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注意安全。”钟离也不想她看到自己怎么与这个盗宝团“和谐相处”,甚至还给指指方向,“正对大门左手边的路直通畜栏。”
“多加小心。”
被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呢,他拎着盗宝团成员的领子目送她往楼下摸去的背影,回头看看被自己轻描淡写捏碎腕骨的人,“你只有三次机会,第三次就拧断你的脖子。”
倒霉蛋:“……”
这点子硬得都不能用“扎手”去形容,手断了!
“你们的据点在哪里,据点中一共有多少人在?”
倒霉蛋:“……”
看来我还不是最倒霉的!
“都,都在这儿呢,一共二十八个弟兄,客栈里有十个,剩下全在外面接应。”
秉持着死兄弟不死自己的原则,他没用完五秒就全招了。
这个年轻人捏碎骨头轻松得堪比夹核桃,不,夹核桃都没他轻松!
对方果然放开他,抱着手的盗宝团成员还没来得及结束内心的窃喜,眼前一黑就步上搭档后尘倒在地上躺着去了。
看看楼下畜栏方向,贯虹之槊在夜色中划过一点金芒。
还是赶紧先把外面那些接应的贼人处理掉吧,时间不早,再不睡明日怕苏在路上没精神。
第97章
事实证明,敢在路边开客栈的人也不一定胆子就很大。也许只是因为这里竞争对手少,赚得是独一份儿的钱,老板才铤而走险压上身家性命。
天色蒙蒙发亮时客舍老板被伙计杀猪一样的惨叫吓醒,他哆哆嗦嗦翻身栽到床底下,顾不得疼忙撑着爬起来光着脚往外跑:“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别看声音响亮,睁眼看见天色大亮他心下就已经知道不好了。往日里天不亮客舍上下伙计厨子就都已经前前后后忙活上,今日忽然齐齐睡到大天光,如此蹊跷能有什么好事儿!
整家客舍几乎同时“清醒”,客人们听着外面的声音,面面相觑进而慌忙低头四处摸索身上的值钱之物。
结果显而易见。
“完了!全完了!全都不见了!”有人面如死灰有人嚎啕大哭,还有人不死心的继续翻找,“说不定贼子漏下了什么……”
怎么可能嘛,所有人同时醒来只能说明对方用了迷烟,可谓准备充分。面对被迷昏过去的受害者,他们有大把时间仔仔细细搜刮,别说枕头底下褥子下面这等惯常藏物的地方,有人连耳朵眼儿都被掏了。
“哇啊!”伙计的叫嚷声再次传来,惊喜冲淡了疑惑与恐惧,“老板快来!这里捆着好多盗宝团啊!”
“什么?!盗宝团?”
门板被甩开的动静此起彼伏,抽气与欢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众人抢出来扶着栏杆伸长脖子向下看,只见客舍前院围栏上整整齐齐栓了两排大活人,因为位置不够还专门一前一后等距交错拴着,非常严谨,一目了然。这些人要么脸上挂着痴呆一样的傻笑要么浑浑噩噩双目茫然,面前都摆着一堆贵重物品。
“那是我的东西!”
接到报案的千岩军已经赶到,客人们再着急也只能安静等待叫房号,喊到谁谁才上前认领自己的财物,那么些人围观监督,没人敢冒领。
一直忙到午前失主这边的口供才录完,围栏上的二十八个盗宝团这才被放下来,一个个乖乖巧巧问什么答什么,听说自己要被押送回璃月港甚至感激得直道谢。
“真是邪了门儿了,这二十八个人里就没一个记得是怎么被人制服了栓围栏上的,更别提是谁做了这件事,压根儿没看见!”
清早起来就被业绩砸在脸上,这种好事也太诡异了点吧,这可是二十八个穷凶极恶的盗宝团,不是八个!
“大概是仙人所为,也许昨晚降魔大圣打这儿经过了?”
