地方在于,对夏家而言,这椿事根本称不上棘手,何需一个年轻女孩苦恼承担?症结点恐怕在于她不够婉转的脾性使然。
  他叹口气,「夏萝青,有时候尊严可以适时放下,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亲戚,应该开口的时候就开口,你哥难道会置之不理?何必一个人闷头解决?」
  两人无声对视着,夏萝青的表情从讶然转为困惑,再变为连串骇笑,她对着不明就里的殷桥道:「你真不了解夏家人。」
  「你也是夏家人。」
  「我舅舅不是。」
  「你试过和家人商量?」
  「看来你和我哥也不是太熟。你不知道吗?我爸从我亲妈另有新家以后就不再和我外公一家往来了。至于我哥,他说,我舅这么大个人了,人有所为就要有所承担。」
  这种处世哲学出自夏翰青口中是可以想像的,「看来你不太认同。」
  「我舅是个好人。」
  「你该了解,不是好人闯了祸就该有人替他承担。」
  她眸光顿时冰冷,弯起的唇角浮现讥嘲之意。「我真蠢,跟一个金融业者说这些。我外公说过,银行不过是有牌照的地下钱庄,你说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但银行可没有逼任何人借钱。」他面不改色。这类嘲讽从他踏入这个圈子以来,听闻过的多不胜数,影响不了他。
  她垂下肩,咬着唇,神情净是不甘。「你不懂。小时候我舅对我很好,常骑摩托车送我上学,熬夜替我做美劳,他人老实,遇到事情从来不抱怨。」
  「你光偷卖那些东西要能帮得了他,大概每个星期就得相亲一次。」
  一番调侃令她眉头一拧,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她推开椅子起身。「今天谢谢你,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他按住她桌面上的手,「我可以不跟你家人提这件事,你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吗?」他可不希望再看到她鼻青脸肿。
  「放心,我舅连夜搬家了,他们暂时找不到人。」
  「我是说,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你可以换个方式处理吗?」
  她想起了什么,有感而发道:「这两天我有个心得,那些动作片根本是异想天开,里面的演员一个个像生化人一样那么耐打,实际上人类比蟑螂更脆弱,根本一拳猫下去就起不来了,哪能像块猪排躺在地上被一帮人又摔又踹之后还站得直挺挺的?」
  「这位猫熊小姐,我们现在该讨论的是耐打的问题吗?」殷桥变脸。
  她尴尬一笑,眼珠溜了一转,又道:「我想过了,我准备网购辣椒喷雾,一瓶让我舅防身。」
  他跟着起身,抬起手,轻轻拨开黏附在她伤处的发丝端详伤势,打趣道:「你的脸要恢复原状恐怕还要一阵子,在你副业开张之前,需要我借你钱吗?小额贷款,利息可以优惠,免保人。」
  她脸色丕变,「不必。你和那些开钱庄的一样真是无孔不入!」说罢掉头就走。
  「小萝——」他迈大步追上前方纤瘦的身影,一路纵声笑了起来,向前攫住她因气急败坏摆动的手腕。「小萝,我开玩笑的,干嘛这么认真?」
  「别那样叫我,我跟你没那么熟。」她扭动手腕,奋力甩开他。
  闹起别扭来的她显得相当孩子气,他乐此不疲抓住她,她胀红了脸,甩不开,干脆抬脚踢他,他闪得快,绕到她身后张臂束缚住她,让她动弹不得。「都替你送饭来了还不熟?」他大胆凑近她的颈窝道:「而且还让我看见了你最丑的样子,说不熟真伤感情。」说完手一松,在她爆炸前跳开。
  她回头瞪着那张笑咪咪的脸,路上突然多了一群行人,穿越两人之间,她一时束手无策,只好隔着三公尺回敬他:「要不是我睡了一天,肚子空了一天,店差不多都关了,才不会劳驾你送饭。」
  「奇怪了,你昨晚一整夜做什么去了?」
  这次她不再向他吐露实情,她说:「太晚了,你回家去吧。」
  她恢复了冷淡,关起了心扉。
  那一晚,殷桥即使知道了她的部分隐衷,虽心生怜惜,却无意出手相助。他那与匮乏绝缘的生活圈里,夏萝青显得如此殊异,旁观她因个人无谓的坚持而坐困愁城,他完全不担忧,他从她那张狼狈的小脸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衰气,反倒看见一股顽强在那双大眼中不时闪现,他相信那股顽强将驱使她穿越所有障碍,在这过程中,她将带给他诸多意想不到的乐趣。
  那么,殷桥的生活可曾因为夏萝青的出现而产生了任何变化?他自忖算不上,虽然遵照律师的建议,私生活必须加以收敛,以免制造不必要的事端,但他照样不拒绝精彩的约会,迷人的对象依旧吸引他的注意力,带来美好的心情波动,只是有监于刘佳恩给予的教训,让他不再轻易固定对象。
