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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女人看出气氛不对，他已经落了下风，便十分识趣地说，“我们走吧。”
有了这个台阶下，路远山不再纠缠，赶紧上楼，免得路柏川真对他动手。
路柏川重新坐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之前的好心情已经被破坏，眉眼冷恹恹的。
“抱歉。”
“没事，”黎念看出他心情不好，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不了解他的家事，也不太好随便提起，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不开心。”
她苦恼地皱着眉，显然对自己这句话不够满意，又不知道该怎么补救，有些丧气。
路柏川莫名被逗笑，“嗯，我没生气。”
他垂下眼，“就是有点烦。”
“我跟我爸爸关系也不好，”黎念想安慰他，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自己家里的事，“他不喜欢我，很少跟我说话，说也只是说一些自以为是的大道理。”
她读高中那几年，黎父跟她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十句。
“他没眼光，”路柏川淡淡道，他想象不出来黎念的爸爸是什么样的，和路远山大概南辕北辙，但作为一个父亲，都是一样的失败。
他垂眸，不明显地笑了笑，“你很讨人喜欢。”
所以不是你的错。
黎念怔然，心脏某处柔软缓慢地塌陷，令她觉得心口空荡荡的，又很快被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情绪填满，充盈到让她无所适从。
吃完饭，路柏川送黎念回家，路过熟悉的商业大厦，路柏川想到什么，扭头询问，“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先去一趟我家行不行？”
“好。”
黎念乖乖答应，好奇他要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机车一路疾驰，停在路柏川的公寓门口。
“等下，”路柏川说完，回家去取东西。
片刻后，他拿着一样东西下来，那只手背在身后，直到站在黎念面前，他才把手伸出来。
傍晚暖色的霞光下，他垂着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之前偶然拿到的。”
黎念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是之前她很想要，但玩到最后也没能钓出来的蓝色小鱼。
她求而不得的东西，他送给她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毛绒玩偶触感柔软，填充得很饱满。
“送给我吗？”
“嗯，”路柏川把小鱼递给她，“你不是想要吗？”
他运气蛮好，一次就钓到了，不过对这种毛绒玩具没什么兴趣，每次看到都觉得放在家里怪怪的，恰好可以送给她。
黎念仰脸看他，杏眼被霞光照得透明，像剔透的琉璃珠，“想要，我特别想要。”
她心跳得好快，一直压抑着的贪心像气球被吹满了气，不断地膨胀、膨胀，然后“砰”地一声爆开，占据了她整颗心。
她只有一个念头:一直以来可望而不可即的路柏川，她是不是可以朝他靠近呢？
从高中就喜欢他，为了离他近一点选择转学到附中，甚至恰好就调到了他隔壁的班级，可是命运总喜欢跟她开玩笑，她转学不久，路柏川受伤住院，开始长达两年的复健，极少来学校，寥寥几次偶遇，他身边总是那么多人，她再努力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他一眼。
久而久之，黎念不再抱有更多的妄想，她只想离他近一点，所以得知他要报考的大学后，又一次逼自己去努力，她考上的大学离他的学校那么近，可三年来从没碰见过他。
直到上学期末。
仿佛命运之主忽然发现了她这颗黯淡的星星，决定满足她被忽视了那么久的愿望，开始赠予她好运气，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遇到路柏川，甚至可以跟他聊天，跟他一起吃饭。
她终于能够脱下透明外衣，让路柏川知道还有一个叫“黎念”的人。
而现在，看着手中的小鱼玩偶，黎念不禁想，是否有一天，她可以让路柏川知道她的心意呢？
第38章 教练（最好的教练为你服务。）
黎念再一次来游泳馆的时候，发现比上次来多了不少人，小孩子和大人的数量都增多了，更衣室几乎没有空位，她找了半天才找到角落里的一个位置，把衣服换好。
夏雨萱恰好在这个时候打来视频通话。
“哇，”屏幕上映出黎念雪白的一截细颈，更衣室的灯光很足，照得她浑身白得发光，“念念你穿裙衣好漂亮嘿嘿。”
夏雨萱截了几张图分享给许颜颜，继续跟她聊天，“你看起来脸色不错嘛，还以为你会很抗拒学游泳来着。”
黎念心虚，她确实很抗拒学游泳，之所以来这里来得那么积极，是为了路柏川，不过这个肯定不能跟她说。
“得好好学嘛，快开学了。”
