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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花了三天时间把这块石头开出来，一共雕凿出两尊神像。众人见过后无不啧啧称奇，这手艺俊的，只差一口仙气儿就能让神像动起来吧！那龙首人身的神像就像活的一样，仿佛垂首静思，衣摆下方隐约可现的鳞片在阳光照射下总有种金光暗闪的效果，好似清池中翱翔的锦鳞。
“好！好好好！实在是好啊！”谁见了都得比个大拇指。
这三天好吃好喝好招待供着“匠人”的老人们高兴坏了，早早出门翻山越岭寻找合适的石头。说来也是运气，往往走到柳暗花明之处他们就会看到一块特别合适的石材，陆陆续续搬回来，先前工程队借住过的院子里也慢慢多了十对帝君神像。
等到第四天头上，水利工程的总负责人，一个年轻斯文的姑娘带人来到院子里，一路敲敲打打的请老人们走在最前面决定要把神像放在何处。
她这样通情达理，大家都喜出望外。
一般来说外国人都不是岩神的信徒，自然也不在乎要不要尊奉岩神神像，更无所谓请不请岩神来“看”工程。这位苏姑娘很尊重人，别人自然愿意回报以同等尊重。
长长的队伍烧了香献了贡品，点燃鞭炮抬着神像一路走到大坝下。因为要“进新家”，神像身上都扎着大红色的绸缎花。人们兴高采烈将岩神的神像放在岸边，它就真的好像望着坝体出神。
“等将来上面盖好了我们再送两尊上去，上游下游还有其他附属的配套建筑，到时候都送去，也让岩王爷替咱们长长见识！”
望着平静了许多的河水，老人们回忆起从祖辈那儿听来的故事。
“从前脚下这些地方都是良田，突然泛滥的河流吞没了一切，我们的祖先也不得不从归离集迁徙到更高的地方落脚。沧海桑田，沧海桑田啊……也许我们活不到荻花洲重现天日的时候了，但子孙们一定能看到。那个时候啊，他们总该知道我们这些老头子没说假话喽。”
明明是伤感的话题，他们却个个脸上带笑，苏也笑：“您几位还硬朗着呢，肯定能看到荻花洲自水底而出。”
“那可就托您的福啦！”老人们笑口大开，全程陪同他们举行仪式的年轻人们也跟着憨笑。
送走前来安放神像的队伍，苏站在原地看看小巧精致的神像又看看神像本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辛苦帝君给我们当监工，请你吃饭。”
钟离喜欢她这样顾盼神飞的鲜活感，拉着苏边往轻策庄走边顺手掰下几颗竹林里新生的春笋：“还是真君更辛苦，待我取些萌蘖的竹笋……回家炖腌笃鲜。”
谁叫腌笃鲜就是他最拿手的菜呢，只要食材适宜，只要制作者足够有耐心，一锅好汤从不辜负任何人。
周围除了野猪没有旁人，苏斜过眼睛看看他，脸上带着笑意嗔道：“就不能竹笋炒肉吗？腌笃鲜都吃腻了。”
“竹笋炒肉”在璃月民间通常意味着一种幼崽的“渡劫”方式，钟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没办法，他不太会吐槽，生怕语气不合适惹她不高兴。
“那就照你的意思换换，但是桌上没有汤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要炖一味其他的汤？”
按道理讲他都这么好说话了，应该能讨得人欢心。可苏就是想给他找点茬：“沉玉谷那边的人都很会煲汤，你不是去过吗，没学会？”
腌笃鲜是璃月港这边的传统家常菜，和沉玉谷那边的汤菜不是一个体系。这一东一西，从食材选择到烹饪理念都差着千山万水，依照钟离做事认真的习惯哪里是看一遍就算真正学会了呢。
他迟疑片刻，在“甲或乙”之中果断选择了“或”。
“待我去沉玉谷买一瓮汤带回来与大家分享吧，你想喝甜的还是咸的？还是一样买一种？”
苏：“……”
这个人是为难不住的吗？！
第190章
庆祝水利工程的核心大坝成功合龙，工地上好一番热闹。月海亭派人送了一大批物资过来，食堂里的师傅们抡圆了膀子叮咣忙活一顿，肉香味儿能顺着风飘到望舒客栈那儿去。以七星为首的商人踊跃捐钱捐物，璃月港里也热闹了一番。
原本对这项工程还持有观望态度的人现在表现得可不一样了，主要还是因为上游坝口才合住，下游就能看出水势明显小了许多。这效果简直可以用“立竿见影”去形容了，可见荻花洲重建并非空穴来风。如今从石门出来原本被水覆盖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就像沼泽，淤泥之中隐隐约约露出点闪着光的绿色，往来商队无不啧啧称奇。
蒙德与璃月之间的酒水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现在走陆路的队伍反倒比荆夫港那边的海运还多。由于璃月这边正在修建水利工程，陆地上巡路的千岩军也多了起来，丘丘人不得不搬到更偏僻的地方去，盗宝团不露面则已，一露面少不得被捆起送去轻策庄南面的工地上干活。如今璃月那真是恨不得能把山沟沟里的人口都挖出来干活，从前一群矿工愁生计，现在还得往外招募人手呢。
总之就是不管你之前干嘛，现在只要进了璃月千万别犯事儿，犯事儿指定跑不了。
重活儿累活儿全都得干，饭菜虽然好但是没工钱！
时隔两年，迪卢克再次亲自带队出发前往璃月，除了自家与飞云商会的酒业契约需要重新拟定外当然也领得有西风骑士团的“秘密任务”。
其实也不能说是什么秘密，因为他刚好有可以询问的熟人，想要问的事也并非“不可提及”。
