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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玲香转身去把箜篌拿过来放置好，她瞧眼色笑着说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这箜篌便是皇上当初见娘娘喜爱乐器特意赏赐的，瞧这流苏多漂亮。”
舒嫔来到案桌前，闻言才终于露出一笑：“你说得是，皇上喜欢本宫弹箜篌给他听。”
“而且皇上也亲自指了娘娘住这宽敞华丽的承乾宫，”玲香看自家主子心情好转，又再接再厉说道，“承乾承乾，寓意多好。纯妃与嘉妃的景仁宫和咸福宫完全比不上您。”
“再说娘娘现在还年轻，往后在宫中的时日长着呢。”玲珑也安慰着，“不怕得不到皇上的恩宠。”
“就你们惯会哄我。”舒嫔眼里多了些笑意，她重镇下心神，纤细的手指抚住了一把底下漂亮的流苏，然后挪到琴弦上，将全身心都集中在箜篌上。
她出身良好，自幼父母对她管教也严，家庭文化氛围也浓郁，所以舒嫔文学素养也是很高的。
玲珑和玲香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入了迷。
曲子终了，舒嫔心情也畅快起来，内心的郁闷消散不少，“玲香，把箜篌收回去吧。记得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磕碰。”
“是。”玲香知道舒嫔已经调理好了心情，她笑着说道，“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奴婢必得珍重，不敢马虎。”
舒嫔从案桌前站起身坐回软榻上，“玲珑，去把窗子关上吧。再去小厨房给本宫上一盘如意卷来。”
玲珑也放下心，“奴婢这就去。”
那边用完晚膳后，魏今颜又去偏殿沐浴洗漱，今日浴桶里飘的是梅花，泡在里面很是清香。
沐浴完后魏今颜来到东暖阁，弘历已经换上明黄色寝衣，见她过来没等她行礼，便伸手拉过了她。
帘子被拉了下去，遮盖住了里面的人影。
*时间如常过着，纯妃行动实在不便，早已免了请安礼，接生嬷嬷和太医更是随时待命。
这天魏今颜正在储秀宫与陆穗冉绣衣裳时，底下的小太监小桂子进殿行了一礼，“奴才刚从外面回来，听见说景仁宫的纯妃娘娘这会儿发动了，正派人去让皇上过来呢。”
“我知道了。”陆穗冉点点头，“纯妃临盆日子确实就在这几天了。”
“女子生产如同过一道鬼门关。希望纯妃生子顺利。”魏今颜停下手里的动作真心说道。
“是啊。幸好纯妃从前生养过，不是头一胎，应当会有经验一些，能熬过去。”陆穗冉深以为然地点头。
景仁宫正殿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弘历处理完政务也来到了景仁宫，富察皇后见他过来，连忙福身：“臣妾请皇上安。”
“纯妃情况如何？”弘历眉头微皱，下意识摸索几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景殊笑着说道：“臣妾听刚才太医和接生姥姥来报，说纯妃胎位很正，产程很顺利，用不了多久便能为皇上诞下皇嗣。皇上请放心。”
“那就好。”弘历点点头，他大步坐到上座，旁边有宫女赶紧上了茶，品了口茶耐心等待。
果然如皇后所说，没过多久旁边就传来婴儿啼哭声，接生姥姥一脸喜色地说道：“生了，生了，是位小阿哥！”
“好。李玉，这些太医和姥姥通通有赏。”弘历站起身，多了个阿哥的他心情很是愉悦，“让人把六阿哥给朕抱过来瞧瞧。”
产房内接生姥姥将刚出生的小阿哥小心包裹仔细抱了出来。
弘历低头看了一会儿小阿哥，嘱咐道：“小阿哥饿了，让乳母带下去喂奶吧。小阿哥刚出生，天气又寒，嬷嬷们多加照看。若有疏忽，朕必定重罚。”