“你们游泳馆人可真多，”夏雨萱听到嘈杂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人不少，“你小心安全啊，循序渐进，别太着急。”
聊了两句，不耽误黎念练习游泳，夏雨萱把通话挂了，看了眼消息界面，发现许颜颜居然还没回她消息。
不应该啊，许颜颜一向手机不离手的。
她点开跟许颜颜的聊天界面，打算催催她，结果一看，里面的消息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根本没有她发的那几张截图。
忽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夏雨萱颤颤巍巍地点了几下屏幕，看清自己把照片误发给谁后两眼一黑。
靠，她把念念的照片截图发给了路柏川！
“啊啊啊！”夏雨萱抓狂，尴尬得老脸通红，“这下怎么办？”
她加上路柏川的联系方式后一句话都没跟对方说过，这下可好，直接把照片发过去了，还是黎念的泳装照片——虽然只有上半身。
自顾自抓狂了半天，事情还是得解决，夏雨萱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在那些无法撤回的截图下面补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我发错人了。”
路柏川没有回复。
夏雨萱希望他最好是没看见。
“路教练，”游泳馆的教练更衣室内，有人叫了路柏川一声，他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摁灭了屏幕。
“怎么了？”
那人说，“今天来了好多新手，你教不过来，我和你一起。”
无所谓，路柏川点点头，“嗯。”
黎念在泳池里泡了一会儿，大概是她的进度太慢，就只是在水里走，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
“美女，”男人应该也是新手，不过进度比黎念要快，他看黎念一副根本不会水的样子，想要帮忙，“我教你吧，你光这么在水里走不行，该学漂浮和憋气了。”
他伸手过来想碰黎念，毕竟是陌生人，黎念很不想跟他有接触，往旁边挪了两步，“我知道。”
“你光知道不行，得练啊，”男人还在凑近，“我帮你吧，我这方面学得很好，可以帮你。”
“不用，”黎念往后退，但她本来就怕水，光挪步子都小心翼翼的，男人却是已经差不多会游泳了，比她灵巧很多，手指还是碰到了她的胳膊。
“真的，我可以帮你，你别害怕。”
“我说了不用！”
周围人多，还有小孩子的叫嚷声，黎念被困在角落，声音也被盖了下去。
随着男人的靠近，她开始慌张，不仅是怕这个男人碰自己，还怕他会直接把她扯进水里去，紧张加上对水的恐惧，她呼吸急促起来，眼前掠过一片片的虚影。
“我没恶意的，”男人这么说着，靠近的动作却不含糊，眼睛直勾勾地黏在黎念身上，手也伸了过去。
“哗啦——”
身后有人入水，男人伸过去的手被一个游泳圈砸中，整个人都歪了歪，摔进水里。
“艹，谁乱扔东西？！”
他猛地扭过身，站直了也只到路柏川肩膀，被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本能地缩了缩。
路柏川没搭理他，先去看黎念的情况，她呼吸急促，眼神涣散，看起来是应激反应，“黎念？黎念？”
她有些站不稳，路柏川扶住她的腰，让她借力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碰了碰她的脸，眉头微拧，“黎念？”
一连叫了几声，黎念才从那种混沌状态中缓过来，眼前大片的黑潮退去，看清他的脸。
“路柏川，”她声音特别轻，有些脱力似的垂下头去，额头抵在他胸口。
莫名的，路柏川喉咙紧了紧，他没太在意自己的异样，托着黎念的腰往上轻松一举，让她坐到池边，离开水应该会好得快一些。
“感觉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黎念缓了片刻找回说话的能力，摇摇头，“不用。”
她揉揉脸，刚才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对他的触碰毫无印象，幸好没印象，不然这会儿应该害羞得全身红透。
“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路柏川站在水里，几乎与她齐平，皱眉观察她的脸色，因为她本来就很白，所以看不太出什么，但仍不放心，“真不用？”
“嗯，”黎念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自己本来待得好好的，没想到会有陌生男人突然接近。
“不算麻烦，”路柏川扭头看了眼，刚才那个男人已经跑没影儿了，“那人骚扰你？”
“应该是吧，”黎念语气有些迟疑，“他说他可以帮我学游泳。”
“他？”路柏川嗤笑，挑挑眉梢，有种他独有的傲劲儿，“你有教练，不需要别人来教。”
手臂撑在池边，一个用力就轻松跃出水面，路柏川坐在她身边，见她没出声，慢悠悠地“嗯？”了声。
“怎么，你觉得他能比我教得好？”
“没有，”黎念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不烫才敢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你教得最好。”
