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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岐半信半疑地抱着手臂，“所以你要怎么给我治疗副作用？”
“你反推一下，造成你身体上副作用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你只接受了半针药剂，所以要想治疗副作用，必须把剩下的半针提取液打完。“
凡岐：？
闻言，她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没给我注射完的那半管药剂没有在爆炸中毁坏，那还真是无坚不摧，毕竟你们两个大活人都受重伤了。”
“……”留乐吞咽了下口水，怎么觉得凡岐现在说话莫名其妙有些阴阳怪气呢，“那倒也不是，是我根据那天给你注射的量推测出来的，提取液也是新的。”
凡岐冷冷盯着她，没有说话。
“我保证，一定可以治好你，当然，这个副作用是难免的，但是这次的副作用顶多会让你发会疯，要看个人体质，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影响五感。”
留乐紧张地抿抿唇，就差举手发誓了。
“算了。”凡岐垂眸说：“我试试。”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提取液。”留乐在禁闭室门口的显示器上捣鼓半天，门开了，凡岐按照指示坐到正对着门的真皮座椅上。
滴滴滴三声响后，从座椅扶手里升起钢制镣铐，自动锁住凡岐的手腕和脚腕，甚至从椅背后伸出一道劲韧结实的颈环，套住她的脖子。
凡岐微皱起眉，下意识地挣动了两下，纯粹是条件反射，她很不喜欢这种被控制无法动弹的被动姿态。
留乐拎着银色手提箱匆匆忙忙小跑过来，打开，从几排透明液体瓶里挑选出自己需要的那一支。
咕嘟咕嘟……
是生态玻璃箱换水时发出的声响，缓慢而有节奏，凡岐尽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门外于营养液中摇曳摆尾的血红小鱼，纱雾般的大尾巴轻盈灵活，像极了水中的精灵。
余光里，穿雪白实验服的女人敲开手指大小的玻璃瓶，取出一次性注射器汲取提取液，然后习惯性地弹了弹注射器。
针尖没入颈间的刹那间，桎梏凡岐的钢环发出皮肉相挣的闷响，留乐注射完半支提取液，一刻也不敢多留，掂起箱子就逃也似的离开禁闭室。
在她离开后，加固门紧闭，低压电流也随之环绕在最外层，留乐抹了把额头，才惊觉自己居然出了一头冷汗。
禁闭室里的凡岐则是安安静静盯着不远处玻璃箱里缓慢流淌的淡蓝色液体，几尾颜色缥缈的漂亮鱼类在她眼前灵活地扭了下尾巴。
半个小时后，凡岐看够了鱼，有些不耐烦地张口说了句什么，禁闭室里隔音，留乐看懂的唇语有限，只好拨打了通讯器，自动连接了禁闭室里。
“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凡岐那双透彻的眼睛盯着她，回答：“没有。”
“那就没有一些异样感吗？比如说浑身燥热、极强的破坏欲等等……”
“没有。”
凡岐回答的太干脆，留乐反而不放心了，疑心她是在故意诈自己，“你确定？”
凡岐没吭声，隔着透明的门静静地看着她，神色越是平静越让留乐心惊胆战，“不是，你，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我就是怕你还有什么副作用。”
留乐说着说着，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我现在就给你开门。”她讪讪笑着，在显示器上点了两下，钢环里面就松开了，套住凡岐脖子的皮圈也自动解开了。
凡岐站在原地活动了下手脚，禁闭室的门自动打开，她还没出来，留乐就如临大敌地举起一根电击棒。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凡岐的战斗力让她害怕，付涧尚且发疯到掀翻几个大汉，到凡岐这里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实在是留乐这幅警惕的模样太令人发笑，凡岐面无表情地逼近，在她骤缩的瞳孔里转身开始用手指逗玻璃箱里游动的鱼。
留乐：……
“胆子太小。”盯着一尾水墨色的胖头鱼，她丝毫不给留乐留面子。
“习惯了。”见凡岐是真的没有任何排异反应，留乐这才放心地收起来电击棒，拿起一个夹着笔的白板子记录着什么。
凡岐用余光瞥了眼，只看见一串日期和无异常三个打字。
“注射提取液之后，很多人都会有排异反应吗？”
“对。”留乐合上笔盖别到白板上，说：“毕竟是污染物身上提取出来的东西，跟不配套的拼接玩具是一个道理，圆形和方形是无论如何也拼不到一起的，人类和污染物也是这么个道理。”
绕过一排体型庞大的器械，凡岐停在操作台前，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一颗战斗型仿生人的机械头颅。
型号也很熟悉，是在北方基地的地下室时刺杀她的战斗型仿生人，好多年前早已经淘汰销毁的款式，缺点很多。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留乐说这不是风暴眼组织派出的。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这是凌驾于人类之上文明体系的手笔，就没有可能是浑水摸鱼的人吗？”
