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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夏？”
“……”
“夏夏？”
等林明夏再次醒过来，已是旁晚时分。病没有好，她浑浑噩噩地走出房间，就见饭桌上那碗冷掉的粥，以及被压在碗下面的一张字条。
——“如果粥冷了，厨房里还有一锅，要吃的时候开火弄热就行。药和水都放在你的床头柜，早晚一粒，睡前记得吃。有什么事就过来敲门。”
她依照字条的嘱咐来到厨房，盯着锅里的粥微微出神。
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想不起来就算了。”林明夏嘀咕，伸手转动燃气灶的开关，她又饿又难受，只想填饱肚子吃药睡觉。
病毒来势汹汹，反复折磨她的身体心绪。比如眼下，烧未完全褪去，头又开始发疼。
客厅传来电话铃声，林明夏瞄一眼锅里的粥，应该还需要五分钟。她忍住不适，趿着拖鞋去接起电话。
安瑞第二天过去她家时，她脸色不再苍白，略显得精神一点。他问道：“身体好点了吗？”
林明夏点点头，她此刻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喝着安瑞为她带来的汤饭。
“昨天的粥也很好吃。”
安瑞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内心开心得要死。
“那，昨天的事你记得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察言观色。
“昨天？”林明夏经他这么一提醒，总算想起来，“啊……对，记着呢。”
她多吃一口汤饭，起身去房里，不一会儿，她就从房里出来，将手中的钱放在安瑞面前。
安瑞：“……”
她说：“昨天的药钱。”
安瑞看着桌上的钞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林明夏又拿起汤匙，继续吃起来，谁知安瑞一手拉过她的碗，“吃太多对身体消化不好，我先去洗碗，你自便。”
“……我还没吃完呢！”林明夏嚷道，“而且自便个鬼，这是我家。”
安瑞仿佛听不见，自顾自地刷起碗。林明夏自讨没趣，转身就去客厅放她假期前从音像店租来的片子。
安瑞处理厨余时发现垃圾桶里的异物，当即扭头朝客厅里追剧的林明夏望去，又回看一眼正静静躺在垃圾桶里的MP3。
他理解她所有的举动，可他不希望林明夏有天后悔。
安瑞整理好厨房，坐到她身边，“我待会儿回去，顺便帮你把垃圾拿下楼。”
“好。”
“我待会儿下楼倒垃圾。”安瑞再次重复，加重垃圾两个字。
要是后悔的话……
林明夏不以为意地扫他一眼，“嗯，倒吧。垃圾不是要丢掉的么？干嘛一直重复？”
安瑞缄默几秒，他起身去厨房拿起垃圾往外走。门声关响，独留林明夏一人面对电视机传来的喧闹。
她摁下遥控器，屏幕顿时变得漆黑一片，狭小的空间寂静无声，只余时钟行走的滴答声。她抱膝坐在沙发，目光停留在电话上，陷入沉思。
她猜安瑞是看见了MP3，才会三番两次地试探她。
那个MP3曾是她的宝贝，如今却被抛弃在垃圾桶里。
讽刺的是，她又何尝不是和它一样殊途同归。
她不明白她爸怎么能开得了口邀请她一起度过假期。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她要是应下，那么这个假期里林明夏即将和她爸、未来的小妈一起面面相觑，相看相生厌。
退一步，得寸进尺。
林明夏挂断电话，直径翻出MP3扔进垃圾桶里。
反正，无论如何都改写不了被抛弃的结局，那么她就要先做那个舍弃的人。
被选择、被抛弃……真的会令她更加狼狈可怜。
第15章
林明夏讨厌呆在家里狭小的空间里胡思乱想，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顺便挣点小钱。
于是在曲哲炆的介绍下，她便到他叔叔的漫画店打工，清闲时能多看几本漫画打发时间。正值中午时间，老板有事出门，留林明夏一人看店。
一群男生有说有笑地推门而入，门上挂着的铃铛作响，林明夏随意瞥了眼，又继续窝在柜台里看漫画。
他们直奔去书柜，寻找新出的漫画。林明夏没什么在意，忽然一把声音在她头上响起：“灌篮高手19没在柜上，放哪儿了呢？”
林明夏应声抬头，眼前的男子身材魁梧，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将手中的漫画翻面，正是他要找的那本灌篮高手第十九册 ，只能递过去，“你先看吧。”
反正她每天都在这儿，不在乎这一时。