或许是当过家教，本身又是师范生，习惯说鼓励的话，被她用“最好”之类的话评价时，路柏川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形容不出来，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不但不讨厌，甚至还有点享受。
他偏开头，眼中染上淡淡笑意，“嗯，那么最好的教练要为你服务了。”
第39章 电影（小睡一会儿。）
在泳池里待了一会儿，黎念好像明白为什么今天来学游泳的人有那么多了，其中多数还是年轻女孩子。
“路教练，”女生仰着头，举起了套着防水袋的手机，“可以跟我拍张合照吗？”
她是听朋友说游泳馆里来了个特别帅的新教练，才特意过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想大饱眼福。
路柏川主要还是教小孩子和男生，闻言往这边瞥了眼，客气又疏离，“不好意思，游泳馆禁止将手机带进泳池范围。”
他的嗓音跟长相一样都是偏冷调的，尤其是没什么情绪的时候，那股子冷淡劲儿特别撩人，女生一点也不尴尬，期待地问，“那我待会儿放回去，等你下班我们能拍个合照吗？”
路柏川转过身，将一个被水吓哭的小孩捞起来，六七十斤的重量，他单手就能操作，捞小孩子的动作很温柔，语气却冷冰冰的。
“不行。”
尽管他拒绝过了，还是会有人偷偷拍照。
黎念尝试了一次水下憋气，仅仅三秒就受不了，不是肺活量不行，是一没进水面，就会想起小时候不慎溺水的那次遭遇，那种孤立无援的窒息感，她此生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反复尝试仍然不行，黎念泄气，自己坐到池边上休息，顺便观察其他人是怎么学习的。
快中午的时候，走了一批小孩，泳池里少了一部分人，两个教练就有些绰绰有余了。
“路教练，”男人招呼了一声，“我去负责那边了。”
路柏川正在帮一个卡在游泳圈里的小孩，没有抬头，随口应了声，等把小孩从游泳圈里解救出来，才看到男人在往黎念的那边走。
黎念安静地坐在池边，静态的她在一众动态的人里显得很惹眼，教练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所以才会过去。
一上午的时间，他已经注意到这个女孩好几次，除了她过于谨慎和缓慢的动作，最吸引他的当然还是她的脸和身材。
很漂亮的女孩。
“等下，”忽然被人叫住，男人回头，看到路柏川。
“怎么了路教练？”
他知道路柏川是来临时替班的，人家是真正的游泳运动员，厉害着呢，因此对他很客气。
路柏川与他并肩，脚步不停，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是我负责的。”
浅水区的公共教练统一负责所有没有请私人教练的学员，根本不能用负责谁不负责谁来形容，路柏川的话让男人愣了愣，慢慢停下脚步，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是看到过路柏川跟那个女孩说话，但他没有多想，漂亮的女生都想去跟她搭讪，更何况路柏川或许只是在认真工作而已。
明知道自己的话会引起误解，而男人也确确实实是误会了，路柏川却没有多作解释。
他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让别人来负责黎念，他不够放心。
在他的陪练下，黎念又试了几次水下憋气，进步不大，反倒让她又出现了好几次犯晕的情况，她不敢再试，就决定先到此为止。
“你下午是不是不来这里？”黎念问。
“嗯，”路柏川随手拿过干净的毛巾擦拭头发，“下午要去体育馆训练。”
体育馆那边有专业的设备和泳道，教练给他开了权限，他每天都留出至少半天的时间给日常训练。
“我也不来了。”
她觉得自己练一上午已经算是极限了。
路柏川以为她是有事要做，随口问，“要去做什么？”
他知道黎念已经不在奶茶店打工了，前两天赵腾飞还跟他唠叨这事儿。
“什么也不做。”
黎念确实是什么事都没有，她离开奶茶店一是因为那边的工作太累，二也是因为快开学了，不过临近开学的这段日子也确实无事可做。
路柏川笑了，“这么清闲啊？”
他都很久没过过可以什么也不做的清闲日子了，每天都被大量的训练计划填满。
他想了想，低眼看黎念，“有个兼职黎念同学做不做？”
黎念不明所以，歪了歪头，问她最关心的问题，“给钱吗？”
“当然，”路柏川又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个下午，用晚饭抵可以吗？”
黎念慢半拍地明白过来，有点呆，“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是啊。”
到了午饭时间，游泳馆渐渐空了下来，路柏川把毛巾搭到肩膀上，边往外走边说，“下午要测400米和1500米的成绩，你帮我填表格吧。”
其实这些训练每天都做，路柏川有专门的日常训练表格要填，他一般都是练完就立刻填上，用不着别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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