“奴婢遵命。”接生姥姥战战兢兢说道。
“臣妾恭喜皇上喜添一位阿哥。”景殊瞧着弘历高兴的模样也是笑着说道，心中却有些酸涩，“不知皇上想好没有六阿哥的名字。”
弘历沉思慢慢说道：“字端庄韵雅，就叫永吧，希望他日后能成为一位如玉君子。”
“皇上这希冀极好，想必纯妃听了也欢喜。”景殊笑着附和说道。
等里面收拾好后，弘历进去看了看纯妃，对她说了些关心的话，又心情极好地给她赐了一大堆赏赐。
纯妃诞下六阿哥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第31章
主位的娘娘临盆，同住在一宫中的陈贵人自然得与其他人不同，一直站在殿外听着纯妃的动静，表现得关心焦急。
富察皇后让茯苓几次请她进去，陈贵人都摇摇头，拒绝了皇后的好意。
寒风中她身边的宫女银莲给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忍不住说道：“小主，您等在这里是何苦呢？谁也不会记着您，奴婢瞧刚才皇上都没发觉咱们在这里。”
“皇上快要走了，我们赶快过去。”陈漪绿没有回答宫女的话，脸都被吹得微微发白。
她扶着银莲快步往正殿走，正好帘子被人掀开，明黄色的衣角出现在门口。
陈漪绿蹲下请安，声音低柔：“嫔妾见过皇上。”
“陈贵人也在啊，快起来吧。”弘历停住步伐，他打量了几眼陈漪绿，很快发觉她的脸色苍白，“可是生病了？”
听到皇上关心的这句话，陈漪绿的心砰砰直跳，但面上瞧不出什么，她刚要开口，旁边的银莲便心直口快抢着答话。
“回皇上，我们小主刚才一直站在外面诚心给纯妃娘娘生产祈福。今日风又凛冽，我们小主受了些冻。”
陈漪绿低声制止唤了一句，“银莲，住口。”
银莲慌忙低头福身：“奴婢多嘴，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弘历朝小宫女说道，纯妃生产想来也有用了几个时辰，他看向陈漪绿缓声说道，“没想到你心思如此诚挚。快回去吧，免得感染了风寒。”
“嫔妾谢过皇上，”听着皇上低沉的嗓音，陈贵人面色一热，“只是嫔妾心系纯妃娘娘的身子，总要进去看一眼才安心。”
“那你便去吧。”弘历微微颔首，“朕回养心殿了。”
“恭送皇上。”陈漪绿蹲下去行礼，看见弘历沉稳的身影消失在景仁宫才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个浅浅的笑，梨涡转瞬而逝，“银莲，我们进去吧。”
“好。”银莲扶着陈漪绿进了殿去看望纯妃。
魏今颜也和陆穗冉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毕竟是穿越来的，已经被剧透很多事。所以并未惊讶，莞尔一笑：“恭喜纯妃了。陆姐姐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纯妃？”
现在刚过午后，去景仁宫自然是来得及的。
“这是自然的。”陆穗冉点了点头，她扭头吩咐让小桂子从库房挑些好的东西。
魏今颜也打算让人回钟粹宫去取些贺礼，刚起身时她就看见碧心进来说她身边的小安子过来了。
陆穗冉赶忙让小安子进来。
小安子不是空手过来的，手里边还拎了个大箱子，“奴才给小主请安，给陆常在请安。”
魏今颜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你怎么过来了？”
小安子腼腆一笑：“宫里的人都知道纯妃新诞下个阿哥，春兰姐姐见怡嫔那边的彩云彩霞张罗着备礼，想着小主也是需得送礼的，就准备好了，让奴才给您送过来。”
一旁的陆穗冉听了之后笑道：“春兰可真是个贴心又仔细的人。妹妹有这么个宫女可真好。”
“春兰性子一向都很妥帖。”魏今颜笑了笑，她打开箱子略微查看一下，果然准备的东西都很合适。
