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重要的人的离开的确需要时间,纲吉君。不过,等你度过这段时期,我想——”
“那个,既然您知道我的想法,那……”
把我强行打断了啊……算了,等着孩子自己学会承受。
“我看见那些画面之后已经非常确定你不适合成为黑手党,纲吉君。软弱,优柔寡断,太温柔了还老是想着同伴的状况。但是,正因为如此,如果是由你来接手彭格列,说不定能让他变成原来的模样。”
“……”
纲吉知道的,那个所谓原本的彭格列家族。正是因为最初的美好那样深刻又可惜,格洛莉亚才会在明知道一切都不会回来的当下依然选择留在面目全非的彭格列。
“能让我看看一世解放后你的指环吗?”
“嗯,给您。”
“……嗯,历代首领都没有这样的戒指,看来一世也是认同你的。纲吉君,把现在的彭格列摧毁吧!只有你拥有那样纯粹珍贵的意志,所以能不能再考虑一天?”
“这个有点……”纲吉为难地缩回身体尽可能后靠。
“格洛莉亚肯定和你讲了许多过去的事,一世本来在年纪不大的时候创立的自卫团,就连她认识一世的时候也才15岁。艾芙里特家族那时可是黑手党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可格洛莉亚接手的时候也不过17。嗯,如果你接手的话彭格列一定能结束那些战斗纷争和无尽的残杀。还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
……
原本的彭格列啊……
没有流血和战争,以保护的名义存在,被格洛莉亚小姐惦念了一百多年的理想国。
由我来复苏?
——你应该知道她的愿望里并没有让你继承彭格列这一条吧。
留下来和九代目有事要谈的Reborn在门口对纲吉这样说过。
但这也不能帮助纲吉理清头绪,下定决心去继承或是不继承。
头疼不已的纲吉身心俱疲地回到家,打开房间门看见的是炎真。……啊,对哦,今天是炎真来值守。
“炎真,那个,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是炎真的话,是他的话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
“嗯?好吧。”
纲吉把有关自己继承一事的来龙去脉大致做了总结,最后询问炎真自己该如何决定。
“……毕竟作为黑手党还能理解我不喜欢黑手党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炎真的神色因为这句话而阴沉几分。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们家族和彭格列不一样,西蒙家族很弱小,其余家族根本看不上我们几乎都打着将我们吞并毁灭的旗号,这种痛苦你一辈子都无法理解。”
“……对不起。”
炎真察觉到自己言辞过激,最终叹了口气:“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想过我们能成为朋友,你和其他黑手党不一样的。”
“可我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和我这么合得来的黑手党你是第一个!哪怕没有继承仪式,能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炎真瞳孔微颤,他不太自然地避开了纲吉的视线。
“……你问的那个问题,我觉得……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
得到这个回答的纲吉莫名觉得自己有些放宽心。他很高兴地在奈奈的叫喊里下楼洗澡,留下炎真一个人在房间。
炎真抿了抿嘴,拨通了艾黛尔海特的电话。
“果然,我还是觉得阿纲他不是坏人。”
“不要忘记彭格列的‘原罪’,炎真。”
“可是……”
“如果你还是坚持那就测试他一下,如何?”
挂断电话的小孩在房间里呆坐许久。还是拿出纸笔写了一封被威胁后的求救信。
夜深时分,所有人陷入深眠后,他轻手轻脚起床把信件放在桌上,自己悄悄离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纲吉依然在熟睡,一道黑影很快略过转瞬之间消失不见。没有人受伤,家里的东西也依旧完好。
除了那封信。
它不见了。
第一百零九章 神明在此,斯人已失
——回来了但没完全
纲吉如约在继承仪式的前一天见了九代目,这一次他明确提出不会继承彭格列的位置。
九代目看着Reborn又看了看纲吉,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惊讶。
“真的很抱歉……”
“不,没事的,纲吉君,我也说过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解决。”
“但是继承仪式的话……”
“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取消就好,”九代目抬手去拍拍紧张的纲吉的肩安慰他放松一点,“没事的,纲吉君,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都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要记住你不是别人口中废柴纲吉。”
“嗯,谢谢您。”
彭格列第九代雷守急匆匆赶来,面露歉意地打断二人的谈话,说是第十代家族成员狱寺隼人打俩紧急电话寻找纲吉。小孩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紧急事件,疑惑地接起那通电话:“怎么了吗,狱寺?”
