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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错——嗞咚【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16 14:35:12  作者:嗞咚【完结+番外】
  不知谁问了一句,叶窈立刻紧张起来,额头上都出了汗,生怕别人发现是她做的。
  “这处路窄,又靠着溪边,大约是不小心挤到了。”楚若秋适时的说。“方才我也险些绊着。”
  她离凝烟是最近的,众人自然也就信了。
  凝烟还心有余悸,回想起来,感觉到是有谁推了她一把,但是大家都走在一起,她也不知道是谁,兴趣就是不小心的。
  几米开外就是投壶的地方,众人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皆探看了过来,“是不是有人摔着了?”
  叶南容找到凝烟的身影,见她神色痛苦的蹙紧着眉,脸色也微微发白,当即凝下了眸色。
  凝烟脚踝疼的不能挪步,第一时间去寻叶南容,很快对上他的视线,在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心里的委屈就生了上来,不受控制的轻唤,“夫君。”
  叶南容心疼一揪,便要上前查看。
  而同样把视线投过去的,还有叶忱。
  就在片刻前,他饮着茶,心口蓦然纠上痛楚,紧接着一声含着哭腔的夫君缠入耳中,他抬眸,就看到了苍白着小脸,期期艾艾,无比可怜的沈凝烟。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佛珠,同时握着茶盏的手慢慢收紧。
  楚若秋将叶南容对凝烟的担忧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的笃定再次被推翻,她害怕沈凝烟在表哥心里的位置超过她。
  她眼神变得冰冷,心一横咬牙将手臂往一旁树木的断枝上一刮,伤口其实不深,但因为破了皮,血渗出来,就显得骇人非常。
  有人发现她衣袖上的血迹,惊呼问:“楚姑娘,你受伤了?”
  楚若秋好像才发现一般,拉起袖子,露出伤口,蹙眉说:“大约是扶表嫂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流着血的手臂,配上痛苦的表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了过去,包括叶南容。
  他看了眼一旁想上前又不能,满眼担忧的陆云霁,心口顿沉,转而看向垂泪望着自己的楚若秋,没有犹豫的走到她面前,“伤得要不要紧?我带你去包扎。”
  凝烟一颗心渐渐变凉,她不断安慰自己,表妹伤的比她严重,还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可她的夫君连问都不问她一句,她真的没法让自己不难受。
  宝杏担心不已的扶住她,“夫人先去坐着歇会儿吧。”
  她失魂落魄的点头。
  叶忱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茶盏,目光梭巡在凝烟和楚若秋身上,思量的同时,细细感受着心口的痛楚。
  半晌,他站起身,朝着一道纤弱的身影走去。
  宝杏想扶凝烟去休息,她却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哽咽着嗓音对宝杏道:“你代我去像公主请辞。”
  宝杏见她这样都快心疼死了,心里更是将叶南容骂了千万遍,又不敢再凝烟面前说,赶紧就去向公主请辞。
  凝烟一个人孤零零往山谷外走去,脚踝的痛楚让她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子上,她咬着唇,眼帘还是不住蕴湿。