“那小主觉得奴婢不好吗？”秀荷在一旁故作不满地问道。
魏今颜点了一下秀荷的鼻子，无奈地说道：“我何曾有嫌你的意思？”
“好了。”陆穗冉看着她们俩打闹温柔制止道，“我们前去景仁宫吧。”
魏今颜点头称好，和陆穗冉带着秀荷碧心以及小安子小桂子一行人出了储秀宫。
到了景仁宫后，魏今颜发觉院中热闹得很，不少妃嫔都让人送来了贺礼，纯妃底下的大宫女灵雁正一一谢过。
见到她们后，灵雁撇下那堆太监，朝她们快步走来行礼：“见过魏贵人、陆常在。”
“这些是我和陆常在分别送给纯妃的贺礼，礼轻情重，祝贺她顺利诞下皇子。”魏今颜笑着说道，身后的小安子和小桂子会意地上前一步。
灵雁又福了一身：“谢魏贵人、陆常在的好意。”她朝其他小太监招手，让他们收入库房。
“我和魏贵人想要进去探望一下以表心意。纯妃现下状况如何？不知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陆穗冉往正殿处望了一眼轻声问道，那地方附近倒是很安静，来往宫人都闭嘴不敢说话。
灵雁同样放低声音，她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娘娘身体疲累已经睡下了，小阿哥也被乳母奶睡了。还请两位小主回去吧。”
魏今颜理解地点点头，毕竟生产极其耗费女人的体力心血，她们来到景仁宫表达关心好意也已经够了，“那等纯妃醒来时，记得告诉娘娘我与陆常在来过。”
“奴婢知道，一定会告诉娘娘两位小主的关心。”灵雁笑着答话，“恭送两位小主。”
陈漪绿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道喜声，握着汤婆子瑟瑟发抖，她回屋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缓过来。
银莲从屋外又拿来些红箩炭，将炭盆烧得更旺了一些，“小主，现在这景仁宫来的人可真是络绎不绝。奴婢看见那魏贵人和陆常在刚离开，她们平日与纯妃也没交情，一听说得了位阿哥，便眼巴巴过来贺喜。”
与之相比她的东配殿门可罗雀，仿佛被人忽略了一般。虽说知道这是理应的，但她心里依旧升起浓浓的孤寂感。
陈漪绿神色淡淡的，“你这话不妥，纯妃生子是喜事，自然是要来恭贺一番的。”
话是这样说，但她的手指却不知不觉攥紧，过瘦的手背露出了些青筋。这些年，这样的喜事从来与她无关。从潜邸时就一直陪伴皇上，却向来默默无闻，连皇上也不太记得她。
“若是小主有朝一日也能诞下皇嗣该多好，”银莲又端来一盏热茶让陈漪绿喝，她展开畅想，“到时候皇上就能把小主封为嫔位，也不用跟纯妃住在景仁宫，看她眼色了！”
“若真是如此，该有多好。”陈漪绿说到最后，声音微不可闻。
魏今颜自然不知景仁宫的陈贵人是何种想法，眼下年关将近，她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先是赏了秀荷和春兰每人两匹云缎，让她们裁了做新衣裳穿，又给宫里上上下下的太监宫女都赏了一个月月例银子，秀荷和春兰以及小安子每人再多赏一个月的银子。
魏今颜又包了五十两银子让小安子悄悄去内务府给魏清泰送过去，过年事情多家里也需要用银子，就当是安抚一下他们。
幸好前些阵子她得了皇上许多赏赐，小金库还有不少积蓄。
底下的人得了赏钱，干活更加卖力，整个她宫里的人都洋溢着一股向上的劲儿。
彩霞路过白了他们一眼，回到殿里给怡嫔倒茶，边说道：“奴婢瞧魏贵人那边的太监宫女整日笑呵呵的，也不知道是添了什么好事。”
“那些奴才全是眼皮浅的东西，跟了魏贵人当主子就这么高兴。”柏宜薇品了口茶，一脸的瞧不上。
“也是，看他们还能得意几时。”彩霞附和着她说道。
柏宜薇柔美的唇勾起一抹笑，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隐隐有点不安，那魏今颜不会真遇见什么好事吧？