那男生接过漫画，问道：“你是新来的打工生吗？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女生我肯定见过。”
“我叫陈西，陈冠希的陈西，长得也像他。你叫什么名字？”
林明夏上下打量他两眼，怕是陈冠希听了也要发律师函告诽谤的程度。她厌恶他言语里的轻浮，直接无视他的问题。
“租借还是在这儿看？租借的话租金五元，在这儿看的话，一本漫画一元。”
“给给给！”他掏出口袋的零钱，一股脑儿地放在桌上，“美女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明夏挑个一元就往抽屉里放，随即从柜台出来进了储物室，那人赤果裸的眼神，令她深感不适。
她拆了新一套灌篮高手，准备把第十九册 补上书柜，却发现第十九册正处于在书柜上显眼之处。
林明夏下意识瞟一眼那男生，对上他玩味的眼神。
“真是晦气。”
那群男生时不时过来漫画店，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每看见林明夏，他们都起哄地推搡其中一男生，“喂！去问她名字啊！”
“问问看哪个学校的。陈西，你怂个屁啊！”
林明夏被骚扰得烦不胜烦，为避开他们，偶尔还会躲在储物室里，留老板坐镇柜台前。难得碰上休假日，她不需要看店，总算能松一口气，不用面对那群难缠的人。
她打算过几天回去就和老板提辞职，反正再过两个星期就开学了。
谁知未等她开口，老板倒是先发话，“我听我侄子说，你们学校快开学了。你整个假期都在我这打工，肯定没和朋友们好好出去玩吧。”
“老板……”
“我这里事情少，你趁还没开学之前拿这笔钱去和朋友好好耍耍。不出门的话，也可以在家休息一会儿。”
老板塞给她一信封，她打开一看，里面厚厚一沓钞票都是她这个月的打工钱。
话说到这份上，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明夏难得追剧追至凌晨四点才入睡，准备一觉睡到自然醒，却被某个不解风情的人打断。
那人把她家大门敲得砰砰作响，她不得不起床应门：“安瑞！你今天必须！给我死！”
她拉开门，率先问候他一句，“敲你妹。”
安瑞一怔，“干嘛这么骂自己？”
林明夏有些迟钝，愣是没品出他话中话，“最好有重要的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高一分班的名单已经列在公告栏上。”安瑞无视她的威胁，“再过不久开学，课本和练习本那些都买好了？”
若不是他来敲门，林明夏早忘了这回事——确认自己的分班以及去书局准备上课用的课本。
她虽不上心，但她得遵守与妈妈的约定，高中毕业才行。
“快去洗把脸，我们回学校一趟，然后再去书局。”
林明夏问：“和你？只有我们两个？”
“不然呢？你还要叫上十来个人一起？买完书，还能去干个架什么的。”
“倒不是……”林明夏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自己去吧。真不希望被你的粉丝们打死。”
安瑞嗤之以鼻，“少夸张。你那么凶，谁敢欺负你？”
“就是因为凶，才没人敢欺负我啊。”
“你这么说，就好像以前有人欺负你似的。”
林明夏沉默几秒，又说：“总之，我会看着办，你自己去吧。”
“给你五十块，去不去？”
林明夏砰地一声关上门，差点没撞伤安瑞，他心有余悸地往后退几步，“不去，也不至于这样吧。”
他踹一脚大门出气，转身下楼，却听到林明夏喊他，“喂！五十块！等等我！”
安瑞猛然回头，就见林明夏喘着气跟上他脚步，“我就换个衣服，你赶什么呀？投胎吗？”
“……”
许是接近开学的关系，书局里不少学生都在选购课本，而安瑞从柜台人员那儿要来两张书单，将印有文科字眼的那张分给林明夏。
他俩刚去学校公告栏确认了高一分班，安瑞凭着全年级前十的成绩，顺利呆在理科二班，而自己则被分配至文科六班。
不仅如此，她沿着名单顺利找到曹本松曲哲炆等人的名字。
唯独何双双飞升上了理科二班，与安瑞同在一个班级。当时安瑞指着名字问她，“这不是你朋友吗？”
“真没想到，双双是我们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林明夏一边按照书单挑着课本一边感叹道。她知道何双双学习一向厉害，只不过这次升学考试，她竟能考上二班。
要知道学校的前三班都是卧虎藏龙，就连三班最后一名的分数也足以甩四班的第一几条街。
不过有一点她就不懂了，“你明明能考上一班，为什么不去一班？”
安瑞说：“一班压力太大，我不喜欢。”
“有区别么？二班压力也不小。”
“二班有朋友一起陪着熬，不辛苦。”他看林明夏手中叠得高高的课本，问道，“白痴吗？为什么要买双份？”
