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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炬之年/地久天长——菜紫【完结】

时间:2024-09-15 23:22:39  作者:菜紫【完结】
  “我腿脚不便,平时鲜有人陪我爬山,高山更是难以企及,但景山这个小土坡我还能勉强攀登。”
  停好车后,苏嘉禾便带应宁从西门进入,两人找到入口,开始登山。
  景山虽不高,却有其独特之处。正如苏嘉禾所言,它是明成祖朱棣用挖护城河的土在故宫后堆起的小土坡,仅四十米高。然而,山顶的景色却极为壮观,能360度俯瞰整个北京城。
  从景山山顶的万春亭远眺,东面是北京繁华的CBD商圈,大裤衩和中国樽清晰可见;西面是北海白塔;南面则是红墙黄瓦的紫禁城,夕阳洒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北面则是鼓楼。
  苏嘉禾与应宁并肩站在万春亭上,眺望远方,落日昭昭。
  “以前,每当我心情不佳时,便会来这儿看夕阳。”苏嘉禾问应宁,“你读过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吗?”
  应宁点头,“是本好书。”
  “是啊,那本书我读了多遍,后来我还自己写了一本。”苏嘉禾自嘲地笑了,“叫做《我与景山》。”
  随后,他眺望着远处的云霞,开始朗诵起来。
  -
  谢陆言在大力的身后吭哧吭哧地往山顶爬。
  也就二十分钟就能登顶的小土坡,连苏嘉禾都能轻松爬上去,谢陆言刚爬了十分钟,还不到一半的距离,就已经气喘吁吁。
  他扶着石头,大口喘着粗气,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清瘦白皙的锁骨上,显得他更加虚弱。
  大力看着于心不忍,心想言哥这身子也太差了,跟纸糊的似的,他忙过去搀扶他,“言哥,要不我背您上去吧?”
  谢陆言:“渴。”
  大力赶紧道:“那我先去给您买水吧!”
  谢陆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向上指去,“你、你去上面,看着点,快。”
  “可是您不是渴――”
  “我让你快。”谢陆言嗓子都快冒火。
  大力不敢再耽搁,立刻转身,几步就轻松地冲到了山顶。
  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应宁和苏嘉禾已经下了山。
  过了一会儿,谢陆言爬上来,没看到应宁,却看到了应宁“留在”长凳上的保温水杯。
  那是一个小小的不锈钢保温杯,只有二百五十毫升,是应宁出门时都会带在书包里的。
  大力认得这是应宁的东西,便拿过来给谢陆言:“言哥,应宁小姐把水壶落在这了,你不是渴吗,正好喝一口吧!”
  “这不是她‘落’的。”谢陆言握着保温杯,坐在长凳上,嘴角微扬,“这是她特地留给我的。”
  “深爱到骨血的两个人,是具有心电感应的,妞妞知道我渴,所以故意把水壶留下给我,她关心我,她还爱我。”
  谢陆言自言自语地说。
  大力不懂情爱,也不太信言哥嘴里这么玄乎的东西,但他知道应宁小姐是个好人。
  谢陆言紧紧抱着水壶,贴近心口,仿佛守护着心爱的珍宝,始终没有松手。
  他随后望向远方,便不再开口说话。
  直到日落时分,天色渐暗,山间的寒意也愈发明显。
  谢陆言拧开水壶,轻啜一口,水仍温热,丝丝热气袅袅上升。他双手捧着水壶,如同品味杨枝甘露般,小心翼翼。
  他闭上双眼,轻轻嗅着清水的味道,明明无味,却仿佛能闻到妞妞身上熟悉的香气。
  大力在一旁看着,感觉有点可怕,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开口道:“言哥,要不我找人警告警告那小子?”
  谢陆言摇了摇头,说:“没必要。她是假的,故意相给我看的,不是苏嘉禾,也会有下一个。”
  大力挠挠头,疑惑地问:“那您打算怎么办,言哥?”
  谢陆言转而问道:“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力误以为是指应宁小姐的身世,面露难色:“还没查出来,不过有些进展了。”
  “不是那个。”谢陆言打断他,“是另一件事。”
  “哦,您是说开中医诊所的事吧?”大力恍然大悟,“已经派人去县卫生行政部门申请了,等批下来才能选址。”
  大力继续道:“言哥,您到现在还在想这件事啊,应宁小姐不是已经跟您……”
  谢陆言抱着水壶,恍惚地看了大力一眼,生气地说:“跟我什么?她只是暂时离开我一小段时间,我们很快会和好的。”
  大力不敢多言,连忙说:“好好好,言哥,那我们回去吧?”
  下了山,谢陆言并没回家,而是又来到了应宁家楼下。
  到了楼下,他翻开电脑,继续在一个黑色神秘界面上敲敲打打。
  大力问:“言哥,你要坐在应宁小姐楼下干活吗?”