“我也怀疑过是不是我想多了，但是我们那天赶到时，如果不是随行的同伴及时使用了特殊能力，恐怕这个不知来路的仿生人就要自动销毁了。”
凡岐好奇道：“什么特殊能力？”
经此之后，留乐倒是对她完全敞开了心扉，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当即便告诉她：“实物剥离，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操控可能产生爆炸的源头，把它剥离到其他地方进行异变。”
凡岐眨眨眼，“听起来很厉害。”
如果实物剥离是这个意思的话，岂不是可以隔空掏出来敌人的心脏，考虑到留乐的承受能力，她没有说出来，但眼底的兴奋和艳羡已经透露出她的内心。
防止她产生什么夸张的想象，留乐轻咳一声，说：“其实没那么厉害，实物剥离的前提是剥离的物品必须是死物，其次，只能对体力不如自己的人使用，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能力时灵时不灵。”
凡岐：“……”
看出了她的无言以对，留乐又努力地为这个出去做任务，还没来得及和凡岐认识的同伴挽回一丁点面子，“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不管用的情况还是非常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有用的。”
凡岐没理会她的解释，自顾自观察着那颗机械头颅，“如果真的有那个文明，你觉得他们对我们人类是哪种态度，友好还是敌意。”
“唔……”留乐踌躇片刻，艰难地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既然现在已经被我们发现了，他们势必也会采取一些措施。 ”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等？”
“没错。”
第47章
凡岐当晚就在风暴眼组织安置好了住处, 不出意外是和其他人一样的休眠舱，虽然生活水准又倒退回在十九区时的日子，但好歹组织里提供的吃食是新鲜的。
这里的居民大多数是不需要进食人类食物的仿生人,随便吃点东西就能转化为支撑他们行动的能源。
离凡岐休眠舱不远的地方有一块蓄意挖出来的人工湖,里面除了有脏污的淤泥,偶尔还能瞧见几条体型肥硕的鱼绕着水生藻游来游去。
第一次经过那里,她就亲眼看到一个仿生人生吞了刚从人工湖里捞出来的鱼，血糊糊的鱼鳞就随意吐到地上。
这次过来，凡岐没有任何行李，除了随身携带的骨锯，可以说是两手空空，连换洗的衣物都是留乐给她申请下来的,两式各准备了两套。
其中有在正式场合穿的带有组织标志的白色外袍，动作幅度大也不影响行动，另外就是最普遍的黑色作战服，耐脏不易损坏。
除此之外,组织还送给她了一个崭新的通讯器,不是暂时配备,而是直接送给她了，凡岐面上不显露出任何情绪，在留乐离开之后便好奇心旺盛地摆弄着通讯器。
批次是3178年初的，是总基地新研发出没多久投入市场的那款。
以前见到别人用通讯器，凡岐倒也没什么艳羡的想法，想着无非是个联络的工具,现在拿到自己手里了,才发现可挖掘的乐趣有很多。
等待土豆煮熟的那段时间，她始终在按照浏览器的推荐功能下载了很多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一个个点进去看。
土豆煮好了，她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起来，用勺子捞出土豆到碗里，煮的时间过长，土豆块变得沙糯松软，筷子稍微用点劲就夹碎了。
留乐过来的时候，凡岐正在往捣碎的土豆泥里挤沙拉酱，听到来人的动静抬起眼睛看过去。
“吃的什么？”留乐身边还站了一位戴着厚底眼镜的少年，细胳膊细腿的，好像一阵强劲的风就能掀飞。
“你好。”少年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镜下闪过一丝精光，激动地就要握住凡岐的手，“久仰大名……”
“等——”留乐下意识地伸手去拦。
啪的一声，凡岐面无表情地用长勺柄打偏了他的手，“别碰我。”
“啊抱歉抱歉。”边揉着被打红的手，少年愧疚地连连说着，“你好你好，我就是看见你太激动了，我是姜晓。”
留乐：“他就是我那个可以实物剥离的同伴。”
提及实物剥离，凡岐顿时有了兴趣，主动把拌好酱的土豆泥分给他们，留乐也不客气，虽然仿生人对进口的食物不挑，但好歹是凡岐的一片好意。
留乐这次过来，除了介绍姜晓给她认识，还有另外重要的事，“现在你身体内的提取液就是完整的一支了，所以你大概率也可以获得某种能力。”
“什么能力？”
“不知道。”留乐如实回答：“什么都有可能，虽然污染物提取液来自同一个种类，但不同的人在能力获得上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偏差，比如付涧的污染物形态是巨蟒，而我的污染物形态是藤蔓生物。”
“人类注射提取液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举动，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基因淘汰，先是排异反应筛选出来成功活下来的人类，其次才是能力的觉醒。”