“荻花洲……”
穿过石门便是璃月境内，两国于去年春季以书面形式确认了领土分野，不得不说璃月人做事确实有章法――先定下宅基地，然后大兴土木，邻居们就算眼馋也只能闭嘴。
勘定土地时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决定要在沉玉谷的脖子下面大兴土木呢？
看不见底的水面已经变得能看到底，原本的浅滩上绿草如茵，茂盛的野黄豆野燕麦随处都是，气味不大好闻，蚊虫扇动翅膀的声音更是嘤嘤嗡嗡不绝于耳。
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随着积水排的排晒的晒，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坚实的地面。
“哇！上次我们从这儿过还是一片湿地呢，这才多久？”领队骑着马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跟在雇主身后，吃惊得长大了嘴巴。
赶货车的伙计忍不住捂住鼻子：“好臭啊……这河底的泥可真肥！”
可不是么，沉积了几千年，哪怕底下是片沙子也该养肥了。
“将来这里会连成一片吧，荻花洲，好地方。”跟着一块出行的康纳看着肥沃的土从嘴角留下不争气的眼泪：“老爷，我觉得您可以在这里租片地种上葡萄试试看。”
就算不种葡萄，种其他可以酿酒的植物也行呀！蒙德又不是只有蒲公英酒和葡萄酒。
迪卢克没说话，他那不省心的弟弟，手下一个骑兵也没有的骑兵队长忍不住调侃酿造师：“听说璃月有种号称‘茶’的酒，等到了璃月港咱们去试试？”
“那个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康纳默默缩回头，和凯亚少爷交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你搞不清他一句话里到底有没有言外之意。也许有，也许没有，巴巴托斯才知道。
“捉弄我的雇员很有趣吗。”迪卢克万般不愿搭理他，奈何凯亚是蒙德派往璃月的外交使节，他总不能自己待着公函把使节扔在路上吧。
凯亚抬起下巴笑眯眯：“那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担任副使的图书管理员从马车车厢里伸出一只手：“男孩儿们，至少不要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争执好吗？也许你们应该有点仪态上的包袱。”
蔷薇魔女威名赫赫，两位先生很给面子的停止争吵，专心赶路专心看风景。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望舒客栈，原本水中孤岛一样的巨木现下看上去也不显得那样高大了，陆地露出水面，客栈正在组织伙计扩建地面建筑，顺便在中意的位置上植花种草。
“欢迎欢迎，诸位这边请。”掌柜淮安近来就喜欢在地面上逛，上面传信说要关照一下蒙德来的使团，他老早接下任务，就为了有理由能多在地面上待一会儿。
人总是眷恋土地，过去没有机会，现在则是如愿以偿。
“璃月这段时间的变化可真大啊，哈哈哈，这回得好好逛逛，不然下次再来我怕我找不到路。”
这话也就是说笑，晨曦酒庄的商队经常在蒙德城与璃月港之间往返，领队这么说多半是恭维。淮安双手扣在一处握拳拱拱，收下这份善意。
大家都是老熟人，简单寒暄几句便直入正题。
“诸位是来看轻策庄南面那个水利工程的？”掌柜的将客人引入客栈前厅，语气随意仿佛闲聊，凯亚顺势将话题接过去：“是也不是。璃月发展得好，我们蒙德只有高兴的。就是前段时间明冠山地西北方向的山峰突然少了一座，大家都很担心，想来问问邻居们有没有什么头绪。”
巴巴托斯对此一言不发，嗯，他根本就是个离线制的魔神，这事儿只能蒙德人自己支棱起来。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山究竟是怎么陷下去的，但是凯亚有理由相信与璃月仙人有关――他们离得最近。
当然了，那座山峰所在之处并没有居民，蒙德提这件事也不打算追偿。它就是个筹码，用来打开话题。
“什么？蒙德的山倒了你来璃月问？”淮安只是个“普通”璃月人，别说他了，七星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
他惊讶的神情不死作伪，迪卢克瞪了凯亚一眼，拿出应有的严厉态度：“你是不是出门时把大脑摘出来泡在酒精里了？”
这兄弟两个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淮安也不好继续发作。
“这实在是无稽之谈了，诸位这几天来得巧，说不定能和枫丹来的记者一块出发往轻策庄去。”他把客人们领到菲尔戈黛特面前，功成身退：“我去厨房里看看，咱们望舒客栈的大厨嘛，可是璃月厨王大赛的亚军呢。”
众人谢过他，拿到钥匙后各自回房间，要休息还是要开个碰头会另论。
转头丽莎就在露台上找了处僻静的座位，面前放着璃月特色的下午茶，过了一会儿迪卢克和凯亚一先一后坐在她对面。这地方人来人往不知道藏着多少耳朵，不合适商量机要之事，闲聊倒是无所谓。不过没关系，机密已经在蒙德讨论妥当，这会儿还真就只是浅浅交换些个人的想法。