千岩军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儿,不过眼下还是抓紧时间处理事件后续更重要。
这家客舍规模不大,却因为坐落在商道旁而生意兴隆。生意人最怕什么?最怕的不就是安全没有保障么!若是昨夜让这些盗宝团得手又逃之夭夭,消息传开后这条路上往来的行商队伍能直接少一半。所以不管见义勇为的究竟是哪路好汉,至少这人对璃月肯定没有恶念。
既然如此也就没那个必要非把人挖出来了,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遇上。
午后客舍老板领着厨子一间间房挨个送去吃食向客人们道恼,不管怎么说他这里出了事儿,必须做出表示。追回损失的商旅们变得一个比一个慷慨,本着“破财免灾”的心思,光是收小费这顿赔罪白请的午餐就赚回来了。
三楼靠里间的两处客房安静了一上午,据说住在这儿的姑娘昨夜有些着凉,因着身体不大舒服就一直在房里休息,中间连口供都是与她同行的青年代为转述。这会儿老板亲自送餐,还是那位先生开门接了食盒,当着老板与伙计的面敲邻居的门。
“苏?”
他在门上轻扣两下,OO@@的换衣声懒洋洋的,过了片刻门开了,须弥姑娘揉着眼睛打哈欠:“好困,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今日尤其嗜睡。”
“怪我们了,夜间不查叫一群盗宝团摸上来。好在仙人庇佑,那些坏蛋一个没跑都被拴在外面,上午千岩军还登记来着,您没听见?”
老板有些狐疑,可是看到她身上佩戴的金玉之物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女子向上伸长胳膊做了个猫猫懒腰,懒倦得打了个哈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是听到了点动静,但我出门啥都没带,自然也不怎么担心。现下就是困,好奇怪啊……”
总有些人对药物的反应特别明显,老板连忙朝食盒频频示意:“您先用点饭菜,等会儿要是还觉得不爽利咱们赶紧雇车马送您去瞧瞧,您看这样行不?”
说不准那些无法无天的恶徒就看上这姑娘白净秀气,故意下了重药呢?人命关天的事,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苏看着差不多了,收下食盒打发老板和厨子让他们忙自己的去,她从钟离手上接了食盒进屋打开看看,捡出一碟松仁玉米和一碟炸牛奶,就着热茶胡乱凑合。
“咱们等会儿怎么走?”出这么大事,着急跑路的人会显得特别心虚,要不是碍着这个他们昨晚熬着夜就离开了,哪里还要多等半天。
钟离挑了盘胡瓜虾仁摆在桌上提醒她多少沾点蔬菜,苏握着筷子有一颗没一颗的捡胡瓜丁往嘴里送。
见她乖乖吃了十几颗下去,他这才点头表示满意:“无妨,我去说。”
反正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客舍的马车没往璃月港去而是快马加鞭把他们送到了望舒客栈。
那是一株耸立在平原上的巨木,苏站在桥头用力仰头才勉强看到树梢上飞起的点点鸦影,打发走马车的钟离来到她身后也停下脚步站定。
“提瓦特诸国好像都存在类似的大树,”她用手挡在眼睛前面向上看,“四个方向都能监控得到,这里又不像是有大量驻军的样子……住着很特别的人吗?”
