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澜若有所思,他脾气坏,但他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数学天才。
铃响了,郭老师就算想拖堂,嗓子也受不住,按时下课。
李明澜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她不和孟泽比臭脸了,说:“孟泽,你刚才讲题讲得真好,给我讲一下其他题目吧。”
周璞玉也回头:“孟泽,你给我们讲讲题吧,就早上那道分不清β和B的题目,给我们讲讲吧!”
孟泽不理,分不清β和B的是副班长,不是他。
李明澜双手交握,直嚷嚷:“要考试了,帮帮我们这些可怜的小女孩吧!”
唇色鲜艳,一张一合,臭不要脸,孟泽直接出去。
*
下午有体育课,田滨吆喝着男生们出去打球,但有一半的同学埋头做习题。
李明澜懒洋洋地敲桌子:“下个月就是二模考,要认真复习啊。”
其他人不知信不信,反正孟泽百分百怀疑,既然她留在教室,他就去上体育课。
今天来上体育课的只有四个女同学。
一个女生小跑经过篮球场。
被捡球的田滨见到,他对着女生的背影发出感叹:“春天真是美妙啊。”
刁坤扩了扩胸:“春天好啊,春天来了心里热,哎……”他拉长调子,是那种山歌前的高音。
他眼看着女生到了树下。
树荫里只有一个男生,就是孟泽。
田滨嘀咕:“孟泽是不是怕晒黑啊?”
等四个女同学都过来,孟泽才走出去。
篮球场上,刁坤还在高谈阔论:“春天嘛,可是我们作文里的好时节,对了,过了一个冬天,李明澜都不一样了,记得她在冬天几个月包得和粽子一样,这两天嘛……”刁坤有点儿回味,“是很曼妙。”
曹运盛笑起了:“她变朴素了吧,除了校服,我没见过她穿这么纯洁的白布。”
刁坤:“我喜欢纯洁的白布,但李明澜……和纯洁也沾不上边。”
这里没有六班的人,他们才说她两句,他们也不愿这些话传到孙境的耳中。
郑克超站在边上,他有意和李明澜划清界限,不参与关于她的话题,却忍不住嗤笑一声。
孟泽不知何时,站在了篮球场边,面无表情,盯得几人都住口了。
田滨还有替郑克超打抱不平的冲动,朝孟泽挤挤眉毛:“孟泽,你坐在李明澜的后面,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你们很无聊。”孟泽的声音也像是从树荫里出来的,透着阴凉。
这一刻的孟泽有向孙境靠拢的趋势,田滨的后肩生硬地耸起,瞬间提气,但又说服自己憋回去。
郑克超拍了拍掌:“来来来,我们打一场篮球赛吧。”
“好啊。”冯天朗正要向孟泽招手,被田滨挡了一挡,又被刁坤拉走。
刁坤搭上冯天朗的肩,低声说着什么。
田滨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孟泽,我们人满了。”
篮球赛本来没有孟泽的份,他又走到另一棵树的树下。
球赛进行到一半,比赛的两组人情绪越发高涨,刁坤手上的劲跟着大了,狠狠一丢球。
无人去接。
篮球砸到地面发出沉闷声响,再弹跳,弹着弹着到了场外。
刁坤喊着:“冯天朗,去捡球。”
冯天朗要跑着过去,见到树下有孟泽,喊:“能不能帮忙捡个球?孟泽。”
郑克超抱臂,他觉得孟泽不会去捡,可能装作没听见。
田滨也是这么想。
但孟泽弯腰捡了球。
冯天朗拍手:“孟泽,把球给我。”
孟泽把篮球扣在掌心,抬起手臂,用力一掷。
冯天朗要去接。
球却向着旁边飞去,猛然砸到背向这边的刁坤。
刁坤不设防,肩上一疼,被推着踉跄两步,他回头:“妈的!长不长眼睛啊?”
孟泽沉在树荫里,一声道歉都没有,阳光浅,他的影子特别黑,脸也不见光似的。
刁坤不爽了:“年级第一名不代表砸到人不需要道歉啊。”他要冲过去。
冯天朗眼疾手快,拦住他:“我没接到球,我也有责任,是孟泽丢错方向了。”
刁坤抬起粗粗的眉毛:“是不是丢错方向?我没看清,你们看清没有?”