  头顶蓦然压来一道阴影,紧接着她看到一双男子的云纹皂靴。
  凝烟愣了愣,第一个想的就是,会不会是叶南容赶了过来,她抱着希冀抬眸,却撞进一双幽邃漆黑的眼眸。
  “小,小叔。”她喃喃启唇。
  叶忱目光一寸寸自她的眉眼间划过,泛红委屈的眼,轻轻翕动鼻翼,最后是被咬得苍白的唇。
  “疼么?”叶忱问。
  他可疼的厉害。
  凝烟通红着眼眸,懵怔看着眼前的人,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白着,她怎么也想不到,来的,竟会是叶忱。
  好像自她嫁到叶家后,每一次的窘迫,无一例外都被他撞见,而叶忱每一次的宽容和温和相待,让她从最初窘迫不敢面对,到放下戒备。
  他的一句询问,更是让她低落到谷底的心感觉到一丝暖意,就像是终于有人看到了她的委屈。
  鼻尖用力的酸涩着,凝烟勉励呼吸了一下,想让自己表现的没什么大碍,也不想让叶忱担心,“我。”
  “我问你,疼不疼。”
  叶忱轻声的打断,让凝烟强装的坚强碎出裂隙。
  她表现的不要紧,没大碍,可她其实好疼,过去在家中,有祖母会心疼她,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已经准备好把自己藏到翅膀下,他却一直问。
  凝烟哽咽了好几下,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声音却还是没忍住带了哭腔,“有,有一些疼。”
  她觉得丢脸,更觉得自己带没用,低低垂着眼帘。
  头顶传来一声似叹非叹的呵声,她略抬起一点视线,小叔还在看着她,似乎就没有移开过目光,眼深如墨。
第22章
  叶忱鲜少有说不出情绪的时刻,眼下是一次。
  只是相较于怀疑楚若秋会是“那个人”时候的厌烦,此刻他想要探究。
  叶忱低头去看少女被风吹皱的裙裾,云绣的鞋面若隐若现,受伤的脚微踮起,以一种不自然的无力姿势站立着。
  “我带你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叶忱说。
  凝烟听话的点头,才刚挪一步,痛意就攀着小腿往上走,发颤的痛吟声从双唇间泄露。
  她赶忙咬紧牙关,可还是被叶忱捕捉到。
  他回过头,就见娇小的姑娘,楚楚可怜的在挪步,泪珠堪堪坠在泛红的眼睑处,晃动着,我见犹怜。
  “扶着我。”
  他将手臂伸过去,凝烟看着横在眼下的小臂,忙不迭摇头,她怎么好让小叔相扶。
  叶忱只道:“你的脚还不知伤的如何,别用力的好。”
  凝烟犹犹豫豫的不敢伸手,可要让她靠自己一点点挪到马车上,只怕不知要多久,也耽误小叔,见四下无人,她心一横,慢慢将手放到叶忱手臂上。
  指尖触到他的衣袍,悄悄瑟缩了一下,才将整个手掌扶上去。
  掌心下的手臂坚实有力,凝烟没来由的就想到那次在船上,自己跌到他身上时,也曾撞到……呼吸随着思绪发紧,整个人也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就想把手松开。
  叶忱从容不迫道:“将力道放我身上,不打紧。”
  他视线掠过凝烟愈红了几分眼圈,“受伤的脚不要用力。”
  凝烟缩到一半的手尴尬停住,懊恼自己这时候还想些有的没的。
  低低说了声“知道了”,乖乖按照叶忱说的话,将自己身体的力道,一点点依到他手臂上。
  起先她还有顾虑,担心自己的重量,毕竟小叔只用一条手臂做支撑,等靠过去她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他手臂丝毫不晃,没有一点负担,好像只是托着一团轻飘飘的棉花。
  有叶忱相扶,凝烟还算顺利的上了马车,终于坐下,她长长舒了口气,朝叶忱道:“多谢小叔。”
  叶忱手臂上还残留着她抓握过后的柔腻触感,与心口的细痛纠缠在一起,他回看着那双满是感激的眼眸,微笑道:“不打紧。”
  “你的脚如何了?”