“……十代目,请您……请您保持冷静,”狱寺的声音在发抖,他听上去很努力地维持镇定和尽力遮掩但就结果而言根本无济于事。
“……什么?”纲吉做了个深呼吸,捏紧手里的听筒。
“山本他……他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情况,情况很危急。”
似远似近的地方传来一声刺耳的重响,它炸开在纲吉的大脑和心脏。小孩的身体也抖动和摇晃起来,杀手从沙发上起身单手扶着短暂失神中的纲吉一边又替他接起电话。
“是我,长话短说。……山本?我知道了,医院地址和出事地点告诉我。……嗯,你的处理没问题,家族成员就待在医院,记得通知山本的父亲。”
Reborn挂断电话,轻轻去拍小孩的额头让他回过神,又和九代目眼神示意。
“九代目的部下会送你去医院,所有人都在那里。我去一趟事发地,你在医院等我——你在听我说话吗,阿纲?”
“……嗯,我必须马上去医院!”
二人分头离开。
纲吉并不太清醒地冲去医院时正看到浑身是血双眼紧闭的朋友被推进手术室,他无措地在医护人员的阻拦里徒劳伸手,其实这样根本没有用也不能拯救同伴,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恍惚地一点点退后跌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狱寺站在一旁也想不出安慰的话,他只能徒劳地粉愤怒。库洛姆也从黑曜赶来,面色沉重地给纲吉递上一杯水。
发现山本的是了平,他当即用了晴的紧急治疗但对方伤势太重并没有太大效果。
西蒙家族收到消息倒也算快地赶来。和山本同在棒球社团的水野薰表示山本一个人留在最后收拾器材,恐怕正因为这样落单后遭遇袭击。
“看来和那个袭击稽古家族的攻击者脱不了干系,可惜我们还是毫无线索。”
“并不是没有线索。”刚刚调查完案发现场的Reborn立刻从学校转来医院。他首先扫向还没缓过神的纲吉,对他释放眼中一点安定的信号,而后才看向其余所有人。
“山本在现场有留下讯息,有些失礼但恐怕我要请西蒙家族的各位暂时离开这是彭格列的私事。”
“我们是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如果有什么事——”
“如果有什么事我们需要帮助那自然会开口。你们自己也小心点吧。”
显然第一杀手并不打算得到任何否定的回答,西蒙家族选择离开医院给彭格列密谈的空间。
“山本的字被凶手用血抹掉,”Reborn拿出现场的照片,“但是血迹边缘被他后补上了一行小字,原先我觉得奇怪,但用罗马音转换之后,变成了意大利语——delitto。意思是,原罪。”
“……那是什么意思?”
“彭格列世世代代都继承着的并不只有指环,还有曾经的战争里留下的鲜血,所谓的原罪正是指那管血液。因为是不愿多念的回忆,……莉亚以前也没有对它做出什么解释。原本要举行的继承仪式上它也是要叫给你的,阿纲。”
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隐藏的含义。那个凶手冲着彭格列来,最终目标目标就是那管原罪,他为了袭击家族成员和更大的争夺计划势必要参加继承仪式并且发动攻击。
“不能……不能再发生这种事,”纲吉低下头但握紧了拳头,“他还要继续袭击大家,绝不能坐以待毙。……等会儿我会告诉九代目,让他继续召开继承仪式好揪出那个人!”
……
“……Primo。”意识体世界中,G从黑暗里逐渐显现出全身站在了彭格列一世的身边。其余所有人也陆陆续续出现,他们和一世看着同一个方向。
属于彩虹之子的气色绕成圆环不停歇地转动,中心跳跃着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她在一点点渗透周身的圆环。
“……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意识了。”Giotto走进些查看,先前对于他的靠近还会变幻跳跃频率的焰心已经不再有别的变动,只是在燃烧,燃尽某个人的存在,将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杀。
“……她是真的要……”G说不出那个字,那是个他们已经说过一次的太过沉痛的字。没有人能预料到百年之后还会有第二次。
“……那一天发生的所有还是太清晰了,G。”
一声闷响。
实际上在闷响之前,一世已经看见穿着白色病服的友人从窗口跌出。惨白色的裙子撑开飞扬,在空中是白鸟化作的花。可是风没能让其吹起,天空倒扣而下无形施压,于是她不可改变地坠落,一世的眼睛紧追着那道身影,可人群遮盖了视线,他的脚步和落地的闷响几乎同时出现。
他用力奔跑,斗篷从肩上跌落,夏日的风簌簌而过却如此锋利寒凉。
红色在大片且迅速地吞噬她身上的白和她身下草地的绿意。在阳光下晒烤的草地是一个晶莹发亮的翠色平静的湖,银白色的长发散开在水面是从湖底长出的美丽枝条,枝条上正在抽出红色的芽,芽在长成代表全部生命却凋零在夏天的花。
——不……不……希尔达,小希尔达,小希尔达……
他跪在格洛莉亚身边把她面目全非的身体抱起来,自我催眠般说着纳克尔会很快赶来拯救她的胡话,但谁都知道那没有用,她要死了。