林明夏手棒一叠课本，难以腾出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安瑞好心帮忙她将最顶上的课本放回原位。
“我给阿松带的，那傢伙打工那么忙，肯定忘了这事。”
嫉妒使人丑陋，安瑞想也没想地道：“带了又怎样？他识字吗？”
“过分了啊。”林明夏怼道，“别搞得全世界只有你会认字，你嘴还没你成绩好呢。”
“你……”
“快把那本书放回来。”她颔首指示道，安瑞没好气地帮她拿着，“你为什么处处护着他？喜欢他？”
那日的拥抱再次清晰映入他脑海里，原以为时间过去，自己能渐渐释怀，然而并没有。
他始终耿耿于怀。
“因为他对我好，我自然处处护着他。少拿我们说事，我们和你温思茜所谓的友情不一样。”
“少编排我和思茜。”安瑞瞥了眼周围的学生们，压低声量，“拜你所赐，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我俩是一对，烦死了。”
“难道不是吗？”林明夏反问。
为了她，参加管弦乐团。
为了她，留在二班。
他所有的温柔都留给温思茜。
安瑞仗着她腾不出手，顽劣地拿走她手上三分之一的课本，故意放在林明夏触手不及的书架上。
“不是。”
林明夏气得跺脚，“喂！给我放回来！”
说得信誓旦旦，林明夏开学后没少在校园内碰上安瑞与温思茜并肩同行，尽管随行的还有一群纪律委员。
始终阻止不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感。
渐渐地，校园论坛内已有学妹们磕起这对校园情侣。
林明夏盯着论坛帖子里模糊的照片，角落里安瑞正摆弄着大提琴，而温思茜在他对面，低头与他交谈，马尾垂落在她肩膀——俊男美女，是高糊画质都糊不了的美貌。
“天，谁告诉我这是哪一班的学长和学姐！！我今天陪朋友去乐团面试，无意中看到这两人在一旁练习，就顺手拍下来！学姐好好看！她男朋友也很帅！”
“这两人很有名吧，好像初中就在一起了，以前老是在校门口看到他俩。”
“后续来了，是高一二班的安瑞和温思茜！”
“这谁？”曹本松从她身后冒出，看清电脑荧幕里的两人，“温晓倩？”
“是温思茜。”
“不是温晓倩？”
“是温和的温，思念的思，茜是草字头下面一个西。”林明夏点击关闭论坛，又问他：“今天怎么来网吧？没打工？”
曹本松在隔壁位置坐下，熟练地登录自己的账号，“晚上再过去。”
他说：“校园bbs是刚开的吗？给个网址，我注册号玩玩。”
QQ提示音响起，对话框里是一链接。
“谢啦。”
这帖子很快上了首页热门，不少人在帖子下面留言，阐述半真半假的谣言。当事人问心无愧，丝毫不在意谣言以及其他纷扰，也同样明白此事注定伴随着他们直到毕业。
与此同时，二班与六班的体育课合并在一起，这就意味着林明夏要和温思茜何双双一同上课。
她不想遇见温思茜。
就像一面哈哈镜，温思茜是她所有的反面——富裕的家境、优良的品行学性、斯文娴静，她的种种都在反映林明夏配不上安瑞。
如同帖子里所写，这对才是金童玉女、励志的学霸情侣。
她怀惴心事，根本没心思上课，只顾放学后去网吧找曹本松他们汇合。
匆匆经过学校的后巷，她随意一眼望去，几个女生围在那儿说话，林明夏站定瞧了一会儿，又抬脚走人。
闲来无事在后巷聊天。
又不是曲哲文。
林明夏越想越不对劲，她停下脚步，再次仔细回想刚刚看到的身影。
怎么有点像温思茜？
“不会吧？”林明夏强压下要回去确认的想法，“怎么可能。”
温思茜脾性温和，怎么可能得罪人。
肯定是她看走眼了。
林明夏又往前走出一段路，猛然转身往回跑，去确认一下就好。
一下就好，反正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她飞快地返回那条后巷，那群女生依旧围聚在那儿，气氛凝重，林明夏走近，总算看清她们之中的温思茜。
她真的没看错！
“小心！”听见声音，那群女生下意识地往她方向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黑影，因害怕被黑影砸中，纷纷往后退几步，与温思茜隔开。
待她们认清那团黑影是个书包，林明夏早已把温思茜拽至身后。
“喂，开八卦座谈会也不叫上我？”
第16章
温思茜一脸诧异，就被林明夏拉至自己身后，她点算人数，还好，也就三四个人，她应付得来。
她们面露凶色，虽个个比她矮个半截，气势完全不输人，尤其为首的女孩对这个闯入者满是不爽，“你谁？”
“关你屁事。”林明夏比她们更蛮横。
“滚开！”其中一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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