  凝烟也不再强装没事,如实道:“没法用力,不然就疼的受不了。”
  “恐怕是伤着骨头了。”叶忱语气随常,“让我帮你看看。”
  凝烟这次是真的愣住了,方才让小叔相扶已经十分不妥,她实在是疼的走不了才答应,让小叔看她的脚,是万万不可的。
  叶忱看着她眼里闪动的慌张无措,解释说:“这里没有太医,若真的伤了骨头,或者错位,不及时纠正的话,恐要落下后遗症,所以为保稳妥,我还是帮你看看。”
  凝烟双手揪紧衣摆,小叔这么说也有理,可,可这太不合适了。
  她只要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就想要逃避,心里暗暗嘀咕,宝杏怎么还没有回来,眼睛则悄悄朝微翕的车轩处张望,这才发现马车的布置与自己来时坐的不同,她懵了一下,这是小叔的马车。
  叶忱从袖中取了方帕子递到她面前,“将鞋脱下,用帕子盖在脚上。”
  凝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小叔太过磊落,一切也都是为她着想,可她,可她实在过不了心里的关。
  “你若不放心,那就罢了。”叶忱也不逼迫,语气更是温和如常,执帕的手,却没有半分收回的意思。
  凝烟脸唰的就红了,她怎么会是不放心,当即摇头解释,“不是的。”
  对上叶忱纵容的目光,凝烟也无法再推脱,从他手里接过帕子,在裙下,用没受伤的那只脚,将鞋子一点点蹭掉。
  叶忱耐心地等着她,放在身侧的左手,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敲着。
  好不容易把鞋子蹭掉,凝烟心里几番建设,才终于豁出去般将腿抬起来,足心轻轻硌在面前的矮几上,痛意立时就又升了起来,她赶紧将帕子盖在脚背上,细如蚊呐的说了一句,“好了……有劳小叔。”
  “嗯。”
  叶忱抿了下唇,低腰将手指按到她的脚踝之上,他一下就握准了错位骨缝,钻心的痛意让凝烟再也忍不住,呜咽着掉出眼泪,想要把脚缩回。
  叶忱一把握住,声音罕见的低沉,“别动。”
  凝烟听话没动,可眼泪直淌,额头上全是被疼出冷汗,深深吸气也还是没用,莫不是真的坏了骨头,她害怕到不敢睁眼,只有握紧拳头死死咬着唇忍耐。
  叶忱低着头,漆黑的双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就在沈凝烟哭出声的那刻,他心也仿佛被无形的手抓握,闷痛。
  可是还不够清晰,他还不能确定,讳莫的视线移到手腕的那串佛珠上,他慢慢将佛珠摘下。
  圆润的珠子从他的手腕淌落,擦着凝烟的脚背慢慢滚动,辗转拉扯着帕子,摇摇欲坠,就仿佛马上要揭露什么。
  佛珠滚动所带来的异样让凝烟忍不住睁开眼,看不懂他的举动,喘着气道:“小叔?”
  “怕硌疼你。”叶忱头也不抬的解释。
  凝烟轻轻点头,愈发觉得他心细如发。
  佛珠彻底摘下的那刻,所有遏制失效,剜心的几乎瞬间袭上叶忱,他握在凝烟脚上的手猛地收紧,眼眸沉黑。
  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叶忱唇畔勾起一道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冷弧。
  “好疼啊。”凝烟失声喊出来,见他还没有放松力道,颤着嗓子期期艾艾道:“……小叔。”
  叶忱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神情,更看不见他眼里浮动的戾气。
  “我知道。”叶忱道。
  他亦痛,且逾她百倍。
  难怪啊,难怪他会对她有恻隐,甚至几番的动容。
  可她是他侄儿的妻子,他的侄媳,能和他有什么纠葛,简直可笑。
  叶忱手背上经络跳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握碎她的骨头,竟偏偏是她。
  他手稍一用力,紧贴在掌心的小脚就因疼痛而瑟缩颤起来,但又那么乖巧的,强忍着一动不动。
  叶忱闭了闭眼,用掌心托住她的足跟,长指精准捏住她错位的骨头,默了一瞬,温声嘱咐道:“忍一忍,我要替你将错位骨头回正。”
  听到当真损伤了骨头,凝烟眼里藏不住的涌起害怕,小脸更是惨白,她求助的望向叶忱,他神色专注的托扶着她的脚,脑中闪过他一次次替自己解围,给她带糕点,忐忑的心竟奇妙的安定下来。
  “好。”凝烟细弱的声音满含着信赖,“我会忍住的。”
  叶忱抬头看了一她一眼,勇敢的小姑娘到底还是闭起了眼睛,双手将裙子攥皱,却没有一丝要躲闪的意图。
  “乖。”
  随着清浅的话音落下,叶忱双手同时用力,咔的一声,将她的错位的脚踝复位。
  刹那间,钻心的巨疼让凝烟疼的躬起了腰,叶忱亦没有好到哪里去,凝烟的痛化到他身上只会严重上百倍。
  他眼尾抽跳着,再次朝她看去,绝色小脸此刻异样的浮红着,汗水淋漓,整个人仿佛氤氲在水雾里,打湿的几缕额发凌乱贴在肌肤上,交叠的眼睫轻轻带颤,眉心吃痛皱起,情态是那样痛苦,又极致的冶艳。
  叶忱缓慢压紧舌根,却没将视线移开,用手掌缓缓轻揉凝烟的伤处。
  心口的弥痛散去,他知道小姑娘已经好的差不多。
  随着最初的剧痛过去,加上叶忱的揉按,凝烟渐渐缓过劲来,只是仍心有余悸的不敢睁眼,抖着嗓子弱弱问,“好了吗?”
