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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黎念把自己的购物车给他看，她已经挑好了，准备去付账，两人正聊着，店门被人推开，门口悬挂的风铃发出叮当的声响，莫名的，黎念的心也随之动了动。
她抬头，路柏川已经走近，停在离她很近的位置。
他眸色很淡，“为什么不回消息。”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黎念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看了看手机，确实有他发来的消息，问她在什么地方。
“没看到，”黎念轻声说。
看了她一会儿，路柏川扯下唇角，“因为聊得太认真所以连手机都不看？”
觉得他这话很像质问，简直莫名其妙，黎念抿了抿唇，“是又怎样？”
看着她清亮干净的眼睛，路柏川拧了拧眉。
是啊，是又怎样？
“路哥？”高原刚刚去拿东西了，这会儿才看到路柏川，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路柏川扫过去一眼，敷衍地回，“买特产。”
“哦哦，”高原没察觉这里的气氛不对，“那你挑吧，我们都快买好了。”
拿了个空的购物车过来，路柏川看着高原又粘在黎念身边问东问西，颇有些不耐，他克制着情绪，走过去，很轻地撩了下黎念的发尾，等她回过头，用一种较低的语调说，“黎念，我不知道买什么。”
他微低着头，好看的眉眼被灯光映得清清楚楚，语调很平，姿态一如往常，却让人莫名觉得温驯。
黎念想，大概是她的错觉，她还是很喜欢路柏川，所以会无法自控地脑补，这种幻象只会让她心甘情愿地陷得更深。
她垂下眼，将自己的购物小票递给他，意思是他可以参考上面的买。
只得到一张小票的路柏川：“……”
片刻后，三人走在归程的路上。
“好像下雨了，”高原摸了摸胳膊，他一直穿着短袖，因此对天气变化最敏感，“下了小雨。”
不仅下雨，还微微起风了，十月份的海边城市温度本就低些，一刮风下雨就让人觉得冷。
黎念只穿了件卫衣，此时已经察觉到冷意，“我们快点回酒店吧。”
离酒店不远了。
“好啊，”高原说着，朝前跑去。
黎念也跑了几步，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件薄外套，清淡好闻的皂香让她瞬间止步。
她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那些坐在路柏川机车上，被他载着，可以偷偷触碰他的时刻。
那时她觉得幸福，现在每回想起一次，都觉得痛苦。
“我不要，”她拒绝的话有些冷漠，甚至后退了几步。
路柏川看到她脸上的抗拒，闭了闭眼，“黎念。”
他扯了下唇角，笑意是冷的，刻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来遮掩自己此刻极糟糕的情绪。
“非要跟我避嫌？”
黎念看着他，面容在细密的雨丝中变得模糊。
她说的很认真。
“是。”
人和人之间的回忆一旦变多，割舍就变成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不仅仅是要斩断情感，还要遗忘过去，黎念很笨，很软弱，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才能持续稳固那颗朝路柏川偏移的心。
她不想让任何人动摇自己，哪怕是路柏川也不行。
第91章 惊吓（路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们今天去海边玩。”
夏雨萱提前一晚就跟大家宣布了她的旅游计划，因此第二天大家带齐了装备一起去市里一处著名的海滩。
“这里被叫作情人海，”远远的就能看到海滩上矗立的一座雕像，“那是爱神丘比特，好多情侣都会来这边玩。”
夏雨萱兴致勃勃地跟大家介绍，她就是因为这个才选择来这边玩的。
昨天还下着细雨，今天天气就已经转好，是一个明媚的晴天，海滩上聚集了很多人，趁着中午气温高，纷纷下海在浅水区游泳戏水。
“念念，”夏雨萱知道黎念怕水，“你要是害怕就不要去海里玩了，就在沙滩上玩吧。”
黎念点点头，她之前学游泳虽然到最后也没学成，但好歹克服了一点点对水的恐惧，不下水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一行人租了个遮阳伞位置，纷纷把包放下。
“路哥，”赵腾飞准备去海里玩，把短袖给脱了，“你去海里玩吗？”
路柏川正在回复教练的消息，他每天都要问他肩膀的情况，闻言微微撩起眼皮，眸光掠过站在自己另一侧的黎念，她正跟高原说些什么。
他低头敛眉，淡声说，“不去。”
收了手机，路柏川直接去了不远处的咖啡店。
既然人家要跟他避嫌，他也犯不着眼巴巴地往上凑。
“路哥怎么回事儿？”赵腾飞觉得怪怪的，“谁惹到他了？”
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夏雨萱直接拽着他往海边跑。
许颜颜也去海里玩了，遮阳伞这边就剩下黎念和高原。
陪黎念说了会儿话，高原看着在海里戏水的人，有点心动，可他也不能把黎念一个人放在这里自己去玩。