  “嗯。”他头也不抬地说。
  “那您睡哪?”
  “车里。”谢陆言简单道,“你走吧,明早记得带衣服过来。”
  大力怕言哥一个人出事儿,最后还是没走,决定留下陪他,谢陆言也没再管他。
  他抬起头,看了眼楼上那扇透着光的窗户,然后继续低头工作。
  过了一会儿,一辆保时捷驶到楼下,谢陆言敏锐察觉出不对劲儿,果然,他抬头看过去,便见车门猛地甩开,小楼从车里冲了下来。
  他匆匆忙忙冲进了楼洞,一副猴急的模样,没有看到后面车位里的宾利。
  谢陆言心里腾地起了一股火。
  应宁从窗户收回目光,继续收拾行李,将签证和护照整理好。
  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以为是阿言上来了,便没有理会,继续忙碌着,然而敲门声持续不断,她担心吵到邻居,便匆忙跑过去开门。
  还没开门,她就透过猫眼,惊讶地发现了小楼。
  于是她立刻把手收回,她想她不能让小楼进来。
  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小楼双手无力地撑在门板上,似乎是听到了屋内的脚步声,他猜到应宁应该在门口,于是轻声说:“妞妞,我知道你在。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开门好不好?”
  应宁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满是难过。但她还是不能开门,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小楼继续撑着门,声音有些急切:“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们,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没有来打扰你。但今天我听说你和苏嘉禾去相亲了,我还听说苏家扬言要娶你过门,你知道吗,我听了以后,真他妈的要气炸了”
  “妞妞,就算你和阿言分手了,也不应该跟那瘸子在一起!他配不上你!你不是糟蹋你自己吗?明明还有更好的人在等你……当然,我不是说我……我知道,我知道我不配,我们都他妈不配!可是,可是妞妞,我就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你也值得过的更好啊!妞妞,我求你了,你答应我,你别跟苏嘉禾在一起,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似乎都带了哀求,好像真怕应宁头脑一热,就稀里糊涂嫁给了那个瘸子一样。
  应宁始终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楼道外一片寂静。
  她转身望向猫眼儿,发现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小楼已经离开了。
  她跑到窗前,匆忙看向楼下,正好看到小楼的保时捷嗡地一声开走,可那辆宾利却还在。
  谢陆言坐在车内,目送小楼驱车离开,大力关掉倒计时,随后听到汇报:“言哥,楼哥待了不到十分钟,估计连屋都没进。”
  谢陆言轻笑出声,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久,又一辆奔驰驶来。谢陆言心中烦躁,以为是阿坤,没想到下来的竟是……
  “是他?”谢陆言危险地眯起眼睛。
  显然,这是一个让他也惊讶的人。
  有意思,谢陆言冷笑出声,“这些家伙平时装模作样的,我一跟妞妞分手,全他妈原形毕露。”
  应宁听到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疑惑地走到门前,本以为这次是阿言了,可她通过猫眼查看,没想到竟然是谈叙。
  她皱眉,心中疑惑:“他找我干什么?”
  打开门,谈叙倚在门边,轻佻地打了个招呼。
  “你有事吗?”应宁问。
  “当然有,不然找你干什么?”谈叙回答。
  “我跟阿言已经分手了,他也和你妹妹订婚了,你找我没任何意义。”应宁说完就要关门。
  “别关门啊。”谈叙急忙拦住,“他们怎样和我没关系,我找你,是来兑现承诺的。”
  “什么承诺?”应宁迷惑。
  谈叙一手撑在门框上,笑着凑近她:“忘了吗?上次在闻家寿宴,我对你说过,如果哪天阿言不要你了,我要你。”
  “阿言和小雅那样对你,你不想报复吗?苏嘉禾可没那个实力,因为没人会信你喜欢他。但我可以,所以我来贡献自己。”
  谈叙俯下身子,几乎凑到她脸前,“和我在一起吧,就算我也不能娶你,哪怕做做样子,气气阿言也没问题。甚至你还可以气疯我妹,气炸阿言她妈,考虑一下?”