田滨没说话,他感觉孟泽是故意的。
郑克超问:“他怎么回事?”
曹运盛小声地说:“也许读书读傻了,运动细胞萎缩,连球都丢不中。”
刁坤骂骂咧咧,一连串蹦出来的都是脏字眼。
天生的大嗓门很洪亮,体育老师听见,立即过来:“这位同学,你得收敛一下啊,球场上比拼的是球技,其余的情绪都给我收着。”
刁坤闭嘴了,但又觉得气愤难忍:“老师ῳ*Ɩ,是他……”
田滨及时将刁坤的手按下去,示意他不要闹大:“老师,没事,球场上大家兴致上头了,没事啊。”
体育老师点头:“田滨,你身为体育委员,也调节一下场上的气氛。”
“没问题。”田滨拍拍刁坤。
刁坤闭嘴了,但是他在赛场上无法施展不开,肩膀一阵一阵地疼,中途退场。
他也到了树下:“孟泽,你可别仗着成绩高,就给同学们摆脸色啊。”
“哦。”要说孟泽没听见,又不是,但他听见了,也还是那副摆谱的模样。
刁坤看一看篮球场边的体育老师,警告说:“孟泽,今天暂且放你一马。”
孟泽连“哦”都懒得说了,谁放过谁还说不定呢。
天气渐渐热起来,李明澜会穿越发轻薄的料子,要是大红大绿还好,她这个人是真的不适合白白的。
但她不是和“纯洁”沾不上边。
不过,也许她就是和“纯洁”沾不上边,因为要招来觊觎。
才正想到李明澜,却又听见女生那边也在讨论这个人。
名叫林菀的人说:“孙境是不是真的把李明澜给甩了?”
另一个韩晓燕说:“应该真的吧,孙境和李明澜都没什么同框的时候了。”
林菀:“怎么就是孙境甩了李明澜,不能是李明澜甩孙境吗?”
韩晓燕:“李明澜是觉得多多益善吧,她巴不得吊着一个又一个,才不会甩掉男生呢。”
“你见没见到她穿着白衬衫?”林菀“啧”两下,突然止住声。
班上的转学生盯她们的眼神……瘆得慌……
她赶紧拉起韩晓燕跑另外一边去了。
孟泽又是一个人罩在树荫里。
哪里都能听到李明澜的名字,她有岩巍中学的老大罩着,还被认到处嚼舌根。
姓孙的靠山不怎么样。
第22章
李明澜执笔,在笔记本上回忆孟泽的解题步骤。
他讲解时一字一字逻辑完美。
轮到她自己对着题目时,她绞尽脑汁,想不出从二到三的因果,她趴了下去,半掀眼皮。
“李明澜,睡着了?”周璞玉问。
李明澜撑起脸:“我又忘了刚才那题的解析。”
“我正想问你呢。”
“来来来。”李明澜坐正,“我们合力解题。”
好不容易,终于拼凑出了孟泽的解题思路。
两人一击掌。
李明澜挽住周璞玉的手臂,笑眼弯弯:“难怪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周璞玉:“但是如果我们自己来答题,没戏的。”
“我要孟泽来辅导数学。”
“他软硬不吃。”
“我研究一下。”李明澜转着笔,托腮看着窗外流动的白云,数起了云上的朵朵飞絮。
要是余明熙在就好了,肯定有拿捏男人的制胜招。
为了避免排队,李明澜和周璞玉趁着还没下课,去了卫生间。
二人再回来,上体育课的同学们陆续回来了。
刁坤歪着腰,斜斜靠在冯天朗的书桌,突然说:“怕什么,李明澜和周璞玉又不在。”
冯天朗却是见到李明澜了,面色尴尬,冲刁坤打眼色。
刁坤浑然不觉:“这本漫画很绝的。”
李明澜一听漫画,好奇地探出头:“什么漫画?”