“黎念，”他想邀请黎念一起，“我们一起去海里玩会儿吧，再晚点气温就没这么高了，光在海滩上玩太可惜了。”
他们上大学的城市没有海，好不容易见到一次海，不去玩玩水难免可惜。
而且高原很想趁机秀一下自己的身材和游泳技术，这边离海的距离不算近，黎念在这里看不到他在海里的身姿。
黎念摇摇头，“你自己去玩吧。”
高原想和她一起，便一个劲儿地劝她，“你不去玩的话，我也不想去了。”
恰好这时夏雨萱上岸边来喝水，“浅水区水很浅的，不会游泳也能玩，就随便玩玩水，念念你要是没那么害怕的话可以去玩一会儿。”
黎念看着不远处那片清澈平静的海，有些被劝动了，她自从经历过小时候那次落水事件后，再没去过海啊湖啊之类的地方，而且上次在游泳馆待了几天，让她觉得只是玩水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更重要的是，她其实很想克服这种恐惧，遗忘掉那次落水的经历。
那是她和路柏川的初相见。
“好，”黎念答应了。”
“那你们好好玩，”夏雨萱打算在这边歇一会儿，不忘嘱咐，“高原你帮忙照看一下念念，她怕水。”
高原连声应下。
两人结伴朝海边走，从远处看，模糊成两道不明显的人影。
桌上的咖啡一口没动，路柏川看着窗外眸光微凝，蹙了下眉。
海边有非常多玩水的人，大人小孩还有情侣，高原大大方方地在阳光下展露自己的身材，一回头见黎念只小心翼翼地涉水，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大感失望。
“黎念，”他看中了海水更深一点的位置，“我去游两圈，你在这里看着我吧。”
黎念点头，她看着不停晃动的水面，感到有一点头晕，就没再往里走，这里的水确实浅，也就没到她小腿，她安静地玩了一会儿，有一些冷了，正准备上岸，没在海水里的脚踝忽然被人抓住，瞬间失衡跌倒。
几乎是瞬间，冰凉的海水浸湿了她大半个身子，刚刚还觉得安全的地方一下变得危险至极，刹那间，黎念想起曾被湖水淹没时的窒息感，一下忘了该如何呼吸，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不远处还在游泳没注意到自己的高原，眼前一阵晕眩。
周围人还在玩闹，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不小心跌倒了，聊天声，说笑声，拍水声，渐渐从她耳边退去。
她像是再次被湖水淹没了。
“黎念！黎念！”
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是打破黎念寂静世界的第一道声音，随后是一声又一声，有人在叫她名字。
被海水濡湿的长睫轻颤了下，黎念睁开眼时瞳孔完全没有焦距，好半晌才看清面前的人，看到路柏川同样被海水浸湿的脸，愈发漆黑的眉眼，以及有些焦灼的眼神。
恍惚间，小时候的场景仿佛迎来重现，黎念在梦中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落水和窒息，却从没梦见过将她救上来的人。
“路柏川……”她语调很轻，像是无意识的呢喃。
路柏川的脸色并不比她好多，听到她的声音后一颗心反而高高悬起，落不到实处，他轻应了声，看着黎念好似泛着水光的眼睛，用手背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海水。
他又应了声，怕她没有听到，“是我，是路柏川。”
海水太凉，她浑身湿透，路柏川只能把自己也湿掉的外套暂时盖到她身上，先将她抱到沙滩上。
她身体在颤，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冷，除了那句“路柏川”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讲，但路柏川无从分辨。
他垂着眼，隔着外套一下一下抚她单薄的脊背，像大人哄受了惊的孩子，嗓音沉沉的，却莫名温柔，“吓到了是不是？”
“没事了，”他半跪着，让黎念的脸贴着自己胸口，给她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连说话都怕吓到她，因此语调格外轻缓，“路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里面的短袖也湿了大半，衣摆被水坠着，黎念靠着他胸口，眼神迷茫地攥住那一截衣角。
路柏川……路柏川……总是路柏川。
第92章 选谁（他照顾不好你。）
夏雨萱是最先赶过来的，她原本坐在遮阳伞下悠闲地拍着照，冷不丁瞥见路柏川忽然冲向海边，还觉得奇怪。
她往海边多看了几眼，因为迎着太阳看得不太清楚，但莫名地就觉得心猛跳了两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想也没想就朝那边跑去，只是路上陷进沙滩摔了一跤。
等她赶到时，黎念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沙滩上，路柏川正轻声问她有哪里不舒服。
黎念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还没缓过神，整个人都显得很迟钝，脸色苍白得让人心惊。