  应宁平静地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但她觉得可能是他误会了,或者外界都误会了。
  或许所有人以为她该恨,可她并不是。
  她摇头道:“我不是想报复,我不恨阿言,你想错了,感情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也不必太耿耿于怀,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去做,如果总是执着于一件过去的事,那就太无聊了。”
  应宁停顿了一下,没有提及她要离开的事情,知道这件事的目前只有阿言和奶奶,还有一个苏嘉禾。
  她准备关门时,谈叙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其实,我妹和阿言没有订婚,他们的订婚延期了。前段时间他去了德国一个月,刚回来没多久。”
  应宁微微一怔,但并未多言,只是说:“好,我关门了。”
  “等等。”谈叙向前一步,继续说道:“有一年暑假,我去你们院儿里找朋友打篮球,不小心磕到了膝盖,流了血。你路过时,跑过来给我贴了个创可贴,没说一句话就走了。后来我问了很多人你是哪家的,怎么好像从没见过啊,但大家都不知道。那年你好像刚搬来谢家,我其实连你的脸都没看清,只记得你身上带了一股很特别的药香,那个味道,我一直记到现在。”
  他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笑着伸出两根手指,轻佻地点了点一侧的太阳穴,说:“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我随时借你大杀四方用!”
  -
  谈叙若无其事地下楼,看到谢陆言的车,挑衅地按了下喇叭,随后开了出去。
  谢陆言紧握着拳头,吩咐大力:“跟上!”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小区。
  经过一天的疲惫,应宁终于收拾完行李,洗了澡,来到窗前,轻轻拨开窗帘。楼下的车子已经不见了。
  她微微一笑,释然了许多,随后专心地吹起头发。
  躺在床上,她给云綦发了条信息:“我要走了,云綦哥哥。”
  云綦很快回复:“恭喜你。”
  应宁看着这三个字,心中暖暖的,这么久以来,似乎也就只有表哥最理解她。
  她想到在医院拿到调查结果时领导说的那番话,猜到这件事是云綦哥哥在背后帮她解决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很感动。
  他了解她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送了她最好的礼物。
  “谢谢你,阿綦哥哥。”两人虽未明说,但云綦也明白她的意思,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随后,他发来了一条语音:“妞妞,你要记住,即使是一只不被爱的丑小鸭,总有一天,也会被春风孵化。走吧,远离那些让你伤心难过的人,属于你的春风还没吹来呢。”
  应宁鲜少见到云綦说这样感性的话,感动之余,她回复道:“谢谢表哥,你也要保重自己。生命至上,请牢记。”
  云綦回复:“谢谢。最后告诫你一句,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包括我在内。”
  放下电话,云綦倚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表情阴沉。
  突然,手下慌张地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敲:“綦哥,那边又在催付款了,金额太庞大了,现在手头资金紧张。1224那批货说什么都得出了。”
  谢峥闻声立刻站了起来,愤怒地吼道:“一定是谢陆言搞的鬼!只有他有这个能耐。妈的,他黑了咱们的账户,一夜之间几个亿美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綦猛地站了起来,一脚将谢峥踹飞出去。谢峥重重地撞在旁边的茶几上,脑门拍在桌角,顿时血流如注。
  “期货赔光,背着我走私!被他抓到把柄,从此盯上咱们!不是你他妈一开始搞出来的?自找的苦头!我早警告过你,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
  沙发上原本还在嬉笑的女人们见状,纷纷尖叫起来,有的甚至被吓哭。云綦大步走过去,狠狠地掐住其中一名女孩的脖子,怒吼道:“我他妈让你哭了吗!”
  随后,他又阴森森环视四周,命令所有人:“都给我笑!笑出来!”
  那些衣衫凌乱的姑娘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但不敢违抗云綦的命令,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包厢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尴尬而僵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綦坐回沙发,沉着脸挽起袖子,一杯酒下肚,波澜不惊。
  他拨打李京岳的电话,声音冷冽如冰:“1224那批货月底务必出手,这批货量太大,一旦被警方发现,别说是我,就是你们李家全部加起来都不够枪毙的!谢陆言最近一直在盯你,给我睁大眼睛,谨慎行事,这次再出现半点纰漏,我他妈亲手废了你!”
  挂断电话,他闭眼靠在沙发上,领带随意松开,神情却更加冷峻。
  眼前逐渐浮现外公临去世前最后的那个画面――
  曾经威严的老爷子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涣散。他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只有呼吸机上的氧气管还微微颤抖,昭示着他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气息。
  云綦站在床边,目光冷冽如冰。他微微俯身,凑近老爷子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想说什么呀外公?哦?想骂我啊?”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把手轻轻放在那根透明的氧气管上,手指微微用力,仿佛能感受到老爷子微弱的呼吸。然后,他微笑着说:“那就……去地狱骂吧。”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果断地拔掉了氧气管。
第69章
  -
  没过两天,小楼也听说了应宁要离开的事儿,他急着来找阿言,不顾保安阻拦,直接冲进了谢陆言的办公室。
  谢陆言还在低头工作,没理他,只是简单挥了下手,示意保安退下。
  “妞妞都要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安心工作?!”
  小楼打小没和谢陆言发过这么大脾气,就是俩人假装闹掰那会儿也没这么吼过,这会儿站在他办公桌面前,双手愤怒地直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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