“确实有位非常特殊的住客,不过我们此行只为赏景,倒也不必非得打搅他。”
望舒客栈虽说位于荻花洲平原中心位置,脚下的土地还是认真整理过的。青砖石板抬高了地面的高度,地下渗出的水自是随波逐流跟着水脉一并东去,微微有些潮湿却不会弄脏鞋子耽误出行。
拾阶而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正在吐蕊的霓裳花。已经入秋,路两侧的花树绿荫满枝,隐约或可看到几枚圆圆的果实掩映其中。朗阔的晴空下白鹤排云而上,好像风里也染上了一层金色。
“哇――这儿的景色可真美!”苏三两步跑过木桥,路边装饰用的伞堆里冒出一只透水蓝的水史莱姆挡在她脚边,挨挨蹭蹭大有几分拦路“打劫”的意思。
客卿先生走在后面扫了眼那软软糯糯的小东西,迅速移开视线就当没看见。
这只史莱姆冒冒失失的,有没有攻击性不好说,抱在怀里当个清凉解暑的抱枕倒挺合适。小家伙“姆纽、姆纽”变了好几个形状,被苏抱起来后就待在她怀里不动了。
搬运工们在客栈一层平台上来来回回找活干,硕大的告示牌上贴满留言,上次来这里她还看不见,这回已经可以抱着史莱姆一页一页边看边吃吃笑。
告示牌上的留言因为不必署名而显得更加大胆犀利,金句频出,很有观赏价值。水史莱姆被她rua得凹凸不平,即使这样也不跑,遇到旁边有人经过还会再往苏怀里多拱两下。
翻了一遍后苏松开这些有趣的文字争论,抱着史莱姆和钟离一起走进升降机――原来望舒客栈的升降机使用了水流作为动力。这样做的好处是节省能源,坏处是升降机一刻不停,上上下下极为刻板,也不能人为操控。
菲尔戈黛特老板还没忘记春天时来过的客人,再次见到苏她由衷恭喜这位熟人沉疴痊愈,听说她专程来荻花洲游历更是加快语速仔仔细细介绍周边景点――明蕴镇、远眺雪山、地中之盐、荻花滩涂、轻策庄……
“姑娘从蒙德来,若是时间有限逛逛滩涂与轻策庄最好。渌华池离得也不是很远,远望过去梯田就像龙鳞,啊对了,归离集遗址群也值得一游,您这样的学者肯定喜欢。”
她狠狠描绘了一遍璃月山水之美,视线却不停往客卿先生身上看。
这是……有什么情况么?
苏半趴在柜台上翻看留言簿,浑然不觉客栈老板大量的眼神,自然也没注意楼梯下慢慢走上来一个灰毛。
来者原本低垂眼睑阅读手里的书籍,听到柜台处有人在说话才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
然后,他合上书本,大步走向含笑翻弄留言的须弥姑娘。
“看来您一点也不担心论文课题,所以才能以这番姿态逍遥自在的四处旅行?真希望这份自信能分给那傻子一半。”
他说话的语气可算不上好,站在苏身侧的钟离抬起眼睛。
须弥人,男性,二十多岁,因为足够熟悉说话才会这样随意。是苏在教令院的同学?还是她兄长的朋友?
第98章
“看来您一点也不担心论文课题,所以才能以这番姿态逍遥自在的四处旅行?真希望您这份自信能分给那个傻子一半。”
乍闻这熟悉的冷淡声线,苏先是愣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留言簿,眨眨眼:“艾尔海森?”
“太棒了,须弥公务员的工作效率再创新高!”论阴阳怪气,苏小姐不输任何人。
她回头看向钟离:“这家伙是教令院的书记官,我那个傻瓜哥哥的怨种朋友。”
“幸会。”客卿先生眉眼平和的朝那青年点点头:“在下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四目对视,谁也没有先将视线挪开。
菲尔戈黛特左看看右看看,拿起登记簿遮着脸靠近苏:“您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是。”苏朝她比了个“二”,意思是订两间房。老板手下顿了顿,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用力写下去:“上房,好的。您是我们这里的熟客,钟离先生也不是头一回来,规矩二位都是懂的,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您随意吩咐。”
史莱姆“波妞波妞”的扭来扭去,奶牛猫翘着屁屁站起来,双眼放光:“喵哈!”