“念念，”夏雨萱猜她是惊恐发作，这会儿连说话都格外小心，“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湿了？”
黎念刚来玩水时她还关注了一会儿，看她只是站着踩踩水，心想没什么大事，就安心自拍了，万万没想到就这几分钟的工夫，她竟然浑身都湿透了。
“黎念，”见她对夏雨萱的话没什么反应，路柏川碰了碰她的手指，让她把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温声问，“怎么弄的？”
他对此也不太清楚，只看到了黎念忽然失去平衡摔倒的那一幕。
“有人，”黎念顿了顿，觉得喉咙很疼，“有人拉我的脚踝。”
她不知道是谁。
这片浅水区水很浅，基本都是小孩在玩，夏雨萱直接大声问是谁干的，意料之中的没人承认，但正对面的一个小男孩却瑟缩了下，露出心虚的表情。
夏雨萱瞬间锁定目标，直接找到男孩家长。
“他就是个小孩子，”家人维护道，“不就碰了一下嘛，又没摔伤——”
夏雨萱气得跟对方大骂。
这边的动静总算把专心游泳的高原吸引过来了，他从夏雨萱那里听到黎念摔倒的消息，吓了一跳，忙过来关心。
“黎念，你没事吧？”
黎念这会儿缓过来些了，很累也很冷，不想多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对不起，我玩太专心了，没注意到你，”高原特别懊恼，见黎念好像很虚弱的样子，主动说，“路哥，我送黎念先回酒店吧。”
他要把人从路柏川手中接过去，只是捞了个空。
路柏川很淡地扫了他一眼，“我不能送吗？”
被他这一眼看得顿住，高原呐呐地说，“不是……”
可他才是要追黎念的那个，要送也是他来比较合适吧。
这时许颜颜跑过来了，她沿着海边捡贝壳，走得最远，因此来得也晚。
“念念！”
黎念站起来，身形摇晃了下，她推开路柏川扶着自己的手，“颜颜可以送我。”
她既不要高原，也不要路柏川。
她往前迈了一步，下一秒已经被人打横抱起，惊得她下意识揽住对方肩膀。
黎念又惊又恼，“路柏川！”
这番折腾倒是让她脸上有了点血色，人也生动许多，路柏川稳稳抱着她往前走，“别乱动，我送你回去。”
黎念想挣脱，“我不要你抱。”
垂下眼看她，路柏川扯了扯唇角，笑意寡淡，“不要我抱，那你想要高原抱吗？”
黎念别开脸，不跟他对视，“我谁都不要。”
“必须选一个，”路柏川很专制独裁，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高原，还是我？”
黎念不懂他为什么非要自己选，他跟高原有什么好比的，简直难以理解。
但她心里有气，气路柏川非要不顾她的意愿靠近自己，于是不想让他如愿。
她说，“那我选高原。”
步子顿了顿，路柏川眉头蹙起，无声冷笑。
“要高原？他连照顾你都照顾不好，你摔倒的时候他知道吗？现在要他有什么用，你对他的要求就这么低？这么无所谓？”
“那不是他的错，”黎念皱眉，觉得他这话很奇怪，“他本来就没有照顾我的责任。”
“黎念。”
路柏川语调很冷，“他在追求你，照顾你讨好你就是他必须要做的事，你这么无所谓，究竟是太喜欢他，还是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不相信会有哪个女生面对这样的境况仍能无动于衷。
她该委屈，也该生气，因为高原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异样。
黎念被他问得怔了怔，她是真的不觉得高原有做错什么，也是真的不喜欢高原，但她没有想过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此刻被路柏川明晃晃地指出来，她有点恼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喜不喜欢高原，他很在乎吗？
路柏川没有接这句话，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难听点说，他根本没资格管。
他本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和黎念相关的这件，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想要插手的冲动。
“那就是不喜欢，”他从黎念的回避问题中察觉到这一点。
路柏川垂眸，露出很淡的一个笑，“黎念，你不喜欢高原。”
看着他清黑的眉眼，眸中浅淡的笑意，黎念又一次感到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疼痛。
是啊，她不喜欢高原，她的心至今仍然偏向路柏川，可她已经在努力了。
他有什么可开心的呢？因为成功戳破她而感到得意吗？
“我现在不喜欢高原，”黎念平静地说，“但以后未必就不会喜欢上他，路柏川，我说过了，我想试一试。”
她是认真的，她不希望路柏川继续占据她的心，她想让别人走进来，也让自己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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