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后,姜云姝看着桌上凉了大半的菜,招来清秋,正打算让她前去打探一番情况。
正这时,清秋先一步带着消息,从小雨中奔来:“夫人,主子回来了。”
姜云姝起身走到门前,刚探头朝外看去。
沈度阔步从院门走入,长庚跟在他身旁替他打着伞,他身上却是湿淋一片。
姜云姝一惊,沈度已是走到了门前,长袍略过台阶,留下一片水渍。
“怎弄成这样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看着姜云姝急切上前的身影,沈度手臂微抬,下意识想抱她。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一身湿淋,便后退了半步,只拉住了她的手。
“一点小事,不必担心。”
姜云姝上下打量沈度周身,没瞧见什么伤口,只是见他衣衫都湿透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后,她挣开沈度的手,抬手往他衣襟去:“那把衣服脱了。”
沈度:“……”
他下意识看了眼还在门前候着的下人们,连忙伸手抓住了姜云姝扒他衣服的手。
下人们见状,自是不敢多留,长庚还顺势帮两人将房门带上,一并退了出去。
沈度:“你是要检查我身上带伤了吗?”
姜云姝挥开沈度的手本是在继续替他脱衣,闻言好笑地抬眸看他:“我是想让你快些把湿衣服换下来。”
“……哦。”沈度像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一般,应了一声便松手任由姜云姝继续扒他的衣服。
沈度一身从里到外都湿透了,让人不由想,不过是一场绵绵细雨,虽是雨滴密集,但若非长时间待在雨里,怎会湿成这副模样。
如此想着,姜云姝本是没打算当真脱光沈度的衣服检查他身上是否带伤,也不由真想看看了。
他该不会真遇上什么事受了伤试图隐瞒吧。
姜云姝心头漏跳了一拍,下意识抬眸看了眼沈度。
姜云姝:“……”
从方才沈度主动问起这话时,她便该猜到的。
姜云姝三两下帮沈度褪去外衣,沈度也自己解开了中衣腰间系带。
精壮的胸膛沾着水珠,湿透的衣衫被全数脱下。
深色的中衣没有显露出沾染的血迹。
衣衫掉落,沈度腰间一条手掌般长的猩红伤口赫然映入眼中。
饶是姜云姝方才从沈度那副“快看我身体”的明显神色已是猜到,他绝对受了伤。
但当当真瞧见这道狰狞伤口时,还是止不住心头抽疼了一下。
“怎么弄的?”
沈度赤着上身,秋日雨天的凉意让他肌肤冰凉紧绷。
但他无所谓地垂眸看了眼腰间伤口,淡然道:“伤口不深,不会留疤的。”
“我问你怎么弄的。”
沈度一噎,这才回眸去看姜云姝的表情。
她好像不像是担心,而是有些不开心。
很丑吗?
沈度忙又垂头看了一眼。
刀伤的确不深,干涸的血渍凝结在伤口周围,因着雨水泡得伤口周围有些泛白。
即使不是多么骇人的伤势,也的确不怎么好看。
沈度眉心微蹙,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抬手就要去遮挡腰间伤口。
啪的一声――
姜云姝一巴掌打在沈度手背上,嗓音淡冷:“别动。”
手背不疼,但清脆的声响叫沈度心头颤了一下,只得犹豫地收回手,任由那不怎么好看的伤口完全暴露在姜云姝眼中。
负伤之时,沈度本还特意看过伤势。
没这么难看,还恰到好处地引人心疼,却不想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过去,伤口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姜云姝不知沈度心中所想,仔细看了眼他的伤口后,自也瞧出伤势并不深,只是划破了皮肉才显得有些骇人。
她这便微松了口气,站直身子转身往屋里走。
刚迈出步子。
沈度心下一慌,下意识伸手抓住她衣袖:“云姝,你生气了吗?”
“你受伤我为何与你生气?”姜云姝回头看了沈度一眼,随后猜测,“除非你是故意弄伤自己的?”
“不是。”沈度很快否认。
“不是故意的。”
这是实话。
沈度此前的确想过以苦肉计博得姜云姝关注和心疼,也拿着匕首在自己身上找寻过能够弄伤的地方。
不过此计最后并没有实施,他不想把姜云姝喜欢的地方弄得难看了。
今日负伤,并非他计划。
但不慎遭此伤痕,他攒着心头那点小心思,也就顺势想将放置的苦肉计又重新拿出来了。
但好像效果不太好。
沈度眼巴巴地看着姜云姝闻言没什么反应地重新转身走开。
直到见她是去橱柜前拿药箱,心下也没放心多少。
姜云姝拿着药箱回到沈度身边,拉过他的臂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她问:“会冷吗?”