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姑娘那沉重的生命在流逝。她无法聚焦的眼睛还在尽力捕捉Giotto的身影,口中想说什么话却被不断冒出的血液打断,字节没有发出只有喉咙深处鲜血上泛时的咕噜声。一世扶着她歪过去的脑袋,粘稠红色液体一次一次轻轻拍打他的手掌,穿过指间缝隙满溢滴入草地,血腥气一分一秒盖过生机和呼吸,直到他看见小姑娘的睫毛不再颤抖,眼皮下拉盖住再也看不见的那双特别的红色眼睛。
不远处的教堂露出一个塔尖,祷告的空灵歌声一旁的钟楼悠长的钟声一起回荡在橘红色的黄昏天空。
可是上帝甚至不肯让她安稳度过最后的时光,连她最后的话也不允许她说出口。
那个好孩子还是死在了他怀里,被一个残忍的夏天吞噬个干净。
“……说起来,那个时候在格洛莉亚的葬礼上我没见到戴蒙,”G垂下眼眸,“不知道是愧疚于自己加深格洛莉亚的抑郁还是他不愿意接受失去艾莲娜之后又失去了她。”
“那家伙……还真是厉害,我没想到一百多年过去现在居然——是看到格洛莉亚不在了所以才能出手吗?我该夸他一句没有在格洛莉亚还在的时候动手么?”纳克尔和雨月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叹气。
“我倒觉得他该选格洛莉亚在的时候出手——或许让他们再次对峙更符合那两个人相处的方式。”
“……阿诺德,那太残忍了。”
“以他们的情况而言,靠言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是客观事实。”
“……”
一世持续保持沉默。
突然,他忍不住眉头一皱,再往前凑了凑。
不对,这个状态不对,焰心不是无法回应而是完全静止——有一部分不见了,有一部分暂时脱离了机制重构的程序。
“Primo,怎么了?”
“……没什么。”
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时间本该冲淡那些深埋的痛苦——何必再添折磨,小希尔达。
……
山本的情况很不好,先不说能不能挺过这两天关键期,哪怕能活下来也会失去行走的能力。Reborn提出依靠库洛姆的幻术造出幻觉,或许能让凶手看到后露出破绽。
库洛姆有点不安,她不觉得自己有那种实力。
“彭格列的守护神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她既然认可你的雾守身份,你就不用妄自菲薄。尽力就好,库洛姆。”
“没关系的库洛姆,我们就试试吧!”
“……好吧,首领,我明白了。”
于是,由库洛姆负责伪造山本的幻术,纲吉一行人与九代目事先商量好抓捕凶手的对策,继承仪式按照原本的安排如期举行。
大半的黑手党家族聚集在偌大的场地类,以家族为单位聚集悄声低语,同时警惕地观察周围,判断着那个家族今日最有派头,谁最近风头正盛,或是交换对于新任彭格列首领的看法。
纲吉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但他无心于彭格列的城堡如何豪华大气,那些凶恶的虎视眈眈的各方目光,或者谁又说了什么。那个伤害同伴的凶手很有可能已经现身,躲藏在形形色色的观礼人员之中。
——必须要把他揪出来。
西蒙家族比他们来得早些,而正如炎真所说他们的家族相当不受欢迎,没有任何人同他们问候,甚至有人大打出手直到被纲吉阻止。
他本想安慰炎真两句,再解释自己选择继续继承仪式的原因,却被两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哟,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师弟。”迪诺穿过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向他走来,爽朗愉快地同他招手致意。
以及一个具备超大音量应该及时捂住耳朵保护鼓膜的声音;“喂,沢田纲吉!”
……瓦利亚。还是斯库瓦罗,真是一点也不想见到啊……
“XANXUS人呢?”当然知道瓦利亚首领没来的理由但就是要提一句的Reborn淡淡地扫向人没来齐的瓦利亚。
“……哼,我们家老大怎么可能来——山本,你小子应该没有因为回归日常后就疏于剑术的训练了吧?”
“哈哈,那是当然!”
斯库瓦罗和迪诺的神色一瞬间严肃。他们很有默契地各伸出一只手揽过纲吉的肩膀,得到第一杀手的许可后把人带到不起眼的角落问话。
“……额,迪诺先生,斯库瓦罗,怎么了吗?”
“小鬼,真正的山本武在哪里?”
“阿纲,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作为幻术师当然也看出端倪的玛蒙慢悠悠飞到面色紧张为难的库洛姆身边:“以你的水平而言做的还不错,不用紧张,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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