她不放心地扭头嘱咐道：“彩霞，你平日里多盯着点，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本宫。”
“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盯得紧紧的，绝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彩霞用力点头。
因为之前怡嫔总是看不惯她去储秀宫找陆穗冉，所以这些天她窝在钟粹宫布置宫殿，有了一种过年的喜庆感，日子过得倒也快，眼看着马上到了元旦。
紫禁城的除夕果然是隆重又盛大地度过了。
参加完合宫家宴后，魏今颜席上饮了些酒，但没有那么醉。她抵着酒后的困劲儿和秀荷春兰三人一起坐在炉子前守岁。
桌上摆了新鲜折下来开得正好的红梅，看着让人心情便舒畅。
听着外边的打更时，秀荷眨了眨眼睛连忙说道：“小主，春兰姐姐，现下就是初一了，我们快闭上眼睛许愿，希望今年顺顺利利，吉祥如意。”
“你这是打哪里听来的习俗？”春兰打趣她，不过她也立马闭上眼睛，一片虔诚地合起双手，嘴里无声念念。
魏今颜看着她们眼里多了些许笑意，她同样双手交握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来到这深宫，好在还有陆穗冉、秀荷和春兰陪着她，让她不至于那么落寂。
“小主许的心愿是什么？”秀荷见魏今颜久久才睁眼，好奇地问道。
“不告诉你。”魏今颜歪着头难得有些俏皮地说道，“心愿说出来了可就不灵验了。”
春兰忍俊不禁，扶着魏今颜重新坐直，“小主喝了醒酒汤便赶快去睡吧，今日还需早起呢。”
“好。”魏今颜点点头，将醒酒汤慢慢喝完，沐浴过后躺在床上几乎沾枕就着。
今个儿是初一，一同用过早膳后，皇上太后以及后宫众人浩浩荡荡前往重华宫的畅音阁看戏。
和以往相同，《喜朝五位岁发四时》照常是元旦承应的第一出戏，南府的人排练多次，一如既往的精彩。
看完几出戏后，众人便散了。
景殊回到长春宫刚坐下要喝口茶润润嗓子便听到外面太监传报：“皇上驾到！”
她立刻站起身，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迎接：“臣妾请皇上安。”
“皇后请起。”弘历伸出手将景殊扶起来，拉着她的胳膊一路走到榻前按着坐下，然后他自己再坐下。
“皇上可是有事要与臣妾商量？”景殊问道，她与皇上一同渡过十几载的时间，对弘历还是比较了解的。
弘历端起茶抿了一口：“永璜今年也十七了，到了该成婚的年纪。皇后，你可有嫡福晋的人选？”
景殊点头，然后示意玉竹拿了把小册子过来，她展开递给弘历，“事关皇长子的成婚大事，臣妾不敢马虎，细细挑选了一些适龄女子，还请皇上过目。”
景殊瞧着弘历拿过册子开始翻看，在一旁介绍道：“军机大臣鄂尔泰有一孙女西林觉罗氏，出身满洲镶蓝旗，相貌端正，品行贤德。”
弘历微微摇头，手指翻到下一页。
“刑部尚书刘统勋之幼女，秀外慧中，颇有淑女风范。”景殊继续说着下一页的人选。
弘历继续不说话，眉头微皱，自顾自往后翻下去，看到将近最后才一指：“二等轻车都尉德海之女伊拉里氏，就她吧。朕打算下旨将她赐给永璜做嫡福晋。”
“这伊拉里氏满洲镶红旗人，出身有些小门小户，但听说性情是极好的，与永璜也算是般配。”景殊心中心思百转，但面上却瞧不出来，微笑着夸赞皇上圣明。
何止小门小户，这伊拉里氏祖父三辈都只是个轻车都尉，与她前面挑选的女子家室要差得很远，却还是指给了永璜当嫡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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