她掌心下沈度的肌肤一片冰凉,是因本就气温下降的秋季,也是因被雨水淋湿。
沈度注视着姜云姝平静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有一点。”
姜云姝闻言便又去衣架旁拿过一件沈度自己的外衣,替他披在了肩上。
“上了药再穿衣。”
沈度肩头微沉,敞开的外衣只遮挡了后背赤.裸的肌肤,并不能带来多少暖意,但他心尖却是酸软一片。
他温驯地点头,微侧了身子方便姜云姝替他上药。
姜云姝动作很轻。
沈度本也不觉得疼,反倒感到痒。
他腰腹肌肉在她每每触碰一下之时就要抽动一下。
肌肉跳动,带起精壮的线条摩擦过她上药用的棉球。
沈度逐渐呼吸不稳,胸膛上下起伏着,呼出的气息却轻柔克制。
他试图想些别的来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一直关注着被她靠近触碰的地方。
但腰侧的位置,让姜云姝越往上,越倾身靠近,最后连呼吸都扑洒在了他身上。
沈度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出声道:“今日遇袭了。”
姜云姝手上动作一顿,耳边传来的低声带着几分沙哑。
她随后恢复动作,轻声问:“是可以说的吗?”
沈度知道她是在问此事是否与朝堂之事有关,她不爱听,也知这些并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
不过沈度还是道:“事出突然,暂且不知,之后我会将此事查探清楚的。”
姜云姝轻轻点了下头:“来人很多吗,竟叫你受伤了。”
沈度的身手姜云姝自是知晓的。
若不是沈度亲口承认,她还真觉得这伤就是他故意弄伤自己的。
她知道,这等事沈度不会随便骗她的。
沈度的确也没撒谎,也如实道:“不多,就三人。”
话音刚落,姜云姝手上一重,这回是真让沈度疼了,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气。
姜云姝皱着眉头抬眼:“三个人你都打不过吗?”
沈度:“……”
说打不过,显得他很弱。
说打得过,好似这伤真是他故意受的似的。
沉默间,姜云姝已为他上好药。
她拿过纱布帮他包裹伤口。
腰腹的角度让姜云姝需得更加低头弯腰才能方便覆盖纱布。
沈度在姜云姝看不见的地方滚了下喉结。
他本是想向她解释为何三个人都能让他受伤的。
但姜云姝弯腰下去,就埋在他身前。
头越埋越低,呼吸越来越靠近靠近。
她鼻息间的热意像是有了自己的主见似的,顺着他胯骨裤腰的缝隙,流窜入内,温柔侵袭。
沈度一瞬紧绷之时,下意识抬手抓住了她还在自己腰间认真摆弄的手掌。
姜云姝不解抬头,一眼撞进他冷峻面容上晦暗不明的眸光。
“这样包着不舒服吗?”
姜云姝说完,再一垂头,不必沈度回答,她目光无意识看向之处已是回答了她舒服与否的问题。
他本也大,撑起来时总是特别明显。
此时因着布料的湿淋,更是紧密包裹出形状。
气势汹汹,隔着布料控诉近来一直憋屈着的不满。
同床几日,沈度除了头一日的犯进,后来一直都挺规矩的。
抱着她入睡难免起反应,但他连难耐的蹭动都未曾做出过,只默默隐忍压抑着。
姜云姝看着这一幕缓缓从他腰间移开手,却不是收回,而是移动向他。
在触及前,沈度蓦地伸手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姜云姝手腕一热,不安分的坏心思被抓捕,也只能抿了抿唇作罢。
沈度调整了一瞬呼吸,并腿遮挡了自己的变化,转而道:“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不慎受伤了。”
“什么原因?”
沈度站起身来,手指在姜云姝手腕轻捏了两下才放开:“我先去室换衣服,一会告诉你。”
“换衣服为什么要去……”姜云姝话说一半便又抿住唇,敛目别过眼去轻声道,“好,你先去吧。”
沈度也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但没多做耽搁,拿了干净的衣物,穿上中衣转而迈步走出了屋中。
沈度离开后,姜云姝命人来收走了桌上凉透的菜。
她也不觉饿,只待等会沈度弄完回来,看他是想重新吃点什么,还是随便垫垫肚子。
姜云姝以为沈度应是要弄很久才会回来。
毕竟他每次都很久。
但没曾想,她这头才刚让下人把桌子收拾干净,沈度那头竟就从室穿戴整齐出来了,连湿濡的头发也擦了个半干。
姜云姝怔然,在沈度走到跟前后,直言问他:“你怎么这么快?”