刁坤被吓一跳。
冯天朗用物理书压住漫画书,按得死死的,指骨泛着白。
刁坤假装若无其事:“就男生喜欢的漫画。”
周璞玉:“漫画又不止男生喜欢。”
李明澜:“我也喜欢热血漫画。”
冯天朗面上的红润漫到了耳尖,他的物理书底下压着的是一本泳装美女漫画,但他不能说。
电光火石之间,李明澜的脑子转了弯,想起孟泽搜索的杂志,她的目光投过去。
巧了,孟泽也在看她,下一秒,他冷脸以对。
她坐到座位上,耳朵朝后面竖起。
冯天朗稍稍放开物理书,想起孟泽目睹了全程,他问:“孟泽,你要不要?班上大半的男同学都看过这个,作品有口碑,你要的话,我看完就偷偷借给你。”
“不。”孟泽很果断。
“哦,对,你是乖学生。”冯天朗满是钦佩,当见到李明澜的马尾辫晃起来时,他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她应该没听见他和孟泽说的悄悄话吧……
幸好,她没有回头。
冯天朗收起漫画书。
下课时,刁坤又来了,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对里面的哪个角色更有感觉?”
冯天朗无法回答。
李明澜侧过头。
冯天朗更加羞惭。
她没有问他,说:“孟泽,孟泽,你平时有没有阅读课外书籍?”
孟泽自动关闭和李明澜之间的神经系统,装听不见,装看不见。
反倒是冯天朗不好意思,走过去,把漫画书还给刁坤,回来时,他说:“老师把孟泽安排当我的同桌,是对我的鼓励,以后我都要把孟泽当榜样,做个乖学生。”
李明澜打量孟泽。
她哥哥也是个冷静学霸,他上高中时,她是个小屁孩,天天到哥哥的房间捣乱,从未发现不可告人的东西。
她的哥哥绝对正直。
孟泽嘛……
她明知故问:“孟泽,你一直这么乖吗?”
孟泽不予作答。
“哼,你是小哑巴吗?”她猛地用手掌按住他的书,使劲按下去。
孟泽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当她放开手,他的书封上多了一撮墨水印,她伸出手指,三百六十度展示着指上的墨渍。
孟泽面上没表情,眼神极冷:“李明澜,这是最后一次,别来惹我。”
“惹你又怎样?”
孟泽:“你再来,我会在你的卡通猫上涂满墨水。”
这似乎震慑到她,她捂了捂胸前的小猫,转身了。
冯天朗目睹这一幕。
结合历史来讲,孟泽和李明澜关系是从冷战到爆发了吧……
短短一个下午,孟泽一改之前的策略,不给她挪空间了,将桌子向前靠。
李明澜缩起身,猛吸一口气:“幸好我瘦成一道闪电。”
孟泽摆正桌子:“你最好真的是一道闪电。”
冯天朗打圆场:“其实吧,孟泽,我们最后一排的空间特别宽敞,就给他让一让吧。”
李明澜将被抵在孟泽的桌边,与他对抗。
孟泽将桌子又移了下来,好像是给了冯天朗面子。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冯天朗觉得自己是牵起孟泽和李明澜的桥梁,但是这一座桥不是时时守在二人的身边。
有的是孟泽和李明澜针锋相对的时刻。
班上前十名的学生不用当值日,倒数的肯定要。
这天又是李明澜当值日的日子。
孟泽来得特别早,第一眼见到教室里的人,他停下脚步。
郭老师画三角函数的力道,尤其重。
李明澜正在擦黑板,右手向上,使劲擦拭,坡上的两座山丘,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
有女生讨厌李明澜,讨厌的也许就是这样的片段。
但……
孟泽无意识地做了一个按快门的动作,之后想起,他这时没有相机。
有也没用,他不拍蠢货。
孟泽就是在王辉拍了李明澜的照片,李明澜又穿了那件白衫之后,不由的关注她的身段。
李明澜的外表是她唯一的长处,她仗“色”欺人,值日只是擦擦黑板。
上次的扫地都是难得的。
班上的丁彰经常和李明澜一起做值日,他常年当苦力,接管了她的其他活。
不过,今天正在擦窗的苦力,却不是丁彰,而是胡翰然。
孟泽站了太久,背光的脸隐藏了他的眼睛。
李明澜擦完黑板,扇了扇周围的粉尘,随手一抛。
黑板擦轻轻落到讲台上。
她见到教室门前的人,杵得跟木头似的,笑着问好:“早晨,孟泽,你今天又来的好早啊。”
孟泽回座位。
她跟着他走,喊着:“孟泽,孟泽。”
“班里倒数前三的同学,别和我说话。”他的口气冷得能掉冰渣子。
她委屈着:“天才少年的架子好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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