  这其中一名女医师在他的阅女榜中排名居前,长相中上之姿的她有双傲人的长腿,以及一副极为女性化的娇柔声嗓。女医师大方健谈,说起过去曾经在外科实习的一段经验,复杂惊险的手术细节活灵活现,她知道自己的嗓音太清嫩,叙述时表情刻意表现出冷静专业,两种反差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竟意想不到地迷人。
  多数男人真正想望的是女医师白袍下的性感,唯独殷桥在约会时,视线却专注在她的纤指上,他兴致盎然地聆听她从医的历程,在开刀房实习的各种临床经验,彷佛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一样绵延不绝。可惜她后来并未选择外科,否则那双纤柔的双手便可以探入一般人到达不了的脏腑肌理,精准地切除病灶,像机械工匠般修补损坏的躯壳,维持垂危的生命。殷桥认为,那才是她真正性感之处,他懂得让他们之间的保鲜期更为长久,他不急于掀开她的白袍。
  重点是,女医师理性风趣,从不玩他早已腻烦的你进我退的拉锯战或任性小把戏,在她面前,殷桥相对享受放松。
  「殷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有一次,女医师单刀直入问。
  如果是他的男性友人提问,他会闲扯淡一通,但他并不想敷衍她,也不想刻意取悦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认真思索,「这种事没办法条列清楚。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定的,被惹恼了还是想见到对方,那个女人就是了。」
  ☆☆☆
  但夏萝青不仅无意惹恼殷桥,她还对他起意敬而远之;那次送餐被他窥见连夏翰青都不得而知的隐私,她开始感到不太妙,没理由和他走近。
  「之后你没再找他吃饭吗?」柳医师问。
  「暂时没了。」虽然她很缺钱。
  脸伤恢复后,她接受了之前相亲对象的第二次邀约,一位姓名笔划正确写法她从没搞清楚过的先生,只知道男人的名字谐音和长相令她联想到鮟鱇鱼。
  鮟鱇鱼先生虽然长得活像鮟鱇鱼,但性情良好,安静腼腆,脸上挂着谦卑的微笑,像长期在海底里悠游与世无争的模样。但夏太太说,人不可貌相,人家可是在竞争激烈的科技业里替公司杀出重围坐上管理职的,前途不可限量。
  鮟鱇鱼先生的前途和夏萝青没有半点关系,吃饭不需要身家调查,一顿饭加上喝咖啡顶多三小时就各奔东西,毫无瓜葛。两人吃饭的前提大不同,鮟鱇鱼先生以交往为前提,夏萝青以交代为前提。想到自己动机不良,让他白费工夫见她第二次,她的愧意油然而生,所以当鮟鱇鱼先生自行安排好约定的餐厅时,她完全无异议配合,只希望他将来回忆起她时不要诅咒她。
  餐厅的模样和名字如今她早已浑忘,只记得菜色很知名,装潢很一般,鮟鱇鱼先生根本没时间研究美食,不过是向朋友打听得来的资讯,他一次也没上门过。但夏萝青不介意吃饭对象是不是很专精吃的学问,也不介意谈话内容有不有趣,她专心一志地吃,把上桌的每道料理吃到盘底见光,除了表达对厨子的敬意,这样时间过得相对的快。
  鮟鱇鱼先生见她吃得开心,木讷的面庞眉开眼笑起来;又见她随和没架子,慢慢话匣子也开了,从被边缘化的求学生涯,到令人爆肝的工作内容,长年往上挣爬的辛酸史,搭配他特有的深海鱼表情,她听得目瞪口呆,食欲渐失,同时开始消化不良。等到他说起一连串失败纪录可比辛亥革命的相亲史时,受过创伤的鱼眼珠呆望着窗外,陷入了不堪的回忆中。
  「对不起,我不该跟您谈这些,您一定觉得很无聊吧?」鮟鱇鱼先生回神后面有愧色。
  「不会不会,」她赶紧摇手,「我觉得很有趣——」
  该死!她在说些什么!
  「那就好,」鮟鱇鱼先生不以为忤,深感安慰地喟然长叹,「很少有人肯听我说这么多话。」
  「您说您说,我爱听。」这是她活该付出的代价。
  于是她又听了一小时的职场斗争史,听得她心惊胆跳,直到他忽然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闪着隐隐的泪花对她道:「夏小姐请放心,我不会这样对您的。」
  她全身僵硬,在心里读秒,第六秒,她抽回手,「对不起,我上一下洗手间。」
  办不到,她还是办不到,就算只是牵手。
  后来有好一阵子,她不敢轻易再答应和鮟鱇鱼先生约会。
  「那么殷先生呢?他没再打电话给你?」医师反问。
  「打了,打了好几次。」
  「你怎么反应?」
  她没接,一次也没接,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就是不该接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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