沈度:“……”
或许是讶异太多,沈度没回答,姜云姝还接着追问:“你是用了手,还是冷水?”
若是冷水,倒也消散得快,可这么冷的天,下着雨他还受着伤,叫伤处沾了水可就不好了。
若是用手,那的确是非常快了,难道把他给憋得狠了,憋出问题了。
沈度脸色一沉,一时间都不知该如实回答她,还是闭口不答。
本就叫他尴尬不已了,她还一个劲追问。
但姜云姝既好奇,也当真担心他的伤势,便再次追问:“你说话呀?”
沈度舌尖顶了下上颚,趁着周围下人不在,咬着牙低声回答她:“冷水。”
姜云姝张了张嘴。
沈度抢在她前面堵住她的问话:“伤口没沾水。”
“……哦。”姜云姝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般追问叫人尴尬了。
她再抬头看向沈度,便见他一张俊脸沉得厉害,阴郁一片。
明明沈度这般凌厉的五官,若是沉了脸色该是冷峻威严的样子。
但看在姜云姝眼里,却忍不住抿嘴露了笑。
他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还怪可怜的。
姜云姝原本的一点担忧和心疼,在得了乐趣后便没心没肺地消散无踪了。
她转而问:“方才我让下人把菜收了,你现在想吃点什么吗,还是晚些时候再吃?”
“你呢?吃饭了吗?”
“不太饿,想着待会吃些茶点,晚上才吃吧。”
“嗯,那我一会陪你吃茶点。”
“你下午也待在府上吗?”
沈度闻言挑了下眉,没说话。
姜云姝也反应过来,他受了伤。
但他怎一副区区三个人袭击,就叫他受了伤还很得意似的。
姜云姝轻蹙了一下眉头:“不是要告诉我为何受伤了吗?”
沈度恢复表情,清了清嗓,这便出声朝门外唤道:“长庚,拿进来。”
姜云姝好奇地朝门外看去。
只见长庚得了指令,竟抱着一把琴往屋里走来。
杉木瑶琴,色泽典雅古朴。
丝弦紧绷排列,让人仅是看着,便能想象拨动琴弦之时会发出的美妙声音。
但沈度怎让人搬了一把琴进来。
“这是干什么?”
长庚手脚麻利地将琴放置在了屋中的矮桌上。
听闻姜云姝这般问,主动地替自家主子回答:“夫人,这是主子此前专程寻得名匠打造的,此琴做工精细,弦声优美,定是能弹奏出极为美妙的乐曲的。”
“可是,我不会弹琴啊。”
沈度薄唇一勾,抬手挥退了长庚,低声道:“我会。”
姜云姝怔然眨眼:“你还会弹琴?”
问出这话,叫姜云姝下意识抬手抚摸了一下手腕上还套着的串珠。
他该不会……
沈度道:“我找人学了。”
姜云姝心跳不由加快,这次便没问何时去学的,但却又好奇:“怎突然想起学琴了?”
沈度迈步朝放琴的矮桌走了去。
姜云姝也随之跟在他身后走近。
沈度背对着她,叫她看不见他脸上神情。
只听他嗓音有些低沉:“你想听曲儿,往后我弹给你听。”
姜云姝不解地歪了下头,不知自己何时说过想听曲儿。
沈度屈膝在矮桌前坐下,声音更低了:“你若喜欢,便不许去清风小馆了。”
姜云姝:“……”
她止不住面上露出无奈又好笑的笑容:“你从何听得我要去清风小馆了?”
姜云姝也随之坐下后,总算瞧见沈度稍有不悦但又理直气壮的表情了。
见他不答,她略微猜测了一下:“三皇子殿下告诉你的?”
沈度:“嗯。”
至于应荣如何知晓的。
便要说到那日他邀杨灵珊上了自己的马车后。
沈度从应荣口中听得此事时,或许已是经过应荣气急败坏的添油加醋了。
应荣:“你说这像话吗!我堂堂皇子,叫一民女用银两打压了!那幅画我盯上了多久你也知道,就等货到一举拿下,一万两!她居然出一万两!”
沈度当时听得兴致缺缺:“你想要,你也可以出一万两。”
“我!……”应荣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要他一举拿出这么多银子,他也难办啊。
不过他还是气不过,便接着细数杨灵珊对他造成的打击。
应荣在马车上先礼后兵,软硬皆施。
结果仍是没能拿下那幅画,还破天荒的和一个女子撕破了脸。
好在他们的争吵只在马车内,没叫任何人瞧见,不然他堂堂一个皇子殿下和女子吵架,当真是没有风度极了。
事后,应荣越说越觉得自己当时没发挥好。
53/85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