  “好了。”
  听到回答,她高悬的心终于得以落回肚子,松开咬得发肿的唇,浑身松懈般吐出一口呼吸,一点点睁开眼睛。
  眼睫分开的同时,带着一滴盈透的泪滴滑下脸庞,盛了水的眼眸如星,那如妖的美态立刻就添上了几分无辜的稚纯。
  拥有这样的美貌,却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做为支撑,加上性子软弱好欺,若再无人相互,只会招来妒恨欺负,旁人一些小小的心机手段,就能将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凝烟试着动了动脚踝,发现真的没那么疼了,雀跃道:“真的好多了!”
  痛意褪去后,其他感觉就变得明显,哪怕隔着罗袜和帕子,也挡住不小叔掌心的温度,丝丝屡屡……被除夫君以外的男子碰到脚,虽然是为了治伤,凝烟还是感到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冲上脑袋,她如同被烫到一般,快速将脚抽回,藏到裙下。
  叶忱双手凌空悬在原地,马车内诡异的安静来下,气氛莫名变得低迷压抑,半晌,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没事就好。”
  他依旧笑着,融蔼的就仿佛方才的压迫,感根本没有存在过。
  “今日真的多亏了小叔,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凝烟诚然的表示谢意。
  叶忱也在想。
  是啊,该怎么办呢,她是他侄儿的妻子。
  “夫人。”马车外传来宝杏不确定的声音,“你可在里头。”
  一声夫人,让叶忱眸光淡了几分。
  听到宝杏终于来了,凝烟立刻道:“我在。”
  “奴婢已经向公主请辞,郎君也嘱咐奴婢先陪夫人回府,他稍后就回来。”
  听到宝杏说起叶南容,凝烟目光变得黯淡,心里一阵阵涩楚,勉强扯了个笑对叶忱道:“耽误了小叔许久,我就不打扰了。”
  叶忱看着她那双,因叶南容而或喜或忧的眼睛,沉默了刻,淡声道:“去罢。”
  凝烟再三道谢后下了马车,宝杏赶忙上前搀扶住她,“夫人当心。”
  一直等走远,宝杏才迟疑着问:“夫人怎么在六爷马车上?”
  脚跟落地,伴随痛意一同升起的,还有方才脚踝被叶忱握住时的桎梏和紧迫,凝烟心口快跳了一下,一股揉掺着羞耻和不自在的情绪弥漫开。
  她轻轻摇头,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简直是侮辱了小叔的正直和风度。
  她驱散思绪说:“小叔见我伤了腿,走路不便,这才好心将我带到了他的马车上。”
  宝杏自然不知道叶忱是怎么将人带到的马车上,又发生了什么,只感叹道:“六爷人真好。”
  凝烟也点头,小叔确实待她极为好,在这叶府里,除去叶老夫人,便是小叔最关心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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