苏一时不察让猫咪扑到面前,史莱姆跳到半空中骨碌碌滚去t望台,奶牛猫扬着尾巴追上去,客栈那只黑白花的狗子也汪汪叫着凑热闹,给自己的猫加油助威。
“呵呵,”艾尔海森不再看钟离,拿好他的书转身回房,“总有人喜欢做些不符合年龄的事,也许生论派的学者能告诉我答案,等会见。”
他说“等会见”,似乎笃定了苏一定会单独和他谈话。
苏确实有些话不好在客栈大堂这样的地方说,但也不至于暗搓搓一对一交流。
所以半小时后艾尔海森黑着脸看到她带着那个璃月男人敲开自己的房门:“……”
“看来下面的话无需保密?”他眯起眼睛,客卿先生露出温文尔雅的笑意:“叨扰了。”
苏走到他对面拉了张椅子,刚好钟离也拉了张椅子,两人再自然不过的对视,须弥姑娘坐在了别人替她拉开的椅子上。
“千风神殿下层未知遗迹中收集到的文字拓片收到了?”苏翻开茶杯给钟离倒了茶又给自己倒了茶,唯独没有给艾尔海森倒茶。
给他倒干嘛?这人软硬都不吃,主意正得很,给他倒他也不喝何必白费力气。
艾尔海森扫过她佩戴的金色长命锁,脸色一会儿比一会儿臭:“也许你更愿意解释一下蒙德官方的那封来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吉祥草王!大慈树王在上!天上落摩拉了吗我亲爱的艾尔海森同学?你居然愿意拨冗倾听一个流放学者微不足道的小故事?真是吓死我了。”
不能说怨气满满吧,至少也怨气十足,苏翻着白眼端起茶杯摆出喝酒的架势:“真不好意思,我现在都已经痊愈了呢。”
“更正一下,关于你的判决至今尚无定论。”他大概能明白苏为什么气成这样,她独自一人流落异乡,受伤失明前后全都仰赖外人关照,反倒是自家人一个个跟死了一样声息全无,换谁都要恼火。
那不仅是生理上的痛苦,更是心理上的煎熬,里子面子都很受伤。
正因为理解他才收敛了许多,至少说起话攻击性并没有在教令院那样强。
然而苏一点也不领情,她冷笑了一声:“哈!阿扎尔老糊涂了吗?我以为他终于能鼓起勇气给我判个死刑来着,结果这老东西连判流放的远见也没有。所以你跑来璃月干嘛,看看我能不能瞎得更结实些么?”
这是什么?年轻的政敌?为什么不弄死?
“我希望这不是迁怒。”艾尔海森给自己倒了杯茶,对面抱着胳膊的女士用力点头:“没错这就是迁怒,你真倒霉。”
钟离低低清了下嗓子,这般尖刻的苏他也是头一次见。青年提起茶壶给她蓄热水,还从手心里“变”出一只岩晶蝶递过去:“往事不可谏,来日犹可追,莫气。”
艾尔海森用一种全新的眼光重新打量他,换了个话题重启交谈。
“拓片我收到了,多谢。”
“上一个买下你家房子的投机客破产了,房子抵充债务进了交易所,最快明年夏季上拍卖会,你做好准备了吗?”
聊起这个苏的态度正常了许多,她捏着钟离给的岩晶蝶翻来覆去研究翅膀上的花纹,头也不抬道:“我现在手里有一千万,到明年应该能再攒下一千万,交易所那边拜托你盯一盯,有消息的话请‘及时’‘尽快’通知我。另外,如果你想买罐装知识,桑歌玛哈巴依的线我帮不上忙,你明白的,我没法子对她心平气和。”
她抽出许久没用过的虚空终端戴上,艾尔海森隔着桌子扔给她一只空罐。须弥姑娘点开自己的绿色叶片反向操作,软管连接在灰扑扑的空罐上,没过多时它闪烁起亮眼的草绿色。
“关于蒙德古代文字的文本原件都在这里。”苏睁开眼睛,把录好的罐装知识扔回给艾尔海森,侧身向钟离解释:“这是个偷懒的办法,不好多用的。即便我再客观记录的资料也带有浓重的个人风格,如果就这么拿去做一手资料研究省事是省事,使用者实际上并没有动脑子,那是我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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