“苏给我的信里没有提过山的事，不过倒是说了一嘴对荻花洲的期待。”这两年她们就没断过通信，哪怕苏在须弥也不曾缺少交流，因此丽莎的发言很有可信值。
“想瞒过她实在是太容易，”凯亚笑笑，“苏也在轻策庄啊……很难想象。”
她看上去太温和也太年轻，不像是个能承担重任的样子。但是仔细回想一番吧……她还真是非常靠谱，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让人放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后悔呢！”青年苦笑，手里的摩拉在桌面上哗啦啦转出一条圆润的弧线。丽莎翻了个白眼：“呵呵。”
一次性嘲讽两个人，她优雅的端起茶杯浅啜：“比起不长嘴的庄园主和胆小躲闪的骑兵，一个有着固定收入还有大把时间陪伴恋人的男人显然更符合苏的心意。”
庄园主迪卢克先生：“……”
骑兵队长凯亚先生：“……”
不愧是蔷薇魔女，一针见血的功力从来就没减弱过。
“也许我明天应该先走一步将公函递送给璃月的月海亭？”迪卢克生硬的转移开话题，凯亚习惯性要和他唱反调：“没有外交使节的外交队伍？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胡话吗。”
“我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管怎么说话题成功移开。
丽莎挑眉看他们两个把话题扯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怀着怜悯的心情放过失败者：“好吧，你们自己别聊起苏，我也不是个非要戳人伤口的讨厌鬼。”
“不过如果你们谁想给苏找麻烦……”她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自顾自捡起一块茶点慢慢品尝，“她可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我的人品被怀疑了？”凯亚领下这份指控，冰蓝色的眸子里漾满笑意：“放心吧丽莎，我可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不，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过于轻浮的举止挨揍。”丽莎补了一刀，凯亚捂住胸口倒“地”不起。
“风神在上，希望此行顺利。”蒙德需要强有力的盟友，恰好璃月就是，加上两国如今基本都是人治的现状，摆明了就该是天然的同盟者。
西风骑士团存在的意义不是看门和巡逻，如果能做得到的话谁不想让本国居民日子能好过些呢？如果借着边境的便利展开边境贸易，想必璃月的红利蒙德也能吃上一口。
第191章
工程核心的大坝成功合龙之后，进度再次突飞猛进。
许多沉玉谷的居民被一天三顿饭外加包吃包住的薪水给吸引过来，随着工程逐渐深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须弥和枫丹的普通居民也跑过来干活赚钱――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溜进璃月的，过一晚上宿舍里就多几个人，再过一晚上又多几个人。
真正想来打工的人先在仓库过渡一段时间确认来历后就会被委派工作，别有心思四处打听的也不会被赶走，自成一支的盗宝团小队随时欢迎“同好”加入。
经过归终与闲云联手改造的独眼小宝已经成为工地上不可或缺的力量，从至冬和枫丹进口的机械不是说不好，只不过在细微方面多少不大适合璃月特色。要么说自己人才最懂自己人呢，还是自己有本事最好。
调水闸的各个部件已经运抵工地仓库，说实话这东西能成功买回来实在是不容易。自从枫丹科学院发生爆炸整体飞上天之后，很多研究员与工程师都转行了，璃月的订单香是香，但也抵不住人的惰性。要不是从须弥捞来的学者里恰好有枫丹人，璃月这边都不知道还可以一纸诉状告完东家告西家，找上沫芒宫逼那些天天只想着带薪休假的家伙加班加点干活。
收了定金不想交货？行啊！你们猜猜梅洛彼得堡里有没有犯事儿的璃月人？
至于说那位管理监狱的典狱长会怎么想……管他怎么想！
苏是被其他工作人员给拉下大坝的。调水闸的安装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别管仙人还是凡人，各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泡在水里，想法子想到头发狂掉。
“不对啊……按道理讲它应该能自动起降，为什么抬升到一半就卡住呢？”苏在被拖走前还蹲在泥泞的大坝上百思不得其解。
这东西的设计图是枫丹出的，看图纸完全能够达到要求，这个实物就……也不是不能现场想法子修正，问题在于它神奇的找不到故障原因。
不管怎么看都与图纸完全吻合，还是说枫丹那边货物出厂前都不检验的吗？
不可能啊！
“不行就全拆开，拆成零件重新安装，各个环节分步排除可能，总会找到办法。”
不管是要退钱打官司还是临场修改赶上工期，这都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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