“觉醒的能力一般是对注射的提取液原体的具象化异变，简单来说就是变成留有自己意识的污染物，但是也有可能是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并不会因此变成污染物，就像是姜晓可以操控实物剥离。”
凡岐饶有兴趣地说：“给我注射的那支针剂，原体是什么？”
留乐沉默了片刻，回答：“深海鱼。”
“鱼？”
“是深海鱼。”留乐纠正道：“海底的一种金属含量超标的污染物鱼类，属于高级污染物。”
凡岐思考了一下，微微蹙眉，“所以我有可能变成钢铁人？”
留乐：“……有这个可能。”
“噗！”一旁聚精会神听她们谈话的姜晓在她脱口而出钢铁人几个字后乐不可支，差点喷出饭。
尤其是她们的表情还那么认真严肃，他稍微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凡岐异变成钢铁人的模样，就更好笑了。
“多长时间能知道？”放下干干净净的碗，凡岐抬眼看向留乐，她只关心自己会觉醒哪种能力，最好不要是钢铁人，听上去好像没什么用。
她更倾向于觉醒破坏力强的能力，但污染物原体是深海鱼，她实在想不到是什么能力，想到这里，凡岐不由得降低标准，实在不行，觉醒的能力只要不拖累她就行。
留乐和姜晓没有在这里久留，临走前还把碗筷给刷干净了才走，凡岐收拾好地上摆的煮锅和烤架便进了休眠舱，柔软的充气床鼓鼓囊囊，她一头栽进去合上眼。
这一夜睡得不平静，天刚蒙蒙亮时，凡岐被胸口陡然升起的一阵阵心悸给闷醒，她从床上猛地坐起身，脏器搏动的速度甚至已经让她感到不适，有种头重脚轻的晕厥感。
她下意识地想要求助这里的唯一一位医护员，刚摸出通讯器摁亮，却发现凌晨两点的时候留乐给她发了短讯。
污染物提取液在注射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有可能会产生不良的躯体反应，像是心率过速、发烧、头晕等，这都属于正常现象，好好休息即可。
看完这段讯息，凡岐泄了力重新躺倒，昏暗的视野中，隐约可以看到临睡前她灌满了水的水壶，就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想喝水，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本来静静搁在那里的水壶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然后毫无预兆地直冲面门而来，凡岐条件反射地把它打偏了方向。
水壶啪的一下砸在地上。
凡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壶为什么莫名其妙就会动了，一道想法电光石火间浮起，也许是自己的能力觉醒了。
因为当时她想喝水，水壶便随着她的心中所想“飞”了过来。
这算什么能力？
金属含量超标的深海鱼，所以这和自己可以操控水壶有什么关系，她坐在那里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留乐。
编辑好信息发过去，等了几分钟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复，这个时间点仿生人也需要启动休眠模式进行储电。
原本的一丝惺忪睡意也被特殊能力的觉醒这件事给挥散得一干二净，凡岐此刻异常的精神，于是尝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屋内的某一处物品上。
与通讯器放置于一起的骨锯开始铮然作响，随即伸缩出刀刃直直袭来，凡岐攥住骨锯的握柄，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第一次尝试，不是很熟练。
成功控制骨锯到自己手里，凡岐又开始挨个试屋里的所有物品，从最开始重量较轻的杯子、探照灯，到角落里落灰的铁柜，发现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控制。
依次尝试，成功的只有寥寥数次，水壶、烧烤架、铁柜……凡岐坐在床边，垂眸归类着这些物品的共同之处，似乎都和金属有关，水壶是铝制的，烧烤架和铁柜的制造材质也都属于金属。
看来她的能力是具有局限性的，并不是可以操控所有实物，而是只能控制含有金属的物品，骨锯受影响也是因为握柄那里嵌了一小块钢片。
虽然控制范围有限，但对她来说已经够用了，现如今各领域金属的使用率是非常高的，甚至凡岐穿的作战靴鞋跟后都有狰狞突出的一排铁柳丁。
想到这里，她默然地抬起双腿悬空起来，注意力锁定到地上扔得歪歪扭扭的靴子，下一秒，脏兮兮的靴底和她的脚碰了一下。
凡岐：……
看来还不够熟练。
靴子在她的控制下成功翻了个面，准确无误地把脚套了进去，凡岐眸光亮亮的，晃了晃腿，跳到地上原地踏了几步。
很好。
操控的物品重量和材质都有所区别，就连形状上的微小差异、悬空角度、操控者的状态、风速等条件也会影响到对金属的控制。
在频繁地尝试了许多次后，凡岐粗略总结出了一套计算公式，即便仍存在一些差错，也大差不差，就像是操作间经验丰富的工人，习惯了便熟能生巧。
凡岐现在异常的兴奋，和她当初刚拿到骨锯手痒痒的心情相似，时不时就掂量几下想试试手感，屋里含有金属的摆设都被她来回地倒腾。
铁柜体积相对来说比较大，她来回试了几次才平稳地把它转了个面搁置在角落里，动静很小，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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